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魔女归来
我在魔窟殿里生生熬住了九九八十一道刑罚。
等我满身鲜血与罪孽逃出,却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杀的魔女。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他说『她是你妹妹』
我轻笑『那又怎样』一掌快速向所谓的妹妹袭去。
可胸口处一柄熟悉的利剑穿膛而过……
2
双生之谜
我冷眼看着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人。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傲然挺立,冷峻清绝的男子。
此时,他的身边是一个面容和我一模一样清纯脱俗的女子。她轻轻依偎在他身边,一双单纯无害的眼睛满是同情和惊恐地看着面前血迹斑斑的我。
『魔女,还不束手就擒。』一个愣头青的声音传来。
我不禁觉得聒噪。一个伸手,他的脖颈就悬空被我生生拧断。众人后怕,转而满是愤恨地瞪着我。
我不在意地轻笑。
『你们以为能杀得了我吗』我轻轻转动手腕,众人纷纷后退。
是的,我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冰冷刑架上哭到撕心裂肺,最后痛到麻木的少女。
这一年苦苦煎熬的刑罚,让我成了魔窟殿最大的恶魔,不久我才手刃了魔窟殿的魔主。
现下就被一群所谓的正义人士围堵在这里。
看着手腕处露出的斑驳青痕,不禁也觉得恶心。可如今我却要拖着这副残败的身子将他们一起拖入地狱。
『青柠,放手吧！』一道低沉仿佛带着千年寒冰的声音响起。
多么令人怀念的声音啊！
曾经身处炼狱的我是多么渴盼能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却因为始终没能如愿硬生生熬过魔窟殿里的九九八十一道刑罚。
熬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如今终于听到了,可冰冷的心却再也没有了半分起伏。果然经过蛊虫啃食的我的心已经没办法再跳动了吗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我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在魔窟殿被折磨的无数日日夜夜我多想再看看外面的天空,呼吸一口香甜的风。
可看到的只有冰冷的血月。
恍惚间记起曾经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一袭红衣的我冲着白衣似雪的他一脸娇羞:
『霜玄,下一个冬天你也要这样陪着我。』
我忘了他有没有答应,只记得自己在雪地里快活地奔跑着,飘飘扬扬的雪花落满了我的头顶,我看着远处看着我一脸出神的男子满是幸福和喜悦。
可这个冬天,一身破烂白衣被我染上满是脏污的血迹。如今他和他们却恨不得我赶紧去死。
凭什么呀我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便活该被当做靶子,将她身后的恶人一一引出,最后那群恶人终于死了,而我却变成了最大的恶魔。
我试着调动着体内汹涌的力量。周围的雪花以我为中心,开始快速旋转。
『快杀了她！她又开始使用妖法了。』众人举着武器开始纷纷向我攻来。
『终于啊～』我抬头看着点点猩红的雪花在空中慢慢摇曳。
随即眼神冷冽地看向众人,一阵夹带着雪花的风如银刃般轻轻划过他们的脖颈。
冲上来的人纷纷倒下,眼里是还来不及合上的惊恐。
我跨过他们的尸体慢慢向前走去。剩下的人开始恐惧地后退。只有他定定的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愈发笑得灿烂。
来到他身前,我看向一旁的女子,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向身后。
我的食指轻抚自己的脸颊,轻声道『霜玄,我果然长得和她很像呢』
『她……她是你妹妹。』霜玄终于还是开口。
『是吗那又怎样』我冷冷开口。
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他好看的眉头皱起。
『你看,只有她才能让你蹙眉。我很不喜欢,有我不行吗』我的手轻轻抚上那道好看的眉毛。
曾经我也这样描摹过他的眉羽,想着这好看的眉羽什么时候会因为我而轻皱。
此刻他的眼里满是我,倒映着我惨白的脸颊,眼瞳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果然是像极了魔女。
『霜玄哥哥。』身后一声怜人的女声响起,霜玄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青柠,别闹了。』
『闹吗霜玄,我还没开始呢』趁他思考的间隙。
我转身袭向他身后的女子,就在指尖靠近女子的瞬间,一道利刃穿破肉体的声音传来。
我低头看着穿透胸腔的剑尖,果然啊,他还是动手了。
我再不留情,身体寸寸离开刀刃,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快速来到悬崖边,五指抓向她洁白柔弱的脖颈。
