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新来的实习生又违规了。蜘蛛前台用螯肢敲了敲滴血的签到表。
我叼着手术刀削苹果,果皮连成完整的规则条文:这次犯的哪条
他在更衣室盯着虎小姐的尾巴超过三秒。
解剖室突然传来娇嗔:老公!说了尾巴不能随便摸!
刀光闪过,苹果核精准扎进墙上的违规者眼球:听见了下次偷窥我老婆,削的可就不是水果了。
1
诡异医途
消毒水混合着腐肉的气味涌入鼻腔时,我正在用手术刀削苹果。
血珠顺着银亮刀锋滚落,在办公桌上洇出暗红的花。
林主任,新货到了。
前台小姐用蜘蛛腿敲了敲门框,八只复眼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
我瞥见她裙摆下若隐若现的螯肢,随手把削好的苹果抛过去:说了多少次,要叫人类实习生。
走廊尽头的电梯正在渗血。
金属门框抽搐般开合三次,吐出三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最前面的女孩死死攥着员工手册,封皮上《诡异医疗公司生存守则》的烫金大字正在融化,像条垂死的金鱼。
欢迎来到后勤部。
我踢开脚边半截断指,示意他们看墙上蠕动的血肉公告栏:第一条,凌晨三点前必须完成解剖室清扫;第二条,不要直视戴鸟嘴面具的医生;第三条……
等等!
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打断我,这些规则根本自相矛盾!
手册第42页说遇到穿红鞋的护士要立刻装死,但第103页又说装死会被判定为医疗废弃物……
我看着他脖颈处跳动的青色血管,突然想起上周吃刺身时那块最鲜嫩的喉头肉。
在诡异世界,手术刀在指尖翻出银花,质疑规则本身,就是最严重的违规。
他的头颅滚到女孩脚边时,整面墙的血管都兴奋地鼓胀起来。
剩下两人尖叫着冲向安全通道,却在触到门把手的瞬间化作两滩冒着热气的肉泥——那是我今早刚让清洁科换的新款消化液门把手。
真浪费。我蹲下身戳了戳还在抽搐的头颅,蛞蝓状的眼球突然弹到我手背上。
身后传来细碎的咀嚼声,十八位同事正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钻出来:天花板倒垂的肠管里挤出半张人脸,饮水机咕嘟咕嘟吐出连着眼球的视神经,甚至我桌上的马克杯都睁开三只复眼。
这次轮到我了!财务科的蜈蚣精突然暴起,上百条手臂化作利刃。
我看着自己被切成薄片的身体在空气里纷飞,像极了老家过年时的腊肉。
三秒钟后,重新聚合的手指已经掐住他第三对副眼的晶状体:说过多少次,攻击上司要扣绩效分。
当第十八个同事骂骂咧咧退回工位时,墙上的电子钟刚好显示03:00。
解剖室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我抬脚踹开冷藏柜,和正在偷吃肝脏的夜班保安撞个正着。
他山羊蹄上的绒毛还沾着脑浆,见我来了慌忙把半颗心脏塞回尸体胸腔。
下次记得擦嘴。我弹了弹他扭曲的羊角,突然听见通风管道传来微弱的啜泣。
手术刀插进铁皮的瞬间,有个温软的身体跌进我怀里——是白天那个女孩,她居然在消化液门把手的追杀下撑了六个小时。
求您……
她沾满粘液的手抓住我的白大褂,在衣襟留下腐蚀的焦痕,规则第七条说可以向主任求助……
我低头嗅了嗅她伤口处甜腻的血腥味,突然想起新婚妻子最爱的人类骨髓浓汤。
当她惊恐地发现我的瞳孔变成竖线时,我的獠牙已经刺穿她颤抖的喉管。
真可惜,若是昨天来,我或许会留着当宵夜。
你违规了。
我舔着嘴角对暗处招手,清洁科的黏液怪立刻蠕动着过来收拾残渣:规则第666条,主任办公室禁止存放鲜肉超过五小时。
晨会时我在月度报告上画猫,听着各部门汇报食材消耗量。
突然整栋楼剧烈震动,妻子的人形投影浮现在会议室中央,她雪白虎尾缠着的新生儿正发出响亮的啼哭。
