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里灌满了铁锈味儿。
疼！钻心的疼！
像有人拿刀子,一刀刀剜我的心。
我看见庶妹楚云瑶那张得意的脸,扭曲又狰狞。
姐姐,安心去吧,靖王妃的位置,是我的！
然后,我眼前一黑。
再睁眼,我成了一只猫。
1.
重生猫影
喜庆的红,红得能滴出血。
我飘在半空不对！低头一看,毛茸茸的黑爪子,带白手套那种。
喵呜
我张嘴,出来的是猫叫！
我,楚云歌,堂堂相府嫡女,竟然变成靖王萧绝养的那只黑猫墨影！
荒唐！太荒唐了！
爪子底下冰凉,我蹲在房梁上,正俯瞰着下面。
我的尸体还躺在喜床上,大红嫁衣被血浸透,颜色深得吓人。
庶妹楚云瑶站在床边,哪还有刚才的得意只剩下一脸惊恐。
娘,咋办啊她真死了！我……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她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死死抓着旁边一个妇人的衣袖。
那妇人,是我爹的填房,柳氏,我的好继母。
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快得几乎抓不住,随即又冷静下来：慌啥！一个哑巴灾星,死了就死了,正好！
可是……靖王爷那边……
哼,靖王还能为一个死人跟咱家翻脸对外就说她暴病死了！赶紧弄干净,别留下一点儿马脚！柳氏压低声音,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灾星
我气得浑身猫毛倒竖,恨不得立刻扑下去,撕烂她们那两张虚伪的嘴脸！
可我现在,只是一只猫！
啥也干不了！
眼泪珠子不争气地从猫眼儿里滚出来,吧嗒,滴在一块红绸上。
柳氏和楚云瑶手脚麻利地叫来心腹婆子,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我那尸身裹进一张破席子里,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抬了出去。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弄走,像扔块破布。
恨！滔天的恨！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碍了楚云瑶的路！
她想当靖王妃！
而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嫡女,就因为亲娘死得早,被她们娘俩算计,说我命硬克亲,是个灾星。
甚至,在我上轿子前,楚云瑶还黑心烂肺地给我灌了哑药！
她们以为,一个哑巴新娘,更好拿捏,也更容易被休弃。
没想到啊,她们心更狠,直接要了我的命！
屋里很快就收拾利索了,好像啥也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有我没干的猫泪。
我从房梁上跳下来,轻飘飘落在地上,一点儿声都没有。
这猫身子,真轻巧。
我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只黑猫,只有四只爪子是白的,一双碧绿的猫眼在暗地里闪着幽光。
这就是我,墨影。
我记得这猫,是靖王萧绝半年前捡回来的,听说有灵性得很,萧绝去哪儿都带着。
只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变成它。
喵。一声猫叫从我身后响起。
我吓一跳,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推门进来。
是他,靖王萧绝。
我名义上的相公。
那个传说中冷血残暴、身上还有隐疾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长得是真俊,就是脸色白得吓人,眉毛拧着,一股子愁苦气。
他一眼就瞅见我了,眉头微微一皱：墨影,咋跑新房来了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儿说不出的累。
他弯下腰,朝我伸手。
我下意识就想躲。
这男人,是仇人吗
不,害死我的是柳氏和楚云瑶。
可他,会为我这个暴病而亡的新娘子讨个公道吗
还是会跟相府穿一条裤子
他见我不动,也不硬来,就淡淡说了句：随你。
说完,他走到床边,看着那块已经干了的暗红色血渍,眼神深得像潭水,看不出喜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又一个。
又一个
啥意思
难道在他之前,还有王妃也……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这靖王府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得多。
而我,一只猫,又能干点啥
天黑透了,萧绝没睡新房,去了书房。
我悄悄跟了过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
他坐在书桌后头,面前摊着一堆纸。
我跳上窗台,找了个旮旯窝着,透过窗户缝往里瞅。
他在看啥
难道是……关于我的案子
不对。
我瞅见纸皮上写着永安十三年,赵氏、永安十四年,李氏……
这些,难道都是他以前的王妃
她们都咋了
我憋着气,竖起猫耳朵,使劲听里头的动静。
王爷,相府那边打发人来说,楚大小姐……昨晚上犯了急病,没了。一个闷声闷气的男声在门外头响起。
是萧绝的心腹侍卫,秦风。
萧绝捏着毛笔的手顿了顿,一滴墨掉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知道了。他声音平得像没波浪的湖面。
相府想尽快把大小姐埋了,问王爷您的意思……
按他们的意思办。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果然,他不会为我这个灾星出头。
也是,一个脸都没见过的哑巴新娘,死了就死了,谁稀罕
王爷,属下觉得这事儿有鬼。楚大小姐昨天进府的时候还好好的,咋能一夜就没了秦风好像有点不甘心。
萧绝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楚家的事,咱们少掺和。
可是……
下去。
秦风没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书房里又安静了。
萧绝看着窗户外头,眼神幽深得吓人。
好半天,他才低低说了一句：楚云歌……呵,又是个棋子。
棋子
谁的棋子
我浑身发冷。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个人都算不上,就是个能随便扔的棋子。
柳氏,楚云瑶,还有这个靖王萧绝！
我恨！
我要报仇！
可是,我现在只是一只猫。
一只没用的猫！
喵呜——我发出一声憋屈的低吼,声音里全是火。
萧绝好像听见了,朝窗户边上看了一眼。
我赶紧缩回头,躲进黑影里。
他大概以为是野猫叫唤吧。
这一宿,我没合眼。
顶着猫身子,在靖王府里瞎转悠。
我得把这儿的路都摸熟了,每个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我要找出真相。
为我自己,也为那些可能跟我一样冤死的女人。
第二天,相府果然派人来哭丧,假模假样地嚎了几声,就急匆匆把我那棺材抬走了。
柳氏和楚云瑶都没来。
她们怕是做贼心虚吧。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我的葬礼办得这么寒酸。
也好,越寒酸,越说明她们心里有鬼。
接下来几天,我顶着猫的身份,开始暗中观察。
我发现,靖王萧绝的日子过得极有规律,除了办公事,就是看书,偶尔去练武场耍几下。
他身上确实有毛病,是寒毒。
每到月亮圆那几天前后,寒毒就会发作,看着就遭罪。
每次发作,他都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有一次,我偷偷跟了过去。
密室里冷得能冻掉人下巴,萧绝蜷在寒冰床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牙咬得咯咯响,嘴里哼哼唧唧的,听着就难受。
他那张俊脸因为疼得都变样了,瞅着有点吓人。
但我没害怕。
反而生出那么一丝丝……可怜他的心思
不,我咋能可怜他！
他可是对我死活都不管不顾的人！
可看着他那副惨样,我又忍不住想,到底是多大的仇,才能让人下这么歹毒的寒毒
而且,这寒毒,瞅着跟他前几个王妃的死,脱不了干系。
我必须弄明白。
2.
