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欲散去的将士们,经他这么一吼,全都站定了脚步。
如今别说是这些将士,就连李铁山都已经有些心灰意懒,斗志丝毫不复从前。
全军上下,唯一一个斗志激昂的,就只有楚骁!
面对楚骁的质问,一名士兵反问道:“不认输还怎么样?咱们的营地都被人家烧了,我大哥昨晚都被人射死了,我也不想认输,可是不认输还能怎么办?”
“难道你还想让这些弟兄们一个个去送死吗!”
这名士兵的反问,引起了其他士兵们的共鸣。
他们多数都是军营落成后,被李铁山从周边招募来的。
朝廷如今虽然昏聩。
可是朝廷军的战斗力却仍旧不容小觑。
红巾军作为反抗朝廷的义军。
战斗减员十分严重。
经常需要吸纳新鲜血液。
而这些新招募来的士兵,多数都是些农民散户,是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
第一次遭遇重创。
眼睁睁目睹着战友死在自己的面前。
这对他们造成的打击可想而知!
面对这名士兵的质问。
李铁山面色明显有些凝重。
他深知这支军队如今已经到了军心涣散,濒临崩溃的临界值。
一旦处理不慎,很可能会引发哗变。
就在他准备站出来制止这场辩论的时候。
楚骁突然高声道:“咱们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还算不上是兄弟吗?”
“你的大哥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这血海深仇又岂能轻易揭过?”
“难道我们红巾军就都是些没有胆气的小人,这杀父杀兄的血海深仇,也能这样泯然而过吗?”
“还是说你们打算丢下兵器,拿起农具,回乡下继续当你们的安善良民,过着苛捐杂税日益繁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楚骁只一番话,就说的那名士兵哑口无言。
军中那些老兵眼见着气氛已经被烘托起来。
决定要捧楚骁一手。
当即在人群中高声叫嚷道:“你小子就是说得好听,如若不然,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好,依我说来,我们就该趁着朝廷军大败,主帅被擒,立足未稳之际,出兵攻打平安县!”
楚骁就坡下驴。
倒不客气。
可他此言一出。
却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李铁山在此驻军,招兵买马,也是为了等待大部队前来汇合,大家一同攻打平安县。
如若不然,就算是他全盛的时候。
也不敢动这个歪心思!
那平安县乃是冀州门户,极为重要的一处所在。
城外遍布高墙。
城上箭口林立。
且城外环河,能阻拒敌兵,除非有内应提前渗透其中,提前放下吊桥。
如若不然就算他们背插双翅。
也只会沦为城内守军的活靶子!
这下别说是那些军心涣散的将士。
就连李铁山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认为楚骁这是在说疯话!
校场一时静谧无声。
楚骁也看出了他们对于自己的怀疑。
他面露笑意,开口说道:“我知道诸位现在肯定认为我疯了。”
“认为我这个提议压根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我的计策一经运用,我有八成把握能够破开平安县,诸位若是信我,不妨细听一二!”
楚骁言之凿凿。
可这些将士却不愿陪他疯下去。
当即便要起身离开。
楚骁见此情景,难掩失望之色。
可就在这关键时期。
李铁山突然站了出来:“我相信狗剩儿的话!”
正欲四散离去的将士们闻听此言,纷纷站定脚步。
“你们忘了昨天朝廷军围营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了?就是狗剩儿这小子!”
“他常吹嘘他是蛟龙转世,力能扛鼎,之前我也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他!”
李铁山这一番慷慨陈词。
不仅为缺乏威望的楚骁在军中站台背书。
也让这些军心涣散的将士们全都冷静下来。
愿意听一听楚骁所谓的办法。
就算不给楚骁这个面子。
起码也要给李铁山一个面子不是?
楚骁对李铁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铁山则是重重拍了拍楚骁的肩膀:“小子,不要让我失望!”
楚骁用力点了点头,同时对场上众人高声说道:“明日,我要兵分两路……”
次日清晨。
平安县外。
红巾军讨敌骂阵,声势滔天。
一辆简易的囚车里,关押着被擒的陷阵虎候萧断岳。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跟随着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威风凛然的李铁山。
红巾军军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军阵后方烟尘漫天,马蹄声阵阵。
激扬的烟尘里隐约可以看到攒动的红色头巾,密密麻麻,不只有多少人马蛰伏在内。
平安县县令李柏此时正在家中喝着早茶,与师爷商议朝廷新发放的赈灾银应该如何瓜分。
忽见一名衙役急匆匆跑进门来:“启禀老爷,大事不好了,红巾反贼兵合一处,如今正押解着萧将军在城外讨敌骂阵呢!”
李柏闻得此言。
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地。
一旁的师爷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而他则是理正乌纱,心有余悸的问道:“萧断岳,真的被抓了?”
“千真万确,萧将军现在正在红巾反贼的囚车里面押着呢!”
见衙役言之凿凿。
且听闻红巾军乃是倾巢而出。
李柏顿时心头一惊。
连忙转头看向师爷黄淮:“那个,老黄啊,萧将军被擒,红巾反贼兵临城下,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黄淮轻蔑一笑,低声安抚道:“老爷莫急,朝廷派来的大将军可不止他萧断岳一位,您别忘了,咱们县衙里现在还有一位陈辉将军呢!”
“听说他与那萧将军素来不和,这次咱们就派他出马,也好成全他的一桩心事……”
说至此处,两人四目相对,狡黠一笑,显然心中已有定夺。
与此同时,黄淮对那名衙役命令道:“传老爷令,关闭各处城门,不许商贾,百姓进出,着令班头,捕快听命于陈将军,我等下也会和老爷亲上城头,抚慰民心,我等誓与百姓共存亡!”
衙役领命。
当即退去。
李柏此时却是忧心忡忡,对黄淮问道:“老黄,老爷我,还得亲自去啊?”
“老爷,这可是博取民心,愚弄百姓的最佳契机,您总不能让那姓陈的一人抢了风头吧?”
“更何况城头距离外面还有几十丈远呢,难道您还担心那群反贼会生出翅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