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场上拼杀两年,却因背叛而死。
王府的人脉资源流水般的给了他,可陆之原却说,我与那宁瑞郡主早已相看两厌。
他说,夫人,这玛瑙耳环实在衬你。
原是给她买头面时,店家给的搭头。
他带着江月儿泛湖听曲,日日甜蜜。
回家还不忘为我排长队买糕点,配着送掺了毒的花茶。
不就是寻毒用计,这次也让你尝尝。
我把毒药放到他手里,轻笑,爱重发妻,报国尽忠,都是郡马应守的责任,若行差踏错,怕就是万劫深渊啊。
1
正文
1
暗箭穿心
将军,小心身后!
后心一痛,一支箭穿胸而过,我拼命勒马回身,看到个穿着大辰军服的士兵,他抬起胳膊,一发发袖剑向我射来。
重伤之下,即便我勉力格挡,却还是一再中箭。
拼着最后的力气,我狠狠的将钩镰枪掷出,一枪穿透他的脖子,将那人钉在了地上。
李副将还在拼命突围,我的视线却已经有些模糊,摔到地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喊将军!
我想告诉他,局势已定,可以退为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耳边的厮杀声渐渐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我看见那个杀我的小兵袖口里甩出了一把匕首,那是陆之原的。
陆之原,你怎么敢!
2
重生之谋
郡主,郡马给您备了茶点,您可要现在吃
我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郡主府两年前就烧毁了的纱帐,碧春颔首候在一旁。
我心中大骇,死而复生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不吃了,碧春,扶我起来,我神色淡淡,阿原呢
回郡主,今日是九月十五,郡马去国恩寺为您上平安香了。
原来是这一天。
两年前,陆之原去国恩寺上香,派人递话给我,说陆府有急事,一夜未归。
如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
碧春,你去让底下的人给我烧点热水,刚刚睡觉发了一身汗,一会儿需得沐浴更衣。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
碧春心思轻,虽无二心,却藏不住事,也只得将她支走。
听夜。
属下在。一道矫健的身影闪出,公主有何吩咐
你速去国恩寺,暗中监视陆之原,今夜一直跟着,探查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
是。听夜领命而去。
父王生前为我留下听尘、听夜两名影卫,我本想指一名去暗中保护陆之原,他却百般推脱,说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
如今看来,只怕他早心有不轨,唯恐被发现。
翌日,听夜回禀,郡马去了左相府,与江二小姐相会,二人似有情意,说了许久的话,可天黑之后,郡马又去了左相的书房,一夜未出。
我心里一沉,下次他们两人私会时,你立即回来禀报。
两日后,我果真看到他与易装的江月儿在京郊泛舟划船。
自此,听夜的任务就改为监视陆之原。
我日日看着送来的对陆之原行动的记录,从陆与江会于悦风茶楼,到陆诺于江,日后必娶之。
再到今日,听夜愤愤道,陆之原欲加害于郡主,以继承王府,而再娶江。
他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我忽然觉得心口很疼,那日战场上的暗箭穿心之痛,如影随形。
花了七天,让听夜日日监视,又着听尘买通左相府的下人,这棋面终于浮现出来。
半年前,陆之原偶然在万宝楼遇见江月儿。
一个拿不出多少钱的庶女,母亲又是丫鬟出身,向来不受家中重视,被那新来的小伙计好一顿奚落。
陆之原只看了一眼,便被江月儿弱柳扶风、泪盈于睫的样子所吸引,一时没按耐住,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探花郎的玉树之姿,再加上这芝兰君子一般的人物,竟然为自己疾声厉色的解围,那美人当即就芳心暗许了。
而后陆之原几次三番与江月儿巧遇,江月儿得知这位恩人竟是当朝宁瑞郡主的郡马,自知身份低微,已不敢奢望。