猫眼窥秘
日子一天天过,我渐渐习惯了猫的生活。
白天,我就窝在萧绝的书房,听他处理公文,偶尔在他脚边蹭蹭,或者跳上他的桌子,用爪子扒拉他的毛笔。
他也不生气,就是挺无奈地把我抱开。
有时候,他会对着我自言自语。
墨影,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说,那些冤死的人,她们的仇,啥时候才能报
我听着,心里头五味杂陈的。
这个男人,好像不像表面瞅着那么冷血无情。
他心里头,也藏着好多不能跟人说的苦和憋屈。
这天,楚云瑶居然来了靖王府。
打着看望姐夫的旗号。
她穿得花里胡哨的,一进门就娇滴滴地喊：王爷,王爷您好着吧
萧绝正在看书,听见声儿也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楚二小姐有事
楚云瑶碰了一鼻子灰,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挤出个笑模样：瑶儿听说王爷最近瘦了些,特地炖了点参汤给王爷补补身子。
说着,就让丫鬟把食盒打开。
一股子浓浓的药材味儿飘了出来。
我鼻子尖,猫的嗅觉可比人灵敏多了。
这味儿……不对！
除了人参,还有一股子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出来的腥味。
是断魂草！
我娘懂医,我从小跟着也认得一些药材。
断魂草,一点点就能让人昏过去,多了就要命！
楚云瑶这个贱人！她居然想害死萧绝！
也是,萧绝死了,她兴许就有机会再攀高枝儿,或者……她背后还有人指使
我来不及多想,必须拦住她！
喵呜！我猛地从萧绝怀里窜出去,直奔那个食盒。
哎呀！这死猫！楚云瑶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我纵身一扑,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个装着参汤的瓷碗给撞翻了！
啪嚓！
瓷碗碎了一地,褐色的汤汁淌得到处都是。
浓烈的药味儿混着那股子淡淡的腥味,更明显了。
你这畜生！楚云瑶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揍我。
萧绝眼神一冷,沉声道：住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劲儿。
楚云瑶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去,委屈巴巴地说：王爷,这猫……
萧绝没搭理她,只是弯下腰,用手指头沾了点地上的汤汁,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楚二小姐,这参汤里,放了啥他语气冰冷,眼神跟刀子似的。
楚云瑶慌了：没……没啥啊,就是普通的人参……
是吗萧绝冷笑一声,秦风,把这汤拿去给府医瞧瞧。
是！秦风立马过来,小心地弄了一点儿。
楚云瑶的脸唰地就白了,眼神躲躲闪闪的,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
王爷,我……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就……就先走了！她说着,转身就想溜。
站住！萧绝厉声道,事儿没弄清楚之前,楚二小姐还是留在府里喝杯茶吧。
楚云瑶腿一软,差点瘫地上。
很快,府医就来了,脸色难看地禀报：王爷,这汤里……确实加了断魂草。
楚云瑶面如死灰。
说！谁指使你的萧绝一步步逼近她,那气势,吓人得很。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楚云瑶话都说不利索了,吓得浑身哆嗦。
不知道萧绝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看来楚二小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上家伙！
不要！我说！我说！楚云瑶彻底垮了,哭喊道,是……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让我这么干的！
太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是他！
太子跟萧绝一直不对付,眼馋他手里的兵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萧绝眼神晦暗不明,半天没说话,才挥了挥手：把她带下去,看紧了。
楚云瑶被拖了下去,哭喊声越来越远。
书房里,只剩下萧绝和我。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墨影,今儿个,多谢你了。他声音有点哑。
我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是我头一回,真心实意地回应他。
也许,他真不是我的仇人。
起码,在对付太子这事儿上,我们兴许能当……盟友
这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咋会想跟害死我（虽然是间接）的人当盟友
可眼下这情况,我不靠他,还能靠谁呢
当晚,月亮圆溜溜的。
萧绝的寒毒又犯了。
他把自己关进密室,那痛苦的哼唧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我守在密室门口,急得团团转。
楚云瑶送来的解药是毒药,那真正的解药呢
我突然想起,我娘的医书里,记着一种能缓解寒毒的草药,叫暖阳草。
这种草药金贵得很,只长在老冷老冷的地方,还得是向阳的山坡上。
靖王府里能有吗
我抱着一丝丝希望,在王府里到处踅摸。
猫鼻子灵,我对药草的味儿也熟。
终于,在王府后花园一个不起眼的旮旯里,我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药香！
是暖阳草！
虽然只有几根,但也够用了！
我费劲巴拉地用爪子刨了几根下来,用嘴叼着,飞快地跑回密室。
密室的门关得死死的。
我用头撞门,发出砰砰的声。
喵呜！喵呜！我急得直叫唤。
里头没动静。
我更急了,绕着门转圈。
突然,我瞅见门底下有条细细的缝儿。
窄得很,但猫身子软,兴许能挤进去！
我试了试,还真行！
密室里比外头更冷。
萧绝躺在寒冰床上,脸白得跟纸似的,嘴唇都紫了,气儿都快没了。
他快不行了！
我赶紧把暖阳草放到他嘴边,用头蹭他,让他吃下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瞅见我,虚弱地笑了笑：墨影……是你啊……
喵呜！快吃！快吃啊！
他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费劲地张开嘴,把暖阳草含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渐渐缓过来了,呼吸也平稳了。
管用！
我松了口气,瘫在他身边,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萧绝侧过头,瞅着我,眼神复杂得很。
你……咋知道暖阳草的他声音还是虚,但清醒了不少。
我哪能告诉他。
只能喵呜喵呜地叫。
他轻轻叹了口气：墨影,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吗
我曾经还是别人的灾星呢。
真够讽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绝的寒毒总算退下去了。
他坐起身,把我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给我顺毛。
今儿,你又救了我一回。他低声说,我该咋谢你
我能说啥呢
我只希望,他能查清楚我死的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也希望,他能护好自己,别再被坏人给害了。
毕竟,我现在这条小猫命,可是跟他拴在一块儿的。
他要是死了,太子那些人,能放过一只前朝王爷的宠物猫
想想都觉得猫生没指望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揣在怀里的一块玉佩,突然热乎乎的。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一块刻着凤凰的暖玉。
我死后,这玉佩也不知道咋回事,也跟着我的魂儿,附在了猫身上,被我藏在脖子上的铃铛里。
这会儿,玉佩越来越热,烫得我有点不安。
萧绝也感觉不对劲了,低头看我：咋了
我感觉一股子老大的劲儿从玉佩里涌出来,一下子就把我给包住了。
眼前白光一闪,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3.
