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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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突然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三秒后,传来霍叙白陡然拔高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轻轻晃动手中的水杯,语气平淡：
我说,离婚冷静期已经结束了。
霍叙白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林晚棠！你开什么玩笑
那条绳子值得你闹成这样
我望着窗外浓重如墨的夜色,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我只是在为一条红绳生气。
不是绳子的问题。
是你连续99次缺席我们的婚礼,是你纵容孙雨彤踩在我头上,是你......
够了！
他粗暴地打断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每天都在连轴转的工作,不就是为了能早点兑现给你的承诺
你知不知道我档期排的有多满
我轻轻笑了：
是啊,所以你有大把的时间和孙雨彤对台本,有精力陪她吃宵夜,有时间陪她去医院。
偏偏就是没空兑现对我的承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他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晚棠,别闹了。
我明天就回去,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我环顾一圈没有半点霍叙白痕迹的新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必了,我已经搬出去了。
他的声音骤然紧张起来：
你搬去哪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天一早就去接你。
晚棠,求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霍叙白,离婚协议是你亲手签的字。
从你签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调成静音,彻底隔绝他的所有来电和信息。
如果不是还要去领离婚证,我一定把他的号码拉进通讯录黑名单。
另一边,霍叙白被我挂断电话后,将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
孙雨彤扭着腰走过来,娇嗔着搭上他的肩膀：
叙白,人家扭到的地方还是有一点疼,你帮我揉揉......
霍叙白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冷的像冰：
滚开！
孙雨彤有些被吓到：
你发什么疯
霍叙白冷笑一声,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砸向墙壁：
发疯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晚棠要跟我离婚了！
孙雨彤尖声反驳：
关我什么事
你自己天天放她鸽子,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她愣了一下,再次开口：
离婚......你们结婚了
霍叙白一把揪住她的手腕：
要不是你跟晚棠说那些话,要不是你在微博发那些照片......
你就是故意的！
孙雨彤挣扎着：
放开！
你以为自己是谁要不是看在你粉丝多的份上,谁稀罕跟你炒CP
霍叙白突然松开手,孙雨彤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盯着孙雨彤,眼神阴鸷：
从现在开始,所有合作取消。
你最好祈祷晚棠能回心转意,否则......
孙雨彤揉着发红的手腕,出言讥讽：
否则怎样
你以为离了婚她还会回头
霍叙白,你活该！
霍叙白抄起桌子上的花瓶,孙雨彤尖叫着逃出门去。
花瓶砸在门框上,碎片散落一地。
他颓然的瘫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许久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6
一周后,我入职了一家音乐制作公司。
新上司陈墨是业内知名的音乐总监,曾在某次音乐节后台听过我给霍叙白提的编曲建议。
她递给我一杯咖啡：
我一直记得你当初在后台提的修改建议。
能把商业性和艺术性平衡的那么好的人不多。
我有些惊讶：
您居然还记得这个
她笑了笑：
霍叙白那些歌写的不错,但现场版经你调整后,总是更能打动人心。
正说着,办公室外突然骚动起来。
前台小姑娘慌张地跑进来：
陈总监,霍叙白来了,他说要见林老师......
我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颤。
陈墨挑眉问我：
要见吗
我放下杯子,轻轻摇头：
不见了,就说我不在。
但已经晚了,霍叙白直接闯了进来。
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看到我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晚棠！我找了你整整一周！
陈墨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挡在我们之间。
林先生,这里是办公区域。
霍叙白勉强压下急躁：
陈总监,我就和晚棠说几句话。
陈墨的声音透出不容置疑：
现在是工作时间。
如果有什么私事,请下班后再约。
霍叙白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我之后的新歌,想和贵公司合作一下......
我看向窗外,并没有接他的话。
陈墨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建议您先联系制作部走合作流程。
第二天早上,我正准备出门上班。
门铃突然疯狂响起。
透过猫眼,我看见霍叙白面色憔悴地站在门外,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红绳。
晚棠,我知道你在。
就给我五分钟,好吗
我打开门,但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霍叙白心虚地看我一眼：
我问了张姐......
他急切地举起手中的红绳,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哽咽：
我找人重新编的,你看,跟我送你那条一模一样......