『霜玄哥哥……』女子害怕的声音传来,我听得头疼。
『闭嘴！』我冷声制止了她聒噪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多了蛊虫的原因,我听不得不喜欢的声音,一听头就仿佛被刀钜般疼得厉害。
霜玄一个闪身与我对峙,手持一柄利剑,眼睛看着青瑶的方向满是担心。
『圣主,杀了她！』身后众人开始拱火,似乎看出我们之间存在一些猫腻。
不过没人在意,只要有人能杀了我这个魔头就行。
『霜玄,你我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也好,今天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你我之间再无牵扯。』我决绝地拿出一条白绫将青瑶困在悬崖边。
青丝飞扬间,我和他的剑光对峙,发间一抹红丝带如利剑向他袭去。
逼得他连连后退,他似乎没想到我竟然有了如此恐怖的实力,于是开始全力攻击。
如此,我依旧和他打了几百个回合,只不过刚刚被他刺穿的伤口处血液开始不断流淌。
他看着我苍白决绝的脸,眼里露出几抹不忍。可我又何曾再需要他的怜悯。
我顺手一道风刃向悬崖边的女子袭去,同时一条红发带直指他的胸口。
他立时发了狠,将风刃的方向打偏。一个回身,利剑直直穿破红色发带直指我的脖颈。
我指尖凝力夹住剑尖,却因为身体支撑不住,在剑力的作用下身体连连后退,眼看被逼至悬崖。
我一掌用力袭向他,身体便如风筝般向着远处飞去。他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我终究还是离他越来越远。
『霜玄,此后不复相见,如若相见,不死不休！』我盯着他的脸坚决地开口。
我不再去看他的脸,任由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向下坠落。
再见了,霜玄。眼角还是忍不住滑下一滴泪。霜玄,如果一开始你就不曾给予我善意和念想,该多好。
3
重生之路
我在山谷底醒了过来。似乎我这一生太过凄惨,连阎王殿也不愿收我吗
我在丛林里摸索着前进,终于在一个路口跌跌撞撞地倒下。这时,我感觉一个人在我面前蹲下,我想出手,却又懒得动手。
就这样,我感觉他把我拖进了屋里。他似乎准备给我疗伤,可他的手在摸哪里。
我忍不住睁眼,两指直接袭向他的脖颈处。正待下手,他却开了口。
姑娘,你醒了他摸索着将手里的药递给我。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在看到立在床边木棍,瞬间明白了。
那就好,这样你就能自己上药了。不好意思,这里只有我一人居住,没法找人给你上药。
我接过手里简陋的药渣,确实是可以用来止血的。
却没有动手,他有些慌乱地起身。
姑娘别怕,我是个瞎子,看不到的。说完拿起床边的木棍走了出去。
我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将药敷在胸口的伤口上。不经意地打量起这个屋子。
这里很是简陋,简单的物品,一眼可以看到头。
接下来,我便呆了下来。这里很安静,他也很安静。
闲暇时,我会去林里打些野味回来扔给他。可在尝了他的厨艺后,我就再也不敢把野味让他烹饪了。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端出他最拿手的咸菜粥递了过来。
我看看他拘谨的发红的面孔,将手里烤好的兔子递了过去,他有些怔愣,随即露出了欣喜,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
我没在意。只是低头享受着索然无味的晚餐。
晚上,他将屋里唯一的床铺让给我,我看了一眼他的眼,走出了屋外。在屋外的两棵树上系上了绳索,一个翻身躺了上去。
我以为我忘了,可我痛苦地从树上跌落时,我才发觉魔窟殿的刑罚仿佛刻在我灵魂的烙印。
我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体内的蛊虫也开始感觉到我的脆弱,肆意在我心脏深处活跃着。
我痛苦的双手搂紧双肩,牙关紧咬,嘴里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轻哼。
我好疼呀,霜玄。我内心深处在呐喊,嘴里却不敢喊出声,只能靠不住在地上打滚来缓解。
这时,有人在跌跌撞撞地靠近。我知道是他。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希望他能离我远一点。
我忍住轻哼。冷着声回道:回去！
可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低下身,想抱起我。
我忍住想杀了他的冲动,眼里的紫瞳开始晃动,我的手靠近他心脏的位置,只需要一个用力,我的指尖就可以穿透他的胸膛。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谁需要他的多管闲事。
指尖还是忍不住穿透他的胸腔。他的嘴角流出鲜血,落在我的脸颊。温热的血液流进我的嘴角,我扯出一抹苦笑。
可他还在慌乱地安慰着我:别怕,别怕！
真是个傻子,他不明白吗,该怕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啊！
