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热油在锅里滋滋作响,林浩的手却比那油还要烫。他盯着案板上被切成粗细不均的土豆丝,手腕上的淤青在抽油烟机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昨夜杜月梅摔碎汤碗的碎片似乎还扎在脚底板,每动一下都隐隐作痛。
啪!
装满调料的玻璃罐突然被甩在地上,褐色的粉末扬起,混着眼泪钻进林浩的鼻腔。杜月梅踩着细高跟从客厅走来,香水味盖过了锅里即将烧焦的肉丝味:连个菜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林浩张了张嘴,喉间像塞着团棉花。结婚三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随时可能降临的呵斥。可当杜月梅的高跟鞋尖碾过他脚背上的旧伤时,他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瓷砖墙。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邀请。林浩慌忙按掉,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油渍。杜月梅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两步跨过来夺过手机,锁屏密码是她生日,自然一输就开。
又跟你妈告状杜月梅翻着聊天记录,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上个月给你妈转的两千块,是从哪个私房钱里抠的
厨房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尖叫,锅里的肉丝已经焦黑。林浩想去关火,杜月梅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甲掐进他锁骨下方的皮肤:装什么忙你心里只有你那个穷酸妈是不是
滚烫的油溅在手臂上,林浩疼得吸气,却不敢推开眼前的女人。直到杜月梅骂够了,甩着头发去客厅涂指甲油,他才敢打开水龙头冲掉手臂上的灼痕。镜子里映出他胸前星星点点的疤痕,有烟头烫的,有指甲抓的,还有一次她用衣架抽出来的血痕。
门铃突然响起,杜月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去开门,要是你妈来了就说我不在。
门外站着的是快递员,抱着个巨大的纸箱。林浩签字时,杜月梅已经踩着高跟鞋过来,扫了眼寄件人地址,脸色瞬间阴沉:谁让你买游戏主机的
我...我攒了半年的奖金...林浩话没说完,杜月梅已经抓起纸箱砸向他。硬纸板边角划过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纸箱里的主机零件散落一地,杜月梅还不解气,抬脚挨个踩碎,精致的美甲在塑料外壳上留下凹痕。
以后你的工资卡我直接绑定我的账户,杜月梅掏出湿巾擦手,省得你乱花心思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深夜,林浩蹲在卫生间修补被踩坏的主机零件。杜月梅的呼噜声从卧室传来,他摸出藏在洗衣机排水管后的创可贴,贴在脸颊的伤口上。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哪还有半点结婚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程序员模样
手机震动,工作群里弹出消息:明天客户来验收项目,全体提前一小时到公司。林浩轻叹口气,收拾起零件,明天又要带着一身伤去见客户了。
2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林浩的笔记本电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盯着屏幕上的代码,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昨晚杜月梅折腾到凌晨两点,非让他给她按摩肩膀,稍用力一点就掐他手腕。
林工,该去会议室了。实习生小李轻轻拍他肩膀,却让他条件反射般缩了缩。小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林浩连忙扯出个笑容:没事,昨晚落枕了。
会议室里,客户代表正和项目经理王哥热烈讨论。林浩刚坐下,杜月梅的短信就来了:中午前把家里的吸尘器修好,下午我要用来打扫。他默默记下,指尖在桌下摩挲着手机边缘的棱角。
林工,你来给张总演示一下咱们的新功能。王哥的话让林浩回过神来。他站起身,西装外套摩擦到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吸气。当他转身面对投影仪时,张总突然皱起眉:林工,你脖子上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林浩慌忙扯了扯领带,遮住锁骨处的淤青:不小心撞到门了。会议室里响起几声低笑,王哥打圆场:林工最近太拼了,大家都要注意休息啊。
演示进行到一半,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杜月梅的连环
call。林浩不敢接,冷汗却顺着后背往下淌。直到张总疑惑地问:不接吗可能有急事他才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死哪儿去了杜月梅的怒吼从听筒里炸开,会议室的麦克风清晰地捕捉到了声音,吸尘器修不好就别想吃饭!
