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完春节从老家回来后,留守家中的抚慰犬毛毛却不见了踪影。
负责照看毛毛的男友孟泽言声称,毛毛被他送去宠物店做护理了。
可当我准备告诉他父母已经准备好了百万嫁妆时,却不小心听到了电话录音。
一条狗大惊小怪的…是,毛毛是陪我度过了抑郁症最难熬的时候,可谁让它咬了我的白月光呢
咬人的狗就得死…这件事谁都不许告诉程意,我得抓紧时间给她买条一样的…
我在楼梯间的角落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毛毛。
毛毛抢救失败后,我捧着小小的骨灰罐,打通了爸妈的电话:
嫁妆你们不用打给我了,这婚不用结了。
我离开后。
孟泽言抑郁症复发屡次自杀,可他的白月光却早就吓得逃之夭夭。
1
把毛毛送进宠物医院时,它已经快不行了。
医生迅速实施抢救。
浑身都是高坠伤,四条腿都骨折了…
程小姐,您男朋友不是很在意毛毛吗怎么没看好它受这么重的伤呢
我不语,只是默默流泪。
能救吗
医生迟疑着点点头,我试试吧!
很快,便有几名护士抬着氧舱进了手术室,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看他们来回奔忙,神情严肃。
打开手机,是孟泽言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意意,你到家没有我今晚加班没法去车站接你,给你打个车吧!】
【毛毛我送到宠物美容医院了,想着情人节它能美美地陪我们一起过,明天我们就去把它接回来。】
我瞥了一眼门上的玻璃。
毛毛正躺在手术台,嘴里不停往外溢着血沫。
我回拨了孟泽言的电话。
响了十几秒才接通,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心一瞬沉到谷底。
意意啊,我这会儿忙着加班呢!你到家了吗
男人沉重的喘气声掩盖了女人的嘤咛。
到家了。我心口酸涩,我想毛毛呢,你能把美容院的地址给我吗…
好了,你有完没完,一条狗而已。孟泽言不耐道,男朋友加班到这个点你不关心,开口闭口就是毛毛…
一条狗…而已…
冬夜里,心被寒风吹涩。
孟泽言在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走进我的犬舍,一眼就看中了毛毛。
毛毛是我养了五年的抚慰犬,不卖。
他恳求我,能否每周带毛毛到他家玩耍两次慢慢地他的病情得到控制,我也成了他家的女主人。
半年前,他的抑郁症终于治愈,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
我这次过年回家,就是跟父母商定彩礼和嫁妆的。
没想到把毛毛交给他照顾,到头来却害得毛毛被扔下楼全身骨折。
曾经视毛毛为生命的人,最终亲手夺去了它的生命。
见我不说话,孟泽言连忙解释,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太久没跟你见面了有点烦躁…你刚到家也累了,赶紧洗洗睡吧…
电话仓促挂断。
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半。
医生告诉我,毛毛身上骨折的地方都接上了,破损的内脏也尽可能做了修复。
现在放在氧舱里观察,如果过完今晚能过下来,那就有救。
我进去看了它。
毛色已经变得杂乱失去光泽,睁眼看见我来,毛毛虚弱地朝我伸了伸爪子。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
毛毛经过训练,对陌生的气味很敏感。
我想,应该是孟泽言趁我回老家,把他的白月光顾梦带进家里私会。
毛毛在我的领地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动口咬人的。
我一直以为孟泽言已经跟顾梦没了来往。
毕竟当年他抑郁症发作就是因为顾梦的背叛,没曾想他会一头栽进火坑。
突然,监护室门外传来嘈杂声。
什么叫物力不足我有钱,现在要求你们提供氧舱救我朋友的小猫!
