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8
「什,什么......」同学们被我这番话傻眼了。
就连班主任都震惊不已。
「王晴,别胡闹！」
小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冲上来拉我,朝招生老师低头哈腰,「不好意思啊老师。」
她指指脑子,「她是我们班倒一,这里有点问题。」
更多同学反应过来,开始将我往旁边拉扯。
「是谁说我们的女儿有问题」
一道肃穆的声音破开嘈杂。
下一秒,不少西装革履的保安涌入,原本还算宽敞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
「这是谁」有人窃窃私语。
「你不认识这可是我们海城首富啊！李冬夫妇！咱学校那栋实验楼就是他们捐的！」
王冉此刻已经彻底被吓傻,两腿战战,靠在墙上,「不,不可能......」
「你不是孤儿吗！」
「李冬夫妇,怎么可能是你父母！」
为首的男人推了推眼镜。
「当然有可能。」
「多年前,我和爱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不小心与幼女走失。」
「后来,我们追寻蛛丝马迹,多放比对血型,这才发现我们的女儿被安置在孤儿院。」
「王冉,就是我们的女儿！」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王冉的表情一变再变。
她的视线在夫妇二人身上打转,仿佛明白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
「叔叔阿姨,你们找错人了。」
「我才是王冉。」
「我才是你们的孩子！」
众人七嘴八舌,「对,没错。」
「那个疯子叫王晴！」
李冬夫妇听见我被人喊成疯子,肉眼可见地不悦,皱了皱眉。
就听招生老师道,「不,你们错了。」
她走到我身前,佩服地拍拍我的肩膀,「这孩子和资料上的照片,信息对照无误。」
「高考刷脸数据也被我们调取出来了,就是她没错。」
「你们怎么连省状元是谁都分不清」
「人家身份证上名字写的清清楚楚,她就是考出718分的王冉！」
9
招生办的老师将直播设备架好。
几乎全省的人都在围观这场闹剧。
我这番话让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不可能啊,这疯子不是一直考倒一吗」
「难道说,这位是真的,她才是......假的」
没错。
就算是假的,也被我变成真的了。
将事实真假参半地说,再真实不过。
我环视四周。
「为了得到赞扬,她一直占用我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高考成绩是我考的。」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她与高考相关的详细内容。」
「你们口中的这位学霸,根本没去考试！」
我拉起衣袖,上面是纵横交错的伤。
「这么多年,她经常派人折磨我。」
「我在孤儿院长大,无依无靠,反抗不了这种事。」
「直到高考,我才摆脱她的掌控。」
那些伤有新有旧,不是一天形成的。
直播间炸锅了。
【你们知道吗,这位学霸千金是我初中同学！她初中那会成绩就是顶尖级别,到了高中再怎么差也不至于倒一！】
【好家伙,学霸兼千金居然一直被人欺负,这也太惨了！】
【这么差的环境都能考出这么高分,太强了！自愧不如！】
李冬夫妇听完这些话,近乎怒不可遏。
「小冉,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王冉声嘶力竭,「你胡说！」
「那些伤痕不是我弄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弄成......」
她突然自知失言,住了口,脸色发白。
那就是确实欺负过的意思了。
众人屏住呼吸,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个小姐姐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不像学霸,倒像是校霸。】
伤是我逼她说漏嘴的媒介。
那些小混混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伤是我自己弄的。
每经受一次屈辱,我都会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忘。
要百倍,千倍地奉还回去。
忽然有同学恍然大悟,「难怪我们有难题问你,你都答不上来。」
「一开始以为是你高傲,没想到是你本来就不会！」
就连李冬也是上前一步,「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的女儿！」
王冉在咄咄逼人的人群中连连后退。
「不是的,我,我本来就叫王冉......」
她转过头,楚楚可怜,「爸爸,妈妈,你们相信我......」
李冬夫妇明显愣了一下。
毕竟是亲生骨肉,哪怕多年未见,眉眼间依然会有几分熟悉。
【天,这女的脸都不要,张口就喊人家爸妈】
吃瓜是网民本性。
由于事情走向过于魔幻,直播间踊跃进入不少人。
我丝毫不担忧。
我留给对手的不是解答题,而是选择题。
如果王冉说出她想占用我高考成绩的事情,无论她是不是李冬夫妇的孩子,都会身败名裂。
如果她不说,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使用她的身份,得到一切。