老公~她耳后的鳞片泛着羞涩的粉红,医生说宝宝的眼睛……
我手中的钢笔啪嗒掉在报表上。
透过全息影像,能清晰看到襁褓里那双属于人类的、温润的褐色瞳孔。
2
规则崩裂
产房墙壁上的血管集体爆裂时,我正捏着新生儿后颈那块柔软的虎斑皮。
血雨浇在恒温箱的玻璃罩上,映出妻子骤然缩成菱形的瞳孔——这是她狩猎前的征兆。
老公~
她尾巴上的钢针全部竖起,在合金地面刮出火花,你把监控科的人全杀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吮吸手指的婴儿,他右眼还残留着未褪尽的褐色,像滴在墨汁里的琥珀。
通风口突然传来纸张摩擦声,三百张员工考核表从四面八方贴上来,每张都印着血淋淋的异常品处理申请。
根据《新生儿管理条例》第七条
天花板裂开的口器喷出腥臭的黏液,混血种必须……
手术刀穿透口器的瞬间,整层楼的灯光开始频闪。
我踩爆地上滚动的眼球,听见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
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轻笑,他左眼的黑色瞳孔正在疯狂旋转,将最近的规则告示牌绞成碎片。
妻子突然用虎尾卷住我的腰,带着我们撞破二十三面承重墙。
当最后一块混凝土坠落时,我看到了藏在公司地下一万米的禁忌产房——无数悬浮的胎盘在血池中沉浮,每个都包裹着长满鳞片的胎儿,墙上用肠线缝着的《生育科特别守则》正在渗出黄脓。
你居然瞒着我建了这个。
我摩挲着妻子后颈浮现的电子编码,那是上周刚被规则禁止的初代实验体标记。
她兽化的利齿轻轻咬住婴儿的襁褓:当年你被扔进焚化炉的时候,监控科科长偷偷保留了0.001克灰烬。
虎尾扫开堆积如山的尸块,露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八百个克隆体,每个心脏位置都插着实验失败品的标签。
婴儿突然发出啼哭,我的太阳穴猛地刺痛。
记忆碎片如爆裂的血管喷涌——白色实验室,穿防护服的研究员,还有插满管道的少女。
妻子慌忙用爪子按住我迸裂的额角,她的虹膜里浮出我从未见过的恐慌。
规则开始反噬了。
产房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浑身长满病历夹的老医生从血池爬出,他胸腔里的手术钳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林主任,还记得你亲自签批的《异常基因清除令》吗
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正在解剖台前微笑,他按着的少女腹部隆起,脊椎上嵌着和我妻子一模一样的电子编码。
我怀中的婴儿突然伸手抓向照片,指尖生长出的骨刺将画面中的少女脸部刮得粉碎。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倾斜,所有规则告示牌自动更新。
血红的追加条例从天花板垂落,缠绕住婴儿细嫩的脖颈——禁止任何形式的新规则诞生。
妻子发出震碎玻璃的咆哮,她的虎尾暴涨刺入地底,将整座血池掀翻。
谁敢动我的孩子!
她的兽爪撕开空间裂缝,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规则锁链,老公,还记得你说过最完美的复仇吗
我捏碎脖颈处浮现的规则烙印,看着黑色血液滴在婴儿的眉心。
当他的哭声转化为某种古老语言时,所有悬浮的克隆体突然睁眼,齐声诵念起我亲手编写的《诡异员工手册》第一条。
3
克隆反噬
克隆体的声浪掀翻天花板时,我正攥着妻子尾椎骨里抽出的脊椎剑。
八百个我从福尔马林池爬出的场景,像极了当年实验室培养舱破裂的清晨——只不过这次,他们的手术刀全都对准了规则锁链。
老公你看!