全场寂静,林浩的脸涨得通红。张总尴尬地咳嗽两声,王哥赶紧说:林工,你先去处理家里的事,这边我们顶着。
逃离会议室的路上,小李追上他:林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帮忙吗林浩看着这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眼底的关切那么纯粹,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事,家里有点小事。
回到座位收拾东西,手机又响,这次是母亲。林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妈,怎么了
浩浩,你爸住院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心梗,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林浩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父亲一直有高血压,他早就提醒过杜月梅要给家里寄钱,可上个月的工资卡刚被她收走,现在哪里有钱
妈,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林浩蹲下身捡文件,指尖被纸角划破也不觉得疼。他摸出藏在钱包夹层的私房钱,只有不到三千块,还是平时加班攒下来的。
刚走到公司门口,杜月梅的短信又来了:修好吸尘器了吗别想着偷懒,我下午回家检查。林浩咬了咬牙,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他得先去医院,哪怕杜月梅知道后会发火,哪怕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熬。
3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林浩盯着重症监护室门上的电子屏,父亲的名字在上面闪烁。母亲坐在长椅上抹眼泪,见他来,赶紧站起来:浩浩,你爸刚做了手术,医生说还得观察几天,住院费...
妈,我带了钱。林浩把三千块塞进母亲手里,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喉咙发紧。父亲年轻时为了供他读书,起早贪黑开出租车,落下一身病,现在却连住院费都要靠他这个儿子东拼西凑。
不够啊,母亲看着缴费单,医生说至少还需要两万,你爸的医保报销还没下来...
林浩掏出手机,想给杜月梅打电话,手指却在屏幕上悬停。上次因为给父亲寄了五百块,杜月梅整整一周没让他上床睡觉,现在开口要钱,后果不堪设想。可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他不能不管。
电话接通的瞬间,杜月梅的冷笑传来:怎么,想起我了吸尘器修好了吗
月梅,我爸住院了,需要钱,林浩屏住呼吸,你能不能先给我两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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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杜月梅的声音骤然冰冷,你爸住院关我什么事当初结婚时就说好了,你们家的破事别来烦我。再说了,你的工资卡都在我这儿,哪来的钱
求你了,林浩的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救命钱,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补偿杜月梅突然笑了,你拿什么补偿就你那点破工资告诉你,别想打我的钱的主意,赶紧回来把吸尘器修好,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像一把钝刀,在林浩心口划来划去。母亲担忧地看着他:浩浩,是不是难处要不我去跟你丈母娘借点
不用,林浩抹了把脸,我再想想办法。他掏出信用卡,还好杜月梅不知道这张卡的存在,额度还有一万五。又跟同事小张借了五千,总算凑够了两万。
交完住院费,林浩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手机里存着杜月梅发来的十几条短信,全是辱骂和威胁。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抗抑郁药瓶,这是上次被她打得肋骨骨裂时,医生悄悄塞给他的。
林先生,护士站的小吴过来,你父亲醒了,要见你。
走进病房,父亲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看见他,父亲艰难地扯动嘴角:浩浩,别为难,爸这把老骨头...能撑住。
林浩再也忍不住,握住父亲的手:爸,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让你受这么多罪。
父亲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傻孩子,爸知道你不容易,那个姑娘...对你不好就别忍着,爸不指望你娶个有钱的媳妇,只要你过得开心。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林浩心里炸开。结婚三年,他一直告诉自己,杜月梅只是脾气不好,只要他多包容,总会好起来。可现在父亲躺在病床上,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忍耐换来的不是家庭的和睦,而是变本加厉的虐待。
走出医院时,暴雨倾盆而下。林浩站在公交站台,任由雨水浇透全身。手机再次震动,是杜月梅的微信:限你半小时内回家,否则后果自负。
他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觉得可笑。后果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的后果吗父亲在生死边缘挣扎,而他的妻子却只在乎家里的吸尘器有没有修好。