迷情咒
再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床上。
不是冰凉的地面,也不是萧绝的怀抱。
我……变回来了
我急忙低头看自己的手。
是人的手！细细白白的,虽然还有点不得劲儿,但确确实实是我的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嗓子。
啊……我试着出声。
还是沙哑,说不出囫囵话,但起码,不是猫叫了！
我真的回来了！
我从猫身子里出来了！
可是……为啥啊
是那块玉佩吗
我下意识地摸向胸口。
玉佩还在,温温润润的,只是不热了。
难道,是我娘在天有灵,不忍心看我这么憋屈地死了,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瞅了瞅四周。
这是个陌生的屋子,摆设简单,但挺干净。
我身上的衣裳也换了,是一件素净的寝衣。
这儿是哪儿
我试着下床,腿还有点软。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小丫鬟端着药碗走进来,瞅见我醒了,惊喜地叫道：姑娘,你醒啦！
姑娘
她不认识我
也对,我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快,我去告诉王爷！小丫鬟放下药碗,转身就跑了出去。
王爷
萧绝
他知道我回来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会把我咋样
是把我当成妖怪抓起来还是……
很快,萧绝就来了。
他还是那一身黑衣裳,就是神色瞅着有点累,眼底下青了一圈。
瞅见我,他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打量着我。
你醒了。他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点点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儿。
他好像明白了,走到床边,递给我一杯水：慢点说。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干得冒烟的嗓子,才勉强能说出几个字：我……咋……在这儿
那天你……墨影它……突然晕过去了,然后就变成了你。萧绝的表情有点怪,好像还在琢磨这件邪门的事儿。
变成我
他果然瞅见了。
我……我不知道该咋解释。
你是楚云歌他问,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我使劲点头。
他没声了。
屋里的气氛有点僵。
好半天,他才又开口：你的尸身……我派人瞧过了,确实是你。
所以,我现在算是……死而复生
那你……打算把我咋样我鼓起勇气问。
他瞅着我,眼神深得很：你既然‘死’过一回,楚云歌这个名儿,就不能再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也是,一个暴毙的王妃突然活过来,说出去谁信只会招来一堆麻烦。
那你……
从今儿起,你就是王府里一个普通的丫鬟,名叫……阿默吧。他淡淡地说,你的嗓子,我会想法子给你治。
阿默
也好,起码我还活着。
而且,能留在他身边,兴许能更容易查清当年的真相。
多谢王爷。我低声说。
他瞅了我一眼,没再多说啥,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以阿默的身份,在靖王府里住了下来。
萧绝给我安排了个偏僻的小院子,平日里除了那个叫小翠的丫鬟,很少有人来。
他也守信用,请了京城有名的郎中来给我治嗓子。
郎中说,我中的是锁喉散,毒性霸道得很,想完全好利索可能性不大,但慢慢调理,应该能开口说话。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天天按时喝药,没事儿就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尽快把身子骨养好。
同时,我也在暗地里观察王府里的一切。
柳氏和楚云瑶那边,暂时没啥动静。
楚云瑶因为下毒害靖王没成,被萧绝关了起来,等着太子那边发话。
只是,太子那边一直没信儿。
想来也是,这种丢人的事儿,太子咋可能认
我猜,楚云瑶最后的下场,不是被灭口,就是被当成炮灰。
活该！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晒药材,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靖王妃楚氏不幸病故,朕心甚悯。为慰靖王失妻之痛,特将相府二小姐楚云瑶指婚于靖王萧绝,择日完婚。钦此。
那太监尖细的嗓门,刺得我耳朵直疼。
啥玩意儿！
楚云瑶指婚给萧绝
皇上这是啥意思
明知道楚云瑶刚给萧绝下过毒,还要把她指过来
这根本不是安慰,是打脸！是试探！
我气得浑身哆嗦。
柳氏！一定是柳氏在背后捣的鬼！
她这是贼心不死,还想把楚云瑶塞进靖王府！
不行！我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我冲出院子,想去找萧绝。
刚到前院,就瞅见萧绝面无表情地接了圣旨。
王爷！我忍不住开口,虽然声音沙哑难听。
萧绝回头瞅我,眼神示意我别说话。
宣旨的太监斜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瞧不起。
大概是把我当成了不懂规矩的下人。
等太监走了,萧绝才看向我,眉头微微拧着：你咋出来了
王爷,你不能娶她！我急道,声音因为激动更哑了。
这是圣旨。他语气平淡。
可是她……
我知道。萧绝打断我,楚云瑶是啥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那你还要……
有时候,明知道是坑,也得往下跳。他眼神幽深,皇上既然想看戏,本王就陪他演一场。
演戏
我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楚云瑶这颗棋子,还有用。萧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本王也想瞧瞧,她背后的人,到底想干啥。
我明白了。
萧绝这是将计就计。
可是,娶一个曾经想毒死自己的女人当王妃,这代价也太大了。
王爷……我还想说啥。
萧绝却摆了摆手：你嗓子不好,少说话,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书房。
我瞅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的。
这个男人,心思太深了。
我根本瞅不透他。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盘算着啥。
而我,又能在这场戏里,扮个啥角色呢
4.
诈死重生
靖王要娶楚云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一下子,靖王府又成了大家伙儿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靖王大度,不计较以前的事儿。
有人说靖王糊涂,引狼入室。
还有人猜,这背后是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交易。
相府那边,柳氏自然是乐开了花。
楚云瑶这个烫手山芋,总算又有地方使了。
她们大概以为,只要楚云瑶当了靖王妃,就能把靖王府拿捏得死死的。
真是做白日梦！
我冷眼瞅着这一切。
既然萧绝决定演戏,那我自然得配合他。
虽然,我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哑巴丫鬟。
大婚前几天,楚云瑶被从地牢里放了出来。
她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蜡黄,但眉眼间的得意劲儿却咋也藏不住。
大概是觉得,自己又赢了一局吧。
她被安排住进了王府的客院,由柳氏派来的嬷嬷丫鬟伺候着。
萧绝对她不闻不问,好像忘了还有这么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我呢,就利用自己对王府熟的优势,暗中观察楚云瑶的一举一动。
她好像老实了不少,天天除了待在院子里,就是让丫鬟给她弄各种补身子的汤药。
只是,我总觉得,她那平静的表面底下,藏着更深的算计。
这天,小翠悄悄告诉我,楚云瑶这两天老是派人去外头买一种特别的香料,叫迷迭香。
迷迭香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香料,用一点点能提神醒脑,但要是天天大量地闻,会让人迷迷糊糊,产生幻觉。
楚云瑶要这种香料干啥
难道……她想老方子抓药,对萧绝下手
不可能,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她喝一壶的
还是说,这香料是给别人准备的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必须弄清楚。
夜里,我换上一身黑衣裳,悄悄溜进了楚云瑶的院子。
猫的本事还在,我动作轻得跟狸猫似的。
楚云瑶的屋里还亮着灯。
我贴在窗户边上,小心地捅破窗户纸,往里瞅。
只见楚云瑶正对着镜子梳头,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怪笑。
她旁边的丫鬟捧着个香炉,里头正烧着啥东西,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迷迭香！
而且,味儿还不淡！
她在给自己用
不对！
我突然想起,我娘的遗物里,除了那块暖玉,还有一本发黄的小册子。
里头记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其中就提到过一种南疆的邪术,能通过特别的香料和咒语,控制人的心神。
难道楚云瑶想用这种邪乎玩意儿来控制萧绝
这个毒妇！
我心里火烧火燎的。
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我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硬闯肯定不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对了！装神弄鬼！
楚云瑶这种人,心眼儿坏,但也最是心虚怕鬼。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让你尝尝,啥叫真正的害怕！
我悄悄离开楚云瑶的院子,回到自己屋里。
从床底下翻出个小布包,里头是我平时攒的一些家伙事儿。
白床单,红颜料,还有一些能发出怪声的小玩意儿。
哼哼,楚云瑶,等着接招吧！
第二天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我披上白床单,脸上抹上红颜料,扮成个吊死鬼的样子。
然后,悄没声地溜进楚云瑶的院子。
她屋里的灯还亮着,迷迭香的味儿比昨晚更浓了。
看来,她已经开始念叨了。
我悄悄爬上房顶,找到她屋子窗户正上头的位置。
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管,里头装着我特制的痒痒粉。
对着窗户缝儿,轻轻一吹。
痒痒粉没颜色没味儿,顺着风就飘进了屋里。
很快,我就听见里头传来楚云瑶憋着咳嗽和抓挠的声音。
阿嚏！咋回事突然这么痒！
小姐,您没事吧是丫鬟的声音。
痒死了！快给我挠挠！
我憋着笑,继续瞅着。
等药劲儿差不多了,我开始第二招。
我拿出一根细长的竹竿,顶上绑着块白布,用水浸湿了。
然后,悄悄地从窗户缝儿伸进去,对着香炉里的火苗一点。
滋啦——
香炉里的火灭了。
屋里一下子暗了不少。
哎呀！香咋灭了楚云瑶尖叫道。
小姐别慌,奴婢再去点上！
就在丫鬟转身去拿火折子的时候,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用竹竿敲打着窗户,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特别有规律,在这安静的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谁谁在外头楚云瑶的声音带着点儿哆嗦。
我没吱声,继续敲。
同时,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骨哨,吹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跟鬼哭似的。
啊——鬼啊！丫鬟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火折子也掉地上了。
楚云瑶更是吓得魂都没了,躲在床角抖成一团。
谁……谁在装神弄鬼！有……有本事出来！她嘴硬心虚地喊。
我冷笑一声,是时候给她来点更刺激的了。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盆血水（红颜料兑水）从房顶的天窗倒了下去。
哗啦——
血水准准地淋在了楚云瑶的脑袋上。
啊——！救命啊！杀人了！有鬼啊！楚云瑶彻底崩溃了,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很快就惊动了王府的护卫。
我见好就收,趁乱从房顶溜下来,飞快地离开了楚云瑶的院子。
回到自己屋里,我脱下行头,擦掉脸上的颜料,躺在床上,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楚云瑶,这只是个开始。
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慢慢讨回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萧绝的声音。
他好像被吵醒了,亲自过来瞧。
我竖起耳朵听着。
只听见楚云瑶哭哭啼啼地跟萧绝告状,说有鬼要害她。
萧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王府戒备森严,哪来的鬼怪楚二小姐怕是眼花了吧。
不！是真的！我亲眼瞅见的！还有血！呜呜呜……
来人,搜！萧绝下令。
护卫们在院子里搜了一圈,自然啥也没找着。
王爷,没啥不对劲的。
萧绝瞅了楚云瑶一眼,眼神冰冷：看来楚二小姐是最近想多了,产生了幻觉。好好歇着吧。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楚云瑶气得在屋里大发脾气,把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动静,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让你再嚣张！
让你再害人！
接下来几天,我照方抓药,时不时地去楚云瑶的院子里闹鬼。
有时候是半夜的哭声,有时候是窗外飘过的白影,有时候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枕头边上的血手印。
楚云瑶被折磨得神经都快衰弱了,黑眼圈越来越重,人也蔫了不少。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吓得够呛,好几个都找借口不当差了。
柳氏派人来看过几回,请了道士来做法事,但都没用。
因为,真正的鬼,是我这个活生生的人。
这天,萧绝突然把我叫到了书房。
他瞅着我,眼神意味深长。
阿默,楚二小姐院子里的事儿,是你干的吧
5.
