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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龙眼里闪过一抹错愕,随之很快反应过来,怒气更盛。
「死人怎么给赡养费你哥哥被你害死,现在你还说得出这种话！」
我笑着摇摇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我哥给我说的不是你这个赵保峰当年的私生子吗」
「赵保峰贪污的钱,还有我哥的赔偿款,以及当年转卖我嫂子到手的赃款,你和你妈没少花吧」
这话一出,现场欢呼的人群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赵龙。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喝道：
「胡说八道！我不过是见老爷爷处境困难,出手想帮他要回公道。」
「你自己输了官司就想污蔑我！小心我告你造谣,让你再吃一回官司。」
「要吃官司的,我看是你和你那个丧尽天良的爸吧！」
一声满含恨意的女声从大门外传来。
本该被我送到国外游玩的方珍英突然出现在法庭上。
8.
她几个大步进来,狠辣的巴掌打到了赵保峰的脸上。
方珍英面色涨红,气得咬牙切齿。
「你这个天打雷劈的负心汉！」
「害死了我儿子不成,如今还想来欺负我女儿,我跟你说,没门！」
「老娘如今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好我女儿！」
现场的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久久都没人说话。
法警也才回过了神,将方珍英拉开。
法官出声维护了现场的秩序。
我上前去把我妈拉到了我这边：「你怎么来了」
方珍英泪光闪烁。
「傻孩子,这种事你怎么能独自面对呢」
「你妈我是软弱了点,也没什么本事,但谁要是敢欺负我女儿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有些错愕了。
从看到赵龙帮赵保峰在网上卖惨开始。
我就想过会有一场恶战。
所以提前把妈妈送出国旅游,不想让她再参合到从前的事情里。
那对她来说是无尽的痛苦和伤害。
方珍英看懂了我。
她紧握住我的手,好像是要借给我力量。
「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好,怕提起以前的事打击到我。」
「但真相总要有大白于天下那天。」
「当下就是个好机会,妈妈我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了。」
我望着她。
第一次从这个为家庭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可怜女人眼中看到了坚定。
这时,被打了一巴掌的赵保峰哎哎痛叫起来。
赵龙连忙扶住快要倒下的他,紧张道：
「老爷爷你没事吧快来人啊！老爷爷受惊要晕过去了。」
「你这个毒妇,好歹和他夫妻一场,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身患重病的他下那么重的手！」
「要是打死了,你有几条命够赔」
方珍英冷笑一声。
「呵,他那是做贼心虚！我巴不得他早死呢。」
赵龙还欲再争。
装晕过去的赵保峰拉了拉他袖子,惶恐不安,只想快点离开现场。
我在此时站了出来,将他们拦住。
「我方柔在此实名举报。」
「赵保峰这个烂人道德沦丧,不仅猥亵女儿,逼老婆卖身,还侵犯儿媳,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9.
我这些话一出。
全场震惊到鸦雀无声。
我竖起脊梁,环视了一圈四周。
法官,律师,记者,群众。
我今天就要让这里所有的人,给我做个见证！
我开始讲述起多年前的真相。
赵保峰并不是网上传的女儿奴。
在我还没出生前,确实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是我哥哥的。
但在妈妈怀我那十个月。
赵保峰出轨了。
因为家里穷,我出生后方珍英没钱买奶粉给我喝。
赵保峰说我是个赔钱货。
警告我妈要是敢花他的钱给我买奶粉,他就把我丢进尿桶里淹死。
我妈妈只好剪掉她生孩子三伏天都没舍得剪的长发。
卖了八百块钱给我买奶粉。
与此同时。
赵保峰却花八百块钱给他的私生子买了条宠物狗和十斤狗粮。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
就和哥哥一起包揽家里的所有家务。
妈妈则负责下地干活。
八岁那年,我和哥哥在河里抓鱼。
我不慎摔到河里呛水感冒,大晚上发高烧。
妈妈吓到了,急忙连夜带我去医院。
然而那晚他却把小三带回家苟且,并把碍事的哥哥赶出家门。
导致哥哥溺水,成了痴呆傻儿。
事后,赵保峰那些酒肉朋友还替他开脱。
「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一个贱蹄子你让她自生自灭得了,还差点害得老赵家断了香火。」
「再说了带娃是你们女人的事,男人带娃,活着就行。」
在他们眼里。
男的带娃出事是值得原谅的,是能够被娱乐化的。
从那以后。
赵保峰拿哥哥成傻子当借口,出轨出得问心无愧。
还在小三的怂恿下想当村长。
为了拉拢人心,逢年过节就请人来家里吃饭。
妈妈负责买菜做饭,每回都忙得腰酸背痛。
他反过来还骂妈妈不懂人情世故。
还以我上大学的费用作威胁,让妈妈舍身去陪领导。
厨房偷情的事曝光后。
他倒打一把,将污水全泼给我妈妈。
妈妈想过一走了之。
但赵保峰转头就给哥哥许配了婚姻。
想借此困住我妈一生,给他当免费保姆。
后来他贪污被查。
小三带着他私生子销声匿迹。
他整日酗酒烂赌,醉酒后侵犯了儿媳。
妈妈让痴傻的哥哥来找我,想告赵保峰强奸。
可没等哥哥找到我,他就出事了。
事后赵保峰想转卖嫂嫂。
她宁死不从,选择了跳河殉情。
赵保峰最终也因为贪污锒铛入狱。
这些种种才是当年全部的真相。
10.