他跌跌撞撞地抱着我往屋里走,一路上磕磕绊绊,可怀里的我却被保护的很好。
当我躺在他还带着余温的床上时,他的粗布衣服上已满是血迹。最终,他还是倒在我床边。
我用尽全力压下体内的躁动,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把提起他,放在床的内侧。将上次他给我的药渣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所幸这次我清醒的早,指尖没有穿透的他的心脏。可他还是在床上躺了许久。
我挨着床边躺着,闻着药草的清香,感受着他吐出的温热的气息,竟然睡熟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看到我她躺在他身边,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我被他的动作惊醒,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好,没再烫。
他能下地后第一件事便是出了门,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块木板。等我拿着两只野味回来时便看到屋里多了一张简易的床。
至此,我便待在了屋里。夜里,突发梦魇的事也极少再发生,只不过蛊虫还是会时不时地在我熟睡时啃咬,我极少能睡个安稳的觉。
这天,我将屋里破旧的地方做休整,要不晚上还是有些漏风。
等我把晚饭也做好放在桌子上时,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忍不住皱眉,他虽然经常外出采摘些野菜野果,却极少这么晚还不回来,眼看天就快要黑了。
我忍不住出门,刚到路口,便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着,脸上带着伤,一只眼睛满是乌青。
快走到我跟前,他露出一抹笑,只是这笑牵扯到他眼角和嘴角的伤口,他疼得直咧嘴,带着几分滑稽和可笑。
怎么弄得一身伤我扶着他的胳膊问道。
没事,就是路上摔了一跤。他心虚地解释,将怀里的东西紧了紧。
我把他扶进屋里,对他事并不感兴趣。直到晚上睡觉时,我感受着体内万虫噬咬的疼痛,不自觉轻轻翻了个身。
我蜷缩着身子,等待这一波的疼痛过去,这时床上的人动了,我五指收拢,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他走到烛火旁,是的,我每晚睡觉前都会留一只烛火,我讨厌黑暗,不,应该说害怕。
他轻轻取出怀里的东西,一股清香传来,是安神香。
闻着安神香,我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虽然身体还是会疼痛,可那檀香似乎带着一种安抚,我渐渐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一觉醒来。看着还未完全熄灭的安神香,再看看床上鼻青脸肿的少年。
他的脸今天比昨天更肿的厉害。我正准备出门给他找点药。
却听到不远处有一批人在靠近。看着床上的少年似乎在转醒,我伸手点在他的睡穴,看着他沉沉地睡去。将被角掖了掖,走出门去。
只见一群人手拿利器正在门外叫嚣着。从他们嘴里我得知昨天少年去了镇上,为了安神香才会被人打。
那个杂种呢竟然还敢出来他克死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敢把晦气带到我们那里,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看到我,先是一阵震惊,在看到我的紫眸时,恐惧地叫道:妖怪,妖怪。那小子竟然养了妖怪。
一块石头朝我扔来,被我凌空捻成了粉末,其他人吓得四处乱逃。
凌空捏起几片树叶,袭向几人的后背,几人瞬间倒下。怕他们的尸首污了这片净土,我将几人的尸体扔到了树林深处,那里经常有野兽出没。
4
守护之光
等少年的伤好了以后,我第一次询问了他的名字,他显得格外高兴:我叫零熙。
我不明白问一个名字怎么能让他那么开心。
零熙。我低咛着这个名字,没有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却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
直到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我身体的伤已经好了多半。
这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在悄悄靠近,床上的零熙也被惊醒。零熙虽然看不见,但耳力却好得出奇。
明晃晃的刀轻轻把门闩打开,在冷风吹进来的一瞬,屋里的烛火熄灭,来人只看到女人的紫眸闪过一丝杀意,整个人便瞬间倒在门外。
妖女,果然是你！看着门外一群陌生的面孔,我淡定地走出门外,出门的瞬间房门已被紧闭。
既然知道是我,便该躲远些,不是吗
我看着面前叫嚣的男子缓缓出声提醒道。
男人本有一刻的慌乱,却在想到什么的时候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们会毫无防备吗
