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未至
片刻之后,楚延策唤来亲信。
“冯百章……怕是要保不住了,但只要我手里还握着她母亲的旧信,她便不敢明着动我。”
他冷笑一声,轻闭双眼:“霍家之女……到底是年轻了些。”
谢府书房内,烛火摇曳,帐册翻动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霍思言站在案前,手指掠过一行行账页,目光锐利。
冯百章的请辞信已被宗人府暗线拦截,内容却出乎意料地干净。
无半句牵连,无一字交代,这封信,像是早有人替他写好,只等他署名。
“他被藏起来了。”
霍思言淡声说道。
谢知安面色冷凝:“是楚延策的人出手了,这人不简单,断尾逃得比谁都快。”
霍思言笑了笑:“他是怕我有那一份不过是为引他露面的幌子,真正的证据……早就在谢府。”
谢知安接过匣子,细看片刻,嘴角缓缓扬起:“你果然留有后手,这下,就看太后是否肯出手。”
“如若我们需要太后出手,便不能坐以待毙,这井底空穴岂能来无缘风?”
,点头。
“她那年死前,把这个藏进我枕底,她说,总有一日我会用上。”
谢知安沉默半晌道:“你已走到她走不到的那一步了。”
(请)
刀光未至
霍思言看向窗外。
春风微起,远处宫灯如星。
她缓缓说:“远远不够,太后的信任、谢府的势、母亲的愿……都不该停在这。”
“接下来,我要走的是……自己的路。”
谢府,静室之中。
晨曦透窗,落在案几一角的陈年卷宗上,薄尘未拭,却分外沉重。
霍思言盯着那封落着“庚子年刑司私卷”字样的密件,眼神格外清冷。
那是她母亲之死的旧案,早年以“病重殒命”结案,卷宗封存多年,从无人再问。
如今楚延策退位,刑司动荡,正是重启此案的唯一机会。
谢知安从外入内,手中握着一方玉印,放于她掌心。
“宗人府已应允,准你以女户之身查案三月,但三月一到,不得再碰刑司案目。”
霍思言点头,语气平静:“三月……足够了。”
她展开那封私卷,里面却只有寥寥几笔:“当年霍氏病中夜亡,府中无人侍疾,验尸无伤,口供无异,命止于脉,结案人:楚延策。”
谢知安见状,眼神冷至极点:“堂堂刑司,竟如此结案?”
霍思言却笑了一声,指尖落在卷末最下角的一行微字:“尸衣清洗者,陆氏。”
“当年我府中嬷嬷,案卷无口供,却记了她一笔,显然是刻意留下。”
谢知安恍然:“你是说……有人故意留了线索?”
霍思言眼神定住,缓缓点头。
“我母亲生前极谨慎,凡事留缝,若真是谋害,她不可能毫无预兆。”
“而这陆嬷嬷,事后便消失无踪,只怕早有安排。”
两日后,宗人府查得陆嬷嬷去向。
她并未死,而是被“赐嫁”出宫,改姓迁户,现居南城柳巷小坊,为人替人抄经度日。
霍思言听罢,披衣而出。
谢知安拦她:“我去,你不宜露面。”
霍思言却摇头:“放心,这不会不影响大局丝毫,不过这是我母亲的命,我必须亲自去。”
南城柳巷,巷尾一间青瓦小院。
霍思言立于门前,隔着一层风雨,看那院中老妪正慢慢抄写,一笔一画极稳。
她轻叩木门,老妪抬眼,看她许久,竟无一丝惊讶。
“你终于来了。”
霍思言一怔:“你认得我?”
老妪将笔搁下,走出门来,声音沙哑:
“你像你娘,她临死那夜,将我关在她房外,给我留了一句话……”
霍思言屏息:“什么话?”
老妪眼中泛起浑浊泪光,颤声道:“她说……若她日后有女,就告诉她,不许信枢台的印章,也不许信谢家的信誓。”
小院中,风卷残香。
霍思言站在院前,望着那名老妪,指节轻扣,却没出声。
陆嬷嬷却主动向她走近一步,脸上的风霜早已磨平锐角,只余下干涸的苦涩与怅然。
“你娘那晚将我推出门,让我站在廊下听她咳得快断气,可我知道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自己逼死的。”
霍思言眉心一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