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蹲在地上,用一块抹布随意擦拭着玻璃柜台。柜台里堆着些七零八落的玩意儿:缺了口的青花瓷碗、锈迹斑斑的铜锁、缠着蛛网的木雕小人。阳光透过蒙尘的窗玻璃照进来,在空气中勾出几道微尘飞舞的光柱。他打了个哈欠,指尖蹭过一尊造型古怪的石雕
——
那是只三条尾巴的狐狸,石质粗糙,眼睛处还缺了块角。
又来喂这些‘流浪货’了
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
秦安抬头,看见沈兰挎着帆布包站在门槛边,鼻尖沁着细汗。她扫了眼店里的景象:角落的狗笼里铺着旧棉絮,一只雪白雪白的狐狸正蜷在里面打盹;鸟架上挂着个竹编鸟笼,里头的绿鹦鹉正用尖嘴梳理羽毛;地板上趴着只巴掌大的乌龟,背甲上天然生着类似八卦的纹路。
刚捡的狐狸,受伤了。
秦安指了指狗笼,看着可怜,先养着。
沈兰走近几步,眉头微蹙:你这店里东西越来越奇怪了。上次那只黑猫,眼睛绿得跟灯笼似的,半夜看着怪瘆人。
提到黑猫,秦安笑了笑:那猫能抓老鼠,比猫抓板管用。
他没说的是,那只黑猫总在深夜跳上柜台,用爪子拨弄那串挂在墙上的铜铃铛,铃铛声清越异常,像是能穿透夜色。
沈兰走到鸟笼前,绿鹦鹉忽然歪过头,金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看她,尖声叫了句:贵客
——
这鹦鹉还会说话
沈兰有些惊讶。
瞎学的。
秦安随手拿起柜台上的搪瓷缸喝了口茶,茶水已经凉透。他看着店里这些
捡来的破烂,心里只觉得是运气好,总能收到些别人不要的
稀罕玩意儿。他不知道,那只打盹的白狐耳尖微动,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棉絮下若隐若现;他没留意,绿鹦鹉梳理羽毛时,翅尖偶尔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金芒;他更没发现,那只趴在地板上的乌龟,每划动一次四肢,背甲上的纹路就会发出微弱的光。
入夜,秦安锁了店门,准备回里屋休息。刚转身,就听见狗笼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以为是白狐饿了,摸黑去拿猫粮,却在掀开笼布的瞬间愣住了
——
笼子里哪有什么白狐,分明是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披散着长及腰际的黑发,脸色苍白,额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见秦安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
你是谁
秦安手里的猫粮袋子
啪嗒
掉在地上,他倒退两步,指着笼子:你……
你怎么在这儿狐狸呢
女子苦笑一声,伸手抚过自己的鬓角,那里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狐耳:我就是你救的那只狐狸。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秦安听着眼前这个自称
苏璃
的九尾狐讲述她的遭遇。蜀山派联合一众妖族追杀她,只因她的内丹能炼制提升修为的仙丹。逃亡途中她身受重伤,被一棵忽然现身的柳树枝条卷着送到了这家古玩店门口。
他们很快会找来的。
苏璃的声音带着颤抖,求你,让我在这里躲一段时间。我可以帮你看店,不要工钱。
秦安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又想到白天那只蜷缩在笼中的白狐,心里一软。他挠了挠头,有些笨拙地说:躲就躲吧,不过店里没多余的房间,你暂时还得待在笼子里……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苏璃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但很快又被感激取代。
谢谢,谢谢恩公。
苏璃福了福身,重新变回白狐的形态,蜷回棉絮里。
秦安关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苏璃说的
蜀山派、内丹,只觉得像在听故事。直到后半夜,他隐约听见店门外传来衣袂破空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急促的犬吠
——
那是他养在门口的大黄狗,平时见了蚂蚁都不叫。
他悄悄爬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三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人正围着大黄狗,其中一人手里提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大黄狗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
growl,浑身毛发根根竖起,眼神凶狠得不像平时那只见了骨头就摇尾巴的土狗。
奇怪,这畜生怎么有股灵气
其中一个道士皱眉。
另一人冷哼一声:管它呢,找到九尾狐要紧。师父说了,拿下她,咱们都能升为内门弟子。
就在他们准备闯门时,秦安忽然想起苏璃的话,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拉开门,抄起门后的扫帚就往外挥:干什么呢!半夜三更砸场子啊!
