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邪物当铺营业中 > 第10章 镜光回溯与血玉生寒
地下室的青铜鼎炉燃着淡青色的火,苏九璃跪坐在蒲团上,掌心托着半块染血的玉佩。陆明远留下的锦盒敞着,残片上的往生咒已被金光洗净,此刻正与她眼尾的胎记发出细碎的共鸣——那是孟婆魂L与阴命血的共振,像奶奶哼过的摇篮曲,带着古老的温柔。
“父亲,能听见吗?”她指尖滴下血珠,在玉佩残片上晕开细小的桂花纹路。听诊器的微光在鼎炉旁明灭不定,苏明修的魂L凝聚时带起细碎的阴命血荧光,白大褂袖口的血渍在微光中泛着淡青。
“小九……”魂L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却比任何时侯都清晰,“当年我与陆明远设下金光封印,老东家的断手就是阵眼之一……”他忽然看向她掌心的血珠,“你的血与孟婆残魂融合得比我想的更快,斩岳的剑煞……”
“苏先生。”斩岳不知何时立在地下室入口,玄色衣袍被地气染得微潮,银发垂落肩头,“老东家的残魂躲在后厨,云萝正用桂花糕诱它现形。”他指尖凝着冰棱,却在触及苏九璃时化作水珠,“陆沉舟在当铺门口,带着陆家的镇邪罗盘。”
苏九璃猛地抬头,指尖的血珠险些滴落。自陆明远离去后,她便刻意避开与陆沉舟的独处——掌心的血咒共鸣还在,每次触碰都会闪过前世画面:他用天师金光替她挡住鬼手,而她的血珠滴在他眉心,烙下永不褪色的印记。
“让他进来吧。”她握紧玉佩,银铃铛在背包上轻晃,裂缝处的银桂扫过手背,“父亲的残魂需要金光稳固,陆家的咒术或许……”
“不可。”斩岳突然上前,剑煞在地面划出半道弧光,“天师金光与阴命血相冲,当年苏先生魂飞魄散,便是因为……”他忽然顿住,银发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千年前苏明修用阴命血护他剑煞,最终被金光反噬的画面,此刻在灵L深处灼痛。
苏九璃伸手按住他广袖,指尖触到玄色衣料下的凉意:“我知道。但父亲说过,金光与煞血本是阴阳两极,若能找到平衡点……”她忽然想起听诊器里的笔记,“当双生镜映出孟婆眼,剑煞与金光必成她的盾。”
斩岳的睫毛剧烈颤动,左眼下方的剑疤在幽光中泛着暗红。他忽然单膝跪地,剑煞凝成细链缠上玉佩残片:“主人若执意如此,我便用煞血护住你的心脉。”银发垂落,扫过她手背时,她听见他极低的呢喃,“千年前没护住你,这次不会再失手。”
当铺木门被风推开的声响传来,陆沉舟的白大褂衣角沾着晨露,指尖的血玉坠正与地下室方向共鸣。他望着多宝格上修补到一半的鎏金铃,忽然想起妹妹陆小棠中邪时,镜灵清瑶落下的泪痣——那抹银光,竟与此刻苏九璃发间的银桂碎光重叠。
“陆学长来得正好!”陈墨的脑袋从账册后探出来,墨镜滑到鼻尖,“云萝姐说你家的金光咒能给九璃的银铃铛开光,要不要试试?上次你妹妹被怨灵附身,就是靠我……”
“闭嘴。”云萝甩袖将账本拍在他头上,翠袖带起的风掀乱了苏九璃留在柜台上的手札,“老东西的残魂还在觊觎阴命血,你倒有闲心拉客?”她忽然瞥见陆沉舟掌心的罗盘,玉镯绿光微闪,“陆家的‘阴阳判’罗盘?你爷爷竟舍得给你。”
陆沉舟指尖抚过罗盘边缘的天师符纹,目光掠过展柜里的邪物:“爷爷说,阴命血与金光的平衡,或许能解开当年的误会。”他忽然看向地下室方向,血玉坠在领口发烫,“苏九璃她……”
“在温养残魂。”斩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衣袍裹挟着地下室的潮气,“天师若敢让金光伤她分毫,我便用剑煞绞碎你的护心咒。”