我事先查过资料,李冬夫妇之所以名声好,不仅仅是因为出众的商业才能。
他们在慈善行业也贡献巨大,几乎没有任何黑料。
我想,这对豪门夫妇,应该也不想得到一个声名狼藉的蠢女儿吧。
这是我早就设计好的,将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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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确实没有去参加高考！」
这句话如同炸弹,一石头激起千层浪。
王冉声嘶力竭,「但我就是王冉！是她抢占了我的身份！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她此时也想明白了。
有这么以前的爸妈,还要高考成绩做什么！
靠他们的钱,随随便便都能买到好学历了。
李冬夫妇陷入混乱,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最终,他们朝王冉摇了摇头。
「不要再骗我们了。」
「我们与这位姑娘,已经做了亲子鉴定,她就是我们的孩子。」
【也就是说,这位学霸真的是李氏集团失散多年的千金！】
【难怪能考上清华,是金子到哪都发光啊。】
几滴眼泪滑落面颊。
我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谢谢你们找到我。」
「爸爸,妈妈。」
几天前,院长办公室。
「你是说,你想要......」院长精明地察觉到我的目的。
我点头,将院长受贿的录音放在桌上。
他慌忙夺过录音笔,狼狈地将其粉碎。
我叹了口气。
「院长,我有备份的。」
王冉迫不及待地想换我的高考成绩,既然如此,我便满足她。
蓬勃野心冲刷血管,让我浑身战栗。
「你,想要什么」
中年男人牙关紧要。
「将我的信息与王冉对调,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您帮我处理好这件事,也当卖我个人情。」
「况且,王冉明明是豪门家孩子,却会出现在孤儿院,应该不是巧合吧。」
院长推了推眼镜,「王晴,你威胁我」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院长,她把我所有的依仗都抢走了,这是我的反击。」
不是威胁,是恶犬临死前的反扑。
我十年磨一剑,为的是一鸣惊人,而不是沉沦漩涡。
王冉从没为梦想奋斗过,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院长在外界形象极其光明磊落,他不会允许抹黑他的事情爆出。
我用自己这条烂命做赌注。
「如果您帮我,事成之后,我可以承诺分给您相应的股份。」
「当然,如果我死了,这些证据不经人维护,会自动发到网上。」
院长眼镜片反射出精明的光。
我太了解他了。
他喜欢钱,无穷无尽的钱。
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钱,帮人藏匿首富家的千金。
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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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精致妆容都哭花了,与我拥抱。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过得很不好。」
「对不起,孩子,妈妈来晚了。」
「明天我们就去改名吧！你的本名,应该叫李冉。」
事件被我盖棺定论。
「枉费我们如此信任你！」
「你对得起我们吗！」
同学们深知得罪了我不会有好下场,自发对王冉进行辱骂。
一边宣泄不满,一边试图讨好我。
王冉双目失神。
她成为众矢之的,原本精致的发型杂乱不堪,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怎么会......这样......」
她还能回想起,自己在睡梦中被人抱走的模糊场景。
她的父母就在眼前,却无法与他们相认。
周身是同学们愤怒的模样。
「之前她有意无意嘲讽人家李千金,感情是想教唆我们去欺负她！」
小薰也愤怒不已,「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骗我们！」
她怒火的声音里里夹带着颤抖。
她在害怕,怕曾经对我的尖酸刻薄,都会化为我的仇恨与报复。
小薰回过头,双腿发软,居然跪下了。
「李冉小姐,对不起！」
她甚至抬手,猛抽自己几个响亮耳光。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相信了她的鬼话,希望您不要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
更多看不起我的同学点头哈腰,想要抹杀曾经的自己。
这副荒谬场景颇有人传人现象。
如果单纯是我成绩好,根本不可能引发他们的忏悔。
偏偏我还认了个首富爹妈。
金钱和权利,往往比个人实力要耐看很多。
欲望在身体里叫嚣。
血液疏通筋脉,心脏狂跳。
不够,比起我收到的那些伤害,现在得到的还不够！
我不是斑鸠,也并非燕雀。
我应是鸿鹄,展翅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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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人山人海,我与王冉对视。
