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纸手机 > 第一章

6岁的女儿突然问爸爸是不是死了
你听谁说的家里没人跟她说过,不想她过早的去理解死亡的意义
因为你给他打电话打不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没给他烧手机。
女儿说出她的重大发现
我想去看看爸爸
女儿扑进我怀里
1
女儿放下蜡笔时,蜡笔在桌上滚了两圈。她抬头,眼睛是两片安静的水:爸爸是不是死了
我手里那叠刚收好的晾衣架,哗啦一声全撒在地板上。金属撞击瓷砖的脆响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屋子里格外刺耳。我弯腰去捡,手指有点僵硬。衣架的冰凉触感一直传到胳膊上。
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听谁说的屋子里除了我们俩,没有别人。窗户玻璃映着下午灰白的天光。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小眉头轻轻蹙着。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因为你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她顿了顿,黑眼珠定定地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些被我握住的衣架边缘硌着手心。我喉咙发紧,咽了一下,才发出声音:为什么每晚睡前,我确实会对着那个永远不会再亮起的号码拨出去,听着忙音,对着黑暗的空气低语几句。那是演给女儿看的戏,演了快一年了。可此刻,我也想知道在她眼里这台戏是什么样子。
女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告诉我她的重大发现:因为你没给他烧手机。她的小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仿佛那个无形的手机正悬在那里,烧了,他就能收到了。
我的心跳在肋骨下沉重地撞了一下。我蹲下身,视线和她平齐。她忽然张开小小的手臂扑过来,一头撞进我怀里,脸埋在我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有点抖: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
她的身体很轻,紧紧扒着我,像抓住浮木。我抱着她,感觉她小小的骨架在我臂弯里。客厅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挪动,声音异常清晰。我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周末,妈妈带你去。我停顿了一下,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架,我们给爸爸做一个新手机,烧给他,好不好
她猛地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里的水光还没褪尽,但瞬间被点亮了,像落满了星星:真的她挣脱我的怀抱,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跑向堆满杂物的阳台角落,那里有废弃的纸箱。她拖出一个不大的瓦楞纸箱,又翻出剪刀和胶带,抱在胸前,像抱着无价的珍宝,郑重地宣布:我领取了制作手机的任务!
2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数字跳成17:00。我敲下项目规划书的最后一个句号,指尖微微发麻。连续三周的加班,白天处理永无止尽的琐碎事务,深夜在女儿均匀的呼吸声里对着电脑屏幕熬干眼睛,此刻终于结出果实。这份规划书提前三天交到了老板周振邦手里。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罕见的松弛:小苏,客户那边反馈回来了,非常满意!干得漂亮!我靠在椅背上,办公室里空调的冷气吹在后颈,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窗外的天空正从灰白向靛蓝过渡。
周五下午,空气里提前浮动着周末的松弛。我正收拾东西,手机在桌面上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周振邦的名字。我划开接听,他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语速快得不容打断:苏晚!客户那边刚通知,他们张总周末临时有空,决定亲自飞过来实地考察!你那个项目规划是他直接拍板定下的,点名要你全程对接!明天上午十点,机场接机!行程表我马上发你邮箱!
耳膜被他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我握紧手机,塑料外壳的棱角硌着掌心:周总,明天不行。我提前请过假的,有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气压明显低了下去:重要的事什么事能比张总亲自来重要苏晚,这个项目对我们多关键你不是不知道!你做的规划,客户认的是你这个人!这个节骨眼上,你给我掉链子
女儿踮着脚,小心翼翼给纸手机屏幕贴膜——一张她剪得方方正正的透明塑料片,小手用力抹平边缘气泡的画面清晰地撞进脑海。我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周总,我女儿明天要去给她爸爸扫墓。一年了,孩子第一次去,我答应了她。
听筒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气音,像是冷笑,又像是不耐烦的嗤声:扫墓哪天不能扫非得赶明天苏晚,你是职场人,不是家庭主妇!轻重缓急分不清楚吗你女儿才多大懂什么哄哄改天不就完了我告诉你,张总这尊佛要是没伺候好,别说你今年的晋升,你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明天十点,机场,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像尖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我放下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疲惫的脸。指尖冰凉。
3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推开家门,客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一小块区域。女儿蜷在沙发一角,睡着了。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我轻轻走过去,蹲下来。
那是一个手机。用硬实的瓦楞纸板仔细裁剪出长方形的机身,边缘用透明胶带缠得光滑平整。屏幕是一小块剪裁得异常方正、边缘磨得光滑的透明塑料片,下面压着一张白纸,女儿用彩色蜡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标:绿色的电话听筒,红色的挂断键,黄色的笑脸,还有几个谁也看不懂的、属于她自己的神秘符号。手机背面,用鲜艳的红蜡笔,涂了一个大大的、饱满的心形。她的小手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即使在睡梦里也不肯松开。
我蹲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看着女儿熟睡中平静的小脸,又看看她怀里那个倾注了所有愿望和思念的纸手机。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呛得眼眶发热。脊椎深处泛起一阵细微的麻意。我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几乎要触碰到那粗糙的纸板边缘,又停住。老板冰冷强硬的话语和女儿抱着纸箱宣布领取任务时亮晶晶的眼神,在脑海里反复拉扯。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沉沉的夜色,零星几盏路灯的光晕浮在黑暗里。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开始用力地、清晰地敲击:

**周总:抱歉。明天我必须带女儿去扫墓。工作上的任何后果,我回来承担。苏晚。**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按下关机键,屏幕彻底暗下去,像沉入深水。
4
通往郊外墓园的路,像是被遗忘在城市边缘的灰色飘带,蜿蜒在初冬清冷的景色里。路旁成排的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沉默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车轮压过路面,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女儿抱着她的纸手机,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安全座椅里。她的小脸贴着冰凉的车窗,眼睛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萧瑟的田野。纸手机被她用一张干净的餐巾纸仔细地包着,放在腿上。
放在中控台上的我的手机,屏幕却一直固执地亮着,不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振邦
08:45:苏晚!开机!!**

**周振邦
08:47:你疯了!张总飞机已经落地了!我告诉你,现在立刻掉头去机场还来得及!**

**周振邦
08:50:想想你的房贷!想想你女儿!你想让她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周振邦
08:55:算我求你了,苏晚!大局为重!只要你来,这个季度奖金我按最高的给你算!**

**周振邦
09:02:好,你有种!我告诉你,周一不用来上班了!你被开除了!**
震动声终于停了。车厢里只剩下车轮摩擦路面的声音和女儿细微的呼吸。我伸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屏幕,把它翻过去,扣在置物板上。屏幕朝下,那些尖锐的文字和未接来电的红点都被隔绝在黑暗里。
妈妈,女儿忽然小声问,眼睛依然看着窗外,爸爸住的地方,远吗
不远了。我目视着前方灰白色的路,快到了。
5
墓园的铁门敞开着,锈迹斑驳。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焚烧纸钱后留下的淡淡焦糊味,还有一种属于石头和深秋植物的清冷气息。一排排青灰色的石碑沉默地矗立着,像一片凝固的森林。风不大,但贴着地面盘旋,卷起零星的枯叶和纸灰,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女儿紧紧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指又小又凉。我们穿过一排排静默的石碑,脚步声在空旷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终于,在一块擦拭得很干净的黑色墓碑前停下。碑上嵌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和地望向前方。
女儿松开我的手,向前走了一小步,在她爸爸的墓碑前蹲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用纸巾包裹着的纸手机放在冰冷的石台上,然后开始笨拙地拆开纸巾。风把她柔软的头发吹得贴在脸颊上。
爸爸,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孩子特有的清亮,在寂静的墓园里却传得很清晰,我和妈妈来看你了。她拿起那个精心制作的纸手机,小手指轻轻抚摸着蜡笔画出的红色心形,这是我给你做的新手机。妈妈给你烧了,你就能收到了。她顿了顿,把纸手机往墓碑前又推了推,声音低了下去,带上了点委屈的鼻音,你收到了,要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呀……妈妈每天晚上都给你打,都打不通……她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她小小的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小小的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爸爸,我好想你啊……
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鸟鸣,更衬得此地的寂静。我站在女儿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伏在冰冷的石碑前,听着她压抑的抽泣。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浸透水的海绵,沉重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无声地吞咽着。眼眶干涩得发痛,视线里女儿伏在墓碑前的背影和碑上那张温和的笑脸,渐渐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悲伤。脚步声很急,带着一种突兀的、与墓园肃穆格格不入的焦躁。
苏晚!你果然在这里!
我猛地回头。
周振邦气喘吁吁地站在几步开外,昂贵的西装外套敞着,领带歪斜,额头上一层薄汗。他脸上交织着愠怒、焦虑和一种看到猎物终于落网的急躁。他身后两步,跟着一个穿着深色风衣、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没有看周振邦,也没有看我。他的目光,越过我们,越过哭泣的小小背影,牢牢地钉在墓碑上那张穿着军装的、年轻的面孔上。那张素来沉稳、属于成功商人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石化的、深不见底的震动。
周振邦没注意到身后人的异样,他几步冲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苏晚!你够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张总亲自来了!项目黄了,我们都得完蛋!你现在立刻跟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位张总动了。他完全无视了周振邦,也像没看到我。他迈开步子,脚步有些沉,径直走向那块黑色的墓碑。他停在正把脸埋在臂弯里小声啜泣的女儿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女儿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高大男人。
张总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弯下了腰。他没有看女儿,目光依旧胶着在墓碑的照片上。他从自己笔挺的风衣内侧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东西。不是什么名片,也不是什么商业文件。
那是一个小小的、深绿色的、磨旧了的军功章。
他用有些粗粝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珍重地,把那枚小小的军功章,放在了女儿那个画着大红心的瓦楞纸手机旁边。冰冷的石台上,粗糙的瓦楞纸与沉甸甸的金属勋章并排躺着。
然后,他挺直了腰板。动作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仪式感。他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指尖稳稳地指向自己右侧的太阳穴。手臂绷得笔直,纹丝不动。
