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萃取实验 > 第一章

我第八次擦掉滴定管刻度时,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得嗡嗡响。林悦的语音条带着八卦特有的雀跃蹦出来:法语系那个混血助教又换女朋友了!听说这次是个穿汉服的...
烧杯里的溶液突然泛起古怪的泡沫,就像我此刻咕嘟冒泡的胃酸。顾屿的白大褂还搭在我的椅背上,袖口残留的松木香混着陌生香水味,刺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发什么呆呢
玻璃门撞在墙上的声响让我手一抖,深紫色试剂在记录本上洇开绝望的痕迹。顾屿斜倚着通风橱,指间转着的打火机闪过一道银光。他今天没戴眼镜,眼尾那颗泪痣在顶灯下格外清晰。
萃取实验。我低头避开他的注视,金属镊子碰出慌乱的叮当声,总是分层失败。
温热的气息突然笼罩下来,他撑着我身后的实验台形成一个囚笼。离心机转速调错了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我手腕内侧。
这个位置要像对待初恋一样温柔。
我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直到烧杯里液体终于划出分明的界限。他白大褂下摆扫过我膝盖时,带翻了那瓶该死的香水样本。
周三的公共课总弥漫着困倦的甜腻。顾屿的短信在课间休息时跳进来:【北门糖炒栗子刚出锅】。我攥着手机穿过银杏大道,落叶在脚下碎裂成金色的叹息。
张嘴他忽然捏着栗子凑过来,糖霜沾在他虎口的纹身上——是个古怪的化学符号。我后退半步撞到外卖车,糖炒栗子天女散花般滚落满地。
他笑着蹲下来捡,后颈有道新鲜抓痕在衣领间若隐若现。昨晚帮室友搬家具。他抬头时眼神清澈得像实验室的蒸馏水,我却突然想起林悦说的混血助教。
周末的电影院像个温暖的陷阱。顾屿买票时特意晃了晃学生证:恐怖片有情侣特价哦。爆米花桶在我们之间传递时,他的小指总状似无意地勾过我的手背。
当女主角在雨巷被抵在墙上时,他忽然凑近我耳畔:实验室那天...薄荷糖的气息混着爆米花的焦香,你睫毛上沾了絮状物。他伸手的姿势像要拥抱,我数着后排情侣接吻的吮吸声,直到片尾曲吞没所有心跳。
真正裂痕出现在跨年夜。我抱着玫瑰穿过欢呼人群,看见顾屿在美术馆台阶上教女生玩打火机。Zippo跃动的火光照亮他侧脸,那截纹身正在对方腕间游走。
客户家的女儿。他在消防通道堵住我时,白衬衫领口沾着口红印,非要学防身术。
我盯着安全出口的绿光在他脸上切割出的阴影:上个月你说讨厌小孩。
江夏。他突然扣住我手腕按在墙上,应急灯在他眼里烧出两簇幽蓝的火,这种时候应该吃醋才对。他的吻落下来时,我数着隔壁展厅传来的脚步声,直到世界安静得只剩防火门咯吱作响。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通风橱指示灯像只充血的眼睛。顾屿带着寒气撞开门时,我正在擦第七遍实验台。
闹够了没他扯松领带的样子像匹困兽,你要的告白戒指还是...手指撩开我刘海时沾着陌生香水的侵略性。
装什么清纯
烧杯坠地的脆响惊醒了楼道的声控灯。我看着地上蜿蜒的乙醇溪流,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他说的:萃取成功的秘诀是耐心。原来有些溶剂从一开始,就带不走真心。
暴雨砸在图书馆的玻璃穹顶上,像千万颗坠落的碎钻。我抱着有机化学图谱站在檐下,看顾屿的黑色伞面从林荫道尽头游来,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