可陆之原却说,我与那宁瑞郡主早已相看两厌,日后定会与她和离,届时娶你为妻,共度余生。
两人情意绵绵,山盟海誓。
只是没过多久,二人的事就被左相发现。
老狐狸把二人叫到一起,当着江月儿的面问陆之原是否愿意为自己做事。
为了表达自己对江月儿的爱意,陆之原一口应下。
不曾想左相所谋甚大,竟是要改朝换代。
陆之原再三考虑,认为这是一个能让他和江月儿的私情变得光明正大的机会。
若能谋成,他的身份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亦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得了左相许诺届时你便是驸马后,陆之原决心一搏。
虽然我心里早有猜测,可当事实摆在面前,却仍觉心痛和恶心。
我大辰精兵良将,伏寒忍饥,纵使鲜血流尽、埋骨边疆,也不曾犹豫后退过半分。
这样坚毅忠勇的兵士,却因陆之原的私欲,尽死沙场。
陆之原,着实该死。
3
毒茶阴谋
碧春麻利的将陆之原着人送来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我面前,一碟精致的桃花酥,一壶沁香的桃花茶。
郡马这个月日日给您买福源斋的糕点,不知排了多久的队,当真是花心思了。
自从两年前我与陆之原成亲,他愈发的殷勤。
陆家是寒门出贵子,家底大多是陆之原当官之后才攒下来的,比之王府,说得上寒酸了。
我们成亲是明晃晃的高娶低嫁,他若不献足殷勤,只怕那官位都要坐不稳。
只可惜,即使将王府的人脉资源流水般的给了他,陆之原这两年却也政绩平平,没升过一次官。
碧春,你去小厨房看看,给阿原熬的荷叶粥如何了,若是好了,便给阿原送去吧。
是,小姐。
我看着茶水中舒展的花瓣,嘲讽的笑笑,拿起茶壶,将一壶桃花茶尽数倒在花盆里。
陆之原可不就是花足了心思,日日送来掺着毒的花茶,前世若不是我奔赴前线,恐怕早就死在他的毒茶里了。
我忙着请命出征,忙着练兵,忙着看一叠叠军情汇报,哪里有心思看着后院,又哪能想到,那个笑意盈盈的郡马给我备的茶点都是毒药。
如今,我分出一分心思看着他,他的谋划行动,便一览无余。
他陆之原以为我只是个无忧无虑手握权势的小郡主,单纯天真,离不开他。
他以为他是我们感情的主宰,我无论如何翻不出他的掌心。
可他错了。
我自小便在皇宫里见惯了手足相残、虚与委蛇,在王府里学会了运用权势、恩威并济,我还有一个需要时时护着的母妃。
我从不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另一个人,我从不曾是他的掌中之物。
4
石榴耳环
夫人,前日你说你那套琉璃头面太素,今天我去万宝楼附近办事,可巧就看到这对玛瑙耳环,刚好配夫人那副头面
陆之原像献宝似的,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托到我面前。
石榴形状的玛瑙珠子,两个玛瑙珠子合起来便是一个饱满的石榴,分开便露着雕刻细致的石榴籽,耳勾下面轻轻缀着片小巧的金叶子,是有些巧思的。
多谢阿原,我很喜欢,这工匠真有些巧思,你也是,难得还能时时记着我的话。我佯作开心。
你我是夫妻,我自是时时刻刻念着你。
他目露深情,我却只觉得恶心。
我的人日日监视他,前两日他为江月儿置办了一套头面,花了大价钱,这玛瑙耳环是万宝楼搭给他的赠品。
这石榴看起来颇为老气,陆哥哥,我还尚未出阁,哪里就要戴这样的耳环了。
江月儿嫌老气,让陆之原带回来给我,说是我年长色衰,恰好用这耳环提提气色。
这半年陆之原对她几乎有求必应,江月儿的心气渐渐养高了。
瞧着,这都跃跃欲试的想宣示主权了。
不过就是想说,她不要的才轮得到我,可惜,她却也不敢真的让我知道。
我是皇家唯一的郡主。
父王早逝,母妃柔弱,皇伯父怜我没有父王,时常召我入宫陪伴。
我刚满周岁便被赐下封号宁瑞,皇伯父说,盼我一世安宁,祥瑞伴身。
满朝文武皆知皇上极宠郡主,就连公主都比不上,没人敢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得罪我。
江月儿再想炫耀,也不敢走漏一丁点风声。
5
请缨出征
碧春,今日我的发髻梳个简便、凌厉些的,取我那件枣红色藤纹的外裳来,我要进宫一趟。
是,郡主。
碧春的手艺很好,铜镜中的我利落英气,十分称眼里那股子磨不掉的锐意。
我扶着碧春的手上了马车,听着车帘外市井小贩的吆喝叫卖,忽然想起在茶楼初次见到陆之原。