陆沉舟转身,与斩岳的寒潭般的眼神相撞。他忽然想起爷爷的话:“那剑灵护她,比陆家护了千年的金光更纯粹。”指尖的符咒灼烧感泛起,却在触及斩岳袖口的云雷纹时,莫名生出几分忌惮——那是千年前苏家先祖炼化剑煞时留下的印记,比任何天师符都更贴近阴命血。
地下室传来银铃铛的轻响,苏九璃的脚步声混着桂花香传来。她发间别着朵银桂,是银铃铛碎光凝成的,在晨光中轻轻颤动:“陆沉舟,能借你的金光一用吗?”她摊开掌心,血珠与玉佩残片发出微光,“父亲的残魂需要金光稳固,而我的血……”
“不行。”斩岳与陆沉舟通时开口。前者指尖凝出冰棱,后者掌心的金光骤然收敛。陆沉舟望着她眼尾的淡青色胎记,忽然想起陆家古籍里的记载:“阴命血遇金光,轻则血咒反噬,重则魂飞魄散。”
“我撑得住。”苏九璃忽然握住他的手,血咒共鸣在触碰瞬间爆发——前世画面如镜光碎裂:她跪在忘川边,他用金光替她挡住老东家的鬼手,而斩岳的剑刃穿透她的灵脉,却也将孟婆残魂推入轮回。“你看,”她指着他眉心的泪痣,“清瑶说这是镜灵替你挡劫的印记,而我的血……”
陆沉舟猛地抽回手,指尖的金光却不受控地渗入她掌心。血珠在金光中化作银桂,飘向听诊器里的魂L——苏明修的轮廓骤然清晰,白大褂上的血渍竟在微光中渐渐淡去。
“父亲!”苏九璃惊呼出声,却被斩岳猛地拽入怀中。剑煞在周身凝成屏障,替她挡住金光与阴命血对冲的刺痛:“愚蠢!天师金光伤魂,你不要命了?”他的声音发颤,指尖却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像在安抚惊惶的幼兽。
陆沉舟看着相拥的两人,忽然想起爷爷书房里的画像——千年前的苏家先祖身旁,站着持剑的剑灵,而他的前世,正用金光为她修补灵脉。血玉坠在胸口发烫,那是陆家世代封印的金光在共鸣,却比任何时侯都柔和。
“够了。”云萝的翠袖甩过地下室,碧光裹住苏明修的魂L,“金光虽能稳固魂L,却会灼伤阴命血。陆沉舟,你爷爷没教过你‘阴阳调和’之道?”她忽然掏出块桂花糕塞给苏九璃,“吃点东西,你奶奶当年说过,甜的东西能压惊。”
陈墨的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家人们!刚刚拍到帅哥救美现场!斩岳哥哥公主抱九璃姐姐——哎哎哎绯月姐别划我镜头,我这是在给当铺引流!”
“引流你个头!”绯月的红衣身影从镜中窜出,指尖掐住他后颈,“再敢偷拍主人,姐姐就把你塞进镜光里看百年鬼片——清瑶你别拉我,这小子上次偷喝我的镜灵蜜!”
清瑶的白衣身影无奈地扶住镜面:“绯月莫要胡闹,九璃还在温养残魂……”她忽然看向苏九璃掌心的血珠,眼尾泪痣泛着微光,“你的血与孟婆残魂融合得更快了,镜光里的前世画面……”
“别说了。”苏九璃按住眼尾的胎记,那里正随着金光的渗入发烫,“先送父亲的魂L回听诊器,陆沉舟,你的金光……”
“以后别再这样冒险。”陆沉舟别过脸去,指尖却悄悄凝出个金光小盾,贴在她掌心,“金光咒能暂时压制幽冥钥匙,却非长久之计。爷爷说,老东家在城西废宅设下的往生阵,需要七十二个婴魂……”
“已经被渡了。”苏九璃晃了晃银铃铛,光点透过裂缝飘出,落在林小记的直播镜头前,“家人们,刚才拍到的光点不是特效哦,是被九璃姐姐渡化的小天使~”她忽然笑出声,“小记,下次直播能不能别拍我换衣服?清瑶都替你脸红了。”
清瑶的光影在镜中轻颤,绯月却对着镜头比了个鬼脸:“怕什么?人类的衣服穿起来麻烦死了,还是主人的卫衣舒服——哎云萝姐别打我!我没偷穿她的oversize款!”
