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尽心机嫁给了坐轮椅的未婚夫,他阴鸷地盯着我:你这么想成为寡妇
我俯身贴近他耳边,笑得肆意张扬:没关系啊,你要是死了,我保证陪葬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1
结婚典礼上,我未婚夫林牧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所有宾客投来怜悯的目光。
我穿着最奢华的婚纱,步步生莲,笑容明艳。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家族联姻,才委屈嫁给这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其实不然。
没人知道我追了林牧十年,从他风华绝代的少年时追到如今凄凉潦倒的模样。
我满心欢喜地蹲下身,温柔地替他整理领带。
林牧冷笑:顾念念,你装得真好。
我丝毫不生气,握住他的手在唇边轻吻,低声道:林先生,日后请多关照。
他愣了一下,随即厌恶地甩开我的手。
宾客窃窃私语,声音逐渐扩大。
我无所谓地站起身,对着众人莞尔一笑:他害羞,各位见谅。
林牧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顾念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要你啊,我俯身贴近,声音轻柔却带着尖锐的刀锋,连人带心。
2
婚宴结束后,宾客散去。
新房里,我卸下笑容,直接坐到林牧的大腿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我。
他挣扎着,愤怒地骂道:你疯了吗
我笑得眼眸弯弯: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他猛地攥紧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吃痛:我已经废了,顾念念,你嫁给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是能日日夜夜看着你备受折磨,直到有一天求我放过你啊。
他听了这话,神情一瞬间僵硬。
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为了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他猛地将我推开,我跌落在地板上,膝盖撞得生疼。
但这点疼和心上的刀割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念念,你想怎么折磨我随你,可别忘了,林牧阴鸷地盯着我,你才是最痛的那一个。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扬起下巴直视他:没错啊,因为我爱你,而你不爱我,这才是我最大的痛。
他震惊地看着我,一瞬间竟然哑口无言。
我忽然笑了,笑得无比灿烂:林牧,你想不到吧,你越恨我,我越高兴。你越想折磨我,我越兴奋。
他脸色苍白地瞪着我,轮椅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转身离开房间,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轮椅摔倒的声音,随即是林牧压抑又痛苦的闷哼。
我脚步一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终究没有回头。
顾念念,你……
林牧的声音沙哑绝望,透着彻骨的恨意,我闭了闭眼,心脏一阵刺痛,却只是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3
翌日清晨,我亲手做了早餐端上桌,笑盈盈地等着林牧。
他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讥讽道:顾念念,你的戏还没演够
我淡然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开始用餐:你说是,那便是吧。
他狠狠地将餐盘推翻,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够了!我不吃你的东西。
我放下筷子,缓缓抬头看他:不吃林牧,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挑剔
他呼吸一滞,怒意在眼底翻涌:你到底要怎么样
怎么样我起身绕过桌子,俯身靠近他,我只是想让你彻底依赖我,没有我,你寸步难行。
他咬紧牙关,手指狠狠攥紧扶手,几乎要嵌进去:你休想!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低笑道:拭目以待。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陌生却带着几分熟悉的女声:林牧,你在吗
林牧的脸色瞬间苍白,瞳孔剧烈收缩。
我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忽然狠狠一缩,随即笑意更深:看来,你的旧情人来了啊。
林牧猛然抓住我的手腕,目光冰冷又带着隐忍的祈求:顾念念,让她走!
我挑眉,微笑着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向门口,缓缓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娇小柔弱的女人,看到我的瞬间,脸色煞白:念念姐……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表情却更为明媚:欢迎回来,妹妹。
4
顾芷柔低着头站在门口,声音颤抖:姐姐,我只是想看看姐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牧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警告与恨意。
我却轻轻牵起顾芷柔的手,语气温柔:芷柔,进来坐吧,好久没见,姐姐很想你呢。
顾芷柔的身体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顺从地走进房间。
林牧,你看谁来了。我笑意盈盈地看向林牧。
林牧却偏过头,咬牙切齿道:顾念念,你满意了
我眯了眯眼,靠近林牧低声说道:不满意,我要你更疼一些。
顾芷柔慌乱地看着我们:姐姐,姐夫,你们……怎么了
林牧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顾念念,把她送走,我答应你任何事。
我勾起唇角,目光透着冷意:任何事林牧,你记住你说的话。
5
我将顾芷柔送到门口,她回头不安地望了林牧一眼:姐夫,你真的没事吗
林牧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你走吧。
顾芷柔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门合上的瞬间,林牧冰冷地看向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缓缓走向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要你彻底明白,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生死。
6.