彼时他也只是众多赶考的考生之一,听着他愤慨的说起民生维艰,说着自己若是为官定要如何为民请命。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儒雅无二的男子,才华横溢又一心为民,让我渐渐动了心。
后来放榜之日,我早早的就差人去观榜,得知他竟中了探花,喜不自胜。
可如今,陆之原为官两年,为民请命的事没做几件,瞧着却也学会中饱私囊、谋权害命了。
小姐,到皇宫了。
我摇摇晃晃的思绪停了下来,碧春不用跟着了,在这儿等我出来。
我转身自己走进宫门,宫人看到我,立马抬了小轿过来,这皇宫里惯会捧高踩低,人人都知道宁瑞郡主极得圣宠,没人敢轻视疏忽。
我自小在这长大,他陆之原竟以为我会是什么天真之徒,可笑至极。
呦!咱们宁瑞郡主来了,郡主多日没进宫,皇上可念叨的紧呢。刚一到乾清宫,李公公就迎上来扶我下软轿。
李公公怎的在殿外可是皇伯父在与大臣议政我笑着问。
皇上听了宫人禀报郡主进宫,特命奴才在此等候,省了郡主再差人通传。李公公笑盈盈的回应,郡主随奴才进去吧。
宁瑞便是等一等,差人通报一声也无妨的,倒辛苦李公公早早的站在这儿了。
郡主言重了,奴才恭候郡主是应当之事。
李公公是皇伯父最得用的人,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我虽受皇伯父宠爱,却也知道他是谁都不能轻贱的。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牌,这块如意牌是在佛前供奉过,又有高僧开过光的,公公随身带着,或是给家人也好,讨个平安如意的意头。
奴才谢过郡主。李公公笑的见牙不见眼。
到殿门口,我先一步进门,皇伯父,宁瑞来看您啦!我大步走到皇伯父面前,俯身下拜,臣女拜见皇上,皇上龙体安康。
好,宁瑞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皇伯父笑声爽朗,可有一段时日没进宫了,你母妃可还好
是,母妃一切安好。
你来的巧,前日刚有一批蜀锦送至宫中,朕给你留了几匹鲜亮的,你出宫时一并带回去。
多谢皇伯父,您一向最疼宁瑞,改日宁瑞拿这蜀锦做几身骑射装,秋狝时定能拿个好名次。
你的骑射一向最佳,朕瞧着,便是你太子堂兄,骑射也是不及你的。
皇伯父夸倒是不替臣女谦虚,回头堂兄听到,又该说您偏心了。
宁瑞近来听闻北狄扰边,似有不安之相,可是真的
听我问起边疆之事,皇伯父叹了口气。
北狄这几年,或旱或涝,民心不稳,首领巴特尔向来主战,这些日子不时扰边,看似抢粮,实则是在试探我国态度与军力,若明年春播时天灾未解,定免不了打一场硬仗了。
我皱眉道,北狄军队数量不敌我们大辰,可草原上的将士各个善骑射,大辰的士兵却不精此道。
驻守北狄的周老将军虽练出一批骑兵,可一旦起了战火,不免要从别处抽调补充兵力,若不提前练骑兵,恐怕到时难以为继。
皇伯父愁容满面,不止兵士,大辰的将领善于练骑兵者也寥寥无几。
我起身走到殿中央,撩袍下拜,行了一个武将礼,臣女请缨,愿为皇上分忧。
不可,朕知道你自小熟读兵书,又善骑射,但你父王只有你一个孩子,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朕百年之后如何跟他交代
皇伯父,宁瑞自小就立志做个顶天立地、守卫国家的将军。七岁那年,您说臣女整日玩在百骏园,简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与京城贵女截然不同,您可还记得,臣女是怎么说的
皇伯父面色柔和,回忆道,你说‘皇伯父,我不做闺阁里的贵小姐,我要做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十岁那年,皇伯父赐给臣女二十护卫,臣女已然将他们都练成了精锐的骑兵,您可以随臣女去看看。
臣女自识字便读兵书,家中最喜欢的玩意是演练用的沙盘,您给臣女找的武师傅也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侠士。
我目光坚定,这些年,臣女为了有朝一日能上战场,不曾懈怠半分,求皇伯父给臣女一个机会。
皇伯父看着我,久久无言。
罢了,你自去说服你母妃,三日后朕在京郊大营看看你练的那支骑兵。
6
战前对白
夫人,你说你要带兵出征陆之原震惊道。