附骨之疽
我心头一跳,脸上却装得跟啥也不知道似的：王爷,奴婢不知道您在说啥。
萧绝嘴角微微往上一挑,似笑非笑：哦是吗本王还以为,王府里出了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我低下头,不敢瞅他的眼睛。
这家伙,肯定是猜到啥了。
楚云瑶心术不正,给她点教训也好。萧绝话锋一转,语气平淡,不过,差不多就行了,别玩过火了。
我猛地抬头,有点惊讶地瞅着他。
他这是……默认了我的做法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只是不想大婚之前,闹出啥不必要的麻烦。萧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毕竟,她现在还是皇上亲口指的靖王妃。
我明白了。
他是怕我做得太过火,引来皇上的猜忌。
也是,要是楚云瑶在大婚前疯了或者死了,那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
奴婢知道了。我低声说。
嗯。萧绝放下茶杯,你的嗓子,好点没
回王爷,已经好多了,能说些简单的话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当点。
那就好。他点点头,再过几天,就是本王和楚云瑶大婚的日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特意提这个,是啥意思
那天,你就待在自己院子里,不用出来了。萧绝瞅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是。我应道。
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是演戏,可是一想到他要娶那个害死我的女人,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王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只是这喜庆的背后,藏着多少算计和阴谋,就没人知道了。
我按照萧绝的吩咐,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没出去。
小翠倒是跑前跑后地看热闹,回来叽叽喳喳地跟我说婚礼多热闹。
阿默姐,你没去看真是可惜了！新娘子……咳咳,楚二小姐,打扮得可真俊！就是脸色不太好,白得跟纸似的。
我心想,能好才怪了。
被我折腾了这么多天,没疯就算她神经够硬了。
王爷呢我忍不住问。
王爷还是老样子啊,冷冰冰的,瞅不出高兴不高兴。小翠撇撇嘴,不过也是,娶那么个女人,谁能高兴得起来
我没说话。
天渐渐黑了。
按照规矩,今晚是萧绝和楚云瑶的洞房花烛夜。
我的心,像被啥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慌。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是没法平静。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影子走了进来。
是萧绝。
他……他咋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洞房里吗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咋办。
萧绝走到我跟前,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酒气。
你怎么来了我小声问。
那边太吵,过来躲个清静。他语气随意,好像就是出来溜达溜达。
我瞅着他,心里有点犯嘀咕。
他今晚,不打算跟楚云瑶圆房
那……楚二小姐那边……
她萧绝嗤笑一声,本王已经让人给她送了‘合卺酒’,她现在应该睡得死沉死沉的。
合卺酒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我立马明白了。
那酒里,肯定加了料。
这个男人,果然滴水不漏。
那你……我还想问啥。
萧绝却突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蛋。
他的手指头有点凉,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开。
别动。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我不敢动了,任由他的手指头在我脸上滑来滑去。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潭黑不见底的湖水,要把我吸进去似的。
阿默……他低低地叫着我的假名,语气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你知道吗你很像她。
像她
像谁
像楚云歌吗
我就是楚云歌啊！
可是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王爷,你喝多了。我垂下眼皮,轻声说。
是吗他低笑一声,手指头滑到我的下巴,轻轻抬起我的脸,逼着我跟他对视。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眼神锐利,好像要看穿我的魂儿。
我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他怀疑我了！
也是,我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身上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了。
奴婢……奴婢就是阿默。我强装镇定。
阿默他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你真的只是阿默吗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瞅着我,好半天,才慢慢松开手。
罢了。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陪本王坐会儿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对面坐下了。
月光跟水似的,洒在我们身上。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子叫声。
王爷,你……为啥要娶楚云瑶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虽然知道是为了演戏,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为了引蛇出洞。萧绝瞅着天上的月亮,淡淡地说,楚云瑶背后的人,能量不小。本王想瞧瞧,他们到底想干啥。
那……值得吗我问,用您自己的婚事当赌注
没啥值不值得的。萧绝语气平静,有些事儿,总得有人去做。
我瞅着他清冷的侧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男人,背负了太多。
他瞅着冷酷无情,其实心里比谁都热。
王爷,我轻声说,要是……要是有啥需要奴婢做的,您尽管吩咐。
萧绝转过头,瞅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暖意。
好。他点点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点儿。
不再是主子和奴才,而是……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虽然,这条路,注定坎坷得很。
但只要能报仇,只要能揭开所有的阴谋,我啥都愿意干。
哪怕,再死一回。
6.