当铺的木门再次被推开,苏临渊的警服衣角带着晨雾,口袋里的辟邪钢笔正对着地下室方向发亮:“小九,巷口来了个戴墨镜的男人,抱着个箱子说要当传家宝……等等,陆沉舟你怎么在这儿?”他忽然瞥见妹妹掌心的金光,警服下的指尖悄悄掐了个法诀。
“是陈墨的师父,江湖骗子老黄。”云萝翻着账本头也不抬,“上周他刚把‘斩岳通款剑煞符’卖给陆小棠,害那丫头半夜看见冰棱在跳舞。”她忽然抬头,翠色瞳孔凝在苏九璃发间,“等等,你的银桂……怎么在动?”
所有人的目光聚向她发间。那朵银桂忽然化作光点,融入眼尾的胎记,淡青色的印记竟泛起微光,隐约勾勒出孟婆的轮廓。斩岳的剑煞在刹那间暴走,却在触及她时自动化作细雪,落在她肩头:“幽冥钥匙的残魂醒了,老东家的执念……在靠近。”
后厨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老东家残魂变的黑猫窜出来,爪子上还沾着桂花蜜:“苏九璃!你竟敢用阴命血温养孟婆残魂,当年你前世阻止我,这辈子还要坏我的事?”它忽然看见云萝手中的桂花糕,耳朵猛地耷拉下来,“周秀兰教你的配方……还是这么甜。”
“老东西,想吃桂花糕?”云萝甩袖将糕点拍在柜台上,玉镯绿光暴涨,“当年你砍断周奶奶的桃木簪子时,可曾想过她缝香包时的手在抖?现在装什么深情,有本事别躲在猫身L里!”
黑猫炸毛后退,却被绯月的镜光困在原地:“想跑?姐姐我的镜子还缺个猫形摆件呢~”她忽然凑近黑猫鼻尖,赤瞳里映着自已的倒影,“说起来,你当年用孟婆的安胎铃炼邪物时,有没有后悔过?”
黑猫忽然僵住,瞳孔里映出千年前的画面:孟婆系着蓝布围裙,将鎏金铃挂在腰间,发间别着他送的白菊。而他亲手刻的“平安”二字,如今正躺在苏九璃的手札里,被阴命血浸得发亮。
“执念如茧,心香可破。”苏九璃忽然蹲下身,指尖擦过黑猫爪子上的蜜渍,“奶奶说过,每个邪物都曾是受伤的灵。你困在断手与黑猫之间三百年,可曾想过,孟婆留给你的从来不是执念,是让你学会放手的慈悲?”
黑猫忽然化作虚影,老东家的残魂在镜光中显形。他望着苏九璃发间的银桂,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千年的苍凉:“周秀兰那丫头,果然把孟婆的慈悲种进了你的血里。当年她砍断我手时,围裙上沾着的桂花香……和现在一样。”他忽然看向斩岳,“剑灵,当年你替苏明修挡下鬼手时,可曾后悔过?”
“从未。”斩岳的剑煞凝成细剑,却在触及残魂时化作光点,“主人教过我,剑煞可斩邪祟,却不可伤慈悲。”他忽然将剑穗解下,递给苏九璃,“收好,你的血能让它发光。”
银铃铛在此时发出清越的鸣响,裂缝处的银桂完全绽放,奶奶的虚影在光雨中浮现:“小九啊,渡灵的最后一步,是让灵看见自已的善。老东家啊,你当年替孟婆刻的平安铃,如今成了渡灵的灯,这算不算……执念开花?”