怎么不接电话他肩头洇着深色水痕,发梢滴落的雨珠在锁骨窝里聚成小水洼。伞骨咯吱倾斜的瞬间,松木香混着陌生的花果调香水扑面而来——是上周他在免税店试喷的斩男香。
我盯着伞柄上缠绕的栗色长发:你从美院过来的
他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颤,伞面立刻向我这侧偏移十五度:助教临时调课。雨帘在他左侧筑起透明高墙,脚伤好了温热指腹隔着牛仔裤摩挲我膝盖,那里贴着上周他骑机车带我摔伤时留下的纱布。
我们踏进水幕的刹那,雷声碾过天际。倾斜的伞骨在狂风中摇晃,他揽住我肩膀的手像烙铁:靠近些。我的左肩干燥如沙漠,而他右半边身体正在暴雨中开出深灰色的花。
记忆突然倒带回七天前的傍晚。我拎着化学试剂穿过蔷薇长廊,看见他撑着同把黑伞走向舞蹈教室。穿酒红舞鞋的女生踮脚蹭掉他肩头的花瓣,伞面完全倾向珍珠耳环闪烁的方向。雨水在他左肩绽放的暗花,此刻正在我眼前诡异地重叠。
你手机在震。我瞥见他风衣口袋透出的蓝光,粉色猫耳头像在消息预览栏跳跃。
他腾出手按灭屏幕的动作太急,伞柄打滑的瞬间,暴雨趁机噬咬我的后颈。实验室钥匙。他变魔术似的掏出门禁卡,潮湿的卡片贴着我掌心滑动,今晚可以教你转氨基反应...
我突然停在梧桐大道中央。雨靴没入积水,倒影里我们的姿势像个残缺的圆。伞骨在他手中危险地战栗,如同他嘴角将坠未坠的笑。
上周三下午三点我数着伞骨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你说在帮导师改论文。
他瞳孔倏地收缩,喉结滚动咽下早已编织好的谎言。远处钟楼传来整点报时,惊起一群湿漉漉的白鸽。
那天美院的写生课...我抬手抚过他右肩浸透的衬衫,指尖染上黛青色颜料,用的是群青吧这种矿物颜料遇水会发涩。
伞面突然剧烈晃动,积水趁机灌进我的球鞋。他的温度在抽离,就像此刻倾斜角度逐渐复位的伞柄。我们之间忽然裂开一道雨的峡谷,狂风卷着紫藤花瓣拍在脸上,像一记温柔的耳光。
江夏...他试图抓住我手腕的动作像慢镜头,我后退半步精准躲进暴雨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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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灯光穿透雨幕,把他钉在暖黄的光晕里。我看清他锁骨处未擦净的玫红色唇印,像枚盖在实验报告上的作废章。雨水顺着发梢流进嘴角,咸涩的味道让我想起那杯被他碰翻的咸豆浆。
当黑伞彻底回归垂直轴线,我终于读懂这把伞的隐喻——它从来不为任何人倾斜,只是风暴中勉强自保的容器。而我们错把逼仄的遮蔽当作温存,在倾斜与复位的摇摆间,虚构出名为爱情的化学反应。
雨靴踩碎水洼里的倒影时,我听见他在身后喊:你这样会感冒!
多可笑,他此刻的焦急比伞面倾斜的角度更真实。可我已经走进滂沱大雨深处,那里有未被谎言污染的、磅礴的清醒。
暴雨过后第七天,我在离心机的嗡鸣中切割硅胶薄层板。月光从排风扇的缝隙漏进来,在乙酸乙酯的雾气里折出虹彩。顾屿的Zippo打火机突然从通风橱角落滚出来,银壳上多出道新鲜的划痕——是某个指甲精心雕刻的爱心。
你果然在这。
他带着夜风的寒气挨近,实验服下摆扫过我的移液枪。熟悉的松木香里混着陌生的焦糖味,像化学系新来的烘焙社学妹身上的气息。
我数着层析缸里上升的溶剂前线:在等显色反应。
还在生气他指尖卷着我束发的橡皮筋,那天下雨...