林牧的眼里有火,但他动不了,只能死死盯着我,那目光像要将我撕碎。
我懒得搭理他,径自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时他还坐在轮椅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濒临爆裂的石像。
渴吗我俯身,举杯到他唇边。
他闭上眼,倔强地偏头。
我没恼,反而笑了:你要是渴死在我婚房里,我可得负责。
话音刚落,他猛地睁眼,满目猩红: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我缓缓蹲下,视线与他持平:林牧,你现在的每一口气,都靠着我的心甘情愿,别逼我哪天不乐意了。
他嘴唇发白,冷笑:你就是疯子。
我一顿,忽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然后站起身,看也不看他惊愕的表情:疯子也有资格爱人,不是吗
他怔住了,仿佛从未真正看清我。
7.
当天下午,林家老宅的人来了。
林牧的母亲,那位以掌控欲著称的江老太太。
我亲自给她开门,笑得乖顺:妈,您来了。
她目光一冷:别叫我妈,我可没认你这疯子儿媳。
我低眉顺眼地侧身请她入内,心里却早已冷笑。
她走进屋,看到林牧憔悴的样子,当场炸了:她是不是虐待你!
林牧一言不发,只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不是恨,也不是怒,而是一种微妙的挣扎。
江老太太看出了异样,立刻厉声道:林牧,她不配,你还不让她滚出去
我依旧笑着:伯母,林牧可舍不得我走。
江老太太还想发作,林牧却低声开口:妈,你回去吧。
那一瞬间,江老太太像被扇了一耳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半晌才怒极反笑:好,好得很。
她摔门离去。
林牧抬头看我,目光冰冷如初:满意了吗
我走过去,捏起他的下巴,语气轻柔:你要是真不满意,可以今晚杀了我。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空气沉默了一瞬。
林牧忽然低声问我:顾念念,你到底图什么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图你哪天终于求着我别走。
8
夜深。
林牧房门紧闭,我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点了一根烟。
我不抽烟,只是想感受喉咙烧灼的感觉,跟心口那点疼比起来,好像能缓一点。
门忽然开了。
林牧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眸光沉得像沉在水底的石头:你想要什么
我弹了弹烟灰,语气轻飘:林牧,你这么问,就像你从来没爱过我一样。
他沉默。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他:你就从来没后悔吗从你选择顾芷柔开始。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我轻轻笑了,那笑声像刃子划在瓷上,脆生生响:你不知道她进你家门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是不想知道。
他终于抬头,眼底浮出一点痛意: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盯着他:你以为你不想就能算数吗
我上前一步,拉起他虚软的手臂,按在自己心口:林牧,你听见没有这里,被你亲手掏空。
他想抽回手,却被我死死扣住。
我告诉你,我一字一句,我可以恨你一辈子,但你这辈子,哪怕死了,也只能死在我面前。
9
第二天我带他去复健中心。
他一整路都没说话,像是认命了。
我把他从车上抱下来时,旁边一个年轻医生忽然走过来接手了。
医生朝我笑: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一怔,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人是我的大学同学——许砚。
林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认识他
我拍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平静:嗯,大学时他追了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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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砚没避讳,笑得坦然:那时候你说你心里有人,所以我退了。现在看来,你那人并不怎么样。
林牧攥紧了轮椅扶手,声音低冷:你来干什么
许砚淡淡瞥他一眼:我是这里的主治医生,当然是来救你命的。
气氛顿时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笑了,站起身拍了拍林牧的肩:放心,我不会让他趁虚而入的,毕竟你命还在我手里。
我转身离开时,听见林牧一字一句地咬着:顾念念,你真是疯得厉害。
我没回头,只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可惜了,你就是喜欢这种疯子,不是吗
10.
复健回来那天,林牧一声不吭地自己滑着轮椅进了房。
我没跟进去,坐在客厅拆外卖。
电话响,是我妈打来的。
念念,你爸病又犯了,家里要一笔钱。
我点开银行APP,看到刚到账的项目尾款,一万五,笑了笑:给你转一万,剩下的别再找我。
那边沉默半晌,换成了我爸的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冷心你妈都快累瘫了。
我把电话放远了些:我冷心,是你们教的。
挂断后我去房里看林牧,门虚掩着,他正用手支着轮椅,试图自己站起来。
他的腿颤得厉害,汗水浸透了背脊。
我站在门口没出声。
他撑了两步,还是摔了下去。
我终于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
他拧着眉,咬紧牙关没出声。
想走路了我问。
他没回答,转头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心剖开:顾念念,你真想看到我彻底垮了
我轻轻抚了抚他后颈:不是。我想让你知道,你靠谁才能站起来。
11.