是啊,母亲那边我已经说过了,过完年就走。我神色淡淡。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这叫我如何放心,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阿原,我享了大辰郡主之利,就得担郡主之责,你做了大辰的郡马,就得承郡马之任。
爱重发妻,报国尽忠,都是郡马应守的责任,若行差踏错,怕就是万劫深渊啊。我话音一转,笑着看向陆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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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僵硬的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拿着折扇的右手指尖微微发白,看得出已是十分紧张。
夫人此话何意我可有什么事情惹得夫人不高兴了他面露委屈,可眼里却有几分藏不住的慌张。
只是想说,你我二人都应当以大辰安危为先,你爱重我,也当支持我罢了。我随口敷衍。
我对夫人,对大辰,自然都是忠心不二,爱重有加,只是担忧你的安危。他松了口气,也罢,既然夫人心意已决,我自然是全力支持,明日我便找绣娘给你做些轻便御寒的里衣,年初天寒,你路上穿。
7
毒笔暗算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我日日宿在京郊大营,陆之原三五不时的来送吃食衣物,却没再下过毒,看来他们的谋算已经转移到战场了。
禀告郡主,左相动了。
刚回到营帐,听夜就出现在我面前。
郡马安排了一名士兵进军营,此人名唤田印,另外左相给了郡马一把匕首,命他淬毒。
我脑海里闪现出那个士兵和他甩出来的匕首,前世我曾偶然在陆之原的书房看见过那把匕首,只是没料想到竟然牵连如此之广。
陆之原并不善毒,给我送的茶中的毒,或许是找路子买的,可连给兵器淬毒这样关键的任务,左相都肯交给他,可查出来缘由了
属下查到之前郡马下的毒都来自于江月儿,其母虽是丫鬟出身,却是南蜀人,自小接触毒物,后流落大辰,便不曾声张,只江月儿自己知道母亲的身世,并跟其学了制毒的手段。
所以,江月儿这是帮陆之原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立功我冷笑,那她可知自己参与的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是,郡马不曾隐瞒于她。
可真谓坦诚相待啊。我嘲讽道。
调动咱们在左相府和北狄的探子,以及沿途驿站的线人,查查这个田印究竟是什么来历。
另外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让他进来军营,如此我们才能掌控局面。
是。
备马车,我今日要回王府。
京城街上一片繁荣,听夜驾车技术很好,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王府。
碧春为我卸下软甲,沐浴更衣,我只觉疲惫渐渐散去。
挥退屋里的下人,我亲自燃上一柱安神香,把听尘喊了出来。
之前让你找的毒,可寻到了我半靠在软榻上,近来日日练兵,好久不曾这样放松过了。
回郡主,这瓶迷惊散遇水则呈泥色,久泡不化,且无气味,若日日闻着,不出一年,就会使人难以安寝,夜夜梦魇,至多两年,内里皆衰、五感尽失。
听尘呈上来一个塞紧口的瓷瓶,另还有一节紫色的木头。
此物名唤子情木,时常接触会在体内埋下毒引,若遇失情水可使人皮肤瘙痒溃烂。
把这子情木做成毛笔,末端嵌一小节金丝楠木进去。我说着站起来,拿起那惊迷散看了看,便拔掉塞子,尽数撒在床头的花盆里。
白色的粉末,沾上湿润的泥土,瞬间也化为泥色。
听尘动作很快,傍晚便把做好的毛笔交到了我手上。
笔杆上的纹路美观大气,末端一节两寸长的金丝楠木与之相得益彰,笔身刻着麒麟瑞兽,紫气金光,富贵迷人。
下毒罢了,鲜为人知的毒药不是只有你陆之原才能找到,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赏你一些吧。
只盼你日后夜夜梦魇时能明白,这都是你该得的报应。
