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女儿被幼儿园劝退的当天,园长让我给她病危的儿子捐一颗肾。
我还没开口,五岁的女儿说她的账户余额可以买下这家医院。
他们放声大笑。
三秒后,整座城市的金融系统因为一条匿名指令,彻底瘫痪。
我抱紧女儿,知道我死了五年的妻子,回来了。
章节(一)
凌先生,我们‘璀璨之星’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幼儿园。
您女儿凌暖,在这里适应得不是很好。
王老师的指甲涂得鲜红,像刚蘸过血。
她指尖轻点着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劝退通知。
我穿着洗到发白的T恤,坐在真皮沙发上,显得格格不入。
空气里都是昂贵的香薰味道,熏得我肺疼。
她只是有点内向。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老师笑了,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内向
她不参加集体活动,午睡时总是一个人对着个玩具手机说话。
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全身,凌先生,这个月的‘资源建设费’,您还没交。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口袋里只有一百二十块三毛钱。
我会尽快补上。
尽快是多快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是园长张美兰。
她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气场迫人。
张美兰没看我,径直对王老师说:手续办完了吗
园长,凌先生说会尽快。
张美兰这才把目光投向我,像在看一团垃圾。
我们幼儿园不接受‘尽快’这种空头支票。
她坐到我对面,姿态优雅地交叠起双腿。
不过,凌先生,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的儿子,尿毒症晚期,在市中心医院等着换肾。
她冰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腰侧。
配型报告我看到了,很巧,你和他匹配。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只要你愿意捐一个肾,她轻描淡写地说,暖暖不仅可以继续上学,学杂费全免,我还可以额外给你五十万,作为营养费。
荒谬。
无耻。
我气到发笑。
如果我不呢
张美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止你女儿会被开除,我保证,全城没有任何一家幼儿园敢收她。
而且,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威胁,凌先生,你一个无业游民,带着个拖油瓶,出门可要小心点。
别哪天,‘不小心’丢了什么零件。
大门被推开,我的女儿暖暖跑了进来。
爸爸!
她扑进我怀里,小脸蹭着我的胸口。
王老师说你不要我了。
我紧紧抱着她温软的小身体,心脏一阵抽痛。
爸爸永远不会不要暖暖。
暖暖抬起头,大眼睛里噙着泪水,看着张美兰。
坏阿姨,不许欺负我爸爸。
张美兰嗤笑一声:小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暖暖却从我的口袋里,摸出了那个被王老师鄙夷过的玩具手机。
她奶声奶气地对着手机说。
叔叔,你卡里余额没我零头多。
章节(二)
张美兰和王老师对视一眼,爆发出刺耳的嘲笑。
哈哈哈哈,这孩子是穷疯了吧
凌先生,你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教她撒谎吹牛
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一个玩具手机。
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
一个永远不需要充电,也打不通任何已知号码的手机。
暖暖没有理会她们的嘲笑。
她的小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划着,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星星,亮晶晶,坏蛋都变成大傻瓜。
她唱着自编的童谣,清脆的童音在奢华的办公室里回响。
张美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发癫了,赶紧带着你的疯女儿滚!
她的话音刚落。
王老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她疑惑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惨白。
园…园长……她的声音在发抖,幼儿园的账户……被冻结了!
张美兰的笑声戛然而止。
胡说八道什么!谁有这个本事!
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银行VIP专线打来的。
她不耐烦地接起。
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美P兰的表情从不屑,到震惊,再到恐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账户里有三个亿!怎么会一分钱都没有了!
被强制收购了被谁收购了凭什么!