林牧的康复训练进展缓慢。
许砚每次来复诊,总要多留几分钟,顺便和我聊两句。
他带了份蛋糕来,说是谢我那年借他课堂笔记。
我接过蛋糕放在桌上,没拆封。
林牧靠在沙发上,看着那盒蛋糕,目光一点点冷下去。
你打算把人请来家里吃晚饭吗他语气阴沉。
我挑眉:你要是介意,我就约外面。
他脸色僵硬几秒,忽然冷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谁都能招惹
我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他的头被扇偏,却没还手,只是抬眼望我,声音低哑:你到底恨我多深
深到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皱眉。我说完,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反锁。
门外沉默了很久,才响起轮椅缓慢滚动的声音。
12.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我披了外套出来,发现林牧窝在沙发上,脸色泛白,嘴唇干裂,旁边放着半瓶没盖紧的感冒药。
他眼角泛红,看见我,像是忍到极限的野兽。
我走过去,给他倒水、喂药,顺手摸了摸他额头:发烧了。
他哑着嗓子开口:你走了我也不会死。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你死不掉,不代表我放得下。
他定定地看着我,像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他腿:林牧,你不是最会装,现在怎么不演了
他喉咙动了动,眼里泛起水光,却强撑着冷笑:我早演不下去了。
我没说话,只坐在他身边,盯着窗外没亮的天。
他忽然低声说:顾念念,如果当年我没选她——你还会是你吗
我愣了下,笑了:不会。
那时候的我,死了。
13.
林牧的烧退得慢,夜里还会低低咳。
我坐在床边守着他,拿冷毛巾帮他敷额头。
他抓着我的手腕,力道不轻:别装了,你根本不在乎。
我没抽回手,反而贴得更近:是啊,我不在乎你死活,但我在乎怎么折磨你。
他盯着我,眼里有恨,也有脆弱。
你想报复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后悔,我就什么时候停。
他轻轻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我早就后悔了。
我心口猛地一顿,却咬牙扯开唇角:可你说得太晚了。
我站起身要走,他却用尽全力抓住我衣角。
念念……他的声音轻得像落灰。
我没有回头。
14.
第二天林牧病情加重,被紧急送往医院。
是许砚开的车。
我坐在副驾,低头看着自己冻僵的手。
你还爱他。许砚忽然说。
我没抬头:我恨他。
你不恨他,你恨的是那个没被好好爱过的自己。
我转头看他:许砚,你现在是医生,不是哲学家。
他没有说话,握紧了方向盘。
医院的白炽灯下,林牧苍白得像张纸,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顾念念。
我走到病床边,他伸手握住我手腕:别再用恨绑着我了。
我想抽开,却被他紧紧攥着。
我不走。他咬牙,你折磨我,我认。但你走,我不认。
他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我盯着他,忽然笑了:林牧,你疯了。
我早疯了。从失去你的那天开始。
15.
林牧住院第三天,顾芷柔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裙,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走到病房门口时还特地整理了下头发。
我正好端着一碗粥出来,和她撞个正着。
她看见我,神情一僵,随即露出得体的笑:姐。
我将粥搁在旁边柜子上,侧身不让她进门:你来干什么
她柔声说:我听说阿牧病了,来看他。
现在不是你该出现的时候。我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你应该在你那位新未婚夫身边。
她眼神闪了闪,小声道:念念,阿牧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他当年只是太……
闭嘴。我冷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
门内,林牧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她进来。
我转头看他,他靠在病床上,眼神却透着疲惫:我有话问她。
顾芷柔像得了赦令,一步步走进病房。
我没阻拦,只静静看着她推门而入。
16.
我站在走廊尽头,点了根烟。
玻璃门里传出林牧低低的质问:你当年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芷柔没回答。
我靠着墙,听着那沉默,像是钝刀子,一点点刮在骨上。
几分钟后,门开了。
顾芷柔脸色苍白,眼角泛红,快步走了。
我推门进去,看见林牧躺在床上,眼神空茫。
她承认了。他声音发哑,她是故意接近我,因为你。
我走到他床边,替他拉了拉被角。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我声音平静,你不敢面对而已。
他没说话,只盯着天花板:我想,如果我不承认,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
我低头看他,声音轻:可惜你疼得不够久。
他忽然抬手,紧紧握住我的指尖:念念,如果我们能回到那年冬天,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我笑了。
笑得像极了多年前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的我。
你已经死在那一年冬天了。
17.