三个道士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清他只是个普通年轻人,顿时松了口气。提剑的道士上前一步,语气倨傲:小子,识相的就把九尾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秦安把扫帚横在身前,心里其实怕得要死,但嘴上却不饶人:什么九尾狐八尾狐的,我这儿只有狐狸,还是我捡来的宠物!
正僵持间,大黄狗忽然低吠一声,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道士。那道士慌忙挥剑格挡,却听见

的一声脆响,剑身竟被撞得凹了一块。三个道士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这土狗如此厉害。
撤!
提剑的道士当机立断,三人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秦安靠在门框上,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大黄狗摇着尾巴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裤腿,眼神又变回了平时的温顺。他蹲下身,摸着狗脑袋喃喃自语:大黄啊大黄,你可真给我长脸……
他没注意到,大黄狗的爪子下,刚才被剑砍中的地面,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第二天一早,秦安刚打开店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在门口徘徊。年轻人眉清目秀,腰间挂着个陈旧的剑穗,手里却抱着个破布包裹。
你是……
秦安问。
年轻人闻声抬头,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请问,这里是能修东西吗
秦安看了看他怀里的包裹,点点头:看什么东西吧,简单的我能弄,复杂的就算了。
年轻人走进店里,将包裹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地解开。里面是一柄断成两截的青铜剑,剑身布满铜锈,剑柄处缠着的布条也已磨损不堪。
这剑……
秦安皱了皱眉,断成这样,怕是不好修。
年轻人的眼神黯淡下来,声音带着恳求:前辈,求您试试吧。这是我爷爷的佩剑,对我很重要。
秦安被他一句
前辈
叫得有些不自在,摆摆手:别叫前辈,我就是个开古玩店的。我试试吧,不一定能行。
他接过断剑,入手竟有些沉,不像看起来那么破旧。指尖触到剑身时,他忽然觉得手心微微发麻,像是有电流通过。他没在意,只当是自己昨晚没睡好。
修这玩意儿,费时费力,
秦安一边找工具,一边随口说,材料费加上手工费,至少得……
他本想说两百块,话到嘴边却被年轻人眼中的急切打断,于是改口,至少得一百五吧。
年轻人眼睛一亮:谢谢前辈!钱我现在没带够,能不能用这个做抵押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秦安面前。
那是一枚龙纹玉佩,质地温润,雕工古朴。龙纹线条流畅,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玉中腾飞而出。秦安接过玉佩,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只觉得触手生温,说:行吧,你先放这儿,修好你再来取。
年轻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秦安把断剑和玉佩都放在一边,准备先收拾店里。他刚拿起那串铜铃铛,就听见
叮铃
一声脆响,铃铛自己晃了起来,发出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清越,像是能穿透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里屋的苏璃(此时已变回人形,躲在门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这是……
天籁铃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这铃铛是上古时期一位大神的随身之物,能震慑妖魔,唤醒神识。
秦安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今天这铃铛声音格外好听。他放下铃铛,又去拿那柄断剑,想研究一下怎么修。手指刚碰到剑身,忽然听见
咔嚓
一声轻响,断剑的断口处竟冒出几缕青烟,紧接着,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剑身处闪过。
秦安吓了一跳,差点把剑扔出去。他仔细看去,只见断口处的铜锈似乎少了些,露出了底下隐隐发亮的剑身。他好奇心起,找来一块磨刀石,试着打磨断口。
这一磨,竟磨出了怪事。随着磨石的转动,剑身的铜锈纷纷剥落,露出了内里寒光闪闪的剑身。那剑身并非青铜色,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银白色,上面还隐约刻着一些古老的纹路。更神奇的是,断口处的缝隙似乎在一点点缩小,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将它们拉拢。
邪门了……
秦安喃喃自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磨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手臂发酸,才停下来喘口气。再看那剑,断口已经基本吻合,只是中间还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
他正想找胶水试试,忽然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送剑来的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年轻人看见柜台上的断剑,惊呼一声:剑!我的剑!