妻子虎耳上的绒毛沾着血珠,她怀中的婴儿正用乳牙啃咬规则追加条例,宝宝在吃违规条款。
我挥剑斩断袭来的克隆体手臂,发现断面里蠕动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员工守则》条文。
整座产房突然扭曲成巨型口腔,规则锁链从獠牙间垂落,将我们吊在淌着酸液的舌苔上。
根据《异常品处理补充条例》第444条,
老医生的病历夹皮肤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由手术缝合线编织的肌肉,混血种及其关联体需立即……
婴儿突然发出咯咯笑声。
他啃剩的规则残片在掌心化作灰雾,那些悬浮的克隆体突然整齐划一地撕开胸腔——每个心脏位置都嵌着我当年亲手盖章的《实验体销毁通知书》。
原来如此。我舔掉溅到唇边的腐蚀液,看着克隆军团开始同步吟唱守则序言。
整座公司突然发出肠鸣般的巨响,走廊的规则告示牌像被火燎的蟑螂般疯狂逃窜。
妻子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婴儿额头的电子编码上。
那些血珠竟然开始逆向流动,在空气中勾勒出我从未见过的《初代实验条例》——当管理者血脉与实验体结合,可启动最终净化程序。
你早知道会这样我掐住她浮现电子纹路的脖颈,却在她泪光里看到当年焚化炉的倒影。
那时她还是个被铁链锁在解剖台的虎妖,而我举着电锯的手在颤抖。
整栋建筑突然上下颠倒。
克隆体们化作流动的金属文字,顺着规则锁链攀爬啃噬。
婴儿的啼哭变成了某种启动指令,所有承重墙开始渗出我熟悉的淡绿色液体——正是当年融化我三百个同事的基因溶解剂。
抓住这个!妻子将虎尾拧成DNA螺旋状的钥匙插进虚空,我们脚下突然裂开漆黑的规则深渊。
十八个部门的诡异员工正在互相撕咬,他们每吞噬一个同类,皮肤上就多出一条带刺的守则条文。
我抱着婴儿跃入战团,发现他的瞳孔正在吸收四周的规则光晕。
最先扑来的蜈蚣精突然僵住,他上百只手捧着的《考勤制度》自动焚毁,灰烬组成了新的条款——禁止对混血种实施任何形式的抹杀。
这不可能!
老医生的病历夹炸成碎片,他缝合线组成的身体开始解体,规则是绝对的……
妻子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她的利齿轻轻衔住我的耳垂:记得你说过吗最坚固的规则……
虎尾卷起婴儿的小手按在我心口,就是要用规则来打破规则。
当婴儿的指甲刺入我胸膛时,八百个克隆体突然在我身后列队。
他们撕下的《销毁通知书》在空气里燃烧,火光照亮了整座城市上空若隐若现的《初始条例》——那上面所有不可更改的印章,正在被我的血缓缓融化。
4
规则深渊
血雾笼罩整座城市时,我正抓着婴儿的小脚倒挂在时钟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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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融化的《初始条例》像沥青般在街道流淌,吞噬着仓皇逃窜的规则执行者。
妻子用虎尾缠住塔顶的青铜时针,她耳后的电子编码正在渗出血珠——每个数字都是我当年亲手烙下的实验编号。
最高审判要来了。
她突然咬断自己三根指甲,将断口处迸出的荧光液体喂进婴儿口中,抱紧孩子,你的克隆体要造反了。
话音未落,八百个我突然从血雾中显形。
他们皮肤上浮动的守则条文开始脱落,露出底下和我一模一样的烧伤疤痕——那是当年实验室爆炸时留下的。
最前排的克隆体举起手术刀,刀锋竟是由《员工手册》的绝不可三个字熔铸而成。
整座城市突然翻转,我们脚下的钟楼变成巨大砝码,将天空压出蛛网裂痕。
裂缝中垂下的规则锁链捆住我的四肢,婴儿突然发出愤怒的嘶吼,他的乳牙咬住锁链的瞬间,我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妻子被铁钩吊在实验室的记忆。
原来是你!
我挣断锁链扑向克隆军团,手术刀插进领头者的眼眶,当年故意留下我的细胞样本,就为了今天
被刺穿的克隆体突然咧嘴一笑,他胸腔里爆出的不是内脏,而是当年我签署的《实验体销毁同意书》。
文件上的指纹突然活过来,化作血色寄生虫钻进我的血管。
整座城市开始坍缩,街道变成蠕动的食道,商铺招牌上的文字都长出獠牙。
婴儿突然伸手抓向我的伤口,他指尖生长的骨刺竟在吸收规则锁链的能量。
妻子突然发出痛苦呻吟,她背部的虎纹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实验观察日志》。
规则本源要现身了!