林牧出院那天,天灰得像压着整座城市的棺盖。
我推着他的轮椅,他一言不发,身上罩着层低压阴影。
回到家,他坐在客厅发呆,我给他换药,他却抓住我手腕,声音低哑:你为什么还留着我
我没抽回手,垂眼笑了笑:因为你还没疼够。
他脸色发白,喉结滚动几下:顾念念,我是不是已经没用了
我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他绷带下消瘦的手臂。
你是没用了,我轻声,但你还有资格后悔。
他闭上眼,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羞辱,又像终于接受了现实。
18.
晚上他没吃饭。
我端着一碗鸡汤坐在床边,一口口喂他。
他咬紧牙,偏头不肯张嘴。
林牧,我语气温柔,你是想饿死,好让我给你办葬礼吗
他终于张嘴喝了一口,眼神却始终没看我。
我看见你陪许砚笑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刮在玻璃上,你以前不笑的。
我没接话,只继续舀汤。
他却像疯了一样伸手打翻碗。
滚烫的汤泼在我手背,我皱了皱眉没躲。
他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红肿起泡的皮肤,轻声道:不是报复,是惩罚。
他像是忽然泄了气,整个人低下头,声音颤抖:那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我望着他,忽然觉得屋里冷得像冰窖。
林牧,我轻轻说,你想要答案的时候,早过了。
19.
他开始拼命做康复训练。
每天拄着拐杖在走廊走几步,摔倒了也不吭声,爬起来接着走。
有时候摔得太狠,我过去扶他,他一巴掌打掉我的手:别装善良。
我笑了笑:我是怕你摔死了,太便宜你。
他冷着脸喘气,坐在地上一句话不说。
他不骂我了,不求我了,像是一根钝刀子,把所有力气用在慢慢磨自己。
我有时候晚上起夜,会看到他扶着门沿练平衡。
他太瘦了,背影在月光下像一张快要碎掉的纸。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狠了。
但下一秒,我就想起那年除夕夜,他躺在顾芷柔怀里,看着我摔碎的戒指,眉头都没皱一下。
狠吗远远不够。
20.
那天我出门,回家时,发现桌上放着一张信纸。
林牧的字一笔一划,像是用骨头磨出来的:
顾念念,如果你看见这封信,我可能已经走了。
我愣住,几乎是跑着冲进卧室,屋里空无一人。
轮椅倒在门边,窗户半开,风把窗帘吹得猎猎响。
我冲下楼,在街口拦了一辆车,脑子里轰鸣成一片。
他去哪了他要做什么
我几乎不敢往最坏的地方想。
我打给许砚,他也说不清,只告诉我:他最近有点极端,顾念念,你快去找他。
我终于在河堤找到他。
他穿着那件旧风衣,坐在堤岸边,轮椅停在他身后,他双腿虚软地撑在草地上,像是随时会滚下去。
我冲过去拉住他胳膊:林牧,你疯了吗!
他却抬头看我,眼里竟然是干净的。
我只是想试试,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为你。
我眼眶一热,却咬着牙不让泪掉下来:林牧,我早就不是你想要的那个顾念念了。
他却摇头:那你能不能,重新认识我一遍
21.
他那天真的站起来了,哪怕只站了十秒,哪怕腿抖得像要断掉。
回到家,他虚脱得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我递水给他,他手指冰凉,碰到我指尖时明显一颤。
顾念念,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你心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我
我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帮他盖上毯子。
当初我们吵架的那天,他哑着嗓子,你走之后,我在楼下等了一夜。
我笑了一下,语气冷淡:可你第二天就和顾芷柔订婚了。
他神情顿住,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我起身走回房间,门关上前听见他低低一句:不是我订的,是她拿着户口本去登记的。
我背靠着门板,心跳得乱七八糟。
原来当年的烂事,还有这么多藏着的真相。
可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
22.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发现厨房传来锅碗碰撞声。
林牧拄着拐杖,正笨拙地煮粥。
他看到我,咧嘴一笑:你不是说我没用了我想试试能不能再有点用。
粥煮得半生不熟,味道也淡得发苦。
我却坐下来,一口口吃完了。
他红着眼睛望着我:念念,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只要你。
我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
林牧,我低声开口,你曾经拿走我所有的爱,现在还想拿走我的恨吗
他睁大眼睛,像被戳中了命门。
我站起身,把碗放进水池:我恨你,是因为我爱你太久。
他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原地,连我什么时候走开的都没察觉。
窗外阳光正好,可他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23.