公交车来了,林浩却没有上车。他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张电话卡。然后在
ATM机上取出信用卡里剩下的额度,租了间便宜的小旅馆。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林浩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第一次感到呼吸都是自由的。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杜月梅不会轻易放过他,但至少现在,他有了一点点勇气,去思考自己的未来。
4
接下来的三天,林浩像个幽灵般活着。白天去医院照顾父亲,晚上回小旅馆睡觉,手机关机,生怕杜月梅找到他。可他忘了,杜月梅知道他所有的社交账号,包括公司的邮箱。
第四天清晨,林浩刚到医院,护士就告诉他有个漂亮的女士在病房外等他。他心里一紧,果然,杜月梅穿着香奈儿套装,正靠在墙上涂口红,脚边放着那个他没修好的吸尘器。
躲得挺隐蔽啊,杜月梅转身,笑容冰冷,怎么,你爸生病就是你逃避家务的借口
林浩下意识后退半步,撞在墙上:月梅,我爸需要人照顾,等他出院——
等他出院杜月梅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我告诉你,马上跟我回家,别在这儿演孝子戏码。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母亲从病房里出来,看见杜月梅,连忙说:浩浩媳妇来了快进来坐。
谁是你媳妇杜月梅瞪了母亲一眼,老东西,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就了不起,我嫁给林浩是他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母亲的脸瞬间煞白,林浩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母亲面前:够了!你闹够了没有我爸还在生病,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这句话刚出口,杜月梅的巴掌就甩了过来。清脆的响声在走廊回荡,林浩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周围的护士和病人都惊呼出声,杜月梅却还想再打,被林浩抓住手腕。
你敢还手杜月梅的眼睛里闪过疯狂,你忘了结婚时怎么跟我保证的要一辈子对我好,什么都听我的!
林浩松开手,后退两步:月梅,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震得杜月梅愣住了。随即,她突然大笑起来:离婚你以为我会同意你名下有什么房子是我婚前买的,车子是我爸送的,你的工资卡早就被我管着,你拿什么跟我离婚
说完,她掏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看看这是什么你上次被我打时哭着求我的样子,要是发到网上,你说你那些同事朋友会怎么看你一个大男人被老婆家暴,丢不丢人
林浩只觉得一阵眩晕,原来她早就录下了这些视频,用来威胁他。杜月梅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别想着离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远去的背影,林浩慢慢滑坐在地上。母亲蹲下来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妈在,咱们找律师,法律会保护你的。
他抬头看着母亲,突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以前他不信,觉得自己能改变杜月梅,现在才明白,有些深渊,越陷越深就越难逃脱。
回到小旅馆,林浩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离婚法律知识。原来即使没有共同财产,只要能证明对方有家暴行为,法院也会判决离婚。他摸出藏在袜子里的
U盘,里面存着杜月梅每次家暴后他偷偷拍的伤痕照片,还有那次她用烟头烫他时的监控录像(小区电梯里的)。
正当他看得入神,房门突然被撞开。杜月梅带着两个男人闯进来,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以为换了电话卡我就找不到你别忘了,你公司的地址我熟得很。
两个男人上前按住林浩,杜月梅走到他跟前,夺过
U盘:早就知道你留了一手,可惜,这些东西在法庭上根本没用,你以为法官会相信一个大男人被老婆家暴
她转身对那两个男人说:把他手机和电脑拿走,省得他再乱搞。然后凑近林浩耳边,轻声说:记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5
被拖回家的那晚,杜月梅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她用皮带抽他的后背,骂他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提离婚。林浩咬着牙不吭声,任由鲜血浸透衬衫,心里却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会死在这里。
凌晨三点,杜月梅终于睡着了。林浩拖着疼痛的身体爬起来,找出藏在衣柜最深处的备用手机。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以防万一。他颤抖着拨打了
110,却在接通的瞬间挂断。警察来了又怎样上次他报警,警察只是劝他们夫妻和睦,根本没把他的伤当回事。
他又翻开通讯录,找到大学同学陈阳的电话。陈阳现在是个律师,专门处理家庭纠纷。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陈阳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喂谁啊
阳子,是我,林浩,林浩压低声音,我被家暴了,你能帮我吗
陈阳立刻清醒过来:你在哪我现在过来。
