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灼烬影途 > 第3章
首要目标,刻不容缓:减掉这身致命的累赘!两百斤的体重,是行动的枷锁,是健康的绞索,更是黑粉作者设定在他身上最醒目、最恶毒的耻辱烙印!
这身肥肉,就是将他钉在“废物”、“丑角”耻辱柱上的钉子。他必须亲手,一根根地,带着血肉地拔出来!
没有健身房锃亮的器械,没有营养师精确的配比,没有科学食谱的循序渐进。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只有最原始、最残酷、最接近自毁的方式。
晨跑:碎石路上的炼狱
天还未亮,下河沿棚户区还在污浊的空气中沉睡。只有污水沟里老鼠窸窣的啃噬声,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或醉汉的呓语,以及远处城市主干道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车流低吼。
沈灼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散发着霉味的铁皮屋。他选择了一条最偏僻、几乎被废弃的路线——沿着城市边缘延伸的、早已停止使用的旧铁路线奔跑。
深秋凌晨的寒气刺骨,吸入肺里如同吞下冰渣。沉重的脚步砸在铺满尖锐碎石的枕木路基上。
砰!
脚掌落下,碎石棱角透过薄薄的、几乎磨平的鞋底,狠狠硌进皮肉。
砰!
再次落下,脚踝在超重负荷和崎岖路面上剧烈地晃动,韧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每一次抬腿,都像在对抗着整个地球的引力,大腿肌肉纤维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
沉重的喘息从一开始就变得粗重而混乱,肺部如同两个破旧漏风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尖锐的嘶鸣和火烧火燎的剧痛,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吸入了粗糙的铁锈碎屑,浓重的血腥味在喉头翻涌。
心脏像一匹失控的疯马,疯狂地撞击着脆弱的胸腔壁,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囊,炸裂开来。
汗水瞬间决堤,从每一个毛孔里疯狂涌出,像无数条冰冷的溪流,冲刷着油腻的皮肤,浸透了单薄的、散发着汗酸味的运动服。
冰冷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又在凛冽的晨风中被迅速冻结,形成一层冰冷刺骨的铠甲,锁住体内拼命挣扎产生的热量,内外夹击,冰火煎熬。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不知是来自肺还是咬破的牙龈)。
视线被汗水模糊,世界在眼前扭曲晃动。但他强迫自己聚焦,死死盯着前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似乎永远无法抵达的地平线。脑子里只有一个冰冷、单调、如同机器指令般重复的核心指令:
跑!
坚持!
每一步,都是撕掉一层耻辱的皮!每一步,都是向那个被设定好的、可悲的命运踏出的一记重击!
跑到彻底力竭,肺叶如同被彻底撕裂,双腿失去了所有知觉,像一滩彻底融化的烂泥般重重扑倒在冰冷粗糙的碎石路基上。
碎石硌着骨头,刺破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但这痛感反而成了他还活着的证明。他张大嘴,像一条离水的鱼,贪婪又痛苦地吞咽着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引发胸腔剧烈的痉挛,咳出的唾沫带着粉红色的血丝。汗水在冰冷的石头上迅速冷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稍稍恢复一丝力气,不等喘息平复,他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原地开始最基础的、也是最残酷的自重训练。
俯卧撑:手臂在身体的重压下剧烈颤抖,肘关节发出危险的“咔咔”声。每一次下压,胸肌撕裂般疼痛;每一次撑起,肩胛骨如同被生锈的齿轮碾磨。汗珠顺着鼻尖、下巴,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身下被踩踏得发黑的碎石泥土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深色的印记。
深蹲:每一次屈膝下蹲,膝盖承受着数倍于体重的冲击,半月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腿肌肉的酸胀感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流。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平板支撑:身体绷成一条直线,核心肌群如同被点燃,剧烈的灼烧感从腹部深处蔓延至全身。秒针的移动变得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是意志与崩溃边缘的拉锯战。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汗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死死盯着铁轨缝隙里顽强钻出的一株枯草,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倒下的冲动。
简陋的铁皮屋,逼仄得几乎无法转身,却也被他压榨到极致,成为另一处角斗场。