暗格之谜
楚云瑶嫁进王府的第二天,并没像她想的那样,当上风风光光的靖王妃。
萧绝说她身子不爽利,免了她的早晚请安,也禁了她的足,不让她随便出自己院子。
好听点叫静养,其实就是把她给软禁了。
楚云瑶气得在屋里摔盆打碗,却也没辙。
她派人回相府告状,柳氏那边却一直没个回信儿。
估计柳氏也觉出来了,靖王府这潭水,比她想的还要深得多。
我乐得看楚云瑶吃瘪。
天天还是过着自己那点儿小日子,养嗓子,练功夫（猫的底子让我身手好了不少）,偶尔去萧绝的书房帮他磨磨墨,或者听他说些朝堂上的事儿。
我发现,萧绝比我想象的要有学问得多,心眼儿也多。
他对朝廷局势的分析,往往一针见血。
只是,他好像总有心事,眉毛老是拧着,从来没舒展过。
我知道,他在等。
等楚云瑶背后的人,露出狐狸尾巴。
我也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揭开我娘死的真相。
这天,萧绝把我叫到书房。
阿默,本王想让你去一趟相府。他开门见山。
去相府我有点惊讶。
嗯。萧绝点点头,楚云瑶最近有点不老实,本王想知道,柳氏那边,到底是啥态度。
可是,我用啥身份去
就用王府采买丫鬟的身份,去给楚云瑶送点东西。萧绝递给我一个锦盒,这里头是一些不值钱的布料首饰,你随机应变。
我接过锦盒,明白了萧绝的意思。
他是想让我借机会去探探柳氏的底。
奴婢知道了。
小心点,别出岔子。萧绝叮嘱道。
是。
第二天,我就换上一身普通的丫鬟衣裳,带着锦盒,坐着王府的马车去了相府。
隔了这么久,又回到这个曾经的家,我心里百感交集。
这里有我小时候的好日子,也有我长大后受的罪。
柳氏和楚云瑶,就住在这个看着好看其实憋屈的笼子里,演着一出出脏心烂肺的戏。
我被管家领到柳氏的院子。
柳氏正歪在榻上喝茶,瞅见我,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
王府派你来的她语气傲慢得很。
回夫人的话,奴婢奉王爷的命,给二小姐……哦不,给王妃娘娘送点东西。我低眉顺眼地回话。
嗯,放下吧。柳氏挥了挥手,显然没把我当回事儿。
我把锦盒放在桌上,却没马上走。
夫人,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奴婢在王府,听说王妃娘娘最近身子不爽利,不知道要不要紧
柳氏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闪了闪。
瑶儿她……就是有点水土不服,不碍事。她敷衍道。
那就好。我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王爷对王妃娘娘可是上心得很,特意吩咐奴婢送来这些,说是怕王妃娘娘在王府住不惯,缺了啥。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锦盒,露出里头那些不咋起眼的布料首饰。
柳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多精明啊,自然看得出这些东西寒酸。
靖王这是在打她的脸！
哼,有劳王爷费心了。柳氏冷笑一声,瑶儿在王府,一切都好,不劳王爷惦记。
是,奴婢会把夫人的话转告给王爷。我低头应道。
心里却在冷笑。
柳氏啊柳氏,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闺女都被软禁了,你居然还能坐得住。
看来,你想要的,远不止一个靖王妃的位子那么简单。
你下去吧。柳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我正要走。
突然,一个丫鬟慌慌张
trng地跑了进来,脸色都白了。
夫人,不好了！库房……库房遭贼了！
啥！柳氏猛地坐直了身子,脸色大变,丢了啥
是……是夫人您最金贵的那批……那批药材！丫鬟结结巴巴地说。
药材
我心里咯噔一下。
啥药材,能让柳氏这么紧张
废物！一群废物！连东西都看不住！柳氏气得浑身哆嗦,把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快！去给我查！一定要把东西找回来！她尖着嗓子吼。
丫鬟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我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啥也没听见。
但我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柳氏私藏的药材……
难道,跟我娘的死有关
我记得,我娘去世前,身子骨一直挺好,就是偶尔有点头疼。
柳氏当时假惺惺地请了不少名医,都说是累着了,开了些安神的方子。
现在想来,怕是那些方子里,都被柳氏动了手脚！
而那些药材,很可能就是她用来害死我娘的毒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必须查清楚！
夫人息怒,身子要紧。我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
柳氏这才注意到我还在这儿,眼神阴冷地扫了我一眼。
这里没你的事了,滚！她厉声道。
是。我赶紧退了出去。
离开柳氏的院子,我没马上出府,而是在相府里转悠起来。
凭着猫时候的记忆,我对相府的路熟得很。
很快,我就找到了库房在哪儿。
库房外头有家丁看着,我靠近不了。
但我注意到,库房的窗户老高,而且很小,不容易被人瞅见。
要是能从窗户溜进去……
我瞅了瞅四周,看见不远有棵大树,树枝正好伸到库房窗户边上。
有法子了！
我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爬上大树,然后像猫似的,轻飘飘地跳到了库房的房顶。
小心地掀开一片瓦,往里瞅。
库房里黑咕隆咚的,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仔细找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旮旯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暗格。
那个暗格的位置藏得很好,要不是特意找,根本瞅不见。
柳氏那么紧张那批药材,肯定就藏在这儿！
可是,锁着咋办
我皱起眉头。
对了！我娘留给我的那支凤钗！
那支凤钗不光是首饰,钗头还能拆下来,是一把精巧的小钥匙,能开好多锁。
这是我娘当年为了防身,特意打的。
我一直贴身戴着。
我立马从头上取下凤钗,把钗头拆下来,然后从瓦片缝儿里,小心地伸了下去。
憋着气,凭着感觉,把钥匙对准锁眼儿。
轻轻一扭。
咔哒一声。
开了！
我心里一喜。
正想再瞅瞅,突然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我赶紧把瓦片盖好,飞快地从房顶溜下来,躲进旁边的假山后头。
只见几个家丁簇拥着柳氏,急匆匆地赶到了库房。
夫人,都查过了,没发现啥可疑的人。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躬身禀报。
柳氏脸色铁青：东西呢找着没
没……没有。
废物！柳氏气得又想骂人,但瞅见关得死死的库房门,又强压下火气,打开！我亲自进去瞅瞅！
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打开库房大门。
柳氏头一个走了进去。
我也趁机悄悄跟在他们后头,躲在门口的影子里。
只见柳氏直奔那个暗格去,瞅见锁已经被打开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哆嗦着手打开暗格。
里头……空空如也！
啊——！我的药！我的药呢！柳氏发出凄厉的尖叫,像疯了似的在库房里乱翻。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偷走了！她叨叨咕咕的,眼神慌得很。
我瞅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
柳氏,你也有今天！
不过,药材到底去哪儿了
是被人抢先一步了还是……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库房后窗户一闪而过。
是他！萧绝的侍卫,秦风！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萧绝派人拿走了药材
他咋知道柳氏私藏药材的事儿
难道,他早就开始查我娘的死了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打转。
看来,靖王府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
而我,好像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7.