他的身后除了一批死士,还有几名巫蛊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看来他们得知了我中蛊毒的事。
可是怎么会呢魔窟殿里的人都被我屠了个干净,难道有漏网之鱼
还不待我想清楚,一阵笛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拼命压制体内的蛊虫。蛊虫却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开始快速活跃起来。
看到我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领头的男人脸上露出狂喜。
杀了屋里的人！一群人向着房门的方向提刀而去。
我闻言睁着紫红的双眸,一掌袭向他们,可压制蛊虫的力道也就此打开,我痛苦地躺在地上。
阿芜,阿芜……你怎么了因着我没说自己的名字,他便唤我阿芜。
他焦急地从屋里出来,慌乱中也没有拿棍子,全靠双手摸索着前进,却不慎被门口的尸体绊倒。
身上沾满了血迹,闻到血腥气的他更加慌乱地爬着,嘴里不住焦急地喊着:阿芜,阿芜！
直到听到我细密的轻哼声,他不顾身体上的血迹,颤抖着朝我的方向爬去。
摸到我的那一刻,他仿佛抱着珍宝一般将我蜷缩的身体紧紧抱进怀里,阿芜不怕,阿芜不疼。
原来是一个瞎子,怪不得不怕你这魔头。领头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轻笑道。
笛声还在继续,而领头的男子却拿刀在逐步靠近,眼看男子的刀即将落在零熙的肩上。
我忍住剧痛一个快速转身,将零熙护在身后,指尖穿透男子的心脏。
两个控蛊的人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幕,一人失神,我趁机凌空捏向他的脖颈。
众人赶忙突袭,却被我凌厉的风刃快速拦腰划过,鲜血瞬间洒满了整个树林。
其中一名狡猾的蛊师将旁边的同伴扔向我的方向,自己准备溜走,却被我用地上散落的树枝插中后背而倒下。
浓烈的血腥味让零熙有些慌乱,来不及处理地上的尸首,我抱起浑身脏乱的他放在凳子上。
又取来清水,轻轻擦拭他脸颊上的血渍。
不是告诉你不要出来吗我略带责备地问。
我担心你！他怯懦的声音响起。
我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道:明天我会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他慌乱地握住我的手。
我听话,我听话,你不要走好不好他有些惊恐地开口。
双手紧紧抓住我握着毛巾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许久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希冀的眼神开始有些黯淡。
不行吗他渐渐松开我的手。低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的,我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厄运的瞎子。你还是走吧,走了也好,这里……你以后没地方去,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说完他抬头轻笑着看向我的方向。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的眼眸仿佛瞬间被点亮,随即想到什么,迟疑道:我……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知道的,我……我看不见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不会,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他抬眸,眼里,脸上都是满满的喜悦。
回到我曾经最害怕的地方。我本想让零熙在外面等我,毕竟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使他看不到,我依旧不想让他靠近那些肮脏的东西,可他却坚持要陪着我。
魔窟殿。殿门紧闭,仿佛吞噬着一切生命的气息。门缝间透出微弱的光线,摇曳不定,如同鬼火般闪烁。
风声低沉,似乎携带着无数冤魂的哭泣和咆哮,回荡在空旷的殿外。
我紧紧握住零熙的手走进殿内,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着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和死亡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角落里摆放着各种被血渍腐蚀的铁器和白森森的尸骨。
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黑色水池,前面是立着的十字人形架,人形架已经因为血渍的原因已经变得发黑。
突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我转身望去,只见一道黑影在黑暗中迅速掠过,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看来,确实有人来过这里。