她对着电话咆哮,状若疯癫。
王老师的手机又一次响起,这次是一封邮件。
她点开,瞳孔骤然收缩。
园长……是……是董事会发来的邮件。
说……说我们幼儿园有了新的持有人。
新持有人的第一道指令是……
王老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开除园长张美兰和教师王萍,即刻生效。
张美兰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昂贵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她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我抱起暖暖,转身准备离开。
暖暖趴在我的肩膀上,对着失魂落魄的两人,挥了挥手里的玩具手机。
阿姨再见。
我爸爸说,做人要讲礼貌。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女儿的账户里,确实没有余额。
因为整座城市的银行系统,都是她家的。
说完,我抱着女儿,走出了这间令人作呕的办公室。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章节(三)
走出幼儿园的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我下意识地用手,为怀里的暖暖遮挡。
爸爸,我们现在去哪暖暖问。
我们回家。我说。
我们的家,在城市另一头的老旧居民区。
一栋随时可能被拆迁的筒子楼。
刚走进背阴的巷子,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连野猫的叫声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
我放慢脚步,将暖暖更紧地护在怀里。
巷子尽头,出现了五六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有狰狞的蝎子纹身。
他们手里拎着钢管和棒球棍,不怀好意地将我们围住。
凌先生,欠了我们龙哥的钱,就想这么算了光头男吐了口唾沫,眼神轻佻地扫过暖暖。
这小丫头长得挺水灵啊。
我眼神一寒。
我跟你们龙哥,早就两清了。
五年前,我为了给她妈妈治病,借过一笔钱。
后来我用三倍的利息还清了。
龙哥说没清,就是没清。光头男狞笑着,利滚利,现在是五百万。
拿不出钱,就拿你女儿抵债。
或者……他掂了掂手里的钢管,留下一手一脚。
我将暖暖放到地上,让她躲在我身后。
暖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数一百个数,爸爸就带你去吃冰淇淋。
暖暖很听话,立刻蹲下身,用小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一、二、三……
在她清脆的数数声中,我活动了一下手腕。
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已经五年了。
五年没有动过手了。
我以为,这身杀人的本事,再也用不上了。
找死!
光头男第一个冲了上来,钢管带着风声朝我头顶砸下。
我侧身躲过。
右手闪电般探出,扣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拧。
咔嚓!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光头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钢管脱手。
我接住钢管,看都没看,反手一挥。
正中左边一个混混的膝盖。
他惨叫着跪倒在地。
剩下的人被我的狠戾吓住了,一时间不敢上前。
我一步步走向那个抱着膝盖惨嚎的混混。
他身后的墙,是一面老旧的承重墙,砖石裸露。
我抬起脚。
对着那面墙,狠狠踹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
整面墙壁,连同后面的杂物间,被我一脚踹穿。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巷子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混混们粗重的喘息声。
他们看着那个巨大的窟窿,和毫发无伤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现在,你们龙哥还觉得我欠他钱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不……不欠了……光头男忍着剧痛,浑身发抖。
滚。
他们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子口。
我扔掉钢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暖暖的声音响起。
她站起身,睁开亮晶晶的眼睛。
爸爸,可以吃冰淇淋了吗
我转身,脸上所有的煞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温柔的笑意。
当然。
我抱起她,仿佛刚才那个一脚踹穿承重墙的魔鬼,只是一个幻影。
但我心里清楚。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
他们的目标不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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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或者说,是暖暖。
我被找到了。
章节(四)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我打开灯,开关啪嗒一声,房间里却一片漆黑。
停电了。
整栋楼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
这不正常。
老城区的电路虽然老旧,但很少会这样整片区域停电。
我的心沉了下去。
爸爸,好黑呀。暖暖在我怀里,声音有点害怕。
别怕,爸爸在。
我从抽屉里摸出蜡烛点上,昏黄的烛光勉强照亮了这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
安顿好暖暖,我走到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
就在这时。
桌上那台早就没电关机的旧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亮了。
发出幽幽的绿光。
一行白色的字,像鬼魅般浮现出来。
【笼中的金丝雀,终于舍得唱歌了。】
【傀儡师,很想念他的旧玩具。】
【把‘潘多拉’交出来。】
傀儡师。
这个代号,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记忆的最深处。
他是我的前上司,一个以操纵人心为乐的魔鬼。
而潘多拉……
是我妻子的代号。
也是她留给暖暖的那个玩具手机所控制的,足以颠覆世界金融秩序的超级人工智能系统的名字。
电脑屏幕上的字,变成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嘴被胶带封住,眼神里满是惊恐。
我认得他。
是张美兰的儿子。
照片下面,又出现一行字。
【给你一小时,来城西的废弃化工厂。】
【一个人来。】
【否则,我们就只能,提前摘取新鲜的‘零件’了。】
嗡——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着哭泣的、颤抖的声音。
是幼儿园新来的园长,苏清月。
凌……凌先生吗
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他们抓走了小哲……他们说……他们说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原来如此。
从幼儿园的捐肾闹剧,到巷子里的追债,再到现在的绑架。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逼我现身的,天罗地网。
傀儡师了解我。
他知道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对无辜者,尤其是孩子见死不救。
我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我看向在烛光下,已经抱着小熊玩偶睡着的暖暖。
她睡得很安详,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我走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暖暖,爸爸出去一下。