血仇初揭
从相府回来,我立马把库房遭贼,还有柳氏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告诉了萧绝。
当然,我没说自己溜进库房,还有瞅见秦风的事儿。
萧绝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瞅不出啥表情。
知道了。他语气平静,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我瞅着他,心里有点拿不准。
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又在盘算啥
王爷,我忍不住开口,柳氏私藏的那些药材,会不会……跟我娘的死有关
萧绝抬眼瞅我,眼神深得很。
你怀疑,你娘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是。我点头,声音有点哽咽,我娘生前身子骨硬朗得很,绝不可能突然就没了。一定是柳氏！一定是她捣的鬼！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这事儿,本王会派人去查。
多谢王爷！我心里一喜。
有他出手,我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不过,萧绝话锋一转,在真相查明白之前,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我应道。
虽然急着报仇,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柳氏背后,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靠山。
我必须忍。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和相府都风平浪静的。
楚云瑶还是被关在自己院子里,柳氏那边也没啥动静。
好像那批丢了的药材,就是个小事儿,很快就被人忘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底下早就暗流汹涌,一碰就炸。
这天,萧绝突然把我叫到密室。
这是我头一回进这个地方。
密室里黑咕隆咚的,只有几盏油灯发出点儿微弱的光。
四周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儿和药草味儿。
萧绝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个小小的瓷瓶。
阿默,你过来瞅瞅。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瓷瓶,拔开瓶塞闻了闻。
一股子刺鼻的味儿冲了出来。
是毒药！
而且,是一种老少见的慢性毒药,没颜色没味儿,混在吃食或者水里,很难被人察觉。
要是长期吃,人会慢慢变得虚弱,最后五脏六腑都坏掉,死翘翘。
这是……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从柳氏库房里找着的。萧绝淡淡地说,据查,这种毒药,跟你娘当年中的毒,一模一样。
轰！
我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
真的是柳氏！
真的是她害死了我娘！
这个毒妇！
我气得浑身哆嗦,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血都渗出来了。
柳氏……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咬牙切齿,声音因为气愤抖得不成样子。
冷静点。萧绝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低沉又有力,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我娘……我眼泪哗哗地流,哭得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难受,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萧绝瞅着我,眼神坚定,柳氏背后,还有人。咱们必须把他们一锅端了,才能真正为你娘报仇。
我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萧绝说得对。
柳氏只是个小卒子。
真正的主谋,还藏在后头。
那……咱们现在该咋办我擦干眼泪,瞅着萧绝。
等。萧绝吐出一个字。
等
对,等。萧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背后的人,一定会坐不住的。
我明白了。
萧绝这是在钓鱼。
他故意拿走那些毒药,就是为了逼后头的人露面。
好一招釜底抽薪！
那咱们要做啥准备
等着看戏。萧绝说,同时,你也要小心。他们很可能会冲着你来。
我
对。萧绝点头,你娘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他们既然能害死你娘,自然也能害死你。
我心里一凛。
他说得没错。
要是当年我娘真的是因为发现了啥秘密被灭口,那么,作为她的闺女,我很有可能也知道那个秘密。
就算我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哑巴丫鬟,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
奴婢知道了。我郑重地说,我会小心的。
嗯。萧绝点点头,这几天,你就待在王府,哪儿也别去。我会派人暗中护着你。
多谢王爷。
离开密室,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娘被害的真相,终于露出了水面。
而我,也成了幕后黑手下一个要除掉的目标。
危险,正一步步向我逼近。
但我没害怕。
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娘,您放心,闺女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
绝不会让那些害死您的人,逍遥法外！
接下来的几天,我听萧绝的话,老老实实待着,尽量不招人注意。
王府表面上还是老样子,但我能感觉到,空气里紧张兮兮的。
萧绝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白天黑夜都不离开。
这让我稍稍安心了点儿。
这天晚上,我正准备睡,突然听见窗户外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像是啥东西划过窗户棂子。
我心里一紧,立马警觉起来。
谁我压低声音喝道。
外头没动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难道是我听岔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缝往外瞅。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洒在地上,一片清冷。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房顶上好像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不好！有刺客！
我立刻大喊：来人！有刺客！
几乎在我喊声落下的同时,窗户砰的一声被人从外头撞开！
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保护阿默姑娘！
暗中保护我的侍卫立刻现身,跟刺客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我虽然有点功夫底子,但碰上这些专业的杀手,还是有点不够看。
只能尽量躲着,不给侍卫们添乱。
刺客人数不少,而且招招都要命,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侍卫们虽然勇猛,但渐渐有点顶不住了。
眼看一个刺客突破了防线,举着刀就朝我劈过来！
我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影跟鬼影子似的出现在我面前,一脚把那个刺客踹飞了出去！
是萧绝！
他咋来了！
王爷！我惊喜交加。
萧绝没瞅我,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些刺客,眼神跟刀子似的。
一个不留！他声音冰寒,带着浓浓的杀气。
有了萧绝的加入,形势立马反过来了。
他武功高强,出手狠辣,那些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所有的刺客都被制服了。
有的当场就被杀了,有的被活捉了。
萧绝走到一个被活捉的刺客跟前,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布。
说！谁派你们来的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那刺客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眼神凶狠地瞪着萧绝。
突然,他嘴角流出一丝黑血,脑袋一歪,死了。
咬毒自尽！
萧绝眉头紧锁,又检查了其他几个被活捉的刺客。
没一个例外的,都咬毒自尽了。
线索,又断了。
王爷,属下无能,没能留下活口。秦风单膝跪地,一脸懊悔。
不怪你。萧绝摆了摆手,脸色阴沉,这些人都是死士,早有准备。
他转过头,瞅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多谢王爷相救。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萧绝冷哼一声,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本王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而我,也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场挑战。
因为,这不光是萧绝的战斗,也是我的复仇之战！
8.
幕后黑手
刺杀的事儿之后,靖王府的守卫更严了。
萧绝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生怕我再出啥幺蛾子。
这让我有点不习惯,但也感到一丝说不出的踏实。
起码,在这个处处是坑的王府里,我不是一个人在扛。
那些刺客虽然都咬毒自尽了,但萧绝还是从他们身上翻出点儿线索。
比如,他们用的家伙,还有他们身上的刺青。
这些都指向了一个人——当朝丞相,柳乘风。
柳乘风,柳氏的远房表哥,太子的姥爷。
权大得很,手底下的人遍布朝野。
一直以来,他都是太子最硬的靠山,也是萧绝在朝堂上最大的对头。
要是刺客真是他派来的,那么,我娘的死,还有萧绝前几个王妃不明不白的死,怕是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个老狐狸,藏得可真深！
王爷,咱们现在有证据了吗我问萧绝。
还不够。萧绝摇头,柳乘风做事小心得很,这些刺客身上虽然有他的记号,但并不能直接证明就是他干的。
那咱们咋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挨打吧
当然不。萧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想玩阴的,那本王就陪他玩到底。
他凑到我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
我听完,眼睛一亮。
王爷,这招……高！
对付这种老狐狸,就得用狠招。萧绝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
奴婢遵命！我信心十足。
第二天,我就按照萧绝的吩咐,开始行动。
我先是放出风声,说靖王遇刺受了重伤,快不行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立马在京城炸开了锅。
有人偷着乐,有人替他担心。
丞相府那边,自然也是死死盯着靖王府的动静。
然后,我又让小翠去外头买了一大堆金贵的药材,都是些吊命用的。
同时,还请了好几个京城有名的郎中,装模作样地进出靖王府。
弄出一副萧绝真的快咽气的假象。
做完这些,我就安心待在王府里,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没过几天,丞相府那边就有了动静。
柳乘风派了他的心腹师爷,来探望萧绝。
好听点叫探望,其实就是想来摸摸底。
萧绝自然是重伤在床,见不了客。
由我出面接待了那个师爷。
我按照萧绝事先教好的词儿,哭哭啼啼地跟他描述了萧绝遇刺多惨,现在快不行了的样子。
演得那叫一个逼真,听着都让人掉眼泪。
那个师爷显然被我糊弄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喜色。
他假惺惺地安慰了我几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知道,他肯定会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给柳乘风。