你右肩的群青颜料我打断他,遇水会析出硫化铅结晶。
他的笑容出现0.3秒延迟,像缓冲失败的酸碱滴定。月光恰好移到他左腕,照亮那串崭新的转运珠——和烘焙社公告栏照片里的编织手绳如出一辙。
消毒灯在头顶发出低频嗡鸣,我隔着福尔马林蒸腾的雾气,看见顾屿的食指正沿着女生握显微镜的手背游走。少女的珍珠美甲在冷光下闪烁,像极了上周碎在我实验台的那支温度计里渗出的汞珠。
这里要像对待初雪...他低沉的嗓音在浸泡着爬行动物的玻璃罐间共振,左手虚虚环过女生纤腰去调焦,对,轻轻旋...尾音淹没在标本瓶碰撞的清脆声响里,那女生耳后跃动的碎钻发夹,正刺痛着我上个月被他夸赞比结晶还漂亮的记忆。
防腐剂的气味突然变得尖锐。我想起两周前同样的手指如何描摹我掌心的生命线,说那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反应路径。此刻那双手正在JK制服的百褶裙边沿打着节拍,腕间的转运珠红绳与女生的草莓头绳缠成暧昧的同心结。
树蛙标本突然在溶液里翻了个身,苍白的肚皮朝上浮起。顾屿就在这时转过头来,惊慌漫过他眼角的泪痣,像滴入缓冲液的强酸瞬间失活。他松手的动作太快,女生手中的载玻片摔在地上,飞溅的肠腺切片像散落的谎言。
江夏!他追出来时带翻了盛着蛇蜕的标本盒,半透明的蛇皮缠上他鞋跟。我数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直到被他拽进存放过期试剂的储物间。
黑暗放大了他领口的柑橘香,是少女洗发水的廉价甜蜜。听我解释他抵着我后颈的拇指在发抖,她父亲是系主任...这个借口比他去年说纹身是为了纪念去世的导盲犬更拙劣。
我摸到墙上凸起的消防栓玻璃,冰凉触感让我想起初雪那天他捂着我冻红的手说:你比铯金属更易燃。此刻他的呼吸喷在我结痂的咬痕上——那是平安夜他哄我留下的专属印记,如今正在黑暗中与锁骨处的新月形淤青交相辉映。
你知道青蛙为什么在春天苏醒吗我突然开口,感觉到他僵硬的胸腔下心跳漏拍,因为它们被福尔马林腌渍的尸体会在雨季膨胀。摸到门把手的瞬间,整排应急灯骤然亮起,照见他白大褂领口蹭到的橘色唇彩,像判决书上的朱砂印。
走廊尽头传来少女甜腻的顾屿学长,回声在浸泡着谎言和欲望的标本长廊里层层叠叠。我摘下胸牌扔进废液桶,金属撞击塑料的钝响惊醒了泡在广口瓶里的畸形双头龟,它浑浊的眼珠转动着,目送一个终于从防腐幻想中苏醒的灵魂。
仙女棒迸溅的火星落进防静电毯时,像极了那个雪夜他在我掌心呵出的白雾。旋转蒸发仪的玻璃管折射出七彩光斑,将顾屿的身影扭曲成摇晃的色谱带。他指间残留的硝烟味霸道地入侵我的鼻腔,那是他哄骗其他女孩时燃放的廉价浪漫。
非要这样互相折磨他扯开领口的动作像撕开培养皿的封膜,露出锁骨处新鲜的咬痕——与我留在右肩的那枚早已结痂的月牙,在月光下形成残酷的对照组。
我盯着旋转中的圆底烧瓶,里面沸腾的溶液正在模拟我心碎的频率:你该去三号实验室。
什么他的假笑出现裂痕。
上周三下午两点到四点我按下计时器,那间恒温箱里有你准备的九十九朵玫瑰。液氮罐嘶嘶喷出的白雾中,我看见他瞳孔骤然紧缩,花语是永生花的熔点
他突然暴起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到移液枪的塑料外壳发出悲鸣。我们交叠的倒影在蒸馏装置里被拆解重组,他眼底跳动的幽蓝火焰让我想起初遇时,他说我的眼睛像燃烧的钠金属。
承认吧