让我回想起,以前她派小混混折辱我,将我狠狠踩入泥里时,我也是这样一副恨到极致的眼睛。
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了。
这次,我站着,她跪着。
王冉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高考前,我和她一起去户口所换了名字,户口所所有人都可以证明这件事！」
她亲自说出了真相。
她想要鱼死网破。
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我就知道,她彻底败了。
她被我带入逻辑陷阱。
李冬招来几个人,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他已经开始怀疑,派人去查。
可那又怎样
「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听愣了,「你为什么要和她换名字」
「因,因为......」王冉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要和我换身份......」
李冬看我的眼神犀利起来。
「什么意思」已经被骗过一次,这番话无法让人信服。
小薰叉腰,「人家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跟你换身份」
我抱着胳膊,冷笑一声。
如果那天高考她来考场,或许一切真的会有所改变吧。
可惜现在,她无力回天了。
「是换身份,还是换成绩」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随后,我用清晰淡定的语句,叙述了整个高中三年,我为王冉替考的事实。
无人不为之动容。
「如果我不反抗,不能一鸣惊人,她就会抢走我的人生！」
直播间里议论纷纷。
【我明白了！这个校霸是想抢人家学霸的高考成绩,所以跟人连名字都换了,就等着学霸帮她代考！】
【太可怕了！如果学霸姐姐没有考到清华,这种事应该就被一笔带过了吧！她永远无法和父母团聚,人生也毁了......】
这样行为过于恶毒,令人背后发凉。
王冉嘴唇嚅嗫,终究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这就是全部真相了。
环环相扣,她完全无法辩驳。
不远处,被李冬派去调查的人已经回来,刚想在李冬耳边交代,却被他挥手制止。
我赢了。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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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生办老师旁观完这场闹剧,对我道,「李冉同学,高考是人生第一大事,我们每年都可以给你申请奖学金,请你一定要优先考虑清华大学！」
其他学校的招生办老师挤进现场。
「同学,北京大学可以破格让你加入科研项目组,对你未来规划大有好处！」
「同学,来我们复旦大学,可以提供学费全包,食宿全免！」
更多名牌大学向我深处橄榄枝,都被李冬吩咐黑衣人拦在外面
李母道,「我们一家人重逢,你们媒体先不要拍了,请尊重我女儿的选择！」
直播镜头一黑,不再对外播放。
那一天,千万网民叫嚣着看后续,我成了网络上的一个传说。
王冉跌跌撞撞,眼眶蓄满泪水。
「你们别相信她！她才是骗你们的！」
「是她顶替了我的身份......」
李冬一手挥开她。
「我李某平生最讨厌恃强凌弱之人！论三观人品,你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女儿！」
「你对我们女儿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一瞬间,这个久经商业场的大佬显露出肃杀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李母将我搂在怀里。
「女儿,我们回家。」
身后,王冉不断的哭喊被同学们拦在身后。
加长版黑轿车停在门口,等待我大驾光临。
金碧辉煌的豪宅大门,也向我敞开了大门。
只是,这千金一身廉价货,穿到发黄发皱的校服透出一股穷酸气。
李母怜惜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小冉,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明天我让你爸爸带你去买新衣服。」
我怯懦地点点头。
她走后,我在几米宽的大床上躺下,重重疏了口气。
怎么会拘束呢
这一切,可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而且,我想要的,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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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李家的几天内,我飞速见识到了不少前半生从未见过的东西。
好在我接受能力极强,不至于愣在原地被人看笑话。
高订礼服,奢华饰品......