一个标准的、沉默的军礼。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风卷着纸灰掠过冰冷的石碑。周振邦张着嘴,脸上那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彻底僵住,像一尊拙劣的石膏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张总挺直的背影和那个无声的军礼,又看看石台上那枚突兀出现的军功章,最后目光茫然地扫过墓碑上的照片,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总维持着敬礼的姿势,过了好几秒,才极其缓慢地放下手臂。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墓园清冷的味道,似乎也压下了一些沉重的东西。他终于看向我,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磨过粗粝的砂纸:他是我带过的兵。最好的兵。他的目光转向墓碑上的照片,停顿了一下,这次来,项目是顺路。主要……是想看看他。
周振邦像被这句话猛地抽走了骨头,肩膀垮塌下去,脸色由涨红迅速褪成一种难看的灰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挤出点什么场面话,最终却只是徒劳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神慌乱地飘向别处,再也不敢与我对视。
女儿仰着小脸,看看石台上那枚突然出现的、闪着幽光的陌生徽章,又看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神情肃穆的陌生叔叔,最后目光落回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她小小的脸上泪痕未干,大眼睛里却充满了困惑。
张总蹲下身,尽量与女儿平视。他脸上的线条依旧硬朗,但眼神却努力放得很软。他指了指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小朋友,你爸爸……他是我兄弟。他又指了指那枚放在纸手机旁边的军功章,这个,是他以前得的。现在,送给你了。
女儿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看看徽章,又看看他,小声问:叔叔,你认识我爸爸
认识。张总很肯定地点点头,嘴角努力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有些生涩、却带着暖意的弧度,我们一起吃过很多苦,也打过很多坏人。他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碰了碰女儿做的那个瓦楞纸手机,指尖划过那个红蜡笔画出的心形,你给爸爸做的手机……真好。
女儿看看他,又看看那枚军功章,忽然伸出小手,把那个纸手机往张总面前推了推,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认真:叔叔,你帮我把这个烧给爸爸好不好妈妈说,烧了他才能收到。
张总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点头:好!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旁边一个空着的旧搪瓷盆。他走过去,把盆端到墓碑前放下。他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他看看女儿,又看看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
火苗凑近了纸手机的一角。涂着蜡笔的瓦楞纸板很快蜷曲、发黑,明亮的火舌贪婪地舔舐上来,迅速包裹住那个粗糙的机身、透明的塑料屏幕,还有背面那颗硕大的、鲜红的蜡笔画的爱心。火光跳跃,映在女儿专注的小脸上,映在张总沉默而肃穆的侧脸上,也映在周振邦失魂落魄、目光闪烁的脸上。燃烧的纸灰被上升的热气流卷起,像黑色的蝴蝶,在清冷的墓园空气里盘旋、飞舞,然后慢慢飘散。
张总看着最后一点火星在盆底熄灭,只剩下一层灰白的余烬。他转回身,面对着墓碑上那张年轻军人的笑脸,再次挺直了腰背。没有言语,只有右手又一次抬起,五指绷直,稳稳地抵在太阳穴旁。这一次,敬礼的时间更长了些。风吹动他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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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车子驶离墓园,汇入回城的车流。城市的轮廓在挡风玻璃前渐渐清晰。车内很安静,女儿抱着那枚沉甸甸的军功章,已经歪在安全座椅里睡着了。小脸上泪痕干了,留下浅浅的印子,但眉头舒展着。
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发出嗡的一声轻震。我瞥了一眼。

**周振邦
13:20:苏晚,今天……对不住。项目的事,后续由你全权负责跟进张总那边。辛苦了。**
短信很简短。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解释。我把目光移回车窗外。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高架桥冰冷的金属护栏上,反射出跳跃的光斑。路旁的行道树依旧光秃,但枝干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清晰而坚韧。
7
夜色像浓稠的墨,彻底浸透了窗玻璃。女儿已经在小床上睡熟,呼吸均匀悠长。那枚小小的军功章,被她用一根红色的毛线仔细地穿好,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枕头边,在窗外透进的微光里,偶尔闪过一丝沉静的幽绿。
我坐在床边,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着一份刚收到的加密项目简报。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明明灭灭。张总的信息简洁直接:方案核心思路没问题,细节调整点已标注。下周线上会议详谈。我兄弟那边,以后有事,随时找我。手指划过屏幕,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后,似乎还带着墓园里纸灰的气息和那个沉默军礼的重量。
爸爸……
一声模糊的呓语从旁边的小床上传来。我立刻熄灭手机屏幕,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侧耳细听。
女儿翻了个身,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嘴角却微微向上弯着,像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梦境的柔软和模糊:
……爸爸穿军装……真好看……像太阳……
黑暗里,我静静地坐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无声流淌。枕边那枚小小的军功章,在女儿细微的、满足的呼吸声里,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