天擦黑时陆之原才刚刚回府,看着倒是精神抖擞。
阿原,我最近得了一块难得的紫木,便让底下的人给你做了一只毛笔,快看看喜欢吗我将一个黑檀匣子拿给他。
夫人的审美依然是极好的。他说着打开匣子。
陆之原看着匣子里的毛笔难掩惊喜,立刻将笔拿出来,反复摩挲,夫人,这后面的可是金丝楠木
正是,这是今年南蜀进贡的极品金丝楠木,料子不多,前些时候皇伯父应我出征的请求,赐给我一小块,让我做护身符用。
既然是夫人的护身符所需,裁给我岂不是浪费了。
放心,做护身符的木料还够,况且你是我最珍重之人,我自然是也希望这块金丝楠木能带给你一二的气运。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我日后写字画像都用这支笔。
好呀,过几日我大军就要开拔,不在你身边,我盼着此笔给阿原带来平安好运。我笑着说。
我知道他会像他说的一样,无论字画,都用这支笔,没别的原因,只是这笔有价无市,是他彰显自己的身价最好用的东西。
第二日我唤来听尘,你轻功好,这几日去搜查一下左相通敌叛国的证据,尤其注意是否有书信往来,若是有,仿一封假的,在行军前将真的偷换出来。
是,郡主。是否要查郡马与左相的书信
我撑着头略一思索,一并搜查一番,若有更好,只不过他与左相常常面谈,恐怕不会留有重要的书信,你着重找陆之原手里是否有左相府的信物。
属下明白。
我展开舆图,细细琢磨着当初布防进攻的细节,暗自思索是否有更佳的战略。
在王府休整了几日,听尘竟真的找到了些左相通敌的证据,
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这京城也没必要久留了,早日回到军中部署才是正事。
8
哑峰突袭
来人,把李卫副将军叫过来。
半刻钟后李副将就站到了我面前。
前世我们的布防图和军队部署被泄露,我又遭遇暗算,那样一个绝境,李卫恐怕也要战死沙场了。
李副将,军情紧急,北狄人熟悉这严寒的气候,我大辰士兵却非如此。我严肃道,便是我军将士坚毅不屈,战马却无法长久地坚持。
大将军说的是,战马已然配上了保暖的披挂。
终非长久之计啊,这场仗我们得尽量缩短战期。
我将桌上的图纸指给他看,此处名为哑峰,北狄人不曾布兵,我们可以从此处突击。
将军,不可啊。李卫眉头紧皱,哑峰险峻,易守难攻,极容易设伏,一旦有埋伏,此处兵士恐会全部覆没。
正因如此,北狄才不会想到我们走这条路,虽然冒险,却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会亲自领兵,你可放心。
可若敌军设伏,恐怕您也回不来了,将军!李卫跪倒在地,将军三思啊!
我上前将他扶起,李副将莫着急,不妨先听听我的策略。
我已勘探过哑峰附近的地形,从秧道走,可以最快的通过,相对而言这个方位也最不容易设埋伏。我展开一张早写好的纸条给李卫看。
他面露诧色,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若是遇到埋伏,便在秧道分出去的这条小路撤退,虽然是有些冒险,但却值得一试。
既然将军已思虑周全,末将奉命行事便是。
好,既如此,十日后突袭哑峰。
我凝神听了听营帐外的人离去的声音,招呼李卫坐下。
人走了。我将写着隔墙有耳,假意赞成的纸条就着烛火烧掉。
李副将,军中有一名叫田印的士兵,你留意一下,此人是北狄奸细。
李卫大惊,既然已经知道谁是奸细,那为何不直接将人抓了起来。
不,他是一张明牌,我们可以先好好利用一番。
我摩挲着手中的剑柄,与北狄鏖战几个月了,我借这名内奸向外透过几次无足轻重的消息,等的就是今天。
我们提前在哑峰设下埋伏,并从西边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那名内奸此次必会知晓自己暴露。
在正式行动前,将他抓住关押起来,虽不能打草惊蛇,却也不能让他当真坏了大事,看住了,凯旋之日将他一并拿回京去。
9
计中计
将军,北狄首领带兵在外面叫阵。
走,咱们迎战。哑峰那场仗大获全胜,一举将北狄军队逼退了五十里,巴特尔着急也是应该的。
大辰无人了吗竟派你一介女流之辈来打仗!巴特尔将嘲讽挂在脸上,他身后的士兵也哈哈大笑。
恰恰相反,巴特尔,正是我大辰人才辈出,才有我这女流之辈上战场。
我从容的笑了笑,扬声道我大辰不论男女,都有击溃北狄之能。你退的这五十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听说你是郡主,可怜你却不知自己身边已有多人投效我北狄,你大辰的人表面忠诚,实际都是背主的懦弱小人。