接下来,就是等着看好戏了。
又过了几天,一个想不到的人,来到了靖王府。
是太子。
他也是来探望萧绝的。
而且,还带来了一份大礼——据说是啥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我瞅着太子那张假惺惺的笑脸,心里一阵冷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萧绝还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由我把太子领到他的病床前。
太子瞅着躺在床上,脸白得跟鬼似的,气若游丝的萧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但他很快就藏住了,一脸关心地说：皇叔,您这是咋了咋伤得这么重
萧绝虚弱地睁开眼,瞅了太子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多谢……太子殿下……惦记……
皇叔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照应。太子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锦盒,这是孤特意为您找来的灵药,据说能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您快吃了吧。
我瞅着那个锦盒,心里冷笑。
这里头装的,怕不是啥灵丹妙药,而是催命符吧！
萧绝费劲地摇了摇头：多谢……殿下美意……只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皇叔千万别灰心！太子急忙说,这药效力大得很,一定能救您的！
说着,就要打开锦盒,亲自给萧绝喂药。
就在这时,萧绝突然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了太子的手腕！
太子殿下,这么急着想让本王死吗他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哪还有半分刚才那副要死的样子！
太子脸色大变,吓得瞅着萧绝：皇……皇叔……你……你没事
托殿下的福,本王命硬得很。萧绝冷笑一声,用力一甩,把太子甩了个趔趄。
你……你装病骗我！太子又惊又怒。
彼此彼此。萧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瞅着太子,殿下不也给本王送来了‘好东西’吗
他拿起那个锦盒,打开一瞅。
里头果然不是啥灵丹妙药,而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散发着一股子怪味儿。
这是啥萧绝明知故问。
我……我不知道……太子眼神躲闪,不敢瞅萧绝。
不知道萧绝冷笑,秦风,拿去给府医瞅瞅。
是！
很快,府医就来了,脸色难看地禀报：王爷,这药丸里……有剧毒‘七日断肠散’,吃了之后,七天之内,必死无疑！
太子面如死灰,瘫在地上。
不……不是我……是丞相！是柳乘风让我这么干的！他语无伦次地辩解。
哦是吗萧绝挑了挑眉毛,看来,丞相大人,对本王还真是‘关怀备至’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只见柳乘风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靖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软禁太子！柳乘风一进门就大声喝道。
他显然是听到了信儿,知道太子来了靖王府,怕出啥意外,所以才急匆匆地赶来。
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这出好戏。
丞相大人来得正好。萧绝瞅着柳乘风,眼神冰冷,本王正想请您解释解释,这‘七日断肠散’,是咋回事呢
柳乘风瞅见那个锦盒,还有瘫在地上的太子,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靖王,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柳乘风强装镇定,老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啥！
是吗萧绝冷笑,看来丞相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乘风的心腹师爷！
就是前几天来探望萧绝的那位。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那师爷一瞅见柳乘风,立马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说！是谁指使你给本王下毒的萧绝厉声问道。
是……是丞相大人！都是丞相大人指使小的干的！那师爷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把柳乘风给卖了。
柳乘风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那师爷骂道：你……你这个叛徒！胡说八道！
老夫啥时候让你下毒了
丞相大人,事到如今,您就别再嘴硬了。萧绝冷冷地说,你派人刺杀本王不成,又想借太子之手毒死本王,桩桩件件,证据都在！你还有啥好说的
柳乘风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没想到,自己算计了这么久,最后竟然会栽在萧绝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哈哈哈哈……柳乘风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又疯狂,萧绝啊萧绝,算你狠！老夫认栽了！
不过,你以为扳倒了老夫,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他眼神怨毒地瞅着萧绝,你永远也斗不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死了。
又一个咬毒自尽！
看来,这个柳乘风,也只是颗棋子。
他背后,还有更吓人的主儿！
9.
凤凰令
柳乘风和太子的阴谋败露,在朝廷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气得不行,下令严查这事儿。
太子被废了,关了起来,柳乘风那一帮人也都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个个都怕惹祸上身。
而靖王萧绝,则因为揭发有功,名声越来越响,隐隐约约有当太子的意思。
这一切,都在萧绝的算计之中。
只是,柳乘风临死前那句没说完的话,像根刺似的,扎在萧绝和我心里。
你永远也斗不过……
斗不过谁
难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另外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的势力,比柳乘风和太子还要大得多
会是谁呢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萧绝也锁着眉头,不说话。
他知道,这场仗,远没打完。
真正的敌人,还藏在暗处,盯着他们呢。
咱们必须更加小心。
这天,萧绝把我叫到书房。
阿默,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他神色凝重。
王爷您说。
关于你娘的死,我查到点儿新线索。萧绝说,当年,你娘好像发现了啥天大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灭口。
啥秘密我急忙问。
这个秘密,可能跟前朝有关。萧绝压低声音,据说,前朝完蛋的时候,有一大批能买下好几个国家的宝贝被秘密藏了起来。而你娘,无意中得到了打开这批宝贝的钥匙。
前朝宝藏！
我惊呆了。
这咋可能
我娘只是个普通的相府主母,咋会掺和到这种事儿里去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叨咕着。
我也觉得不敢信。萧绝点头,但好多迹象都说明,这很可能是真的。
那……钥匙呢钥匙在哪儿
不知道。萧绝摇头,你娘去世后,那把钥匙就没影儿了。柳乘风和太子,之所以一直想弄死你,除了怕你为你娘报仇,怕也是为了得到那把钥匙。
我明白了。
原来,我身上还背着这么个天大的秘密。
难怪那些人会对我穷追不舍。
王爷,那咱们现在……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把钥匙。萧绝眼神坚定,只有找到钥匙,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团,才能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可是,人海茫茫的,咱们上哪儿找去
你娘生前,有没有留下啥特别的东西或者,有没有跟你说过啥奇怪的话萧绝问。
我仔细想了想。
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好多事儿都记不清了。
但有件事儿,我印象特别深。
我娘临死前,曾经紧紧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她留给我的那块凤凰玉佩。
她说,那块玉佩,关系到楚家的兴衰荣辱,关键时候,能救我的命。
当时我还小,不懂我娘话里的意思。
现在想来,难道……那块玉佩,就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我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递给萧绝。
王爷,您瞅瞅这个！
萧绝接过玉佩,仔细瞅了起来。
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暖玉,摸着温温润润的,上头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翅膀张着要飞起来似的。
瞅着,就是个普通的首饰。
这玉佩……有啥特别的地方吗萧绝问。
我娘说,这玉佩关系到楚家兴衰,关键时候能救我命。我把我娘的话说了一遍。
萧绝眉头微微拧着,把玉佩翻来覆去地瞅了好几遍,好像想从里头找出啥机关。
突然,他眼神一凝,指着玉佩凤凰眼睛的位置。
你瞅这儿！
我凑过去一瞅,只见凤凰的眼睛,是用两颗特别小的红宝石镶的。
其中一颗红宝石,好像有点松了。
萧绝用指甲轻轻一抠。
咔哒一声。
那颗红宝石,竟然被抠了下来！
而红宝石底下,露出了一个几乎瞅不见的小孔！
这是……我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萧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拿起桌上的一根银针,小心地插进那个小孔。
轻轻一撬。
玉佩的背面,竟然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头,放着一张叠起来的羊皮纸！
我憋着气,心跳得飞快。
难道,这就是……藏宝图！
萧绝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羊皮纸,慢慢展开。
上头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线条,瞅着像是一幅地图。
只是,这地图画得特别简单,根本瞅不出具体是哪儿。
这……这是啥地方我问。
萧绝盯着地图,眉头锁得紧紧的。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沉声说,这应该是京城外头,燕子山的地形图。
燕子山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那儿地势险得很,没人去,据说还有野兽。
前朝的宝藏,会藏在那儿吗
咱们……要去燕子山吗我问。
嗯。萧绝点头,事不宜迟,咱们必须尽快找到宝藏。要不然,一旦被幕后黑手抢先了,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眼神坚定,我跟您一块儿去！
不行！萧绝立马反对,燕子山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王爷,我不是啥娇滴滴的大小姐！我急道,我会武功,能保护自己！而且,这宝藏跟我娘有关,我必须亲自去！
萧绝瞅着我坚定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他终于松口了,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得听我的,不能自己乱来。
我答应您！我高兴地说。
能亲手揭开娘留下的秘密,为她报仇,我啥都愿意干！
一场寻宝的旅程,就要开始了。
等着咱们的,会是啥呢
是堆成山的金银财宝还是……更吓人的阴谋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不管前头有多少难处,我都不会退缩。
因为,这是我的命,也是我该干的事儿！
10.