你乖乖睡觉,锁好门,谁叫都不要开。
我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藏进后腰。
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我知道。
这一去,就是地狱。
章节(-)
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头蛰伏在黑夜里的钢铁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品味道和铁锈的气息。
我独自一人,走进主厂房。
巨大的空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吊灯。
灯下,苏清月的儿子小哲被绑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两个黑衣壮汉。
而在他们身后,阴影里,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优雅地转动着一把银色的手术刀。
傀儡师。
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凌夜,我的叛徒,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放了孩子。我开门见山。
傀儡师笑了。
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这么天真。
想要他活命,可以。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手术刀的刀背,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跪下。
然后,把‘潘多拉’的最高权限,交给我。
我盯着他,眼神冰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傀儡师轻笑一声,对旁边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壮汉狞笑着,走到小哲身边,一把扯掉了他嘴上的胶带。
小哲立刻发出了惊恐的哭喊。
妈妈!我要妈妈!
另一个壮汉,拿出了一把钳子。
小朋友,别怕,叔叔跟你玩个游戏,拔指甲的游戏。
住手!我怒吼。
傀儡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看来,你还是很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蝼蚁’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跪下。
我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在绝对的劣势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会加速男孩的死亡。
我看着男孩恐惧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极了五年前,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妻子。
无助,绝望。
我缓缓地,屈下了膝盖。
膝盖接触冰冷水泥地的瞬间,我听到了自己尊严碎裂的声音。
很好。傀儡师很满意。
现在,把‘潘多拉’交出来。
它不在我身上。我说。
我知道,傀儡师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它在你女儿身上。
一个五岁的孩子,就是‘潘多拉’的生物密钥,真是天才的设计。
不愧是她,我的学生里,最出色的一个。
他提到了我的妻子。
告诉我,她在哪。我抬起头,声音嘶哑。
她傀儡师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嫉妒,还有……恨。
她死了。
为了你这个叛徒,背叛了我,背叛了组织,最后像条野狗一样,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现在,轮到你了。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我的手上。
用力的碾压。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剧痛传来,但我没有吭声。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将他的脸,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远处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是赶来的苏清月。
她捂着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在她眼里,那个跪在地上,任人欺辱,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和白天那个一脚踹穿墙壁的战神,判若两人。
章节(六)
把你的手机给我。傀儡师说。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扔在地上。
他示意手下捡起来。
给你女儿打电话。
让她启动‘潘多-拉’的最高权限移交程序。
你应该知道指令是什么。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嘴硬。傀儡师冷笑一声,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老实的。
他对手下说:把他另一只手也废了。
一个壮汉狞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铁棍。
就在这时。
住手!
苏清月从阴影里冲了出来,挡在我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他!不然我报警了!她声音发颤,却一步不退。
傀儡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哦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你是谁他的情妇
苏清月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我是他儿子的……我是小哲的妈妈!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可以啊。傀儡师耸了耸肩,用他的命来换。
他手中的手术刀,抵在了我的喉咙上。
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停止了流动。
苏清月彻底慌了。
不要!求求你!你们要钱吗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钱傀儡师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对那种东西,没兴趣。
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
凌夜,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的英雄,为了保护别人,一点点被碾碎,被吞噬的样子。
你的无力,你的绝望,真是……太美妙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愤怒,屈辱,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不能死在这里。
暖暖还在等我回家。
我必须反击。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破局的机会。
就在我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化工厂外面传来。
整个厂房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的碎屑簌簌落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傀儡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怎么回事
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满脸惊恐。
老……老大!不好了!
我们被包围了!
外面……外面全是……全是军用级别的无人机和装甲车!