阿芜,这里血腥味好重！零熙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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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舒服吗我回头询问,不自觉带了一丝不曾察觉的温柔。
我只是觉得在这里阿芜不开心,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为他的敏感而心软。
重新握紧零熙的手,回头又看了那沾满血迹的巨型十字架一眼,带着零熙离开了。
殊不知,我刚离开,一人便出现在我身后。我隐约察觉到什么,却没有回头。
我虽不知道这些人来魔窟殿有什么用意,可若他们是冲我来的,曾经的我不曾害怕,现在的我亦然。
只是……握紧身边人的手,他不解地回头看我,冲我露出安心的笑。
我会保护他的,哪怕是用我的命去守护,我想。
5
绝境重逢
我们在山下的一处别院住下。这里远离村落,却有着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而另一边,一个蛊师正在议事处述说自己的发现。
那魔女的伤似乎已经恢复了。不过身体依旧会受蛊师的牵制,只要她体内的蛊虫一日不除,我们就能杀了那魔女,为江湖除害。
另外,我发现那魔女似乎和一个少年有牵扯。若能抓住那少年,以他为要挟,不怕那魔女不屈服。
议事厅里的人议论纷纷。
要不要告知圣主其中一人发出质疑声。
众人皆是沉默。
虽说有了圣主,抓住那魔女的几率更大,可之前一战传闻圣主与魔女之间有些渊源。
更何况传闻圣主和一个酷似和魔女的女子在一起,有人说,魔女就是因圣主而产生的。
据魔窟殿里逃出来的叛徒说,那魔女是可是生生受遍了九九八十一道刑罚而活下来的怪物。
这天,我带着帷帽和零熙到城里看热闹。他极少出来到这样热闹的地方。
一路上都紧紧拽住的我的手。我安抚地回握住他的手,带他走进一间布衣店。
一袭月白色的锦袍绣着竹叶,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显得格外清雅。
不好看吗许久没听到声音,他不好意思地询问。
没有,很趁你。我笑着付钱带他离开。
这一天,他似乎很开心:阿芜,你真好。
他嘴里叼着糖葫芦,顺手将剩下的糖葫芦朝我的方向送来。
你吃吧！我嫌酸。我好笑。
大抵这世间认为我好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个傻子了。
正准备回家,却发觉周围的气息有些异常,我将零熙送到一处酒楼安顿下来。
月上中天,我尾随前面的黑影来到一处集会处。
魔女已经出现,这次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魔女。
消灭魔女！消灭魔女！一阵呐喊声此起彼伏。
我正准备出手,身后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我快速转身袭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
清冷出尘的声音响起:青柠。
我被他带到一处空地。
青柠,放手吧。你能灭得了这些人一时,可后起之秀的你又能杀的了多少
我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回道:即便我愿意放手,这些人就能放过我吗
我找到了解除蛊毒的方法。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我不愿意。我坚定地回头,看着他朗月般的仙人身姿。
你以为做这些就能弥补什么吗
你曾与我善意,而后也赐我满身伤痛,我们互不相欠。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定在原处。
你想做什么
对不起,青柠！我没想到……我迷糊中听到这句话。
再次醒来时,我已身处一个不知名村落。
霜玄呢我抓住一个妇人的胳膊询问。
我……我不知道。
我放开她,赶忙朝镇上跑去,在酒楼没有找到零熙的身影。酒楼的人说他出去找一位姑娘了。
我在集市中慌乱地寻找。直到听到有人说,魔女被伏,正被江湖人准备用火烧死。
空地的正中间,一个女子正被五花大绑着,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容颜。可她眼眸中的紫色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
不要杀她！一个盲眼少年正跌跌撞撞地在人群里冲撞着,他费力地跑到最前面。
拦住他。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是,圣主。
圣主你……你是霜玄对不对你不能杀她,她梦中痛苦时喊得都是你的名字啊！盲眼少年跪倒在地,冲着霜玄方向哭喊着。
求你,不要杀她。盲眼少年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
求求你了,她不是魔女,不是……盲眼少年的眼泪混合着额头的鲜血缓缓流淌着。