靠墙静蹲:冰冷的、布满锈迹和不明污渍的铁皮墙壁是他唯一的依靠。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表面,双腿屈膝,大腿与地面平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腿前侧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钎反复穿刺,从灼热到麻木,再到深入骨髓的剧痛。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在冰冷的铁皮上留下一片湿痕,又被体温蒸腾出带着铁锈味的白气。
门框引体向上:那扇低矮、摇晃的薄铁皮门框上方,一根锈迹斑斑、勉强还算结实的铁管,成了他唯一的“横杆”。每一次跳跃抓住铁管,手掌的皮肤都会被粗糙的铁锈刮破,混合着汗水和铁锈的污血染红了掌心。
每一次发力向上拉起那沉重的身体,背阔肌和肱二头肌都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手臂的血管根根暴凸,仿佛随时会爆裂。门框在他身体的剧烈晃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铁皮连接处锈屑簌簌落下。每一次成功的拉起,都伴随着一次沉重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如果说身体的剧痛是明处的酷刑,那么饥饿,就是24小时不间断、深入灵魂的凌迟。
他像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严格控制着每一分热量的摄入。一天的食物,可能只是几个最便宜的、用劣质面粉做成、几乎尝不到油腥、馅料少得可怜的素包子,或者一碗清澈见底、飘着几片发黄菜叶、盐味寡淡的清汤面。
偶尔能加上一个水煮蛋,便是难得的奢侈。所有的油脂、糖分、精细碳水被彻底剔除,如同戒除毒瘾般决绝。
身体在疯狂地燃烧着储存的脂肪,也在疯狂地抗议着这前所未有的匮乏。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拧绞着,发出空洞而尖锐的鸣叫。
饥饿感并非一阵阵袭来,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啃噬神经的背景噪音。尤其是在深夜,身体在剧烈消耗后急需补充,胃酸的灼烧感变得格外清晰,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胃壁。
唾液会不受控制地大量分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画面:金黄酥脆的炸鸡、流淌着油脂的烤肉、蓬松香甜的蛋糕……这些幻象如同恶魔的低语,诱惑着他放弃。
肌肉的酸痛深入骨髓,关节在日复一日的超负荷下发出持续的、沉闷的呻吟。
无数次在深夜被剧烈的腿部抽筋痛醒,小腿肌肉硬得像石头,扭曲成可怕的形状,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蜷缩在冰冷的、硌人的门板床上,牙齿死死咬住早已破损的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腔蔓延,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痛呼咽了回去,只在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放弃,神经末梢传递着歇斯底里的疲惫信号,渴望着片刻的安宁和食物的抚慰。
但沈灼的眼神,在黑暗中,始终冰冷得像极地永不融化的寒冰,像淬火后泛着幽蓝光泽的钢刃。
他像一个最严苛、最无情的狱卒,冷酷地鞭笞着这具名为“身体”的囚徒。
汗水模糊了视线,他就用早已磨破的袖口狠狠擦掉;腿软得如同面条,站都站不稳,他就扶着冰冷刺骨的铁皮墙,喘息片刻,然后强迫自己继续;胃饿得绞痛,胃酸灼烧着食道,他就灌下一大杯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味的自来水,用物理的冰冷强行压下那噬人的欲望。
每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当他感觉意志的堤坝即将被痛苦和疲惫的洪流冲垮时,脑中就会闪电般掠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
原主的,顾萧的眼神:那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彻底解脱的冰冷。签署离婚协议时,他优雅的指尖划过纸面,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如释重负的漠然。那眼神,比任何辱骂都更锋利,刺穿他过往所有的自欺欺人。
他的,黑粉的笔锋:
那些印在畅销书页上的、极尽丑化的描写,一字一句都带着恶毒的狂欢:“臃肿如猪猡”、“懦弱无能”、“活该被抛弃的笑柄”、“命运注定的垫脚石”……这些文字化作无形的鞭子,反复抽打着他的灵魂。
桥洞的绝望:冰冷刺骨的水泥地,无孔不入的寒风,路人鄙夷或漠视的目光,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绝感。那是他“死亡”的温床,也是他新生的起点。
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撕裂般的颤栗和屈辱的灼痛。
但正是这极致的痛苦,在瞬间转化为一股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带着血腥味的狠劲!这狠劲,不是爆发,而是内敛的、冰冷的、如同火山岩浆般在坚冰下奔涌的毁灭性力量。
他舔舐着唇角的血腥味,那味道,让他清醒,让他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