老者也快步走上前,拿起断剑仔细查看,苍老的手微微颤抖:这……
这是‘归墟’怎么会……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秦安,眼神变得无比恭敬,前辈,敢问您是……
秦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我就是个修剑的,剑还没修好呢,中间还有道缝。
老者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秦安连连磕头:晚辈楚渊,拜见上仙!多谢上仙出手修复我楚家古剑!
秦安吓得连忙去扶: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我不是什么上仙,就是个普通人!
楚渊却不肯起来,指着断剑说:上仙不必谦虚。此剑名为‘归墟’,乃我楚家先祖偶然所得,据说是上古神兵的碎片所铸。百年来,我楚家无数炼器师都未能修复其断裂处,今日竟被上仙以凡铁磨石修复至如此境界,非上仙大能不可为也!
他又看向秦安放在一旁的龙纹玉佩,眼中更是充满敬畏:此乃我楚家信物‘潜龙佩’,唯有楚家供奉的‘上仙’画像中的人物,才有资格佩戴与此佩同源的器物!上仙,您就别再隐瞒了!
秦安彻底懵了。他看着楚渊激动的样子,又看看那柄似乎真的有些不凡的断剑,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触手生温,似乎比刚才更热了些。
楚渊走后,秦安坐在店里发呆。苏璃从里屋出来,给他倒了杯茶:恩公,刚才那老头说的是真的
秦安摇摇头:我哪知道。神神叨叨的。
他拿起那枚龙纹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不过这玉佩倒是挺值钱的样子,要不……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对了!雪兰她妈要五百万彩礼!
沈兰的母亲一直嫌弃秦安穷,前几天更是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三天内凑够五百万,否则就不许他再靠近沈兰。秦安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过后才觉得头疼。现在看着楚渊留下的那袋
定金——
里面竟全是拇指大小的金锭,还有刚才苏璃为了感谢他收留,偷偷塞给他的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他忽然有了主意。
苏璃,
秦安把金元宝揣进兜里,我出去一趟,你看好店。
他一路小跑来到沈兰家楼下,正好看见沈兰和她母亲从单元门里出来。沈兰母亲一见秦安,立刻板起脸:秦安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五百万没凑齐,你就别想进门!
沈兰拉了拉母亲的袖子,低声说:妈,你别这样……
秦安没理会沈兰母亲的冷脸,直接从兜里掏出那块金元宝,递到她面前:阿姨,您看这个够不够
沈兰母亲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抢过金元宝,放在手里掂量着,眼睛都亮了:金子真的金子!哪来的
我店里收的。
秦安简单地说,您看这分量,换成钱,五百万应该差不多吧
沈兰母亲捧着金元宝,手都在发抖。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金子。她狐疑地看着秦安:你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阿姨您放心,
秦安拿出楚渊留下的那袋金锭,这些都是正经来的。要不我现在就陪您去金店验验
沈兰母亲看着那袋金锭,又看看秦安,眼神终于变了。她把金元宝塞回秦安手里,脸上挤出笑容:哎呀,秦安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快进屋坐,阿姨给你泡茶!
沈兰惊讶地看着母亲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又看看秦安,眼中满是疑惑。秦安对她笑了笑,跟着进了屋。
屋里,沈兰母亲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态度热情得让秦安浑身不自在。她拉着秦安的手,嘘寒问暖,还主动提起了结婚的事:秦安啊,你看这婚期……
正说着,门铃响了。沈兰母亲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几个拎着礼盒的保镖。
王少您怎么来了
沈兰母亲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
王少
——
也就是王振鹏,扫了秦安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他走进屋,将手里的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伯母,这是一百万彩礼,先给您拿着玩。等我和雪兰结婚,我再给您补上一千万。
沈兰母亲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都直了。她连忙把支票收起来,对着王振鹏笑得合不拢嘴:哎呀,王少真是太客气了!快坐快坐!