还有每餐都抵得上我一年生活费的美食,李冬夫妇总会不重样地带我品尝,美名其曰是了却儿时的亏欠。
我光明正大地享受优待,但我没有松懈。
清华招生办一开学,我便离开家。
与我同班同学早在互联网上听闻了我的传说,同我交好之余,个个言谈举止礼貌得体。
再也没有没人不尊重我。
我走来时污泥满身,从不惧怕沼泽浸透。
我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在没有干扰的环境下,我的学习能力被彻底释放。
我计划着,等学习深造归来,便接手父亲的公司。
只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奇怪。
父母都是很精明的人,我与王冉身份交换的事情,有明显漏洞。
假如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我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王冉之后的处境,我回去见过。
她少了张牙舞爪的神态。
高考事迹在小县城引起轰动,被人传笑,说她是妄想认豪门父母的疯丫头。
为了谋生,没有学历的她仍然和几个大哥混在一起,俨然变成了别人手中的玩具商品。
我父母每天对我笑脸相迎,看不出丝毫不对。
我确信他们不是傻子。
如果李冬夫妇不知道这件事,还说得过去。
如果他们知道,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更有用的我......
他们真的舍得对自己亲生孩子如此狠心吗
一股阴冷电流窜上脊柱。
如果我没用,是否也会被丢弃呢
看来要得到一切,我必须步步为营。
还有,斩断最后一丝被她翻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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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了解越深入,接手公司的我愈发惶恐。
李氏集团不像被外人知晓的那样光明磊落。
相反,他有很多灰色产业。
在我作为小李总进行发布会的下午,我私下命心腹找到孤儿院院长。
他年事已高,生了重病,在某个vip病房颐养天年。
我派去的人向睡着的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朝他的静脉注射管里,扎进一管空气。
院长走的很安详。
全孤儿院的人都参加了他的葬礼。
包括我,包括王冉。
如今我身份大变,孤儿院的朋友们战战兢兢地尝试与我攀谈。
我和善地向他们点头微笑。
多年后,王冉嫁了人,又跟随丈夫出国经商,杳无音信。
而她丈夫经商的公司,正是我麾下的分支。
与此同时,为我接触过院长的心腹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车祸身亡。
我终于荡平了所有危机,前路一片光明。
一天夜晚,我拿下国外富豪的商业合作订单后,听闻了李冬病危的消息。
「李总,董事长他现在有生命危险,急需非亲缘关系的人输血。」
我沉默一瞬,「我现在就去找人。」
「来不及了,老爷子病危,我们每个人都测过血型,几乎都匹配不上......」
「老爷子这次叫您,实际上是想见您最后一面。」
我抿唇,握紧拳头。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恶事。
唯独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地与人为善——哪怕会打碎我多年布局。
「验我的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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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到我这句话,愣了一下。
他知道我是清华博士,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懂,「李总,亲缘关系的人之间不可以鲜血。」
医院消毒水气味沁入鼻腔。
「我知道。」
「我是o型血,或许,我能救老爷子。」
我的手下,包括医生,都瞪大了眼睛。
这相当于是间接承认,我和老爷子没有血缘关系。
吃到大瓜的众人皆是惶恐。
早就听闻我商战能力非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害怕,得知到我的秘密后,会被我物理捂嘴。
我笑了。
毅如高考那年张扬肆意。
「救人要紧。」
最终,李冬的性命被我保下。
我知道这是他用来测试我的诡计。
走进房间,我不由得心底打鼓。
也许,他会揭穿我的真面目,把我赶出去
或者,他会像王冉威胁我的那样,把我做掉。
我本就是个冒充者。
也许某一刻,我真心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家庭,但这终究是黄粱一梦。
不管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愿意接受。
「您......」我跪在他的窗边。
风年残烛的老人目光柔和,拍了拍我的肩。
「好孩子。」
那一刻,我读出了很多情绪。
李冬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他早已洞察我的底细,却欣赏我的能力。
他摸爬滚打多年,才建立宏伟商业帝国。
这位老人曾是不择手段的强者,站在顶峰,开阔的视野让他能看清很多事。
王冉那样的蠢货,他根本看不上。
他会选择带我走,完全是强者之间惺惺相惜。
我握住他苍老的手,终于由衷喊出那声。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