许久,在所有人以为圣主会心软正准备劝说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是魔女,今天……必须死。
圣主英明,圣主英明！周围是是一阵被激励的声音。
如果要死,那就连我一起烧死吧！盲眼少年颤颤巍巍地起身,绝望地开口。
众人一时呆愣。
快闪开,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杀。有人开口,可盲眼少年坚定地摇摇头。
说不定他和魔女是一起的,杀了他们。一人看到此景,不耐烦地开口,得到众人的纷纷赞同。
一人正准备出手,却被霜玄指尖微弹,那人瞬间飞向不远处。
圣主……有人制止道。
今日是处决魔女的日子,不可伤及无辜。
那些人才堪堪退下。
一把火起,柱子上的人瞬间被火吞没,凄厉的女声响起。
不……阿芜……盲眼少年冲上前。却被周围的人拦下。挣扎间,一柄刀落入少年手中,他胡乱挥舞着,却被身后一人拿刀从背部刺入。
少年嘴里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谁让你动手的霜玄看着身后人呆愣着,怒声道,一掌击向他。
少年紧紧拽住霜玄的衣襟。她不是魔女,救救她～霜玄雪白的衣襟被他的鲜血瞬间染红。
你不能死,她还在等你。霜玄快速给少年止血。
等我赶到时,只见众人已陆陆续续下山。
人群中我听到了魔女已死,江湖祸患已除。听到有人提起盲眼少年死的有些冤枉,也有人赞叹圣主处事公正,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零熙！我快速飞身向他们的来处跑去。只见霜玄怀里是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零熙。
零熙！我快速来到零熙身旁。一掌将霜玄推开。
霜玄哥哥！青瑶快速跑过去,扶起霜玄,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埋怨。
好在零熙并未伤及要害,我心下稍安,抱起零熙转身正欲离开。
青柠姐姐！第一次听到这声姐姐,我并没有产生半分悸动。
我们原本就是不曾有关的两人,若不是霜玄为了避免她遇难,以我为靶,我或许还是那个一辈子默默无闻的乡野之女。
我不是你姐姐,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我停住脚步,淡淡开口。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6
情深缘浅
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青柠～真好听。
你这个傻瓜！我快速给他上药。
可我还是觉得阿芜这个名字好听。他一本正经道。
嗯,我是阿芜,你一个人的阿芜好吧。我擦擦他嘴角的流下的药汁,好笑道。
以后不许那么傻了知道吗不管是为了我还是其他人,你才是最重要的,要记得多爱自己,知道吗我认真对他说。
他似乎有点委屈,我给阿芜添麻烦了吗
你……我的手触碰他泛白的脸颊,一时无言。
记得多爱自己,没人值得你这样付出,我想这样告诉他,却不知怎么开口。他是敏感的,也是脆弱的,正如此刻他慌乱地捏紧了衣角。可危急关头他又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勇敢。
总归我以后多护着他点。
以后……
我为自己的想法震惊。
这时,门口处一袭白衣,满眼通红的女子进来,她看着我,突然双膝跪地,哭泣道阿姐你去见见霜玄哥哥吧,他现在很不好。
听到霜玄的名字,零熙一怔,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慌乱。下意识抓住我的手。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平静道我与他已恩怨两清。再见也毫无意义。他救了零熙,我对他无恩亦无怨。也没再见的必要了。你请回吧。
阿姐……她声音加大。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伤了姐姐,可是他也付出了代价……
再次听到这话,我还是不免动怒,你以为所有的伤害事后弥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不能！你见识过魔窟殿的百种生不如死的刑法吗你感受过蛊虫在脑子里疯狂搅动让你痛不欲生的滋味吗你感受过黑暗中只听到的毒虫咀嚼的声音吗……我为什么要见他因为他为了你深深捅我的一剑吗
随着音量的提高,我的眼瞳不由变成了深紫色,脸色也变得狰狞的可怕。
她似乎被吓住了。半晌不语。
阿芜……青柠……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门口,一道身影出现。霜玄哥哥青瑶走到霜玄身前,一脸的泫然欲泣。
我没有回头,不知道那道身影在门口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只是微皱的眉头将我内心的烦躁尽露。
零熙的手紧紧握住我的,率先出口零熙谢过霜玄公子的公子的救命之恩,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隔天就动身离开。
