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菱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只是诸葛鹤轩租的孕婆的事,她不想让家乡人知道,她跨越千里寻夫,奔赴的不是爱,是一场骗局。
而诸葛鹤轩的名声,容不得她玷污。
王靖柔霸道的把陆幼菱拉到一边:“你,你必须住在离鹤轩哥哥最远的房间。”
陆幼菱举双手双脚赞成。她恨不得离诸葛鹤轩要多远有多远。
诸葛鹤轩随意说道:“有的是房间,她想住哪里住哪里。”
陆幼菱一听,直接选了离诸葛鹤轩最远的屋子。
晚上,陆幼菱睡的迷迷糊糊,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她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花月已经踹烂了门,闯了进来。
花月拎起衣架上的衣服,斗篷扔到陆幼菱头上:“快走,着火了!”
陆幼菱瞬间清醒,这才发现外边都是男人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她胡乱把衣服套上,用斗篷把自己裹紧,跟着花月往外冲。
可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火场里,藏着不知道多少杀手。
陆幼菱走到门口,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把她扯了回去。而刚好落下的一根房梁,把花月隔绝在外边。
“陆幼菱!”
花月想冲回来救她,冲了几次,没成功。
黑衣人一记手刀,把陆幼菱砸晕过去。
诸葛鹤轩站在酒楼三丈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陆幼菱被打晕。
他身体前倾,刚想往火海里冲,黑衣人朝着他大喊:“诸葛世子,想要她活命,你自己走进来!”
诸葛鹤轩马上冷静下来。他抿着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问:“除了陆幼菱,其他人都出来了吗?”
谈承担忧的看着晕倒在黑衣人身上的陆幼菱:“都出来了。”
诸葛鹤轩决绝转身:“走!”
他转过身,确定对方看不到他表情以后,快速吩咐谈承:“去救陆幼菱,必须把人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黑衣人错愕的看着大步离开的诸葛鹤轩。他得到情报,诸葛鹤轩很喜欢这个孕婆。诸葛鹤轩身边守卫森严,无从下手,他才想拿这孕婆威胁他的,没想到他直接走了。
眼看酒楼要塌了,黑衣人只得拎着陆幼菱走向后院马厩,钻进了马厩石槽下边的地道。
羽林军首领仰至坐在地道石头上,等待仇亨把诸葛鹤轩活着带来,他好回去复命。季兴朝执行任务失败,皇帝就把活捉诸葛鹤轩的任务给了他。
仰至看着扔在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陆幼菱:“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仇亨气愤的一刀砍在石墙上:“妈的,那诸葛鹤轩跑的比兔子都快,他身边的护卫把他保护的水泄不通。”
“我想拿这女人威胁他,没想到他直接走了。咱们的情报是不是有问题,诸葛鹤轩好歹是世子,怎么会对一个孕婆动情。”
仰至也有点捉摸不透了:“季芙说诸葛鹤轩宠幸她一整夜,还三番五次为她撑腰。可诸葛鹤轩离开京城后,一路上让孕婆伪装成他,给他当挡箭牌,明显是不拿她的命当回事。这诸葛鹤轩到底什么意思?”
仇亨骂骂咧咧的说:“草,肯定是季兴朝他妹妹看错了眼,兄妹俩就没有一个有用的。”
“咱们抓了个没用的来,让有用的跑了。”
仰至一个头两个大:“他在京城时,陛下不说把他弄进宫里逼问,他跑出来,陛下急了。让咱们来干这苦差事。”
仇亨是仰至的智囊,他给仰至分析:“首领,在京城直接把诸葛鹤轩弄进宫,他要是死了,太上皇不就把账算到陛下头上了。”
“太上皇让黑武军刺杀陛下怎么办?在外边,咱们做了伪装,偷偷把诸葛鹤轩带回去,谁也不知道是陛下干的。”
仇亨恍然大悟:“陛下就是太谨慎了,他有我们羽林军,还怕什么黑武军。”
“哎,走吧,再找机会。”
地面上,废墟已经来来回回翻了三遍了,连陆幼菱的影子都没看到。
谈承走向不远处坐在石头上当雕塑的诸葛鹤轩身边:“世子,陆姑娘不会是被刺客带走了吧!”
诸葛鹤轩看着远处的虚空,他一直在后悔,不该让她当挡箭牌,不该让她一个人住那么远的房间。现在,他甚至不敢亲自去找她,就害怕别人拿她来要挟他。
“找,实在不行,动用黑武军找。”
谈承吃了一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黑武军,否则咱们就暴露了。”
诸葛鹤轩大发雷霆:“先去找。”
十五岁那年,除夕夜,他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他以为他要死了。
花月和花漾坐在他窗前哭,浴墨院的门开了,一群人,送进去很多很多东西,都是吉州送过去的。在一个上锁的铁盒子里,放着一枚令牌,一封信。
信是外祖写给他的,黑武军是母亲留给他的,能保他命,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这么多年,他都没想明白,母亲一介商女,是怎么得到黑武军的。他想过去洮宝寺,找出家多年的太上皇,可他连京城都出不去。
陆幼菱躺在阴暗冰冷的地道,不时有老鼠从她脸上爬过。
她缓缓睁开眼睛,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
她摸一摸火辣辣疼的脖子,使劲儿睁眼,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周围安静的可怕,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诸葛鹤轩!”
“谈承!”
“花月!”
陆幼菱的话里带上了哭腔:“花漾!”
“王靖柔!”
“有没有人来救我啊,这是哪里?我好害怕!”
哭了一会儿,陆幼菱站了起来。坐着等死,不如想办法看看有没有生路。
陆幼菱摸着湿漉漉的石墙,漫无目的凭感觉走。
走着走着,她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有水,就肯定有出口。
陆幼菱紧绷的那条线终于放松了一瞬,加快脚步,朝水声的方向走。
此时,外边天已经大亮。
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
王靖柔顶着一张大花脸,站在诸葛鹤轩身边哭:“表哥,幼菱不会被烧成灰了吧。都怪我,昨晚上要不是我让她住的离你远一点,她就不会死了。”
诸葛鹤轩终于离开了那块石头,一瘸一拐的往废墟走去:“她不会死。”
陆幼菱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一个光点,那光点慢慢变成一片光。她踩着水追向那片光。
跑到尽头,她没刹住,一头扎进河里。
陆幼菱没防备,喝了一大口水后,挥动双臂,飞快浮上水面,三两下就游到了岸边。
她水淋淋的爬上岸,上岸的位置,刚好在诸葛鹤轩坐了一晚上的那块石头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