我身后的士兵们面色困惑,若任由他说下去,恐怕动摇军心。
你说的可是左相一行人
他大惊道,你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道,那自然是因为他是我指派的啊。我得意的笑了笑。
我让他假意与你谋划,暗中派人与你传递消息,你以为他们是我大辰的叛徒可笑,他们是我大辰的忠臣良将,这不过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罢了。
怎么可能若你不替他作证,他便会被扣上叛国的罪名,他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他是我国之相,万人之上,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和天下之大不韪做这投敌叛国之事。
安分守己便可享尽荣华尊宠,何必谋逆呢
巴特尔诧异,我北狄发兵就是因为他保证,会暗中递军情、割城池、给物资,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为的,就是吞并我北狄国土!
首领聪明,正是如此。辛苦您步步中计。
眼看着巴特尔震怒,其身后士兵军心涣散,我振臂高呼,将士们,今日便是你我建功立业之时了!
天时地利人和,我军都占尽,连战数月,将北狄打到了极北处,签下降书,自此无北狄一国。
大军凯旋。
10
凯旋归来
我带着降书回京,百姓夹道相迎,这凯旋之盛景,是我多少年来一直追求的,如今真的身临其境方知其中滋味。
不仅仅是荣耀之感,亦有不负君王百姓之万幸。
国家军力强盛,百姓安心,他们自知不用惧怕忽起之战,也更加敬爱国君,民安便国兴。
想起李卫嘶喊的那声将军,我也不再觉得血蒙双耳了,这一世,终究是没铸成大错。
快到京城时,听尘便迎了来,郡主,听夜跟着郡马,另左相府也按照您先前说的,暗中监控起来了,只等您回京便可一举拿下。
做得好。我将田印带回来了,在后面马车里,路上你去审他,我们缺个人证。
是。
赶路两天一夜,看着遥遥可望的京城,心中愈发归乡心切。
郡主,田印已全部交代,这是他的供词。
他愿意作证自己是受左相与郡马指使,且已将证物交出。
听尘拿出一把匕首,正是左相给陆之原那把。
他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把匕首上的毒,是陆之原所下
是,田印说他知道郡马将毒藏在何处。
好,你去将毒药找出收起来,莫要被陆之原察觉。
调走了听尘,也已到京城门口,我与陆之原的戏,要大唱特唱了。
11
琴悦楼夜
京城的琴悦楼到了夜里,可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热闹场所。
这儿有能吟诗作对、抚琴作画的才女,也有娇美可人的温柔乡。
而此刻隔壁上房里的人却是陆之原和江月儿。
月儿,我对你的爱,你定然清楚,不是那个能狠厉到杀人的女人能比的。
陆哥哥,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
你耳垂上这颗痣,真是让我每次见了都心痒难耐。
陆之原声音暗哑,满含情欲。
下一瞬,江月儿娇美的呻吟声便透过墙传了过来。
我实在厌恶,径自倒了两杯茶下肚,茶香沁人,也算是清清脑子。
我早安排人诱导陆之原来琴悦楼议事,这间房也是特意留给他的,两间屋子之间并不隔音,就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一炷香的时间后,隔壁的动静总算消停下来,我也不用这么恶心了。
月儿,我近日来,夜夜梦魇,如今睡觉,都点着烛火。
陆之原声音委屈,定然是那恶女子要回来了,我心中不安所致。
陆哥哥莫慌,便是她打赢了仗,回了京城又如何她并不知是你下毒,不会有事的。
可万一东窗事发,我必死无疑!他急切道。
月儿,你母亲是南蜀人,南蜀有蛊术,你会不会
我······我怎么会······江月儿大惊失色。
你会是不是你有没有传说中的情蛊
陆之原压低了声音,兴奋的说南蜀的蛊术神乎其神,尤其情蛊,可让人唯命是从,深陷情中,任人操控。
陆哥哥,我并不会蛊术,况且养蛊在大辰为君王世道所不容,若行蛊术,会被凌迟处死,再挫骨扬灰的!