我知道霜玄在看着我,他静了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最后一句话不知是对零熙说的还是对我说的。不过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街头巷尾都在传魔女已除,世间太平。
身为魔女的我和零熙选择了青州山山下的一处别院。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零熙的眼睛在我辗转多处寻医终于有了好转。已经能模糊视物。
看着院子里零熙满脸柔和,轻轻抚摸着我带回家的兔子,我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我曾经畅想的平淡清乐的生活似乎回来了。除了……我看着手腕处紫色脉络状的凸纹,想着,蛊毒发作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少了。
想到离别前,青瑶的话心中似乎有了猜测。
最后我还是决定写了一封信。
青瑶匆忙拿着一封信和一瓶药来到霜玄的房间。
病床上,曾经谪仙般清冷出尘的人清瘦了许多,脖颈处也弥漫着紫色纹路。
霜玄哥哥……阿姐来信了,蛊毒有解药了。青瑶似乎长大了许多,熟练地拿起药碗开始喂药。
霜玄却坚持拿过信。只见信里寥寥几句,只告知魔窟殿西北角的暗格里可能藏有蛊毒的解药。
霜玄似乎想到了什么。是的,之前的我从未想过活下去。
在我杀死上一任魔窟殿主时,他以蛊毒解药相要挟,希望我留他一命。
可那时的我并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手起刀落,只听他嘴里吐出的几个字:魔窟殿的西北角……
看着信里娟秀的字迹,霜玄仿佛想起了从前,我也是那般爱笑的女孩,喜欢黏着他,可惜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被自己愣是逼成了一个冷心的人。
连多余的一个字也没写。
霜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剧烈咳嗽后吐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霜玄哥哥……昏倒前,霜玄似乎听到了有人再呼唤他。
霜玄,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霜玄,下一个生辰我们还要一起过……
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不断在耳边交织。
再次醒来,霜玄看着自己恢复力气的双手,再看到守在自己床边已经静静睡着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霜玄哥哥,你醒了。青瑶红着眼,紧紧握着霜玄的手。
嗯,辛苦阿瑶了霜玄摸摸青瑶的头安慰道。
这次醒来,青瑶明显感觉霜玄哥哥变了很多。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经常望着青州山的方向发呆。
青瑶知道那是阿姐呆的地方。也知道阿姐此生再也不会见霜玄哥哥了。
7
命运抉择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霜玄哥哥不会看到阿姐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选择让阿姐替自己承受一切。阿姐也不会因这一切怨恨霜玄哥哥,他们本该是一对来着。
青瑶不禁想着,如果没有这一切,如果当初进魔窟殿的是自己,会不会霜玄哥哥现在眼中,心中看的都是自己。
可惜没有如果。如果是自己,大抵是熬不过的,她和霜玄哥哥去了魔窟殿,看着霜玄哥哥颤抖着手摩挲着红的发黑的血迹。
冰冷的铁链,锋利的尖刃在冷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里打冷颤。那是地狱,是人间炼狱。
那还是她第一次在霜玄哥哥身上看到那样愤怒的眼神。
最初,他们只是想找个替身,没想过敌人会把青柠交给了魔窟殿。更没想到青柠竟然真是自己的亲姐姐。
虽然一开始有猜测,可证实的那一刻自己是犹豫的,也是心痛的。尤其是看到青柠浴血奋战,在所谓的正义之士面前毫不退缩。
直到看到青柠看向霜玄的的眼神,她不知怎么突然生出了嫉妒,故意引青柠发怒,让霜玄在她和自己中做选择。
虽然她成功了,可是霜玄却再也没看过自己。他发疯地寻找青柠的踪迹,在得知青柠的踪迹后不顾身上的伤执意前往。
怎么会这样呢霜玄哥哥明明是她的,明明为了她才伤青柠至此。她不甘心。偷偷透露青柠的踪迹给所谓的正义之士。
青柠比自己想的厉害的多,可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很看中的小瞎子。一个可以被利用的软肋。
可她没想到,霜玄会护住小瞎子。明明……他应该不喜欢小瞎子的。
青瑶看着霜玄从不让她靠近的房间,明白霜玄的心永远落在了青柠身上。
她最后还是输了。
她不知道霜玄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她清楚感觉到霜玄的疏离。
他们以后也只会是这样,只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