我说完后。
全场一片哗然和唏嘘。
就连原本替赵保峰辩护的律师都反水骂他不是人。
那些被赵龙引来想助攻的网友们对他口诛笔伐。
有些激进的网友因为深感受骗。
当场在法庭上就闹了起来。
他们知道法不责众,对着赵龙和赵保峰拳打脚踢。
声称病重的赵保峰奇迹般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健步如飞地逃离了现场。
法官为了维持好秩序,宣布这场关于赡养费的官司到此结束。
若我所说的是事实。
让我这边准备好相关证据再来告。
这场闹剧收场后。
我的自媒体账号涌上来一大波愧疚粉。
【如果真如博主所说,那赵保峰死有余辜。】
【其实一开始我就怀疑,网上都说博主是不孝女,可她很孝顺妈妈,肯定是爸爸做过不好的事情。】
【爱是储蓄罐,年轻时不往里存,年老了是取不出来的。】
【不要道德绑架,女孩子们永远有不原谅的权利！我支持博主和父亲断绝关系！】
当然,一堆好评里也会夹杂着质疑。
特别是在赵龙的账号被网友们围攻后。
他发了一条解释视频。
明说我这边没有证据。
而他那边全村人都可以作为人证。
还拿出了自己和赵保峰的亲子关系证明。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他和赵保峰没有血缘关系。
赵龙一边流着鳄鱼眼泪,一边喊冤枉。
「一开始我真的只是好心,想帮助老爷爷。」
「但没想到,好人果然没好报。」
「等我解决好手头上老爷爷这件事,我以后可能不会再冲动做好事了。」
他这个辩解视频发出后。
网友们又懵了。
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我也有些意外。
这份亲子证明打得我措手不及。
想当年赵保峰把小三和私生子好吃好喝养在城里。
哥哥痴傻后,他喝醉酒还欣慰说过至少他还有赵龙这个耀祖。
没想到啊。
到头来,他白白替人养了那么多年儿子。
我正幸灾乐祸把当年赵保峰落下的罪证收集起来。
方珍英那边就传来赵保峰约她见面的消息。
我让妈妈别去。
但已经晚了。
11.
赵保峰挟持了方珍英。
他以要付赡养费为由,让我来见他。
不然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妈。
我准备好录音笔和小型摄像头。
开着车去到赵保峰说的天桥底下见面。
他一见到我就乞怜摇尾地忏悔。
「柔柔啊,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已经知道错了,都怪赵龙那个小王八蛋,都是他鼓惑我。」
「我这么多年被他娘俩骗得好惨啊。」
他一下下捶打着胸口,涕泗滂沱。
我看着他哭,心里不为所动。
「妈妈呢」
他的丑态一下顿住,抹了把脸说：
「我和你妈也好多年没见了,就想和她叙叙旧。」
「如今我也只剩下你们了,以后我只想一心一意和你们母女两过日子,好好弥补你们。」
「唉,人到了老年,才知道养多少个儿子都没有一个好女儿靠得住啊。」
我没耐心听他讲废话。
「想和我们过日子可以,但你要去把当年花在小三身上的钱全要回来。」
「那可是夫妻共同财产,总不能好日子让他们过了,现在却要我替你养老吧」
赵保峰支支吾吾。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没辙啊。」
「赵龙这些年到处赌博,借高利贷,那些追债的人找上门,阿芳不慎被打死了。」
阿芳就是赵保峰当年的小三。
「不然赵龙也不会找上我。」
「他没钱花了,就想来找我立人设拍视频,赚取流量变现。」
「柔柔,爸爸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觉得眼下正是试探他口供的好时机。
「你是说一切都是赵龙自导自演的」
「那村里的村民为什么肯配合他」
赵保峰一拍大腿。
「还不是他答应事成之后分给他们好处。」
「柔柔你也知道,我们村里的人都是见钱眼开的狗杂种。」
「想当年你爸我风光的时候......」
「行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先带我去见我妈。」
「哎,好好好,只要你肯原谅爸爸,我马上就让我们一家团圆。」
赵保峰谄媚地笑出一口烂牙。
然而,就在我转身要跟他走出天桥底下时。
我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我后脑勺遭了一闷棍,整个人倒地晕了过去。
12.