霍叙白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条替代品,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没有看他手中的红绳,只是淡淡道：
我已经不需要了。
他的身形晃了晃,目光带上一丝哀求：
晚棠,你收下它,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后退半步。
不必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让我皱眉。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保证再也不联系孙雨彤了,我现在就删掉她......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
松手。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别迟到。
霍叙白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关上房门。
门外,霍叙白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眼底却泛起红色。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转身跑向地下车库。
回到家,他连鞋子都没换,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
霍叙白跪在床边,双手发抖地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
在哪......到底在哪......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抽屉里所有东西一件件扔出来。
备用钥匙,旧手表,还有半盒过期的感冒药。
最后才是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手指颤抖地几乎打不开戒盒。
好不容易打开后,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死死攥住。
霍叙白蜷缩在床边,将戒指紧紧按在胸口。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错误的决定都弥补回来。
7
翌日,我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到达民政局。
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霍叙白站在台阶上,指节泛白的攥着车钥匙。
见我走进,他快步迎上来：
你胃不好,吃早饭了吗
我没回答,径直走向大厅。
他跟在我后面,身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取号处的工作人员抬瞥了我们一眼。
离婚在二楼。
我刚要迈步,霍叙白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晚棠,等等！
他的手掌很烫,无名指上,那枚他以前从来不戴的婚戒硌的我皮肤生疼。
我整晚都在看我们的结婚录像。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你看,我已经和公司申请解除了和孙雨彤的所有合作。
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就可以办婚礼,婚庆公司那边我都准备好了......
我抽回手,平静的摇头：
霍叙白,我给过你整整99次机会,每一次你都用工作当借口,选择了孙雨彤。
给彼此留些体面吧。
前面排的人不多,快叫到我们了。
霍叙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二楼办事窗口前,戴眼镜的女办事员把一份表格推到我们面前：
双方自愿离婚
是。
我拿起笔,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霍叙白却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笔。
直到办事员又问了一遍,他才缓慢地拿过表格。
他的手颤抖的厉害,笔尖停在表格上方很久,最终只划出几道歪斜的痕迹。
办事员眉头紧锁：
重填一份。
第二份表格他也签的更慢,最后一笔落得很重,险些划破了纸张。
核对证件时,他刚开口：
能不能......
办事员直接打断他：
请支付九元工本费。
钢印压下来的瞬间,霍叙白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接过办事员递来的离婚证。
走出民政局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霍叙白从车内取出伞,快步追上来。
他看着我,喉结滚动了几下,犹豫着开口：
晚棠......
我从包里翻出雨伞,没有看他：
我自己带了,不用送了。
撑开伞,我走进雨里。
他在身后喊了句什么,但声音被雨声打的七零八落。
我没听清,也不想听清。
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将离婚证小心地收进包里。
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他缺席了99次我们的婚礼,如今倒是准时出席了我们的离婚。
这大概是他五年来唯一一次,没有让我空等。
8
霍叙白开始频繁出现在我新公司楼下。
有时捧着一大束玫瑰,有时带着我从前爱吃的小蛋糕。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好奇,但我始终视而不见。
直到某天深夜加班,我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被他堵在了停车场。
他身上带着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烟味,声音也有一丝沙哑：
晚棠,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身形比以前消瘦许多,眼下是浓重的阴影。
借着月光,我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依然戴着那枚婚戒。
我绕过他,走向自己的车。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五年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甩开他的手：
五年你也知道是五年
这五年里,我为了你熬了多少个日夜,又为你放弃过多少个更好的机会,就为了帮你实现梦想。
甚至那次,为了给你争取一个宣传的机会,我在媒体公司门口等了整整八小时。
可你呢连向粉丝承认已婚的勇气都没有。
他神色变得着急,辩解道：
我那是为了保护你！
这个圈子有多复杂你不知道吗
我冷笑：
保护我那孙雨彤呢
当初你和孙雨彤大炒CP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保护她
你们拍MV在热搜上挂了一个月的时候,怎么不怕她受伤害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好,就算我以前做的不对！
但我现在愿意改,你想要公开,我们明天就开记者会！
我轻叹一声,哪怕我们已经领了离婚证。
他还是以为,我只是在跟他赌气。
太迟了,霍叙白。
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中了他。
霍叙白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
不,你骗人......