半小时后,陈阳站在门口,看着林浩满身的伤,脸色铁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掏出相机,拍下林浩的伤痕,这些都是证据,明天就去医院验伤,然后申请离婚。
可是杜月梅有我的视频,她说发到网上会让我丢脸,林浩低头,一个男人被老婆家暴,说出去谁信
信不信由你,陈阳拍拍他肩膀,但你要知道,家暴不分性别,法律保护每一个受害者。而且现在社会对男性家暴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二天,在陈阳的陪同下,林浩去医院做了伤情鉴定。医生看着他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摇头叹息:年轻人,早该来的,再晚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又去了派出所,这次接待他们的是位女警官,叫李芳。她仔细看了伤情鉴定和照片,严肃地说:我们会立案调查,你可以申请家庭暴力保护令,禁止她接近你。
从派出所出来,阳光格外刺眼。林浩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胸口的压抑少了很多。陈阳说要带他去吃火锅,他却想去看看父亲。
医院里,父亲的病情已经稳定。看见林浩脸上的伤,父亲老泪纵横:是爸没用,没保护好你。
爸,没事了,林浩握住父亲的手,我已经在申请离婚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林浩住在陈阳的公寓里,每天跟着他学习法律知识,收集更多的证据。杜月梅打过几次电话,一开始是威胁,后来变成哭泣求和,说她只是太爱他,怕失去他。林浩不为所动,他终于明白,这种畸形的爱,只会让他窒息。
法院开庭那天,林浩穿着整齐的西装,站在陈阳身边。杜月梅坐在对面,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的戾气。当李警官作为证人出庭,展示那些伤痕照片和监控录像时,杜月梅的脸色越来越白。
被告杜月梅,法官敲响法槌,你是否承认对原告林浩实施了家庭暴力
杜月梅突然站起来,指着林浩尖叫:他才是施暴者!他经常打我,那些伤都是他弄的!
陈阳冷笑一声,拿出一段录音:这是你上次打林浩时,邻居录下的声音,里面清楚地有你辱骂和殴打他的声音。
法庭里一片哗然,杜月梅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最终,法官判决准予离婚,并且发布了人身保护令,禁止杜月梅接近林浩五百米以内。
走出法院,阳光正好。林浩看着天空中飘着的白云,突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陈阳拍他肩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换个城市,林浩微笑,离这里远远的,重新开始。
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短信:妈,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6
三个月后,西南小城的一家咖啡馆里,林浩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绿植的叶片洒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他正在调试新开发的
APP,是专门为家暴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和心理支持的平台。
手机震动,是陈阳发来的消息:那个
APP的推广费用我帮你拉到了,有个公益组织很感兴趣。林浩笑着回复:谢了,等上线了请你喝咖啡。
门铃响起,进来一位抱着书本的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桌子。咖啡杯晃了晃,还好没洒出来。女生慌忙道歉,林浩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像极了大学时那个总在图书馆帮他占座的女孩。
没关系,林浩笑着收拾桌子,书掉了,我帮你捡吧。
两人蹲在地上捡书,女生突然盯着他手腕上的疤痕:这个...是烫伤吗
林浩下意识缩回手,又坦然地笑了:以前不小心弄的,不过已经没事了。
女生点点头,递给他一张名片:我是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倾诉,随时可以找我。
看着名片上的名字——苏晴,林浩突然想起,在派出所做笔录时,李芳警官曾说过:走出阴影需要时间,但不要害怕重新开始,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在乎你的伤痛。
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照片,父亲在院子里种了几盆月季,开得正艳。林浩嘴角上扬,抬头望向窗外,街道上有推着婴儿车的夫妻,有追逐打闹的孩子,阳光温暖而明亮。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是否还会遇到挫折,是否能真正走出那段噩梦般的婚姻。但至少现在,他敢于直面自己的过去,敢于相信,在伤痕的尽头,总会有曙光降临。
咖啡馆的门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穿着快递服的男人,抱着个大纸箱。林浩看着那纸箱,突然想起被杜月梅踩碎的游戏主机,心里却不再有恐惧,只有一丝淡淡的释然。
苏晴已经坐在对面,翻开笔记本,轻声说: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林浩凝视着她笔尖的光影,忽然发现,那些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在慢慢结痂,脱落。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从头开始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