王振鹏这才看向沈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雪兰,跟我走,我带你去挑婚纱。
沈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秦安身后:我不去!我已经答应嫁给秦安了!
王振鹏脸色一沉,看向秦安:你就是秦安
他上下打量着秦安,听说你凑了五百万彩礼
秦安把金元宝放在茶几上:差不多吧。
王振鹏嗤笑一声:几块破金子就想娶雪兰你知道我王家是什么身份吗我跟你说,我刚谈成一个项目,就是楚家的百亿合作!楚家知道吗那是你一辈子都攀不上的存在!
秦安想起昨天楚渊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但嘴上没说什么。
沈兰母亲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王少别生气,雪兰她不懂事。秦安啊,不是阿姨说你,你看王少多有本事,跟他比起来,你那点金子算什么呀
她转向沈兰,语气严厉:雪兰,你赶紧跟王少走!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沈兰眼圈红了,拉着秦安的手:妈,我不嫁!我只嫁给秦安!
王振鹏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上前一步,想拽沈兰,却被秦安拦住。
王振鹏,
秦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雪兰不想跟你走,你听不懂吗
王振鹏被他拦住,顿时怒火中烧:你找死!
他扬手就要打秦安。
就在这时,秦安口袋里的龙纹玉佩忽然变得滚烫,同时,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玉坠
——
那是他从小戴到大的,也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王振鹏的手在离秦安脸还有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使劲往前推,却怎么也推不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安自己也惊呆了,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玉佩和玉坠里涌出,传遍全身,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你……
你做了什么
王振鹏惊骇地问。
秦安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挡在沈兰身前,沉声说: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王振鹏的手指距离秦安的面颊不过寸许,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像撞上了千年玄冰浇筑的壁垒,连半分都无法推进。他身后的保镖见状立刻上前,两人架住秦安胳膊,另一个拳头直奔他肋下
——
这是标准的擒拿术,寻常人此刻早已筋骨错位。
但下一秒,秦安颈间的玉坠骤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嗤啦
——
保镖的手掌刚触到秦安衣袖,整个人就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倒飞出去,后背撞碎客厅的落地窗,玻璃碴混着惊叫声坠下楼去。剩下两人只觉手臂一麻,咔嚓
骨裂声中,手腕以诡异角度扭曲,软塌塌地垂在身侧。
沈兰母亲手里的茶杯
哐当
落地,茶水溅湿了王振鹏锃亮的皮鞋。她张着嘴想尖叫,却被秦安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震得牙齿打颤。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振鹏踉跄后退,后背抵住玄关鞋柜,额头渗出冷汗。他亲眼看见秦安周身泛起淡金色的涟漪,那龙纹玉佩在他掌心灼烧,仿佛有活物在玉中翻腾。
秦安自己也懵了。他只觉得胸口的玉坠热得发烫,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像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苏醒。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听见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我再说一遍,
秦安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别碰她。
话音未落,王振鹏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
楚家主
的来电显示。他如蒙大赦,颤抖着接起电话:楚……
楚老爷子
王振鹏!
电话那头传来楚渊暴怒的吼声,震得听筒嗡嗡作响,你是不是在沈兰家立刻给我滚出来!谁敢动秦上仙一根手指,我楚家灭你王家满门!
