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漾心急如焚几乎是用跑的,他们对府里的路很熟悉,脚步也很快,她穿进来也几天,对地形不熟悉,最后不仅没追上,还在挂满红灯笼满堂亮着诡异红光还望不清路的无数条长廊上迷失了方向。
既是柳眉想要发落她手底下的人,那定是在她的院子里。
柳眉的新院子她就去过一次,路线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可她知道自己迟一刻他们两个人就越危险,幽漾找了处假山作为掩体,自假山后一跃跳上墙上,脚踩黑瓦跃上房顶。
暗夜中难以辨认但她很就找到了柳眉那灯火通明的院子。
距那有些距离,幽漾不敢耽搁。
她越过层层高墙,距离越近惨烈的哭喊声也在逐渐变大。
幽漾慌不择路,从高墙上落地时腿一软绊了一大跤再狼狈也不敢停下脚步。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踹开那道被守着的大门,冲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一把红木椅,柳眉高坐在上,拿着把团扇轻缓闲适的扇着。
见幽漾这么强硬闯进她的院子,意外的眯起眼打量她。
“此地血腥气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该来?”幽漾视线落在那趴在两把长凳上被打的没剩下几口气的两个人的身上,她怒视着上座的柳眉。
“夫人没问过我的意见便执意处置我的奴仆,又不让我管,这是什么道理?”“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母亲不舍让你受伤,好不容易说服你父亲,如今让这卑贱奴仆替你受过,已是我能帮你争取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柳眉看似苦口婆心,实则一点也没心慈手软。
幽漾草草看了两个人的腰部臀被仗刑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和奄奄一息的样子,这哪是替她受过的,这是想把两个人活活打死啊。
刑仗在幽漾闯入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柳眉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站着的嬷嬷,嬷嬷对着小厮们呵斥着催促道:“继续打,一百仗还有七十仗没打,没打完不许停!”幽漾怒吼冲过去制止,“停下!”“她们会死的!”她带着哭腔大喊冲过去阻止,“不许再打了!”青儿痛苦的呜咽和喊叫声越来越低,宋云澜一声不吭的,咬着唇瓣硬扛着,血珠渗进一口白牙。
柳眉用团扇捂着口鼻,于心不忍,“啧啧啧,这么血腥的场面小姐瞧了不好,来人,把小姐带下去。
”一旁几个健壮的仆妇听吩咐做事,四个人死死抓住幽漾不让她动弹,毫不留情的拎着她的两只手臂向外拖。
刚换上的崭新衣裙经过拖拽变的破破烂烂沾满尘土。
“停下——”她的高声的怒吼中暗含着强忍着泪的哽咽,她的嗓子很痛,可她不能停,“真的不能再打了……”院子里没有人在意她,更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幽漾回头看着青儿惨白的脸,挣扎的更厉害了。
“啊啊啊——”幽漾在几人将她硬拉过院门高槛之时,乘机摔倒,死捏住一个仆妇的手腕按在门槛上,用劲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借着巧力硬生生将其向后折了过去。
折断后锋利的白骨硬是从仆妇粗糙的皮肤下戳出来疼的她死去活来,源源不断的血流滴在地上成了个小血潭。
剩下三个见到这样可怖的场面腿脚软趴趴的,抓着幽漾的力气也没了。
双手的桎梏解除,摔在地上,那双白到发光的双手直愣愣的摁进了那血潭之中。
她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幽漾早已失去了理智的幽漾满心满眼就想救下那两个人,什么都不管冲回去,奋力推开小厮。
可一人无暇应对四根仗子,她只好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两个人。
她的两只手一会按在青儿的身上一会放在宋云澜的腰上,就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用刑。
为宋云澜行刑的小厮一时失手结结实实的一棍敲在了幽漾那沾满鲜血的手背上。
“唔”幽漾痛苦闷哼一声。
宋云澜不顾身上的伤要爬起来看幽漾的伤被她按了回去。
“老实躺着。
”那一下直接把她的手打出一条骇人的紫黑色伤痕。
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可她没有把手拿开。
她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向上首的柳眉和她身边的那个嬷嬷,恨的几乎要把一口白牙咬碎。
“不知我何错之有?今日探亲是夫人准许的,出发前也并未告知必须何时归。
”“我自幼离开母亲如今好不容易相见,多待一会儿也是情理之中,我何错之有?”“我倒要去问问父亲,这般厌恶我,何必召我回京,让我一辈子老死在庄子上不好吗?!”柳眉被粗使仆妇的惨叫引去了视线,看见满地的血水她怕的往后退了一步绊倒在椅上。