是孟泽言的声音。
顾梦跟在他身边,眼圈发红,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猫。
看起来是先天性心脏病发作。
这不是有氧舱吗
孟泽言砰地推开门。
毛毛被白布盖了大半,只侧身露出半张脸,他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又是一条死狗…,语气里尽是嫌恶,看这样子也救不回来了,赶紧把氧舱让给我朋友的小猫。
说着,他就要去拔毛毛的氧气管。
我一把攥住了他。
意意你怎么在这里
2
眼神流转的几秒钟里,我在心里设想了无数个答案。
即便告诉了他这是毛毛,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救顾梦的小猫。
我捡了条流浪狗。
孟泽言脸上紧绷的肌肉舒展了些。
长途跋涉刚到家就好好休息,都结束犬舍这么久了,到处捡狗的毛病还没改吗
他手上用力,眼看就要断掉毛毛的生机。
不行。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小猫的命是命,流浪狗的命也是命…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流浪狗怎么跟身价几万的布偶比赶紧松开!
孟泽言一把甩开我的手。
毛毛突然从白布下伸出爪子,搭在孟泽言的手背上,却被他嫌恶地躲开。
脏死了。
毛毛转眼看着我,发出濒死前的呜咽。
我知道它很疼,它快要撑不住了…医生的报告显示,几乎全身器官破裂,应该是被毒打过又摔下楼。
看着毛毛澄澈的眼,我没再坚持。
孟泽言抱着氧舱欢天喜地地跑走,毛毛在我怀里慢慢停止了呼吸。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处理好毛毛的身后事。
抱着骨灰坛准备离开宠物医院。
突然被叫住。
意意,你还没走
他瞥了一眼我手里的骨灰坛,面露愧疚,对不起啊,昨晚我太心急说话有点过了…顾梦的小猫养了三年感情很深,作为朋友我也不想看她难过…
我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你要回家我打个车送你。
不用了。我撇撇嘴,你留在这里陪顾梦吧,她看起来更需要你。
孟泽言张张嘴,欲言又止。
我转身,却被他伸手拦住。
是这样的,毛毛不是宠物医院的vip吗可以获得一次人工移植心脏的机会…
我想…你能不能把这次机会给顾梦的小猫…
我怔了怔,可是,机会用了就没有了…要是以后毛毛有什么事…
不会的。孟泽言眼神坚定,很快又变得钱多,我的意思是,咱们毛毛身体健康用不着这个…
原来,他是早就知道毛毛必死的结局。
我盯着他的脸直到眼眶酸涩,最后淡淡地留下个好字,推门离开。
刚坐上车,就收到孟泽言的信息。
【对不起啊意意,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你那么喜欢小动物,毛毛也会因为救了这只小猫而高兴的…】
【你好好休息,下午我陪你去宠物美容医院接回毛毛。】
我摸着冰冷的骨灰坛,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是啊,毛毛那么善良,一定不想看着别的小猫就这么死去。
可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最信任的爸爸手上。
掏出钥匙开门。
把骨灰坛放在毛毛常睡的窝里。
我俯身,把它爱玩的玩具收到箱子里,很多都已经磨损开裂。
其中更有高跟鞋踩踏过的痕迹。
卧室里,我的睡衣被穿过又洗干净,枕头上的棕色长发是顾梦的。
毛毛的血迹残留在墙角,爪子的抓痕触目惊心。
他被丢下楼的时候,应该在窗户边缘死死挣扎过,所以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冰箱里放满了我爱吃的甜品。
孟泽言知道我今天回来,特意搜罗了大半座城市给我买来的。
我把所有关于毛毛的东西打包好,跟骨灰坛一起送去殡仪馆下葬。
途中突然接到孟泽言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意意,答应下午陪你去接毛毛的,可公司临时要我加班…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打个车过去吧…明天就是情人节了,我一定准时回家陪你,顺便商量下我们的婚事。
好。我垂下眼睑。
孟泽言愣了半瞬,似乎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很陌生。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莫名心慌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别生气,我保证明天给你一个大惊喜。
我挂断电话,下车。
在心里嗤笑,不就是从国外给我定制的那条婚纱吗
孟泽言这半年里藏着掖着,又是画图稿又是选布料,花大价钱托关系,前不久婚纱刚做好送回国。
现在暂存在婚纱店里。
可他不知道,婚纱店的老板是我的旧同学,这件事我只是装作惊喜。
我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
对,那条婚纱不用寄过来了,我不结婚了。
3
宠物美容店的店员热情地接待了我。
是程意小姐吧孟先生已经跟我们打过电话了。
她把白色的抚慰犬抱出来。
小狗刚一靠近我就开始龇牙,充满戒备。
可能是太久没见主人了有点不认得,带回家养几天就好了。
看店员心虚的样子,我猜她跟孟泽言应该串通过了。
他们以为我傻还是蠢
养了八年的小狗认不出来
可我没揭破,只是笑了笑伸手接过小狗,却被它狠狠咬在手背上。
伤口很深需要缝针。
店员立马给孟泽言打了电话。
他赶来时衣衫不整,所有人都夸我找了个好男朋友。
可他衣领间散出的香水味出卖了他。
没事吧!
