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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什么!
温蔓和傅云深都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大师。
怎么可能!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傅云深说话都变得哆嗦了,差点腿软没站稳。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了,看你就是一个骗子!你现在是假装伪造了这本日记,现在又想拿已经死掉的孩子说事,云深,此人不可信,应该立刻杀他灭口!
温蔓擦干净眼泪,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死了你不是说日记本里都是假的吗还是你知道她怀孕了知道她的死因另有隐情
大师眯起双眸,探究着看向温蔓,虽语气平淡,却字字句句带着质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温蔓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慌乱地找补:我只是觉得她都死了,那孩子肯定没有了,你这混蛋少套我话,我看你就是想污蔑我!是谁指使你的!
温小姐,没有人会指使我来污蔑你,你算什么东西,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只是奉劝你一句,我们的对话亡魂都能听见,如若您再不敬亡魂,可别怪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大师轻飘飘地几句话,就将温蔓吓得惊慌失色,尖叫着扑到傅云深怀里。
云深,你快把他给我杀了!他们居然敢这样威胁我,我们再找人镇压这贱女人的魂魄,我要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温蔓扯着傅云深的袖子,撒娇般要求着。
没事的,又不是你害死了她你怕什么,我倒要看看这大师说的是真是假。
傅云深转身欲走,被温蔓一把拉住。
哎呦,我肚子好痛啊云深,我们今天先不看了嘛,你陪我去休息好不好。
温蔓连忙给自己的父母使眼色,我妈立刻上前去搀扶住她。
女婿啊,小蔓已经很多天连着肚子不舒服了,我担心是不是这贱人找上门来了,要不你带她去医院看看,这里留给我跟你爸就行。
对啊女婿,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傅云深犹豫了,他担忧地看着温蔓,温蔓见此喊痛的声音越来越大。
傅先生。大师提高声音开口:在修行道法之前,我也曾学过医,我可以帮助温小姐查看病症,只是今日天有异象,如果冤魂在此时不能散去,那便会一直游离在傅家,到时候傅家根基恐怕不保。
傅云深眼神一下子冷了,松开扶住温蔓的手。
温蔓瞳孔一震,立刻站直身体:我这腹痛都是一阵一阵的,现在好像不太疼了,不劳烦大师了。
既然如此,傅先生不妨随我去后花园看看。
傅云深神情凝重,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来到后花园,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好啊,你果然是在骗我们,云深现在你相信这大师是来污蔑我的吧,还不快点把他杀了!
你急什么
傅云深冷声问道,自日记和刚刚腹痛一事过后,他面对温蔓的态度就强硬了几分。
我这不是担心你被骗吗而且他还拿傅家根基说事!根本就是诅咒我们!
温蔓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胡乱编造理由。
大师,你说我和温旎的孩子在这里我怎么看不见啊
大师忽然露出笑容,眼眸深邃:谁说是活的了。
傅云深神情一僵,眉心直跳。
被温小姐挖出来的那个已成型的死胎就埋在这棵树下。
大师用力指向后花园里最大的那棵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这是傅云深专门从国外运回来的常青树,为的就是能让傅家延续数代。
可惜常青树你并不长情,我也等不到你了。
傅云深嘴唇颤抖,攥紧拳头,怒斥一声:给我挖开!
佣人们接二连三地拿着工具,像这棵承载着傅家希望的参天大树捣毁,拼命地挖着下面的泥土。
啊!血!有血!
一名佣人惊声尖叫,傅云深立刻上前查看,却在看到的那一刻,扶着树干呕起来。
那里面是一个泡满水的坛子,里面泡着一坨早已腐烂的东西,但不难看出是一个胎儿的轮廓,亲眼见到它的人个个都胆战心惊,胆小的佣人甚至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温蔓惊慌地跌坐在地上,不甘心地用指甲扣着泥土。
你不是说她出国了嘛她的孩子怎么在这里!
傅云深红着眼睛质问温蔓,却连再看一眼那个坛子的勇气都没有。
对啊怎么会在这里呢
温蔓咯咯笑起来,瞬间抬眼怨恨地瞪着傅云深。
是我埋在这里的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那本日记里面记录的全都是真的!可惜我没让你看到那个场面就把地下室烧了,我应该让你看看那些骇人的场景,让你看看你所爱之人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温蔓不装了,她冲傅云深嘶吼着。
贱人!我要杀了你!