傍晚我出门买菜,回家时看见他坐在阳台上,手里握着一个打火机。
那是我高中时送他的,银色,底部刻了字:别惹我,惹我就娶我。
他拇指摩挲着那行字,像是要把它揉进骨子里。
我把所有东西都翻了一遍,才找到它。他说,当年你送我时,我没当回事。
我走过去,把那打火机收回来:太晚了。
他没反抗,只轻声问:那你呢你当年送它,是不是也没当回事
我看着他笑:我当年认真得要命。你却认真地毁了。
24.
晚饭是我煮的。
他没说什么,只小口小口吃着。
桌上放着他今天画的一张速写,是我的背影,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
我没理他,收拾完碗筷就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他过来,站在门口轻声说:我以前从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安静。
现在呢我头也不抬。
现在我怕死了安静。他哑着嗓子,因为一安静,我就只能听见自己后悔的声音。
我终于抬头,盯着他良久。
林牧,我说,我不是来给你疗伤的。
我知道。他低头,我也不是想让你原谅。
那你想干什么
他走近两步,看着我:我想陪你,把你曾经熬过的夜,统统陪回来。
我一瞬间竟说不出话。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指尖,像碰到了整整一段错过的光阴。
25
过了几天,林牧忽然跟我说:陪我回老宅一趟。
我皱眉:回那里干什么
他垂着眼睫,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有些话,我妈该听听了。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第二天清晨,他穿了一身黑西装,轮椅靠在玄关,仰头看我:走吗
我还是点头了。
林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冷清得像座墓。
老夫人坐在正厅,看到我时神色一凛:你还敢来
我笑了笑:为什么不敢我背的锅,你不也装了三年
她眼神瞬间凌厉:你——
林牧打断她:妈,您是不是该告诉我,当年到底是谁逼念念走的
老夫人脸色铁青,手里玉佛一滑,砸在地上碎了。
空气一瞬凝固,我从没见她露出那样慌张的神色。
林牧的语气一字一顿:是不是你亲自去找了顾芷柔,求她来毁了我们的婚礼
26.
老夫人咬牙不语。
林牧的声音却越来越冷:是不是你许她一笔钱,让她怀孕骗我
她终于失控地拍案而起: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我怎么劝你你不听!那个顾念念出身寒门,一点儿都配不上你!
他静静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去接她回家,说是你认了这门亲事
我只是想看她自己知不知羞!老夫人咬牙切齿。
我缓缓开口:可惜我不知羞,更不会如你愿。
林牧转头望我,眼神沉静: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不要我,是被逼走的。
我没应声。
老夫人忽然笑出声来,眼里全是阴冷:你真以为她没动摇过她是主动签的分手协议!亲笔签名,我还留着原件!
我顿住,回头看他。
林牧脸色惨白:你签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以为你会撕掉它的。
他后退半步,像被什么击中。
我转身要走,老夫人在背后讥笑一声:你还想留下你不配!
林牧忽然一拐杖砸断了老宅的门槛木:妈,今天我就告诉你,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再也不由你摆布!
他一把拉住我:顾念念,跟我回家。
27.
我们坐车下山,沿途沉默。
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掌心出了汗也不放开。
你怪我吗他低声问。
怪。我看着窗外,怪你当年不信我,怪你那么容易就放手。
他像吞下一口钝刀:那你还愿意回来吗
我没回答。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口,我忽然说:前面那家花店,还在吗
他一怔:在。你喜欢的满天星,老板一直留着。
我笑了一下:三年前你求婚,就是在那里买的花。
他喉咙一紧,像被回忆哽住:我那时候想,如果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偏头看他:可你没做到。
他哑声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没答,只说:你脚好一点以后,我们再去一趟。
他点头,眼角却红了。
28.
