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宁王的脸上青筋暴突,血管喷张,半边脸上还长满了猩红色的毒瘤,像一串串葡萄,看上去骇人至极。
南栀有些怔住了。
那迷幻药的效果,将所有的感知和情绪都翻了倍。
在她惊讶的一瞬,药效发作到了极点,突破她防守的底线,将她带入幻境中。
面对着宁王那张让人心生寒意的面容,她脑海里的幻想,却更加可怕,宛如人间炼狱。
她看见自己从灰烬中重生,四周都是血淋淋的尸体。
那些都是她在上一世最熟悉的伙伴和战友,他们血肉模糊,瞪着硕大的眼爬向她,拉扯她的腿,她的胳膊......
他们流着猩红的泪,不甘的控诉着:凤鸣,都怪你!你创建了组织,杀了那么多的人,满手沾满血腥!报应没落在你身上,却害惨了我们......凤鸣,你害惨了我们......
南栀浑身战栗,牙关都在发颤。
理智一遍遍在告诉她。
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
是药效诱发了她潜意识里最恐惧的事。
她怕亲友惨死,怕自己满手鲜血,报应却落到了身边人的头上。
这药精准的拿捏了她。
不,不会的——
不!!!
南栀狠狠攥拳,指甲插进掌心,鲜血汩汩而出。
疼痛感让她慢慢恢复清醒。
这时她濒临绝境时的本能反应,也是在雇佣兵团时期长期训练的技能之一。
旁边。
宁王看着南栀失控的神情和近乎疯癫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果然,她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
会被轻易突破防线,在药效的作用下,被自己的恐惧吞噬。
前八任新娘,都是这么死的。
她们全是皇帝或者其他人派来的眼线,由皇帝赐婚。
为了不放皇帝抓住把柄,说他藐视君上,害死赐婚之妻,他煞费苦心,特地求来这神药,为的就是让这些女人自己崩溃而死。
她们临死前,往往都发疯发狂,露出最丑陋的一面。
甚至有的还将他视作魔鬼,用最狠毒的话来诅咒他,甚至动手来行刺他。
而他轻描淡写就挡了回去,将她们活活逼疯。
在宁王出神之际,南栀已经慢慢平复。
那些迷幻的场景从愈发歇斯底里,到乍破平静,只经历了很短的时间。
很快,她的心绪便恢复了平静。
而宁王却不知道。
宁王以为她处于崩溃的极限,故意凑近,将那张惊悚骇人的脸靠过去。
吻我。他冷冷命令道。
他本以为,南栀会被吓得后退,尖叫。
谁知下一刻,面前的女儿便倾身靠近,狠狠吻住他绯薄的唇,用力蹂躏。
宁王都惊呆了,整个人化成了石像。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应该被吓得魂飞魄散,在重重幻象中断了气。
届时御医们鉴定为她无法接受新婚夫君的丑陋面容,因此被活活吓死吗
这样一开,皇上也无可奈何,此事又是不了了之。
可现在,她却对他毫不避讳,甚至跟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又亲又咬......
这是怎么回事
宁王的目光落在那杯合卺酒上,眼中寒意渐起。
难不成这酒有猫腻
莫非平安那个混账把致幻药给换成了春药
平安,你这次死定了。
宁王磨牙计盘算如何收拾平安,却被南栀撩得心神不宁。
他向来自诩定力过人,此刻竟也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相公别担心,我会很温柔的。南栀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魅惑。
宁王忍不住嘴角抽动,这女人怎么尽说些倒反天罡的话
她不是个草包吗怎么行事也这么狷狂
胡思乱想间,南栀突然使劲一拽,把他从轮椅上拉到了大红喜被上。
床上整整齐齐铺着白色丝帕,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好事发生。
两人肌肤相亲之际,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些许燥热。
宁王猛然惊觉,自己竟差点沦陷其中
相公,快些嘛,人家等不及了。
南栀娇声催促,整个人像是被火烧着似的难受。
看着眼前这个急不可耐的新娘子,宁王嘴角一抽。
乱了!这全乱套了!
他看着逐渐靠近的女人,眼中寒光乍现。
手中的银针还未射出,谁知下一瞬,南栀突然一声低吟,昏倒在他身上。
宁王愣了一下。
他还没动手,这女人就倒了
这也太突然了。
他凑近探了探鼻息...
呼吸虽然微弱,看来只是昏迷而已。
宁王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手刀。
这下南栀是真晕过去了。
晕过去前,南栀心中还在腹诽。
早知道这男人下手这么狠,她就不玩这一出了。
她当然不会真的和这男人圆房,毕竟她们只是政治婚姻,没有感情。
而且这男人还丑的一批。
前面装模作样,只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在亲热的时候再装晕,这男人也奈何不了她了。
谁知他居然还动手劈晕她。
真是失策了。
南栀晕过去后,宁王一把将她推开。
他长腿一迈站在了地上,高大的身影映在铜镜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摸了摸自己那张丑陋的脸,脖子处的皮革翘起了一圈。
宁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女人的破坏力不容小觑,幸好及时止住,否则让她发现真相后果难料。他用力一扯。
人皮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容颜。
他五官如同鬼斧神工般精雕细琢,完美无瑕。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着睿智光芒,高挺的鼻梁彰显贵气,眉眼间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时,门外响起了平安的声音。
王爷,您吩咐的事都办完了。
宁王快速从衣柜取出一套素白寝衣穿好,大步流星地走到门边开门。
平安一见主子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心里咯噔一下。
王爷,小的已经把那些红灯笼、大红喜字和绣球都撤下来了,整个王府现在都挂上白布了。您看......
平安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院子里一片素白的装饰,邀功的味道十足。
全都撤了。宁王冷冷出声。
平安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试探着问:王爷的意思是...不用准备丧事了
宁王点头,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平安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探头往洞房看了一眼,满脸震惊:人没死
你这张乌鸦嘴说对了,真来了个命硬的。宁王冷哼一声。
平安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活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他瞪着无辜的眸看向自家主子,小声辩解道:王爷,虽说是圣上赐婚,没准人家姑娘心里向着我们呢。要不...您就将就着过吧您想啊,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草包,圣上要派人盯着您,也不会用这么个蠢人吧
宁王陷入沉思,突然想起什么,阴着脸问平安: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按王爷吩咐的,奴才放了幻毒。平安答道。
本王不是说了要多放吗
王爷,真的够多了。下药时康叔还说,这剂量连十头牛都扛不住呢。平安一脸委屈。
宁王语气中带着遗憾: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平安困惑地看着王爷。
只是晕过去了,没断气。宁王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