江月儿显然被吓到了,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那又如何!到时那恶女人已经唯我是从了!
就算你不会,你娘定然会。
月儿,你不是爱我吗到时我将你纳进府来,再择机抬你为平妻。
陆之原声若癫狂,你不是一直想让那恶女人知道我更爱你吗到那时,你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亲热缠绵,让她伺候在旁,随意玩弄。
江月儿已经被吓哭了,不行的陆哥哥,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啜泣声并未引得陆之原怜惜,他状若未闻。
别怕,月儿,到时就将这一切都推到你那个低贱的娘身上就是了。
她是南蜀人,行蛊顺理成章,不会有人怀疑的。
从此你就彻底断了低微的身世,咱们在王府里享尽荣华富贵,快意人生。
江月儿哭声不停,一直喃喃道自己不会。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带着听夜破门而入。
陆之原,你可真是好算计,好胆量。
夫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听听你打算如何让我唯命是从。
夫人,你听我解释,都是这个小贱人,她故意接近我。
我是为了查她的身份,他惊慌失措,对,我是为了调查她,故意套她的话。
把他的嘴堵住,带走。我实在不耐听他在这儿胡说八道。
听夜上前将陆之原捆起来,带了出去。
江月儿,你也看出来了,陆之原并非良人。
他定然会将你供出,甚至将所有责任推脱到你和你娘身上,但他罪名累累,我顿了顿,定会一口咬定你们会蛊术,以此来将功赎命。
郡主,臣女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求保命,只愿不背负蛊术之名。
她声泪俱下,膝行到我面前,行蛊之人,死法惨烈,臣女实在恐惧。
站出来作证,我便不会让陆之原污蔑你。
好,臣女愿意。江月儿流着泪,一拜到底。
12
恶报终至
混账东西!皇上看完我呈上的奏折,大发雷霆。
人证物证具在,左相和陆之原辩无可辩。
一道道圣旨下去,左相府抄家,诛九族。
陆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发入奴籍。
一时间京城噤若寒蝉,唯恐在这局势紧张之际,惹了陛下不快,横遭祸端。
陆之原上路前,我让听尘给他灌了一碗药。
夫人真是好手段。他冷笑。
陆之原,你已被我休弃,夫人一词就别再叫了。
若你不曾移情别恋,不曾枉顾人命,不曾葬送我大辰万千将士性命,也不会有今日。
成王败寇罢了,你早就设了计,为何又向陛下为我求情,免我一死
自然是因为,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
我不想多说,挥手示意官兵押送陆之原上路。
那一碗失情水灌下去,他绝对走不到流放之地。
陆府刚发达起来,没有根基,人丁亦不兴旺,便随陆之原一同流放,死生由命吧。
一月之后,听尘送来消息,禀告郡主,陆之原已死。
陆之原在流放前便中毒已深,夜夜梦魇,惊厥不断,无一日能安眠。
流放后更是到了不敢入睡的地步,憔悴不堪。因服了失情水,皮肤瘙痒难耐,他忍不住,日日抓挠,已经溃烂。
可严重
是,瘙痒月余,陆之原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溃烂流脓,已是面目全非。
另外,押送的官兵说,他死前已经看不见东西,也闻不到味道了,声音嘶哑,瞧着有些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不知是毒药的作用,还是日日因痒痛嘶喊所致。
恶有恶报,这事终于算是彻底了结了。
皇伯父经此一役,拨给我兵力,命我在京郊大营特训一支骑兵。
他笑言,既然你乐意在马背军营,就多干些活吧。
太子堂兄时常被派来观摩,皇伯父说要让他多学些东西,洞晓军事。
母妃去世后,我请了皇命,去东面海边。
早知水兵出色,见到之后更是令人赞叹。
几年下来,我的水性越来越好,还练了一支女子水兵小队。
吃着当地的海物,鲜美至极,偶尔跟着军船在海上转转,至此已觉人生圆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