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半拖半拽着江砚辞到医院,把他按在医生对面,满脸焦急。
您快看看,他这手......
医生摆弄着江砚辞的手,才一触碰到,他另一只完好的手就猛地攥皱床单。
深二度烧伤。
医生皱着眉,扫了眼我凌乱的妆容。
他怎么弄的
我张了张嘴,却哽住了。
江砚辞轻描淡写地替我回答。
捡东西。
捡什么东西能伤成这样,手是不要了吗
护士有点不忍心,剪开黏在伤口上的手帕时,我听见江砚辞闷哼一声。
我别过脸去,不敢看那片血肉模糊。
江砚辞却笑着安慰我。
别担心。
比这疼的又不是没受过。
他示意医生继续,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嘴上依旧不忘宽慰我。
前年顾肆渊被人暗杀那次。你和苏以清不是都在他身边
你掩护着他先走,他倒好,把重伤的你扔在那边不管,你差点就......
他嘶了一声,疼的额头青筋暴起。
我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忽然想起那夜,我重伤倒在路边。
瓢泼大雨倾盆。
有人把昏沉的我搂进怀中。
那是雨夜中,我凉透的心和凉透的身子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陪着江砚辞处理好伤口,我让司机送他回他自己家去。
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
我抚摸着腕上的镯子,神色间满是愧疚。
江砚辞低眸看着手上包的纱布,沉默了很久以后,忽然轻笑一声。
好啊。
我陪着江砚辞进去。
他住的不是什么庄园也不是城堡,是独栋别墅。
简约大气,也没有环绕的仆从,他一个人住,安静的很。
江砚辞的父母早逝,他很早便承袭了侯爵之位。
我扶着江砚辞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他手上被血浸染透了的纱布,不由眼眶湿润。
别墅的落地窗外,雨声渐密。
我俯身,小心翼翼拆开江砚辞手上的纱布。
碘伏棉球接触到焦黑伤口的瞬间,他搭在膝头的左手猛地攥紧沙发边缘。
疼就说。
我放轻动作,吹了吹伤口。
江砚辞忽然低笑,暖黄色的壁灯衬得他眉眼越发锋利。
当年在战场上给我老爹挡枪子儿,可比这疼多了,可惜还是没救下来。
他下颌朝橱柜扬了扬。
喏,前些年拿的勋章,还搁那里积灰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勋章旁边还摆着个相框。
相框里,一身军装的少年江砚辞抿着唇,背景是硝烟未散的战场,旁边还有一张小相。
相纸发黄,隐隐还能看清上边的人是我。
十五岁承爵那年,父亲亡故,家贼叛乱。
管家爷爷将重伤的我藏进酒窖时,我身上只带了一张你的相片。
无数个黑夜,我都是看着你的照片,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手一抖,消毒棉签戳进伤口。
江砚辞闷哼一声,我慌忙松手。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江砚辞抬手托起我的下颌,拇指抹掉我眼尾的泪。
还记得你十七岁那年吗
那年你刚到华国,被卡塞尔家族派来的人追捕,如果我早到半小时......
窗外惊雷炸响。
我震惊地抬起头。
那晚救我出去的人......
我盯着他右眉骨浅淡的疤痕,与模糊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