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婚
这个夜晚究竟是怎么过去的,裴衍之自己也模糊了。
他只记得,得知真相又被裴若风骂过后绝望到直接失控哭嚎的自己,只记得自己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裴若风带走沈含雪,而后带着整个车队离开。
到最后,裴衍之哭晕了过去,后来因为长时间的疲累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半夜发起了热,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来。
而那时,裴若风和沈含雪早已不知去向。
他本来要追过去的,想到那天看见了沈含雪满身的伤又停下了脚步,可又实在不甘心放弃,最后干脆叫来近卫。
去看看罗家还有多少人,给本王全杀了！
还有,找几个人回京都,把罗卿卿和赵老五的尸体挖出来,砍下他们的头带过来！小雪不肯原谅本王一定是不相信本王真的醒悟了！只要本王把她仇人的头带过去,小雪一定会很高兴的,对,到时候她就会重新回到本王身边。
裴衍之有些癫狂地说着。
近卫瞧着,犹豫许久还是不敢乱说,只好领命去办了。
几天后,裴衍之带着罗家满门和赵老五的人头出发去岭南,因为查到了裴若风和沈含雪已经回了裴家。
这让原本急躁的裴衍之安心了许多。
叔侄恋有悖人伦天理不容,他不相信裴老爷子会答应裴若风和沈含雪在一起,只要他们一天没有成婚,自己就还有机会！
可是当裴衍之急匆匆赶到裴家时,看见的,却是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是张灯结彩,挂满红绸的大婚现场。
裴若风和沈含雪今日成婚！
不！不可以！你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
爷爷你清醒一点！沈含雪是我的妻子,我们有过婚约的,裴若风是她的小叔啊,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这是败坏裴家的门风,是天理不容的丑事！
裴衍之闯进去,气急败坏地大吼。
他疯了一样去扯那些红布,砍那些红烛,却被裴老爷子一巴掌狠狠扇到地上。
我看你才是败坏我裴家的门风！
裴家光风霁月这么多年,上至祖上三代,下至最底下的第六代,也没有出过你这样拿女人出气,把自己的妹妹、未婚妻折磨成这般模样的畜生！
我告诉你,若风和含雪的婚礼是我亲自操办的,你没有资格反对,更没有脸去反对！什么狗屁叔侄恋,且不说他们根本关系,便是有,那个本该叫他小叔的沈含雪也已经被你杀死了！整个大章都知道,裴家养女沈含雪突发恶疾死亡,葬礼是你亲手操办的！
轰隆！
仿佛晴天霹雳凌空砸下。
裴衍之踉跄着后退几步,最后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扔出裴家！
......爷爷。
你别叫我爷爷！裴衍之,你给我滚回京都去！从此以后,你便在京都做你的小乾安王,再不许进我岭南裴家一步！
话落,立刻有家将上前将裴衍之拖了出去。
明明才是初冬,岭南却落了雪。
他跪在雪地里,看着巍峨的裴府大门在自己眼前轰然关上,满心悲凉涌上来,滚烫的泪砸到地上,溅起微小的涟漪。
有马车哒哒而来,裹着兔毛披风的沈含雪被人扶着下车。
......小雪。
裴衍之眼睛都亮了,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他不敢再多说,更不敢再去碰沈含雪,像个做错了被抛弃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朵白茶花。
那是沈含雪最爱的花,京都是没有的。
在那些血淋淋的往事没有发生之前,裴衍之每年都会亲自去兖州为她摘上一束,再快马加鞭地送到她面前。
小雪你看,这是白茶花,我特意去兖州给你——
阿乐,若风还有多久回来记得把刚才买的来凤鱼拿去小厨房,他最爱吃了,你待会可得好好教教我,我要亲手做给他尝尝。
是,奴婢都安排好了。
沈含雪像是没看见裴衍之一样,笑着同婢女说话,经过裴衍之面前时,扬起的披风划过他捧着的花。
脆弱的花瓣瞬间散落一地。
小雪。
他含着满眼的泪,眼睁睁看着沈含雪的背影消失在大门身后,而那一声轻唤,也终究于半空中被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