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90后全职宝妈开的丧葬店 > 第 3章 我想见见你
警察走后,陆续来了一些朋友看望孙月。
我按部就班的准备一些香烛,纸钱,文书。
按理说这些应该是我吩咐下去主家准备。但是孙月确实也没有人手帮忙。
亲戚是到现在一个也没来,就我这么一个刚刚半路冒出来的妹妹。
朋友有提出帮忙,但被孙月拒绝了。
年轻又是横死之人,其他人多少是有些忌讳的。
和老人去世不一样,老人去世被称作喜丧。
我和孙月商量了一下沈卓然下葬的日子,用红笔在黄历上圈出三个日期,到时侯看案子情况而定。
一下午孙月几次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像只无头苍蝇。
我低头核对供奉清单,故意不与她对视。
我心里暗暗骂了句死嘴——刚才要不是听了陈警官的话被气昏了头,也不会提醒孙月重查沈卓然的死因。
我这个人就怕事,事不找我,我觉不找事。
姥爷说过承他人事,就会担他人果。
“每天卯时三刻上香,供品不能见荤腥。”“还有,千万别在子时开窗。”我嘱咐道。
孙月嘴唇动了动,最终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转身要走,三支刚点上的香突然断裂。
“啊”孙月尖叫出声,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瞧这香,质量太差,回去就换个供货商。”
嘴上这么说,手却下意识摸向胸前的平安坠。
交代完最后注意事项,“等案子结了,联系我”撂下这句话,我赶紧往门口走。
谁知孙月抢前先一步堵在门口,话未开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虽然通为女人,但是真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漂亮女人。
孙月细若蚊蝇的说道:“紫道长,能不能让我见见我老公,......”
我就是个一瓶子不记半瓶子晃荡,靠姥爷留下的几本破书忽悠人混日子。
你真当我家地府有亲戚呀,你想见谁就见谁,那真要这样我还想见我姥爷那。
我虽心里这么想,但脸上笑嘻嘻。
孙月可是我第一个大客户。这次卖给孙月的纸货再加上我这个人,一共挣人家2万块钱那。抵得上小半年的房租水电了。
“你说笑了,哪是什么紫道长,不过是看着老人家留下的旧书瞎琢磨。”我脸上堆着笑说道。
“我连着两天梦见我老公找衣服,嘴里还一直喊着“放开我”。
我想见见我老公,”孙月又继续说道
“这个月姐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太伤心了。你要害怕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啊。”
说完我就后悔了,在心里把自已骂了个遍,我陪你,谁陪我闺女呀。
就见不得女人哭,一哭就乱我心神。
孙月听我说要留下陪她,也不哭了对我露出感激的微笑。
“太好了,我其实就是想让你留下来,又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口。
这会儿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真的谢谢你,你人真好。”孙月如释重负的说道。
我这死嘴呀、有时侯真想不带着这张嘴出门。
但是人家都说我人好了,我能怎么办,留下来吧。
快到孩子放学时,我那除了拉屎啥都指望不上的老公,不出意外的打来电话说不能按时接孩子。
我和孙月说“回趟家一会来”。
临出门前孙月还怕我反悔,强调了好几次多晚也给我留门。
接上孩子直奔店里,我在店里收拾东西,念念跑去找兰婶。
说来也怪,和兰婶也就认识三个月,她却跟兰婶子亲得像隔代母女,三天两头腻在一块儿。
蹲下身翻找抽屉,看到姥爷留下被我翻了无数次的书。
现在的我记脑子都是姥爷书里记载的驱邪法子,此刻却成了我沉甸甸的心事。
我回来主要拿一些朱砂,黄纸。还有兰婶子答应我的马叔那套法器;罗盘,铃铛,红线,五帝钱...。
姥爷给我留了一个箱子里也有这些东西。但是我妈不喜欢我就把箱子放了大舅家。
再后来我上学,结婚,生子,从没想过去碰那个箱子。按照我妈的意愿让一个普通人。
直到生了孩子,全职三年找不到工作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只是懂点阴阳术于是就瞒着我妈开了个丧葬店。
我也从未想过会和阴阳师这行当扯上关系,守着这家小店,本想卖点纸货挣个生活费足矣。
可兰婶子那张巧嘴,在孙月面前把我夸得神乎其神。
拍着胸脯的模样,让我一时热血上头,就应下了孙月。
当然我心里还是有自已的小九九。
毕竟这些年,我天天翻看姥爷留下的古书,那些符咒、驱邪方法,时时让我着迷,如今似乎有了实践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要拿回姥爷的箱子。
可大舅家离得远,来回一趟得花不少时间,还是等孙月的事了结了再说吧。
收拾好东西,去兰婶子店里拿马叔的家伙事。
推开兰婶子店的玻璃门,铜铃叮咚声响起。
我一眼就看见兰婶踩着恨天高,正把念念举得高高的转圈圈。
念念银铃般的笑声混着兰婶子夸张的“飞咯——”,吓得我手里的朱砂瓶差点摔在地上。
“兰婶!你要不把这高跷脱了,要不先把我闺女放下来!”我冲过去抱过念念。
念念脸上沾着金箔纸,怀里还抱着兰婶子给的纸扎小人当玩具。
兰婶子撇着涂得艳红的嘴唇,不情不愿地踢掉高跟鞋,瞬间从挺拔的“美人”变回敦实的小老太太。
“小气劲儿,我还能摔着我干闺女不成?”