上……
上仙
王振鹏脑子

地一声,视线猛地投向秦安。他想起楚渊今早跪在古玩店的场景,想起那柄被秦安
修好
的归墟剑,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沈兰母亲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秦安的眼神像在看怪物。她刚才还嫌贫爱富的准女婿,此刻周身散发的气场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那袋被她嫌弃的金锭还放在茶几上,此刻在秦安身侧,竟隐隐泛起与他身上同频的金光。
秦安……
沈兰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
秦安深吸一口气,那股奇异的力量正在缓缓退去,玉坠恢复了常温。他揉了揉发懵的脑袋,对沈兰挤出个笑容:没事,可能是静电。
王振鹏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临走前还不忘捡起地上的支票,却被秦安轻飘飘的一句话钉在原地:王少,
秦安指了指碎了一地的玻璃,维修费,五百万。
王振鹏脸色煞白,却不敢反驳一个字。他知道楚渊从不开玩笑,更何况此刻楚家的百亿项目还捏在秦安手里
——
他现在才明白,所谓楚家的
百亿合作,恐怕是楚渊为了讨好秦安随手丢出的筹码。
秦安送沈兰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个不停。第一个电话是楚渊打来的,语气恭敬得像个晚辈:上仙,晚辈已在平安古玩店外候着,恳请上仙移驾楚家老宅,受晚辈一拜。
秦安皱眉:我不是什么上仙,都说了我是修古玩的。
上仙折煞晚辈了!
楚渊在电话那头急得直跺脚,归墟剑乃上古神兵碎片,非大帝级修为不能触碰;潜龙佩与您颈间玉坠同源,此乃天命昭示!晚辈已通知江南所有修真家族,今日午时三刻,楚家老宅为上仙举办认亲大典!
认亲认什么亲
秦安一头雾水。
自然是认您为楚家供奉千年的‘天主’!
楚渊的声音激动得发颤,上仙若肯应允,楚家万亿资产、千年底蕴,皆为上仙驱策!
挂了电话,秦安看着沈兰茫然的脸,苦笑道:我好像……
惹上麻烦了。
两人刚走到古玩店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条街被黑色轿车堵得水泄不通,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排成两列,为首的正是楚渊。老人拄着龙头拐杖,看见秦安立刻扔掉拐杖,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天主在上,受楚渊一拜!
周围的保镖、路人全看傻了。楚渊是谁那是跺跺脚江南商界都要颤三颤的楚家老爷子,此刻竟对一个年轻小伙行跪拜大礼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秦安连忙去扶,却发现楚渊像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天主若不答应随晚辈回楚家,晚辈便长跪不起!
楚渊声泪俱下,自百年前楚家先祖偶得天主画像,我楚家世代供奉,只为寻得您的踪迹。今日潜龙佩共鸣,归墟剑认主,此乃天意啊!
这时,一辆迈巴赫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
是昨天被秦安吓跑的蜀山派道士。此刻他看见秦安,脸色骤变,连忙下车跪在楚渊身边:晚辈蜀山派徐清风,拜见天主!前日多有冒犯,恳请天主降罪!
沈兰彻底懵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渊和道士,又看看一脸无奈的秦安,喃喃道:秦安,你……
到底是什么人
秦安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为首的警官一下车就愣住了:楚……
楚老爷子您怎么在这儿跪着
楚渊头也不抬:王警官,此乃我楚家天主,不得无礼!
王警官看看秦安,又看看黑压压的人群,咽了口唾沫,讪讪地说:那……
楚老爷子,有人报警说这里交通拥堵……
让开!
楚渊怒吼一声,天主驾临,尔等凡俗安敢造次!
秦安最终还是被

进了楚家老宅。这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园林式建筑,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比电视里的皇宫还要气派。楚渊亲自为他引路,每走一步都毕恭毕敬。
天主,您看这是‘镇龙柱’,乃楚家先祖用万年玄铁所铸,据说能镇压龙脉……
秦安摸着石柱上的纹路,指尖刚触到龙首眼睛,忽然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画面:混沌初开时,一柄巨斧劈开天地;九霄云外,一只九尾白狐跪伏在金銮殿上;昆仑山下,一条玄龟驮着八卦图缓缓爬行……
啊!
秦安抱头蹲下,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入脑海,疼得他冷汗直冒。
天主!
楚渊大惊失色,连忙召来楚家供奉的医仙。
医仙是个白胡子老头,他拿出银针正要施针,却被秦安颈间的玉坠弹开。玉坠再次发光,那些破碎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
——
他看见自己身着紫金龙袍,站在九重天阙之上,俯瞰芸芸众生;他看见九尾狐苏璃还是个小狐狸,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他看见那只绿鹦鹉原是九天玄凤,每天衔来仙果;他看见那只乌龟正是玄武神兽,驮着他的法宝周游四海……
我想起来了……
秦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金芒,我是……
就在这时,苏璃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盒子:恩公!不,天主!这是您当年留在店里的‘醒神盒’,刚才突然自己打开了!