孟泽言着急忙慌查看我的伤口,我却轻轻抽回手。
没事。我淡淡地侧过身子,毛毛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狂咬我。
可能是跟你分开太久了有点应激。
他的神情很不自然。
是吗我撇撇嘴,可是毛毛做过社会化训练,身为抚慰犬又怎么会随便应激呢
孟泽言心虚地咽着口水,也许…也许是不习惯做美容,以后我再也不安排这种事情折腾它了…
我勾勾嘴角,没再纠缠下去。
孟泽言开车带我和小狗回家。
把小狗关进笼子里适应,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哄我开心。
是我最爱吃的草莓慕丝蛋糕。
孟泽言挑起一颗草莓,却突然脸色大变扔进垃圾桶里。
我瞥了一眼,蛋糕上的每颗草莓尖尖都被咬掉了。
一定是蛋糕店的疏忽,我等会就打电话投诉他们!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盯着屏幕的他脸色晦暗。
怎么了
没事,骚扰信息而已。
他刚把手机揣回口袋,铃声又响了。
我低下头,他跑到屋外去接。
半晌返回,孟泽言面露难色,死领导又让我回去加班,当牛做马一整年都没休息过…
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就…
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笑着抬头,还有几个小时呢,只要你赶在晚饭前回家陪我就行。
孟泽言松了口气。
他走上前,在我受伤的手背轻轻吻下,又紧紧地抱了抱我。
那我先回公司,速度处理完工作回家陪你。
你趁这段时间赶紧梳洗打扮,我今晚要带你去吃那家法餐厅。
孟泽言站在玄关处朝我飞吻。
门轻轻阖上。
我记得那家法餐厅,预订已经排到了五月。
一直想吃却吃不上,孟泽言提前好就打电话去预约,还给我订了当季最新款的礼服和高跟鞋。
只是,已经被顾梦穿出了褶皱。
我把垃圾打包好丢到门外。
给爸妈打去电话,告诉他们婚礼取消,陪嫁也不用准备了。
纵使他们心存疑惑,还是尊重我的决定。
做完这一切后,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最后把小狗重新装进航空箱。
抱着毛毛的骨灰坛,拖着行李箱返回宠物美容店。
您这是
店员对我的去而复返表现出惊诧。
这条小狗我不要了,麻烦你们给他找个好的主人吧!
离开前,我把无名指的订婚戒指摘下来,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当时孟泽言跪着给我戴上的情形,我至今还记得。
可惜人心易变。
我在路边拦到出租车。
刚系好安全带,就接到了孟泽言打来的电话。
那头的男声听起来惊慌失措。
意意,你怎么把毛毛送回美容店了
还有,刚刚婚纱店的店员告诉我,说你不满意那条婚纱要退回
我笑了。
不是不满意婚纱,是不满意你。
孟泽言,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