傅云深一脚将温蔓踹远,走过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手掌青筋暴起,眼见着温蔓的脸上充满了血色,眼球也凸了出来,我爸妈连忙跪地求饶。
小蔓她只是一时糊涂啊,你不能杀了她。
傅云深!大师连忙上来拉开他,给了他一拳:你清醒一些,留着她还有用处。
傅云深擦擦嘴角的血迹,倏然笑了,眼睛里闪着泪光。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她,明明她就在地下室,就近在咫尺,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你活该!温蔓猛地咳嗽几声,笑得可怖:你明明知道她不会背叛你,可你还是在我的挑拨下为了你的面子让她滚,你甚至查都不愿为她查一下。
你赶走她,我以为我如愿了,可我没想到你就算跟我结了婚,每次喝醉酒在梦里呢喃道还是她温旎的名字!你不让我们动她地东西,偷偷派人调查她的去向,你叫我怎么能忍!所以我故意告诉你她出国了,其实把她囚禁在地下室,我就要看着你们痛苦,看着你们一墙之隔,却永世不能相见!
温蔓面目狰狞,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打孩子埋在这颗树下吗因为你说那是你用来延续傅家根基的常青树,当然要用你们打孩子祭奠了,让这树吸收你亲生骨肉的养分,岂不是会长得更加茂盛!
温蔓疯了,她站起身嘲弄般看着傅云深。
尸体呢
傅云深强压着内心的悲愤,咬紧牙关问道。
你猜猜看温蔓挑眉一笑,步步逼近傅云深:给你个提示,在世界各个角落哦。
傅云深瞳孔骤然一震,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泛红的眼眶里燃烧着怒火,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呼吸粗重得如同困兽,攥紧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颤。
毒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傅云深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尸首,还冤魂一个完整的躯体。
大师忽然开口:我有一些办法可以找到,只是找到后场面一定很残忍......
找!
傅云深怒喝一声,大师立刻那出一个工作,类似于指南针的样式,上面的指针不停的抖动,最终落到了西南面。
梨花街。
我找到了头颅的位置。大师眉头紧皱,沉重地叹口气
在哪!傅云深焦急地凑上去。
在梨花街街角的咖啡厅。
4.
怎么可能我最近有去过,为什么会在那里
傅云深脱力般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抱紧脑袋,他在恨,恨自己几次三番离我那么近,却无法救我于水火,甚至将我推向深渊。
哈哈哈哈哈哈。
温蔓仰天大笑:是我把她埋在那里的,这不是你们一见钟情的地方吗看我多善良,死后还把他的头送到那里去,让她能有个念想。
傅云深已经对温蔓的挑衅充耳不闻了,他沉浸在悲痛之中,眼神黯淡无光,一个劲儿的呢喃着对不起。
其他的在哪!大师先一步上去捏住温蔓的下巴,凑近她的耳朵:你要是不说,以我的能力你会下地狱的,到那时我会让你清晰地感受每一分疼痛。
温蔓的瞳孔逐渐放大,也不知道大师的话有何魔力,吓得她立马蜷缩着身体抱紧自己。
我说,我都说。
温蔓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我的尸体散落在哪。
躯干在剧院,身体在......挪威。
大师都有些怔愣了,为何会那么远。
可我却清晰地知道为什么,因为剧院是傅云深第一次看我演出的地方,他说我四肢修长,天生就适合演白天鹅。
挪威是因为那年生日,他许诺以后要带我去看极光,可我却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笑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滚落在我透明的身体上。
最终在大师的帮助下找齐了我所有的身体部,虽然四肢和身体已经变得干枯腐朽,但头颅却被泡在罐子里十分清晰。
我黑洞般的双眼,干裂的嘴唇,以及浮肿的面庞,无一不展现着我生前所遭受的非人折磨。
温旎,你终于回来了温旎。
傅云深看见我零碎的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哭出声,声泪俱下。
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让你滚,难怪你迟迟不肯离开,原来竟有如此滔天的冤屈,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我会杀了所有害死你的人。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最后抱住了那个泡有我头颅的罐子。
把那些村子里的男人都找过来,还有那群医生以及看守地下室的佣人。
傅云深声音平淡,却吓得人瑟瑟发抖。
那些人很快被他的手下带来,一个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跪在他面前,傅云深擦着手里的刀,眸光阴森。
他失控的神态令人不寒而栗,直到所有人都死在他面前,直到整个后花园都充斥着血腥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机械般的转向温蔓。
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我要她清醒地看着自己体验温旎所遭受的一切。