盒子里躺着一枚玉简,玉简上刻着三个古篆大字
——无上天。秦安拿起玉简,一股磅礴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他本是无上天的大帝,为体验人间疾苦自封修为记忆,却没想到离开后三界大乱,妖魔横行。他留在古玩店的东西,全是上古神器,只为等他自我解封。
原来如此……
秦安喃喃道,我说那只狐狸怎么会是九尾,那猫怎么能抓‘老鼠’——
原来是吞天兽,专吃邪祟……
楚渊等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只见秦安周身金光大盛,原本普通的衣衫竟渐渐幻化成紫金龙袍,额间浮现出一个神秘的符文。
诸位,
秦安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年轻人嗓音,而是带着亿万年沧桑的帝音,本帝离位太久,让三界受苦了。
秦安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王家的麻烦。楚渊早已备好了直升机,半小时后,一行人降落在王氏集团总部大楼楼顶。
王振鹏正在会议室开会,听说秦安来了,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带着一众高管跑到楼顶,看见秦安身着龙袍站在直升机前,身后跟着楚渊和蜀山派的徐清风,腿一软就想跪下。
王少不必多礼,
秦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王振鹏如坠冰窟,听说你要娶沈兰
不……
不敢!是小的有眼无珠!
王振鹏磕头如捣蒜,求天主饶命!求天主饶命!
秦安看都没看他,对楚渊说:楚老,王家与妖族勾结,炼制邪丹,此事可查清楚了
楚渊躬身道:回天主,已查明。王氏集团旗下‘回春堂’正是邪丹炼制窝点,王振鹏更是亲自动手抓捕过九尾狐。
秦安点点头,对徐清风说:徐道长,按修真界规矩,该如何处置
徐清风拱手道:回天主,勾结妖族残害同类,按律当废去修为,永镇锁妖塔!
王振鹏闻言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王氏集团的高管们吓得浑身发抖,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商业巨子,此刻在秦安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至于王氏集团,
秦安扫视着众人,即日起由楚家接管。所有参与邪丹炼制的人员,移交修真界处置。
楚渊领命:遵天主法旨!
一场商界大地震就此爆发。王氏集团一夜之间易主,股价暴跌
99%,而楚家因
抱上
秦安这条大腿,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家族。沈兰母亲得知消息后,躲在家里三天没敢出门,逢人就说秦安是她
看着长大的好孩子。
处理完人间事务,秦安准备返回无上天。苏璃变回人形,跪在他面前:天主,苏璃愿终身追随左右,以报救命之恩。
秦安笑着扶起她:你本就是无上天的仙兽,随我回去是应当的。
绿鹦鹉扑棱棱飞到秦安肩头,化作一位红衣女子,正是九天玄凤:大帝,玄凤等候您多时了。
乌龟慢悠悠爬过来,背甲上的八卦图光芒大盛,化作一位黑袍老者,正是玄武神兽:大帝,三界动荡,速归天阙主持大局吧。
秦安点点头,看向身边的沈兰。这几日发生的事太过离奇,沈兰从一个普通女孩,突然经历了男友变
大帝、准婆婆变脸、商界大佬下跪等一系列冲击,此刻还处在震惊中。
雪兰,
秦安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无上天的大帝,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沈兰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想起两人一起在古玩店的日子,想起他为了凑彩礼拿出金元宝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秦安,不管你是谁,我都相信你。
秦安笑了,他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仙珠,放在沈兰手心:这是‘伴生仙珠’,能保你肉身不朽,随我前往无上天吧。
光芒闪过,沈兰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再睁眼时,已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宫殿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
——无上天。
九尾狐苏璃、九天玄凤、玄武神兽分列两侧,无数仙官跪地迎接:恭迎大帝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