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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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一众人赶到明家时,榻上的老夫人已然在弥留之际。
她执着面前这三个孩子的手,话语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可为何娘的三个好孩子偏偏就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闻言,明怀恩握紧一侧的手,死死不愿放开。
看着浓情蜜意的二人,即便是娘亲的临终之言,还是无法消解他的执拗与不甘。
娘到底是娘,即便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孩子的异样。
她将另外两人先安置好,进而独留下明怀恩一人,跪在床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二郎,你与小春相识于微时,娘知道你们相互扶持,彼此都有了好感,可你要知道,人生路一步都不可踏错,一步错,则步步错,你既然已经选择了与小春不同的路,何苦又要苦苦纠缠。」
「方知这世上事,无非缘分二字,多是情深缘浅,小春与我家有缘,无论她来自何处,也陪伴了我这么多年......」
明怀恩几乎是一瞬间就要猜出母亲要说什么,他妄图阻止,但终究也是徒劳。
「既然你放不下她,莫不如就把她认作亲妹妹,日后逢年过节,你们还有见面的理由。」
可是那样,他与仇厌春就再无可能。
明怀恩默然不肯开口,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就再无反悔之可能。
老夫人等不到他的回答,也已经是油尽灯枯,最后的最后,她用最后一丝力气,附在儿子的耳边,说完最后的遗言便撒手人寰。
那日,合该是喜气洋洋的婚宴,一日内,满园的红色皆白,喜事也变成了丧事。
明怀恩陪着老夫人的灵柩,在祠堂一连待了三日。
身为外姓人的仇厌春与裴景骁,只能待在祠堂外,亦陪了三日。
一直等到第四日初晨破晓,明怀恩才打发人将仇厌春请进来。
她拖着无力的身躯,眼睛因为流泪,早已红肿不堪,一进到祠堂,看着那写着娘亲姓名的牌位,仇厌春再次止不住泪水,幽幽地哭泣。
一直到仇厌春缓过劲来,哭声渐渐停止,明怀恩方才开口。
「你确定就要跟他走了,是吗」
「是,我们是夫妻。」
明怀恩本以为自己已然能承受这样的结局,可是从仇厌春的口中听到夫妻二字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拦你,你来这里,给明家的列祖列宗磕个头吧。」
仇厌春虽有些怀疑,但到底没抗拒他的话,坦然地跪在明怀恩的身边,同他一起给明家的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头。
「过两日,我会安排明家族老做见证,将你写入明家族谱......以明家四小姐的身份......」
「什,什么」
仇厌春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下意识地以为明怀恩又有什么算计。
「别多想,这是娘的遗愿,她说在海上的时候,就已经收了你当女儿,既如此,按规矩,家谱上也该有你的名字。」
「当真！」
「当真！」
明怀恩的脸色看不出变化,但仇厌春却莫名相信,这次,他是真的放下了。
......
四日后,明家老夫人安葬,尊老夫人意愿,将明家四小姐写入族谱。
看着那族谱上的朱批,并排写着他们二人的名字,那是第一次他们离得那样近,却又那样远。
从此以后,他们便只能是兄妹,再无任何其他可能。
后来,明怀恩一路将他们送出京城,望着二人浓情蜜意的背影,他又想起仇厌春离开时对他说的话。
「多谢兄长成全,唯愿兄长万事如意,长乐未央。」
他虽是笑着与二人告别,但其实,他自觉当不起那声道谢,同样也当不起那声兄长。
无人知晓,那日的祠堂里,他陪着她一同拜了祖宗,却存了最腌臜的心思。
那日,他们二人一同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恍惚间他们仿佛真的在拜堂。
原本他并需要与仇厌春一起叩头,却在鬼使神差间还是与她一起,那时他心中所想,这算不算他们拜过的天地,高堂。
如此这般,他们只差最后的夫妻对拜,就像当初她与裴景骁一样。
在他心里,他们,他们,还是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