蚀骨销魂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和萧绝就带着秦风他们几个心腹侍卫,悄悄溜出了靖王府,骑马奔向燕子山。
为了不招人注意,我们都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裳,装成进山采药的药农。
燕子山在京城西边一百多里外,山高林密的,路也难走。
我们骑马到山脚下,就把马扔了,开始走路,顺着地图上标的路,往深山里头钻。
山路越来越不好走,四周的树也越来越密,几乎把天都给遮住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潮湿的烂树叶味儿,偶尔还能听见几声不知道啥鸟兽的叫唤,让人心里毛毛的。
我紧紧跟在萧绝后头,手心都有点冒汗。
虽然嘴上说不怕,但真到了这种荒山野岭,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萧绝好像看出了我的紧张,放慢了脚步,跟我并排走。
别怕,有我在。他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劲儿。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
我们照着地图上的指引,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头,穿过了一片又一片密林。
渐渐地,周围的景物开始眼熟起来。
地图上标的几个特别的地形,都一个个出现在我们眼前。
看来,我们离宝藏的入口,不远了。
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
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只有一条窄窄的道儿能进去。
谷里头怪石头多,草也长得老高,瞅着就没人来过。
地图上标的宝藏入口,就在这个山谷里。
可是,我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啥像入口的地方。
难道……地图是错的我有点泄气。
不可能。萧绝摇头,地图是真的,入口也一定在这儿。只是,咱们还没找到机关。
机关
我瞅了瞅四周,仔细看着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
突然,我注意到,在山谷中间,有块特别大的石头,形状怪得很,像一只张开翅膀要飞的燕子。
而那块凤凰玉佩,背面也刻着一只凤凰。
难道……这两样东西,有啥联系
我急忙把我的发现告诉萧绝。
萧绝听了,眼睛一亮。
你干得不错！他夸了我一句,然后走到那块大石头跟前,仔细瞅了起来。
他在大石头上摸来摸去,敲来敲去的,好像在找啥。
突然,他停在燕子眼睛的位置。
那儿的石头,颜色比别的地方要深一些。
萧绝用力一按！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
我们面前的石壁,竟然慢慢向两边裂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找到了！
宝藏的入口！
我们都激动得不行。
萧绝头一个走进洞口,秦风他们紧跟着。
我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风点着了火折子,照亮了前头的路。
这是一条往下走的道儿,两边的石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画,瞅着年头不短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放了好久的霉味儿。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越走越深。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头突然亮堂起来！
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出现在我们眼前！
宫殿里金光闪闪的,到处堆满了金银珠宝,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简直晃瞎了我们的眼！
这就是……前朝宝藏！
我们都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批宝藏的数量,比我们想的还要多得多！
足够买下好几个国家了！
发财了！咱们发财了！一个侍卫忍不住叫了起来。
别出声！萧绝厉声喝住。
他眼神警惕地瞅着四周,好像在防备着啥。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地方,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点吓人。
好像……这儿除了咱们,还有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宫殿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啥东西,在飞快地爬。
我们心里一凛,立马戒备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
火光摇摇晃晃的,我们瞅见,一群黑压压的东西,从黑地里头涌了出来！
是毒蛇！
数不清的毒蛇！
它们吐着红信子,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朝我们围了过来！
啊——！有侍卫吓得尖叫起来。
别慌！结阵！萧绝临危不乱,大声指挥。
侍卫们飞快地围成一个圈儿,把我和萧绝护在中间,挥舞着家伙,跟毒蛇打了起来。
这些毒蛇数量太多,而且不怕死,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不断有侍卫被咬伤,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情况万分危急！
王爷,咱们快顶不住了！秦风焦急地喊。
萧绝眉头紧锁,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四周。
他知道,这么下去不行。
必须找到这些毒蛇的弱点,或者……控制它们的人！
突然,他目光一凝,落在了宫殿中间的一个高台上。
高台上,放着一个黄金打的宝座。
宝座上头,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金色面具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悠扬的笛声,从他嘴边飘出来。
那些毒蛇,竟然跟着笛声跳舞！
是他！
是他控制着这些毒蛇！
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抓住他！萧绝厉喝一声,纵身向那个黑衣人扑了过去！
黑衣人好像没想到萧绝会突然动手,微微愣了一下。
就在这眨眼的工夫,萧绝已经攻到他跟前了！
两人瞬间交上了手！
黑衣人的武功奇高,跟萧绝打得难解难分。
笛声一停,那些毒蛇也停下了攻击,盘在原地,虎视眈眈地瞅着。
我和秦风他们,趁机把受伤的侍卫扶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紧张地瞅着萧绝和黑衣人的打斗。
这可是关系到咱们的生死啊！
萧绝招式狠辣,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带着千钧之力。
黑衣人则身法诡异,飘忽不定,总能险之又险地躲开萧绝的攻击。
两人越打越快,身影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突然,黑衣人故意露出个破绽,引萧绝靠近。
就在萧绝一掌拍向他胸口的时候,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不躲不闪,反而迎了上去！
小心！我失声叫了出来。
只见黑衣人身上突然冒出一阵黑气,把萧绝震退了好几步！
萧绝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
他中毒了！
哈哈哈……黑衣人发出得意的大笑,萧绝,你中了我‘蚀骨销魂散’,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化成一滩血水！这天下,终究是我的！
说着,他摘下了脸上的金色面具。
露出一张……咱们都想不到的脸！
是他！
咋可能是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一直藏在后头,搅风搅雨,害死我娘,害死无数无辜之人的罪魁祸首,竟然是……
皇上！！！
当今圣上！
那个表面上仁慈宽厚,其实阴险毒辣的伪君子！
为啥！萧绝捂着胸口,不敢相信地瞅着皇上,咱们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皇上冷笑一声,眼神怨毒,在你眼里,可曾有过我这个哥哥你文武双全,战功赫赫,深受父皇疼爱,所有人都说,你才是当太子的最好人选！而我呢我只能活在你的影子里,永远当你的陪衬！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赶尽杀绝吗萧绝声音沙哑。
成王败寇,自古就是这样！皇上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只有除了你,我才能真正坐稳这个江山！这批宝藏,也将成为我统一天下的本钱！
你不会得逞的！萧绝咬牙说。
是吗皇上不屑地撇撇嘴,你现在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想拦着我真是可笑！
他再次举起玉笛,准备催动毒蛇,把咱们都弄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娘留给我的那块凤凰玉佩！
娘说,关键时候,能救我命！
难道……
我急忙从怀里掏出玉佩,高高举起！
住手！我大声喝道。
皇上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玉佩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凤……凤凰令！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全是害怕和不敢相信。
这东西……咋会在你手里！
这不重要！我冷冷地说,重要的是,你现在立刻放了咱们！要不然,我就毁了它！
皇上眼神闪烁,好像在琢磨。
凤凰令,是打开前朝皇室最后一道防线的信物。
一旦被毁了,他想要完全控制这批宝藏,就难上加难了。
好……好……朕答应你！皇上咬了咬牙,终于让步了,你们走吧！
他挥了挥手,那些毒蛇立刻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儿。
快走！萧绝拉着我,在秦风他们的护卫下,飞快地撤出了地下宫殿。
逃出山洞,咱们不敢有片刻耽搁,拼命向山下跑。
身后,传来皇上气急败坏的吼声。
但咱们已经顾不上了。
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在天亮之前,咱们逃回了京城。
萧绝身上的毒,在我的帮助下（用我娘医书上的法子）,也暂时压住了。
但咱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皇上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我和萧绝,将要面对的,是整个皇权！
咱们能赢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绝不会退缩！
为了娘,为了萧绝,为了所有冤死的人,我一定会战斗到底！
哪怕,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