傀-儡师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可能!我的行踪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就在这一刻,我手腕上那只戴了五年的,最普通的电子表,屏幕突然亮起。
上面显示出一条信息。
【爸爸,暖暖启动了‘萤火虫’模式。】
【苏阿姨说,萤火虫虽然很小,但聚在一起,也能照亮黑夜。】
【暖暖不喜欢黑夜。】
我瞬间明白了。
在我离开家之前,我给苏清月发了一条求救短信。
但我没指望她能做什么。
没想到,她不仅来了,还联系了暖暖。
而暖暖,启动了潘多拉的防御系统。
萤火虫计划。
那是妻子当年为了应对最坏情况,预设的B计划。
它会动用潘多拉系统里,一笔不为人知的暗钱,以匿名方式,在全球范围内雇佣最顶级的安保公司,执行救援任务。
我抬起头,看着脸色铁青的傀儡师,笑了。
带着血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傀儡师,现在,轮到我了。
章节(七)
傀儡师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变故。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看似柔弱的幼儿园园长。
撤!
他当机立断,抓起小哲作为人质,就想从后门撤离。
但我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我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忍着右手的剧痛,从后腰抽出了那把水果刀。
速度快如鬼魅。
一个抓着小哲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刀划破了手腕的动脉。
鲜血喷涌。
我顺势接过受惊的小哲,将他推向苏清月的方向。
带他走!快!
苏清月立刻抱住儿子,毫不犹豫地向外跑去。
想走
傀儡师眼神一寒,手中的手术刀化作一道银光,直取我的后心。
我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格挡。
叮!
金属碰撞,火花四溅。
巨大的力道震得我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刀。
他的实力,比五年前更强了。
凌夜,你以为找了些雇佣兵,就能赢我傀儡师欺身而上,攻势凌厉如雨。
组织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只能被动地防守,节节败退。
右手骨折,严重影响了我的发力。
噗嗤!
我躲闪不及,左臂被他的手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爸爸!
一声清脆的童音,突然在空旷的厂房里响起。
我猛地回头。
只见暖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厂房门口。
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干练的女人。
是苏清月。
她没有走。
她把儿子安顿好后,竟然开车回家,把暖暖接了过来。
这个女人,疯了吗!
暖暖!快走!我目眦欲裂。
傀儡师看到暖暖,眼睛瞬间亮了。
他放弃攻击我,身形一晃,如猎豹般扑向暖暖。
潘多拉的密钥,我亲自来取了!
你敢!
我拼尽全力,想要去阻拦,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苏清月猛地将暖暖推开,自己迎上了傀儡师。
她手里,多了一把小巧的电击枪。
她竟然有武器!
滋啦——
高压电流击中了傀儡师。
他身体一僵,动作慢了半拍。
但也仅仅是半拍。
他反手一挥,手术刀狠狠刺向苏清月的腹部。
不要!
我眼睁睁看着那抹银光没入她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苏清月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白色连衣裙。
像一朵在绝望中,骤然凋零的白玫瑰。
章节(八)
苏阿姨!
暖暖发出了凄厉的哭喊。
傀儡师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苏清月,狞笑着走向暖暖。
小东西,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愤怒。
前所未有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
我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捡起地上的铁棍,冲了过去。
傀儡师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随手一刀迎了上来。
但我这次没有躲。
我任由那把手术刀,深深刺入我的右肩。
用肌肉和骨骼,死死夹住他的刀刃。
然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铁棍,捅进了他的腹部。
噗——
铁棍贯穿了他的身体。
傀儡师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的血洞,又看了看我。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我抽出铁棍,他软软地跪倒在地。
我没有停手,用铁棍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他的四肢。
咔嚓!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厂房里回响,令人毛骨悚然。
我废了他。
用最残忍的方式。
直到他变成一滩烂泥,我才停手,扔掉铁棍,踉跄着走向倒在血泊中的苏清月。
撑住!
我撕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按住她的伤口,但血根本止不住。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凌……凌夜……她虚弱地抓住我的手,小……小哲……
他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我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没有!你救了我们!