温蔓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停挣扎着。
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个畜牲!你以为这样折磨我温旎就会原谅你吗!别做梦了!她恨死你了,因为你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温蔓和我的父母被拖走了,后花园只剩下傅云深和大师。
大师透过傅云深的脊背看向我,冲我一笑。
我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嘴角咧开一个笑容,用口型说着谢谢。
这个大师就是带我入轮回的使者,这一切都是他谋划的。
让我见见她好吗
傅云深扔掉手中的利器,冷不丁地开口。
大师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傅云深轻笑一声。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需要问问她想不想见你大师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
随后他再次看向我,而我的眼神此刻正追随着傅云深,看着疲惫的少年,我心里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有心酸和苦涩,早一点就好了,早一点我们就能相守了。
可惜,是他亲手斩断了这缘分。
大师见我复杂的神情,明白我的意思,一挥手,我的灵魂就这样显现了出来。
傅云深立刻回头看我,那一瞬,他呼吸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须臾,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地抽搐,嘴角先是颤抖着上扬,又猛地垂下,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
云深。我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唤他的声音细如游丝。
他冲过来想要抱住我,却在我的眼前猛地停下,喉结艰难地滚动。
疼吗
我的泪水决堤,睫毛剧烈颤动。
疼啊,明明见到你就不疼了,你怎么就是不信我,不来找我呢
傅云深颤抖的指尖悬在我脸庞久久不敢落下,他抿紧唇,整个人破碎又滚烫。
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要触碰我,抱住我,可当他的双手穿过我灵魂的那一刻,他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捂住脸,指缝间不断渗出泪水。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是我害死了你,我要是一开始就信任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你恨我吧,我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
我蹲下身,眼神温柔又眷恋地看着他,轻声抽泣。
日记本上最后一页的那个竖心旁,写的不是恨,是情。
傅云深猛地抬起头,期望地几近哀求地望着我。
我情愿从未遇到你。
傅云深脸上唰得一下变得惨白,他拼命地想要抓住我,却次次扑空,像困兽般压抑又绝望。
你该走了。
大师来到我身边提醒到,我缓缓叹出一口气,最后拥抱了一下傅云深。
对不起我曾答应过你不会害死他的,所以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莞尔一笑摇摇头: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能感受到我心里的爱也好,恨也罢都已经没有了,现在轻松了许多。
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大师有些不舍地对我说道。
我垂眸思考了半天,露出明媚的微笑,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初那个破败不堪的温旎的影子了。
你有时间替我去看一次极光吧,愿望的话。
我长舒一口气:下辈子别让我遇见傅云深了。
大师惊讶地动了动嘴角,最终什么都没说。
入轮回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扭曲的神色,尽显愧疚与绝望的傅云深,头也不回地走了,殊不知我闭眼时消散的泪滴,是裹着积压已久的思念。
傅云深死了,失心疯最后郁郁而终,温蔓也被折磨都看不出人形,死在了荒郊野岭。
又一年春,街角的咖啡厅,旁边种着一棵巨大的常青树。
温旎,你作业能不能给我抄抄,这个导师留的题太难了,这种上课不听讲的根本不会。
不行,除非你请我喝杯奶茶。
少女娇嗔的笑声萦绕在咖啡厅,春风吹起裙摆,美好地如同新芽,静待着绽放。
云深,今天怎么来这里了,最近不忙了
老板同少年调侃着,少年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却只看见窗户边挂着的风铃。
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没睡好。
风铃被风轻轻吹动,发出清脆的铃响。
这一次,故事的开头不会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