他犬齿碾过我突突跳动的颈动脉,那里还残留着他去年冬天种下的草莓印,那天在电影院...薄荷糖的凉意爬上耳垂,你数了我十七次喉结滚动。
本生灯的铜管在掌心硌出生疼的印记,我数着他鼻息拂过睫毛的次数:铯金属在空气里会自燃。蓝色火焰腾起的瞬间,他的惊恐在玻璃器皿上折射出万花筒般的裂痕。火光中浮现出太多画面:他教别人点燃生日蜡烛的手势,为不同人撩发的角度,以及在七个储物柜里存放的同款松木香膏。
你疯了他踉跄后退时撞翻试剂架,硼酸氢钠的粉末在空中炸成一场人造雪。我注视这些纯净的晶体落在他颤抖的指尖,突然看清这双手从未真正触碰过谁的灵魂——它们只是永不停歇的探针,在无数颗心上游离取样。
比色法需要空白对照组。我摘下护目镜,水雾在镜片上晕开朦胧的月光,当我移除所有滤镜...防爆玻璃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像极了离心失败的浑浊溶液。
跨年钟声突然撞破寂静,远处操场爆发出欢呼。顾屿的手机在此时亮起,锁屏照片轮换到穿露肩礼服的陌生女孩。他下意识按灭屏幕的动作,比镁条燃烧还要刺眼。
新年快乐。我旋开废液缸阀门,他送的水晶滴管随着涡流沉入黑暗。最后一滴反应液在蒸发仪里凝结成完美晶体的瞬间,我终于读懂这个实验最大的误差源——我们误将短暂的同频共振,当成了永恒的化合反应。
他摔门而去时带起的风,惊醒了窗台上风干的槲寄生。那株曾被他别在我耳后的爱情催化剂,此刻正碎成粉末飘向通风口。我按下排风开关,呼啸的气流卷走了所有关于松木香的记忆。
当晨光刺破乙酸乙酯的迷雾,培养皿中析出的晶体正在虹彩中自我分解。原来最纯粹的物质往往最不稳定,就像某些人精心配制的温柔,终究会在真相的照射下现出混浊的原形。
太阳雨穿透通风橱的玻璃,在培养皿上切割出棱角分明的光斑。那些刚析出的淡金色晶体正在虹彩中舒展,像极了顾屿曾在我课本边缘画的抽象爱心。手机在实验台震动第七次时,最后一滴纯化液终于坠入离心管,折射出操场方向炸开的烟花。
我摘下护目镜的瞬间,雨丝正斜斜掠过顾屿撑开的黑伞。七个女孩挤在那片虚伪的干燥里,他握伞柄的手背浮起青筋,如同那夜在实验室钳制我手腕时的模样。伞面不断调整的倾斜角度像支失控的滴定管,精准计量着每份心动的配比。
顾屿学长!穿奶白色卫衣的女生踮脚去够他肩头的雨珠,发间樱花发卡折射出熟悉的碎光——是上个月摔碎在我实验台上的那枚温度计里泄露的水银色。
仙女棒突然迸溅的火星灼痛我的虹膜。我看见他低头为女孩们点燃引信的动作,与当初教我使用本生灯时如出一辙。那些纤细的指尖轮流拂过他腕间的∞纹身,像在拨弄永远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雨势渐猛时,他脱下机车外套罩在女生们头顶。布料掀起的风里,我嗅到残存的松木香正被雨水泡发成腐烂的甜腻。最后一个钻进他怀中的女孩耳后闪着水钻,那位置恰好是平安夜他吻过的我的胎记所在。
培养皿突然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完美晶体在虹彩中崩解成星尘,如同所有被萃取提纯的回忆终究敌不过真相的衍射。我撕下实验记录本里夹着的槲寄生标本,干枯的叶脉间还囚禁着去年圣诞他呵出的白雾:槲寄生的汁液有毒。当时他这样说着,却把浆果挤碎在我锁骨,但你是我的解毒剂。
操场的欢呼声浪撞进实验室,他点燃的巨型烟花在雨中坍缩成苍白的蘑菇云。我忽然看清那些璀璨不过是镁粉燃烧的骗局,就像他眼底永远热烈却无法聚焦的虚光。
