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年他搂着仿生新娘冷笑的画面,与此刻跪地的身影重叠。
多年前他伤害我的那些利剑,现在全部正中自己的眉心。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最后冷冷说了句：哪儿来的臭要饭,赶紧给我滚。
自那之后,再没人见过季沉礼,就连他的住处也变得空空如也。
一晃半个月过去,我也将启程回德国,临别前一晚,我在家楼下看见了消失许久的季沉礼。
他的神情更憔悴了,身上还穿着那件婚礼时的白西装,只是如今已经发黄破烂,破破烂烂。
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珊珊,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请让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这五年来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你明明也是爱我的。
呵,这位先生,你可真敢说,你该去看精神科了。
仿生人里的数据还有我们的回忆,这不都是你编程的嘛,你要是不爱我怎么会输入这些！
仿生人能复述那些回忆是因为我爱你,但一旦爱消散了,那些复述就只是回忆的空壳。
季沉礼,我不再爱你了,从你嫌弃我、抛下我的瞬间,我就不爱你了。
季沉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珊珊,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五年,十年,五十年我都可以等。
季沉礼,你醒醒吧,我们已经结束了,在你嫌弃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爱就结束了。
不是的,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失去一切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无关他人,全是咎由自取。你选择了完美的皮囊,我选择了重获新生,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从怀里掏出当年被季沉礼卖掉的那块表：
这块表是我送你的礼物,当你为给实验室捐款卖了,我又买回来了。每当5点21分时,表盘突然亮起微光—[To
不完美的季沉礼],只可惜这个秘密你至今都不知道。
5点21分,是季沉礼曾向我卡点表白、求婚的时刻,也是我实验室爆炸的时刻。
如今这块表的电池已经停产,它永远停在了5点21分。
就像我们,永远地结束了。
珊珊,我真的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苦笑一声：有些错,不是求原谅就能挽回的。其实这些年你对我的感情也只是执念和愧疚而已。你赞助实验室的钱我会分批还的,再见。
晨雾笼罩的机场,我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城市。
登机前,南言递给我一个信封：今天一大早季沉礼来找我,让我把这个给你。
里面是那张被风吹进垃圾堆的合照。
这个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你走之后,他在这座城市四处搜找你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我平静地将照片撕碎又扔回了垃圾桶。
候机时,新闻里正播报着我的实验：
科学家沈昭曦研发的记忆移植技术将用于阿尔茨海默治疗。
而下一条是季沉礼的：前商业精英季沉礼被发现割腕,手中紧握手表,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有些错误,就像那块永远停在5:21的表,注定成为过去,而真正的人生,永远在向前。
以后我的人生尽是光明与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