晚上我给他上药,他疼得直吸气,却一句都没喊。
我手一顿,他抬头对我笑:没事,疼着比麻木着好。
我低头换药,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轻声说:我想开个画室,靠自己养活自己,也许还能画你。
我没抬头:那你打算画我到几岁
他想了想,眼神一亮:从二十五画到七十五,够吗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不怕我老了皱纹多
你老了也美。他说。
我抬头望他一眼,那一瞬间,我差点忘了这三年的恨。
可我知道,还不能原谅。
爱和原谅,是两回事。
他得用余生,来学这个区别。
29.
那天夜里,我醒来,客厅有微弱的灯光。
我披衣下床,看到林牧坐在画板前,正在画我。
画上的我,侧脸平静,眼神却很远。
你醒了他停下笔,低声问,画得不好,但我尽力了。
我看着画:你眼里的我,就是这样
不是,他看着我,眼神沉静,是我记忆里的你。
可我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了。我轻声说。
他慢慢起身,走到我面前:你变了,我知道。但我愿意认识现在的你。
我沉默。
他却握住我手腕,语气小心又坚定:顾念念,给我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好吗
30.
清晨阳光照进来,我睡醒时,他已经不在床边。
客厅安静,餐桌上放着热好的早餐,还有一张纸条。
——我去医院复查,别担心,回来给你煮粥。
纸角被压着,是一枚银戒指。
我一眼认出,是三年前我退回去的那一枚。
我拿起它,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字。
L&M.
Forever.
真是讽刺。
那时候我信这四个字,现在我只想把它当笑话。
但我终究还是把戒指收了起来。
他不该再轻易拥有我——可我也不能再轻易逃避。
林牧要追上来的路,还长着。
我想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里。
31
傍晚他回来,脸上贴着纱布,嘴角还带伤。
我惊了一下:你打架了
他脱下外套,动作吃力:不是,是顾家的人堵我医院门口。
我神情一滞:他们还敢动你
他们说,是你毁了顾芷柔。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可笑的是,我三年前居然信了她的每一句话。
我冷笑:她毁我名声的时候,你也在场。
他抬头望我,语气低沉:念念,我会一件件还回来。
那你打算怎么还我抱臂看他。
他沉默了片刻,说:明天开始,我回顾氏上班。
我愣住:你疯了那是她家。
他点头,眼神沉冷:所以我要进去,亲手拿回来。
我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了不只是悔意,还有野心。
是的,我想看看他到底能走多远。
32.
林牧真的去了顾氏。
第一天就传来消息,说他刚踏进会议室,就被顾芷柔泼了一杯热咖啡。
我收到照片时,杯渍从他胸口一路浸透下来,像极了一场迟来的清算。
可他站着没动,只淡淡说了句:我来,是应聘设计总监,不是旧情复燃。
我看着照片,忽然笑了。
他终于知道,这世界不是谁都能原谅你。
晚上他回到家,衣服还湿着,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念念,我进去了。他说,她恨我,但我不怕。
我淡淡问:那你怕什么
他看着我,喉结动了动:怕你不再信我。
我低头喝茶:我从没信过你能做到这一切。
他却笑了,笑得眼圈发红:那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点开始相信了
我没回答。
但他知道,那杯热咖啡没白受。
33.
顾氏年终发布会那天,林牧站在台上。
他身穿黑西装,单手扶着拐杖,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介绍最新设计。
顾芷柔坐在台下,神情冷淡。
我也去了,藏在人群最后一排。
他眼神掠过观众席时,忽然停住了一瞬。
可他没露馅,只把画面投向大屏幕——那是一组以初心为题的作品。
最后一张,是我三年前在旧街口回头的照片。
这组作品,献给那个把我从泥潭里捞出来,又亲手放手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全场寂静。
我转身离场。
有人在门口喊:顾小姐,林总在找您。
我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告诉他,初心这个词,我已经还给他了。
34.
林牧再次找到我,是在旧公寓前。
那是我搬离前的最后一晚。
他站在楼下,拄着拐杖,眼里带着风雪。
你要走他问。
是。我拉上行李箱,我该去新的城市了。
那我呢他喉咙发紧。
我看着他:你还留在原地。
他眼圈泛红:我可以等。
林牧,我轻声打断他,你等的是曾经的我。
她已经死在那场背叛的雨夜里了。
我走了,不再回头。
35.
春天很快来了。
我在新的城市租了一间画室,开了家小咖啡馆。
日子安静,天很蓝。
偶尔梦里还会出现林牧,梦里的他还是少年模样,眼神干净。
醒来时我就会想,也许有些人,只适合活在记忆里。
那年他错过我时,我原谅了他。
可等他回头那年,我早已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