酸酐的辛辣气息突然变得清冽。我解开束发的橡皮筋,发丝垂落时带下不知何时粘上的银箔纸——是跨年夜他塞进我口袋的永不凋零的玫瑰。此刻它正蜷缩在废液缸边缘,被丙酮腐蚀出蜂窝状的疮痍。
当最后一道烟花残影溺死在雨幕,我按下通风橱最大功率的按钮。飓风卷走所有松木香的记忆残渣,培养皿里重结晶的物质正在显现真实形态——不是爱情的神圣晶体,不过是掺杂着谎言的普通盐粒。
雨靴踩碎水洼里颠倒的霓虹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我没有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精心策划的烟花秀正在雨中上演最诚实的溃败,而我们之间所有未完成的反应式,终将在暴雨中洗净配平的假象。
终章:结晶态
我按下真空干燥箱开关时,初春的雨正顺着通风管道呜咽。培养皿中的复合晶体在氙灯下舒展棱角,折射出的虹光在天花板上织就星图。这是第43次尝试,那些曾被他称作爱情废料的失败品,终于析出绝对纯净的立方晶系。
实验室门被撞开的巨响惊醒了沉睡的质谱仪。顾屿带着海风湿气逼近,指间还夹着水族馆的入场券——上周他刚在朋友圈晒过和海洋生物学妹的潜水照。
非要闹得这么难看他扯松领带的动作像在解开某种封印,锁骨处新鲜的齿痕泛着珊瑚色的微光。我数着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螺纹,那里卡着根栗色卷发,与上个月他声称表妹发梢的弧度完美吻合。
离心机发出完成的蜂鸣。我取出离心管对着灯光摇晃,分层液面如同时空裂隙:记得你教我的萃取原理吗
极性大的物质...他本能应答的教授腔调突然卡住,瞳孔在虹彩中收缩成针尖。
会留在水相。我旋开分液漏斗,看着深褐色废液裹挟虚假甜蜜坠入回收缸,就像你那些精心配制的温柔,不过是脂溶性的谎言。
他伸手欲夺的动作掀起小型风暴,我后退半步,培养皿中的晶体突然迸发冷蓝色荧光。这是我们初见时他演示过的铈元素特性——暴露在真相的空气中会自燃。
江夏...他沙哑的尾音被警报声绞碎,安全淋浴头自动开启。水流冲刷过我们之间时,我清晰看见他腕间的∞纹身正在褪色,露出底下青涩的LY字母——是两年前毕业的罗雨学姐名字缩写。
晶体在暴雨般的水幕中燃烧成灰,像极了那个跨年夜未绽放的烟花。我摘下护目镜,水珠沿着虎口的月牙疤痕滚落——这道初中做硫酸铜晶体时留下的灼痕,终于在此刻与所有被腐蚀的过往达成和解。
顾屿在自动门的机械嗡鸣中嘶吼着什么,声音被排风扇切割成残渣。我抱着实验记录本走进晨光,地砖上未干的水渍映出无数个太阳,每个光斑里都跃动着未命名的可能。
化学楼前的樱花正在雨中举行葬礼,我踏过满地湿红走向垃圾站。银灰色Zippo落入可回收箱的瞬间,楼顶突然传来玻璃器皿炸裂的清响——不知是谁的青春正在那里经历最后一次回流。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破云层,我摸到口袋里新制的门禁卡。磁条上凸起的编号是4307,这个曾被我们称作永恒反应数的组合,如今安静地躺在掌心,成为打开新次元的密钥。
远处操场飘来新生实验课的欢笑,我握紧培养皿中幸存的晶体。那些棱角分明的切面正在虹光中重组宇宙,折射出所有未被污染的、属于未来的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