一盆冷水浇下。
我从昏迷状态中醒来。
发现自己被粗绳捆绑在一张椅子上。
正对面站着一脸得逞笑意的赵龙。
水泥房的角落里是瑟瑟发抖的赵保峰。
「我、我已经把我女儿带来了。」
「现在能不能放过我」
我扭头去看。
赵保峰脸上鼻青脸肿的。
显然是吃过一通教训了。
赵龙抛着手里的铁棍,冷哼一声。
「老不死的,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我轻皱眉。
事到如今,不难猜出赵保峰想与我和解是假。
受赵龙威胁陷害女儿才是真。
赵龙拿着铁棍在我面前蹲下。
他挑起我的下巴,笑得让人犯恶心。
「你说你一个女的这么犟干嘛」
「我原本也没想怎么你,就是这些年赚不到什么钱,又正好缺个老婆。」
「如果你一开始就配合我,回来和那个老不死的相认。」
「我们再培养培养感情,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到时候一炒作,这是多大的流量啊。」
我狠狠转头,躲开他的脏手。
「你不知道绑架人是犯法的吗」
「亏你在网络上还立慈善博主的人设。」
「私底下却是这幅鬼德行。」
他哈哈大笑,一把薅起我的头发。
「这里不是法院,你伶牙俐齿没用。」
「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呢,自己去发道歉声明,承认自己才是胡编乱造的那个。」
「我好不容易把账号做起来,还想着拿来赚钱呢,可不能让你毁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我说不可能呢」
赵龙发怒,一脚将我踹倒在地。
抡起铁棍往我身上打。
而我所谓的父亲。
那个说要弥补我的父亲,现在却躲得远远的。
我又想起当年那些村民说的话。
说我父亲为了我们这个小家付出了多少心血。
让我以后好好孝敬他。
真真是可笑。
我这么想着,也蓦然爆发出嘲讽的笑。
赵龙惊到,停下了打我的动作。
「你笑什么」
我咬牙切齿道：
「笑你们的报应到了！」
13.
水泥房外响起了警笛声。
赵龙惊疑不定,神恍恍地环视着四周。
赵保峰身体缩成一团,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脸。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这时,破烂的铁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群帽子叔叔手持警械浩浩荡荡地冲进来。
领头的警官大声喝令。
「都不许动！警察！」
而本该被赵保峰关起来的方珍英从一群警察后头跑出来。
脸上满是焦急。
「柔柔！妈来晚了。」
赵龙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愣住。
在他还没回过神时,靠前的警察已经手脚麻利地将他扣押了起来。
他气急败坏大喊：
「赵保峰你个老东西敢算计我！」
赵保峰紧张地摇头否认。
「我没有！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那娘们怎么跑出来的。」
他想要逃。
没逃出两步也被手铐扣住了手腕。
赵龙不知道的是。
从一开始就是我妈主动以身入局。
然后我们两里应外合。
目的是获得更多能定罪的证据。
由于赵保峰当年那些事时隔太久。
虽然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在收集他的罪证。
但都不够充分。
加上如今得知赵龙并非是他的亲生子。
情况对我们就更不利了。
于是我们才出此下策。
而我在来的路上也早就报了警。
方珍英身上又有我给她的定位器。
报警后警察很快就赶去救她了。
此招虽险。
可一旦成功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14.
赵龙和赵保峰被带走后。
我把这么多年收集到的证据。
以及那天录音笔和摄像头的内容一并上交了上去。
我和妈妈想的是要让赵保峰在监狱里待到死。
但没想到。
在公安局里时赵龙因怀疑赵保峰算计他。
恼羞成怒下失手打死了赵保峰。
赵保峰本就年纪大了。
事前还被他打过一顿。
如今又挨一顿,身子骨根本扛不住。
后来,在各种确凿的证据面前。
赵龙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把所有的证据和结果做成视频。
发布到网络上。
自此,我得以洗脱背负多年的不孝女骂名。
一场迟到多年的真相也终于拨云见日。
我的哥哥和嫂嫂在泉下总算能安息了。
视频发布后,舆论局势也迅速扭转。
有人看完唏嘘。
有人看完愤怒。
有人看完深思。
......
网络上的东西,本就是真假难辨。
有了我的事为例。
或许下一次。
人们再看到那些所谓的不孝女时。
第一念头不是要谩骂。
而是能够先冷静下来。
想想她背后是否又是类似的悲剧。
再看到可怜老人时。
第一念头也不是要盲目同情。
而是先想想。
除了那些极少数的意外。
剩下的,若他们在年轻时安分守已,积德行善。
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所谓天道有轮回。
或许他们有如今的下场。
便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