掩饰好心中的恐惧她好言好语,“漾儿你误会你父亲了,我们只是太担心你了,担心这两个人给你带坏了。
”“我们好心为你,你怎还将我院子仆妇给伤了?”幽漾闻言惶惶不安无力的摔坐在地上,“什么的黑锅都让我背,夫人你的良心去哪了?”“我一弱女子被四人所擒,怎可能会有折断人骨头的力气,那仆妇明明就是在我摔向门槛时被误伤的,这也赖我了?”“我自小没有父亲母亲的照顾,行为粗鄙,自是比不得姐姐温驯懂事,夫人若是看不惯我直说便是,我带着两个奴仆回乡下不再归京便是,不必如此针对我。
”幽漾越说越委屈,眼眶里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淌。
擦泪时,掌心的血迹不小心蹭了一滴在泛红的眼尾上,好似一颗朱砂痣,加之她哭的泛红的眼尾,瞧着更楚楚可怜了。
“够了!”幽国林在院外怒骂一句,他的出现让院内所有人都不敢再造次,柳眉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前者阔步入院子,情绪不好,板着张老脸,走上台阶。
柳眉慌了一瞬,忙从椅子上起身行礼,为其让位。
幽国林没有坐下,直接站在柳眉的面前,也没让她起身,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起来。
“她还是个孩子,才从乡下回来,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了,你又何必处处针对她。
”“妾身”柳眉欲出言为自己辩解被幽国林无情的打断。
“不必解释了,本是瞧着你妙言教养的还不错这才将漾儿交给你的,如今你让我太失望了。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误会漾儿了。
”柳眉察觉情况不对主动认错,“妾身往后定会好好待她,如亲生孩子。
”“哼。
”幽国林冷哼,“你最好是如此。
”幽漾戏还没过,抽抽搭搭的跪坐在地上擦着眼泪,漂亮的小脸被蹭的脏兮兮的。
还好她听力好,在大门那被拖拽着往外走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往这过来的脚步声,赌了一把来这里的会是什么人,好在她赌对了,不然眼泪都白掉了。
幽国林凝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无声叹了口气对管家道:“送小姐和这两个奴仆回去吧。
”回到院子里,宋云澜和青儿分别被抬进了自己的寝屋,幽漾摘下耳垂上新得的耳坠塞到管家手里,让他帮忙请个大夫来。
幽漾独自待在青儿的房间里,看着满头冷汗的她,愧疚不已。
被打了四十余仗,伤势不轻。
管家带着大夫回来了,给两个人都把过脉后检查伤口。
好在都只是外伤,以后不会影响走路。
送走了大夫,幽漾来到宋云澜的寝房之外,她不便入内,只在外头说了几句让他多休息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经这么心惊胆颤的一遭,幽漾缓不过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个房间里走。
一路上都在发愁。
宋云澜就没有什么护卫什么的吗?他怎么不逃啊?好歹也是军营里出来的。
现在被自己连累挨了一顿,这样屈辱的事情,以后他要是找自己报复回来怎么办啊?她可不想死啊。
进了寝屋到要关门的时候幽漾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好像动不了了。
她举起那只手上的右手,肿的比左手两个还大了。
幽漾:“”简直被自己蠢笑了。
“好像光顾着看她们忘记看自己了。
”“姑娘想怎看,在下恰好懂点治疗外伤的方法。
”幽漾:“!!!”熟悉的声线一下钻进她的耳蜗。
她浑身一僵,跟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对着木门面壁。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屏风后面的那个男人!“姑娘怎么了?不想转身瞧瞧本王的真面目?”他满含轻佻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可比那破门好看多了。
”幽漾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犹豫是现在就开门逃跑还是转身斡旋。
可那人就像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似得,“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可以试试。
”没有办法了,逃是逃不掉了。
幽漾认命转过身子,只见一个长相优越非常俊美似妖的男人正端着摆在她房间里的杯子独坐在小几前小口品着茶,左右两边还分别站着一个拉着个脸凶巴巴的近卫。
他身着红内白外莽袍王服,腰佩一条金玉腰带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身,双臂护肩上分别绑着两条自然下垂的红色长带点缀,华服的庄重之下也不失他本身的个性。
“是你?!”见到他这张脸,幽漾初来之时和他相视的那一眼的瞬间重叠上了。
她脱口而出:“你是玄王宋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