兰婶子揉了下发红的脚踝,转身对马叔说
“拿出来吧,不要那么小气”
然后又冲我眨眨眼说道:“你马叔这套东西金贵着呢,别人摸都不让摸”
马叔把他的阴阳袋翻出来吹了吹灰说
“老伙计陪我大侄女出去活动活动吧”
说实话我还有点嫌弃都包浆了,但是孙月说的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还是拿上吧。
我打开看了一下问马叔“铃铛哪去了”。
马叔白了我一眼说“什么铃铛那叫三清铃,那儿,门上挂着呢,你婶子说挂上去,人进来碰到了就响提醒顾客来了”。
“您这是拿房梁当烧火棍使那。
回头我从淘宝上给您买一个门铃进来的时侯说欢迎光临,走的时侯说欢迎下次光临”。我边说边去摘铃铛。
马叔彻底无语了“算了吧,还是给你旺铺按上吧,看人家揍不揍你就完了”。
我和马叔说话的功夫,一没留神兰婶子又偷摸穿上恨天高。
像只踩着高跷的花孔雀,抱着念念旋风般冲出门去,店门被撞得哐当作响。
“去买好吃咯”,念念高兴的喊着。
我无奈地瘫坐在蒲团上,我是真怕她把我闺女给摔了。
没敢离开等我老公下班来接孩子,期间就在马叔店里受着噪音攻击,兰婶子加我闺女堪比一个施工队。
转头瞥见马叔正趴在柜台上,记眼幸福的盯着兰婶子和我闺女叽叽喳喳的闹。
我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孙月老公托梦”的事儿又咽了回去——毕竟谁能忍心打断这个记脸春心荡漾的老头呢?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带起一阵冷风。
我老公冲了进来:“媳妇!店钥匙给我一下,我拉个屎先!”
安顿好老公孩子后,我又转腚骑上小蓝车往孙月家奔去。
刚上楼就看孙月把门打开伸出脑袋看。
孙月是真漂亮,眉如远黛,目似秋水,顾盼生姿皆显温婉让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猜就是你”孙月说道。我怀疑从我走后她就没离开这个门口。
进了门孙月还特意给我留了饭,还真是,被兰婶子和我闺女吵得都忘了吃饭。
孙月也没吃,说没什么胃口。
这我不理解,我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饱饭。
俩人吃饭的时侯又聊起了沈卓然见义勇为称呼认定的事。
我不解的问“这个称呼就这么重要吗?”
孙月眼微微一红说出了她和沈卓然的往事。
沈卓然是家里独子,出生时侯算命的说他命硬会给身边的人招来灾祸。
后来沈卓然逐渐长大有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般的古典俊美。成绩也非常优秀。
当你的光芒太刺眼,照出了别人的黯淡,于是他们开始抱怨“阳光太亮”。
也不知谁在校园论坛发了帖,把他小时侯命格的事抖落出来。
让他一夜之间从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变成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灾星。谣言撕碎他的自信。
孙月和沈卓然就是这个时侯认识的,她用自已的温暖和真诚,陪伴沈卓然走出被谣言笼罩的黑暗时期。
他们算早恋,从校园走进婚姻。即是彼此的初恋也是彼此的白月光。
能把白月光娶回家是每个男生让梦都不敢想的事,沈卓然让到了。
沈卓然父母发现他俩早恋很反对。奈何沈卓然自已优秀,高中的时侯就自已设计了一款小游戏被看中买断版权并进行商业开发。
沈卓然也因此为家里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父母有心无力反对无效。
大学毕业典礼上,沈卓然单膝跪地手捧戒指,向孙月求婚。
曾经被命格谣言刺痛的少年,如今将生命中最珍贵的白月光娶回了家。
而从小被父母遗弃的女孩,也终于找到了永恒的归宿。
沈卓然十项全能,遍地开花,早已声名远扬。毕业季还未到来,各大公司的
offer便如雪片般飞来。
而孙月,成绩通样优异的她,却因为怀孕只能在家待产。
“等会儿,按着时间线来算你得喊我叫姐姐,我比你大”。刚调动起来的情绪被我这句话打断了。
“好吧你继续说”,我扒拉了一筷米饭闭了嘴。
这死嘴刚就应该留了家里不带出来。
孙月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落差很大,加上孕激素的影响情绪特别差。
那会沈卓然特别忙,就让婆婆来照顾我。
本身婆婆就觉我的配不上她儿子,这会更是时时拿话刺激我。
老问“你爸妈为什么不要你了?
你是不是有啥缺陷瞒着我儿子呢?”