答应我……照顾好……小哲……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应该死。
我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悲怆。
就在这时,暖暖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的小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她拿出那个玩具手机,对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说道:
潘多拉。
启动最高序列。
代号——拉撒路。
章节(九)
拉撒路(Lazarus)。
在妻子留下的资料里,这个代号只出现过一次。
权限等级:最高。
备注:不可逆,非死境,勿启动。
我不知道启动它会发生什么。
但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当暖暖说出指令的瞬间。
她手里的玩具手机屏幕,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一道肉眼可见的数据流,从手机中涌出,没入了苏清月的身体。
她腹部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这是什么
纳米医疗机器人还是某种未知的生物技术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妻子留下的潘多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
倒在地上的傀儡师,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传出。
【警告:检测到‘拉撒路’协议启动。】
【‘清理者’权限已激活。】
【目标:所有在场非授权人员。】
【执行:抹除。】
话音刚落。
傀儡师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不!这是什么……
他惊恐地惨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抹除。
连同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方式,化为了飞灰。
仿佛他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我抱着昏迷但呼吸平稳的苏清月,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遍体生寒。
这就是组织的力量吗
这就是妻子不惜背叛一切,也要逃离的原因吗
厂房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没有任何身份标识的武装人员冲了进来。
他们是萤火虫计划雇佣的安保。
为首的队长看到厂房内的景象,显然也愣住了。
他走到我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先生,我们奉命前来救援。
现在看来……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身上的伤,和地上的血迹,最后落在了暖暖身上。
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我苦笑一下。
麻烦你们,送我们去医院。
还有,处理一下这里。
当然。队长点头,最高保密等级。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我抱着苏清月,暖暖紧紧跟在我身边。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废弃的化工厂。
我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平静的生活,彻底离我而去。
傀儡师死了。
但他只是组织里,一个小小的头目。
他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存在。
而我,启动了拉撒路。
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了一支最耀眼的火炬。
所有的猎人,都会被吸引过来。
章节(十)
一周后。
市中心医院,顶层VIP病房。
苏清月已经醒了,恢复得很好。
医生无法解释她那堪称奇迹的愈合速度,最后只能归结于个人体质差异。
小哲趴在她的床边,正在给她讲故事。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画面温暖而美好。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
我的伤也好了很多,至少行动自如了。
那晚之后,苏清月的家族动用了全部力量,将所有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璀璨之星幼儿园的收购程序已经完成,新的持有人信息,指向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海外基金。
张美兰因为涉嫌多项金融犯罪和教唆伤人,被警方带走,等待她的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甚至,比以前更好。
凌先生。
苏清月的父亲,一位看起来很儒雅,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人,走到了我身边。
苏氏安保集团的董事长,苏振邦。
清月都跟我说了。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摇了摇头。
我戒了。
他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他说,身手,背景,还有你那个……深不可测的女儿。
我无意探究你的秘密。
我来,只是想代表苏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是苏氏集团最高权限的VVIP卡,没有额度上限。
另外,城东有一处别墅,已经转到你的名下。
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这些,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没有接。
苏董,我救清月,不是为了这些。
我知道。苏振邦笑了笑,但清月说,你和暖暖,需要一个安稳的生活。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危险。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他说得没错。
我接过了那张卡。
谢谢。
不用客气。苏振邦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你就是苏家的朋友。
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他离开后,我推门走进了病房。
爸爸!暖暖看到我,立刻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苏清月也看到了我,眼神有些复杂。
有感激,有好奇,还有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谢谢你,凌夜。她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看着她,对不起,把你们卷了进来。
她摇了摇头:是我自己选择的。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暖暖打破了沉默。
她举起手里的玩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笑得温柔而灿烂。
是我的妻子,和刚出生的暖暖。
爸爸,妈妈说,她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我们去找她。
暖暖说。
我愣住了。
妈妈她……跟你说话了
暖暖点头:嗯,就在苏阿姨睡着的时候。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拉撒路’的坐标已经暴露。
‘清理者’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收割者’,很快就会来了。
她还说……暖暖歪着头,努力回忆着。
她说,傀儡师临死前,看到的是幻觉。
她说,她没有背叛任何人。
她只是……
回家了。
暖暖指着照片上,妻子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项链。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由无数精密齿轮构成的徽章。
我见过那个徽章。
在苏振邦的西装领口上。
一模一样。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苏家的介入,苏清月恰到好处的出现,还有傀儡师口中,那个背叛了他的,最出色的学生……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真相,浮出水面。
我看着窗外。
夕阳正缓缓落下,将整座城市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