你怎么会突然就不爱我了,我不信......
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降下车窗,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我没骗你。
我也并不是突然不爱的,而是在你一次次失约的时候,我对你的爱才慢慢消失的。
我发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霍叙白还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似乎还在回忆,到底是哪一次,才让我下定决心离开他。
9
一个月后,陈墨给我看了一条热搜。
霍叙白新歌被批林郎才尽
热搜词条里,乐评人清一色批评他最新专辑旋律重复,歌词空洞。
最新的一条热评写着：
【像是丢了魂似的,完全没了以前的灵气。】
陈墨意味深长地说：
业内都在传他的创作状态很差。
在录音棚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但录出来的东西全都不满意。
我熄灭手机屏幕,冲她笑了笑：
霍叙白的事,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以后关于他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陈墨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然而第二天,我正在整理曲谱,张姐突然找上门来。
这位带出过无数顶流的金牌经纪人,此刻看起来疲惫不堪。
她开门见山：
晚棠,叙白需要你。
我给她倒了杯茶：
他现在是顶流歌手,还需要我这个小助理做什么
张姐苦笑：
这次不是让你做助理。
你是他的灵感来源,他写歌时总需要你先听,你说好他才会继续......
我的手顿了一下。
确实,这五年来,我永远是霍叙白新歌的第一个听众。
他那些获奖的歌曲,背地里都经过我的反复推敲修改。
张姐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你不在,他说像是少了个灵魂伴侣。
我平静地喝了口茶：
他可以找孙雨彤当听众。
张姐突然激动起来：
快别提那个女人了。
自从你离开后,叙白就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现在整天抱着你们的合照发呆......
我打断她：
张姐,如果你是来替霍叙白当说客的,那请回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这是合作邀约。
叙白希望聘请你做他的音乐顾问。
他说,分成比例都可以听你的,歌词署名权也可以给你。
我愣住了。
在这个圈子里,知名歌手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是极大的诚意。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签下这份合同。
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因为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
这五年来,我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霍叙白身上。
为他熬夜谱曲,为他四处奔波,甚至甘愿隐姓埋名不拿一点好处。
如今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怎么会为这点好处重新回到那个牢笼呢
但霍叙白显然不这么想。
在我拒绝邀约的第三天,他做了一件轰动全网的事。
在他的演唱会上,他突然让乐队停下音乐,对着全场观众说：
今天,我想对一个人道歉。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我们的结婚照。
林晚棠,我的妻子,对不起。
霍叙白的声音变得哽咽：
因为我做了错事,弄丢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全场哗然,台下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
那些媒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的手机号,差点把我的手机打爆。
陈墨冲进我办公室,脸色凝重：
需要我帮你挡记者吗
我把手机关机,看向她：
麻烦你帮我联系法务部,我想开个声明发布会。
10
第二天,在公司的安排下,我站在了媒体面前。
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第一次以和霍叙白有关的身份公开亮相,竟然是他的前妻。
面对着台下的媒体,我平静开口。
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们的关心。
我与霍叙白先生确实有过一段婚姻,但在一个月以前已经正式离婚。
记者们疯狂拍照,问题如潮水般的涌来。
我抬抬手,示意安静：
五年隐婚,99次失约的婚礼,这些都是真的。
但林先生在演唱会上私自公开我们关系的行为,我认为非常不负责任。
我的声音很轻,但态度却十分坚定。
我只是一个素人,林先生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
请林先生尊重离婚协议,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发布会结束后,我刚走出会场,就看到霍叙白站在走廊尽头。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眼睛布满血丝,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乐谱。
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霍叙白哑着嗓子叫我：
晚棠......
这是我新写的歌,我唱给你,你听听看......
我没有停留,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穿过长长的走廊,霍叙白的声音渐渐被抛在身后。
像一首忘了关掉的旧唱片,固执地重复着早已无人倾听的旋律。
大楼外,阳光正好。
助理匆匆跑来,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林老师,谱子都按照您的建议修改好了。
您再确认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通知他们开始准备了。
我点头,接过助理手中的曲谱,翻开第一页。
阳光照在曲谱上,署名处,我的名字闪闪发亮。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释然一笑。
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