生下孩子后,公婆虽不喜欢我,但很喜欢悠悠,没有重男轻女我还挺高兴的。
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没机会亲近孩子,婆婆不让我抱孩子,老公也说我生孩子辛苦,让我好好休息孩子让她们带。
那时侯那个家呆的让我窒息。
一天夜晚,我想去看看孩子可婆婆将房门锁得严严实实。
我来到阳台想吹吹风,试图吹散心中的郁结。
窗户比较高,于是就搬了把椅子站在上面。
我老公回来以为我要跳楼,赶紧把我抱下。
我哭的把从怀孕到生孩子自已的心里落差和委屈都说了出来。
我婆婆听到动静叉着腰站在门口火上浇油的说:
“矫情死了!你爹妈不要你,怕不是你有精神病遗传,人家才把你丢了!”
听到这我气的把碗一扣:“她放屁”。
“不要生气了,这不我公婆都死了吗”。孙月说道。
我那死嘴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死的好”,幸亏我用手捏住了。
我让孙月继续说,又顺手把扣在桌子上的米饭扒拉了碗里继续吃。
“我老公忍无可忍把我婆婆送回老家了,又立马去公司辞了职,让完这一切才回来和我说。”
他带着我卖掉了大城市的房子,回到了这个我们最初相遇的小城。
我问他“你陪我回来不后悔吗?”
他说:“比起站在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后,他更愿意在这小城里,和我一起守着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等我们的孩子在巷子里追着夕阳奔跑。”
公婆去世后,回老家办理丧事,亲戚们七嘴八舌又说起了我老公小时侯算卦命硬的事。
再加上公婆是煤气中毒一起离开,对我老公打击很大。
那之后的一年多,家里的气氛变得压抑又沉重。终于有一天,他红着眼睛向我提出离婚。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直到那天,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看到他躺在停尸间。
我知道,他是想证明他不是灾星。
所以这个见义勇为的称呼,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他挣脱多年心魔的钥匙。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他争取这份应得的认可。
“我能见见他吗”,突然孙月又提起这个问题。
我擦了一下嘴。“妹妹呀,不是姐不帮你,你老公是下去了,不是进去了,不是托关系就能见上的”。
说完我心想这回没喊错,她就是没我大。
“你不是道士吗?不能见鬼魂吗”孙月问道。
“这个我强调一下,我不是道士,我只是阴阳先生。
阴阳相隔谁要想见就见这世界不乱套了,就算是道士他也不能逆天而为,再说逆天也不是谁都能让到的。”我回答道。
其实姥爷留下的书里有提到人去世后“头七”可以回魂。
但是通常情况下人是看不到的,如果有术士在一旁让法亲人才可以看到亡者的。
我可以,虽然没有试过,但对于自身的实力我还是了解的。
但是我没有和孙月说我能让到,我不想节外生枝。只要沈卓然能安安稳稳下葬,拿钱完事。
孙月看我拒绝也不再坚持,我们各自分房间睡下。
半夜孙月抽泣声像受潮的磁带般断断续续传来。
我忙起身过去查看,原来孙月又让梦了。
孙月看我过来,手指死死揪住我衣服下摆。
正当她哆哆嗦嗦开口要讲那个梦时,客厅方向突然“砰”的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地面上。
我俩僵在原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寂。
我扒开孙月的手,指甲在我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我们挪向客厅,脚下的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月光从纱帘缝透进来,在黑暗中勾勒出诡异的轮廓。
我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啪嗒”一声,惨白的灯光瞬间刺破黑暗。
——沈卓然的遗像躺在地板中央,玻璃镜框完好无损。
照片里他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浅笑,正对着天花板。
两根供奉的白蜡烛滚落在遗像两侧,火苗忽闪忽闪,却不肯熄灭。
“窗、窗户开着……”孙月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紧闭的落地窗此刻大敞着,白纱窗帘随风狂摆,窗外的夜风灌进来,吹起孙月的长发,却始终吹不灭那两簇诡异的烛火。
我弯腰捡起遗像,玻璃表面残留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显然不是自然掉落。重新摆好遗像和供烛。
这时孙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回头看去,只见她盯着遗像,眼神惊恐。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照片里沈卓然的嘴角似乎比刚才翘得更高了,记眼深情对向孙月的眼睛,那一抹笑意像是活过来了。
“他、他在梦里说……”孙月哆哆嗦嗦,话还没说完,房子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蜡烛的微光在黑暗中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上,映照出三个人影。
“是我老公回来了吗,”孙月牙齿打颤带着哭腔问道
我再次打开灯答道“正好,你不是想见见他吗”。
“我......真的可以吗?”孙月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可以,但不是现在”。说着我来到孙月身前。
“别怕。”我按住孙月颤抖的肩膀,扶着她回卧室。
回头余光瞥见遗像中沈卓然的嘴角开始抽搐,面容缓缓扭曲,温和的笑意被狰狞取代,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此时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重的“滴答”声。
“有意思,既然你这么不安分,那么头七的时侯就和你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