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让她好半天缓不过来。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痛
你个贱蹄子,稍不留神就躲懒。我让你躲,让你懒!面前的一名皮肤黝黑的村妇正是稳婆王春花。
当年她被送回乡下后,就一直伺候王春花一家。
王春花费力打了半天,发现跟前消瘦的少女一直傻愣愣地站着,跟没感觉似的,她不由质疑自个儿早饭那顿没吃饱,负气加重了手力。
不疼是吧猛打一次,骂一句,你个贱皮子,倒还练出了铜皮铁骨老娘今日就打死你个贱种!
王春花是发了狠的,可她还没来得及下死手,她男人突然飞奔而来:别打了,不能打。
王春花一问才知,是汴京的聂家来接人了。
紧接着聂家的下人给了王春花夫妇一大笔银钱,然后就把聂茹非欢欢喜喜地卖了。
事情到了这里,聂茹非才终于意识到她重生了。
她竟然重生回到了被接回聂家的那天
而先前她被王春花打骂,之所以没反应,是因为她看到了院门外那位意气风发、红衣玉带的贵族少年。
正是她的好二哥,聂宁卓。
本以为是在做梦,直到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一如当初,不加掩饰的嫌弃。
再想起对方早就来了,他看到了聂茹非被毒打,可还是选择远远地站在外面。
对聂茹非的厌恶可见一斑。
果不其然。
聂茹非上了马车后,心高气傲的聂宁卓便一脚踹开跟前的人凳。
去,把小爷的马牵来。
聂茹非坐车,两个下人一个驾车,一个坐在车后。
聂宁卓则是骑马走在最前头。
当初聂茹非还以为二哥是心疼她,想让她在马车上能够好好休息,所以才将车里的空间让出来。
这会儿她倒是把当初忽略的细节,瞧了个分外清晰。
聂宁卓哪儿是疼她,分明是嫌她脏,生怕同车回去后,染了她一身的乡野腌臜。
这可不是聂茹非胡乱臆想,而是上辈子聂宁卓亲口说的。
诸如这类的狠话还有很多。
当初每听一次,聂茹非就躲起来以泪洗面难过一次,但如今重生,她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相反,都重来一次了,她才不要再过那种受人摆布的日子。
她要报仇,势必要先强大起来!
当初聂茹珠主动让婚,只是不想嫁去已经衰败,空有其表的侯府。
上一世有太多的疑点,譬如她嫁去楚家的那天,究竟是谁冒充了新郎跟她洞房
再譬如聂茹珠是被何人糟蹋,最后也怀了身子为何聂茹珠被毁,全家人都说是她聂茹非造成的
如果最后一个疑问的答案在聂茹珠身上,那么她此行回聂家,无疑又要羊入虎口。
聂家,万不能回。
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力量。
没有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能依仗的靠山,她该如何自救
马车颠簸,放在膝头的手指渐渐蜷起,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祖母,霍氏。
霍家家世煊赫,如今霍阁老乃朝中清流之首,手握重权。
若是能得祖母庇佑,那她就能有所依仗了。
车外,随从驱车赶上小主人:二爷,前头就是老夫人的秀庄了。大爷出发前特地让小人提醒您,路过时最好进去打声招呼。
聂宁卓迅速蹙起眉头,看得出不耐烦,但他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在家中,他连他爹聂世昌的话都不一定听。可大哥的话,他必听。
话落,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故意撩开帘子往里头瞧了一眼,发现聂茹非趴在车座上睡着了。
而她形容枯槁,皮肤黑黄粗糙,连他们府上的粗使丫鬟都比她强。
他冷嗤一声道:就这样,还想当伯爵府的千金,还想当我妹妹,简直丢人。重重放下帘子,冲下人吩咐,待会儿我去向祖母请安,你们把东西看好了。
在他眼里,聂茹非连人都不算,只是给他妹妹替嫁的傀儡罢了。
聂茹非在他放下车帘后就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极致清醒。
她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只是上一世她满心都装着回家的欣喜。
妄想着重新得到家人的认可和宠爱,所以对于很多事情她都选择视而不见。
现在想来,真是可悲。
聂家在乡下产业有许多,庄子也离得并不远。
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了庄园。
聂宁卓下马,独自行过一座红漆栏杆的木桥,去到那堪比京城豪邸的门前敲门。
聂茹非偷偷从车帘的缝隙中瞧见对面门庭的气派,心下对找祖母之事又坚定了几分。
她继续用装睡骗过了两个下人,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溜下了马车。一路摸到庄园的后门,她想敲门来着,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衣,旋即打消了念头。
她现在没有任何身份,又穿成这样,估计很难见到祖母。
于是她迅速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狗洞,她跑过去,毫不犹豫地弯下身子钻了进去。
而聂宁卓那边,张管家正亲自接待他这位祖宗。
聂宁卓脾气暴躁,阖府尽知,饶是张管家也不敢轻易得罪。
聂宁卓手指敲击着扶手,手边的茶他连看都不看:祖母何时礼完佛
他还等着把人带回去交差。
张管家摇头:这......不好说。
......聂宁卓也不是第一次听对方这般回答,早已习惯,他抓起手边的茶杯,那我等一会儿。
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省得回去他大哥知道了又要罚他。
张管家见状就要先行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不料下一刻,聂宁卓留在外面的随从着急忙慌地冲进来,把张管家都差点撞倒。
聂宁卓这爆脾气一下就坐不住了,这里可是他祖母的地盘,他都不敢造次。
谁让你进来的!他一脚踹倒随从,随从直接跪地。
随从捂着肚子解释:人......哦不,东西......东西不见了!
聂宁卓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聂茹非。
可恶,那丫头居然有胆跑了
聂宁卓立即大步离开,随从从地上爬起来麻溜跟上。
留在原地的张管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留意到随从一开始说的是‘人’。
聂宁卓带了个人来,却将人留在了外面,现下那人不见了,他又着急得亲自去找。
这人......应该很重要,会是谁呢
张管家留心记下,正准备去老太太那里汇报,下一秒府里的下人进来禀报说,后院抓到了一个女毛贼,吵着嚷着要见张管家。
要见我
是。
走,去看看。
张管家赶过去时,就见一群下人正将一个村姑扮相的女子围在中间。
那村姑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我是聂茹非,我是专程过来找祖母的,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