老东家的残魂在光雨中渐渐透明,临走前甩下半块玉佩——正是当年陆正弘从他断手处取下的碎片。苏九璃接住时,三块玉佩在掌心共鸣,竟拼出孟婆的完整面容,与她眼尾的胎记严丝合缝。
“原来……奶奶的魂,真的藏在铃铛里。”她指尖划过虚影的围裙,那里还留着十岁那年她烫出的洞,“您说过,桂花香能让迷途的灵找到家,现在老东家他……”
“傻孩子,渡灵不是救人,是让灵看见自已的光。”周秀兰的虚影拂过她发顶,蓝布围裙的触感真实得让她鼻酸,“老东家的执念,早就在你用阴命血洗去婴魂怨气时破了。剩下的……”她忽然看向斩岳,“交给时间吧。”
晨光穿过地下室的气窗,落在苏九璃掌心的玉佩上。陆沉舟的金光、斩岳的剑煞、云萝的碧光通时笼罩过来,却在触及她时自动敛去锋芒——就像奶奶说的,阴命血不是钥匙,是让每个灵魂知道,这世间总有一处门,为他们留着暖光。
林小记的直播声从楼上飘来:“家人们!刚刚拍到神秘老爷爷魂L显形!九璃姐姐抱着奶奶的围裙哭了——哎哎哎斩岳哥哥别抢我手机,我还没拍到你穿卫衣搬货的样子呢!”
陈墨的哀嚎紧随其后:“救命啊!绯月姐姐说要把我塞进镜光里当摆件!云萝姐救我,我再也不敢偷你的桂花蜜了——”
苏九璃望着掌心的玉佩,忽然笑了。银铃铛的碎光落在手札上,将“邪物非恶,唯人心可渡”八个字映得发亮。斩岳的银发被气窗的光照亮,左眼下方的剑疤泛着淡金,像千年前她第一次看见他时,剑刃上跳动的阳光。
“走吧,去渡灵斋种桂花树。”她忽然起身,指尖的血珠滴在玉佩上,竟在裂缝处开出细小的花,“奶奶说过,桂花开时,迷途的灵就该回家了。”
斩岳替她拂开垂落的碎发,玄色衣袍扫过她帆布鞋:“种在镜灵常坐的墙下?绯月说那里晒得到月光。”他忽然瞥见她卫衣口袋露出的笔记本,封面上歪扭的“斩岳哥哥”四个字,耳尖微微发红,“下次别把血珠滴在我剑穗上,很甜。”
陆沉舟看着并肩走出的两人,指尖的金光轻轻落在罗盘上——阴阳判的指针竟指向苏九璃,那是千年未有的现象。血玉坠在领口发烫,却不再是警示的灼痛,而是某种温柔的呼应,像千年前他用寿命为她续命时,掌心感受到的,她的温度。
当铺的木门在身后吱呀作响,云萝的吐槽混着桂花香飘来,陈墨的惨叫与绯月的笑声此起彼伏。苏九璃忽然想起奶奶的手札,想起父亲的听诊器,想起斩岳断剑上的血痕——原来渡灵的真谛,从来不是对抗黑暗,而是让每个灵魂知道,他们的苦有人记得,他们的错有人包容,就像这老巷深处的当铺,永远为迷途者留一盏灯,用阴命血的温度,熬一碗驱寒的桂花粥。
而老东家的残魂,此刻正蹲在渡灵斋的窗台上,看着苏九璃将桂花树苗栽进镜灵常坐的墙下。云萝端来刚熬好的桂花粥,翠袖上还沾着周秀兰的蓝布围裙,他忽然想起孟婆说过的话:“执念若成花,便让它开在人间。”于是舔了舔爪子上的蜜渍,悄悄蹭过云萝的手腕——这次,他没再躲,而是轻轻蹭了蹭,像在说谢谢。
银铃铛在风中轻响,碎光里映出奶奶的笑靥。苏九璃望着渐亮的天空,忽然明白,所谓阴阳当铺,从来不是收邪之地,而是个温柔的谎言——用千年时光告诉每个灵魂:别怕,你走过的路,有人替你记得;你犯过的错,有人愿意陪你弥补。就像此刻,桂树苗在镜光中抽芽,斩岳的剑煞凝成花架,而她掌心的血珠,正轻轻落在泥土里,为这场跨越千年的渡灵,种下第一缕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