她撕开腹部伪装的人类皮肤,露出闪着电子流的机械子宫,老公,用我们的孩子当钥匙……
我掐住她正在数据化的咽喉:你到底是第几代实验体
余光瞥见克隆军团正在重组,他们用守则条文编织的巨网已笼罩整片天空。
婴儿突然发出咯咯笑声,他瞳孔中旋转的黑色漩涡开始吸收血雾。
那些被吞噬的规则碎片在他掌心凝聚成微型城市,里面游荡的正是当年实验室的幽灵。
最高处的时钟塔突然爆开,浑身缠满《初始条例》羊皮卷的巨人缓缓站起,祂的眼眶里跳动着妻子当年的电子编码。
违规者,清除。巨人张开由公章组成的五指,整片天空开始下坠。
我将婴儿抛给正在兽化的妻子,迎着压迫感跃向巨人眉心。
克隆体的手术刀从四面八方刺来,却在触及我皮肤的瞬间全部汽化——他们忘了这些武器本就是我的规则造物。
你们都是我。
我抓住最近克隆体的头颅,舔掉他眼角渗出的血泪,但只有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
当八百道身影同时在我背后炸成血花时,婴儿突然发出响彻天地的啼哭。
那些飞溅的碎肉竟在空中重组,化作新版《管理条例》贴满巨人全身。
妻子趁机用虎尾刺穿巨人的电子编码,她兽化的利齿间叼着半张烧焦的《实验体婚配许可书》。
现在!
她将机械子宫扯出体外砸向婴儿,让他吞噬规则本源!
我接住闪耀着蓝光的子宫,发现内壁刻着当年实验室的坐标。
婴儿突然张开超越物理极限的嘴,将整座规则巨人吸入腹中。
天地间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所有诡异生物同时捂住耳朵——那是规则体系崩溃的前兆。
妻子瘫软在我怀里时,她的虎耳正逐渐变成人类模样:其实我才是初代……
话未说完,她后背突然刺出十三根规则锁链,将我们父子牢牢捆住。
血雨瓢泼而下,地面开始浮现出亿万张《补充条例》。
在倾盆血水中,我清晰看到每个雨滴里都囚禁着当年实验室的亡魂——他们正隔着血幕对我微笑。
5
实验真相
亡魂们撕开血雨帷幕时,我正用妻子的肋骨雕刻钥匙。
那些半透明的躯体上还挂着实验室的编号牌,他们腐烂的手指抓住我脚踝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地基突然开始分泌消化液。
林主任~
三百个亡魂齐声开口,声音像生锈的手术刀在刮骨,当年你按下焚化炉按钮时,有没有闻到自己的肉香
婴儿突然在我怀中剧烈抽搐,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我被烧焦的克隆体——每个都抱着妻子的不同残肢。
地面裂开的豁口涌出粘稠的规则浆液,那些《补充条例》的文字正在浆液中重组,变成镌刻着妻子电子编码的墓碑。
老公小心!妻子突然用虎尾缠住我的腰,她人类化的右臂被亡魂扯断,断面处喷出的竟是当年实验室的防火泡沫。
我嗅到记忆里最恐惧的气味,那是焚化炉启动前特有的乙醚甜香。
整座城市突然折叠成巨型焚化炉,我们站在当年那个该死的操作台前。
亡魂们化作穿防护服的研究员,他们手中的实验报告全都长出血盆大口。
婴儿发出尖锐的啼哭,他的乳牙咬住操作台开关,将我推回那个永生难忘的午后。
住手!我挥刀斩断正在按开关的亡魂手臂,却发现刀锋穿透的是当年自己的虚影。
妻子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她残存的人类皮肤正在脱落,露出底下由《实验日志》拼凑的机械骨骼。
其实我早该告诉你~
她胸腔里的齿轮咬住我的心脏,当年你焚毁的不是实验体……
亡魂们的哄笑震碎玻璃,我看见三百个培养舱在火海中依次开启。
每个舱门里爬出的都是长着妻子面孔的怪物,她们腹部隆起,脊椎上嵌着不同批次的实验编号。
婴儿突然伸手抓住最近的怪物,竟从她子宫里扯出半截我的克隆体。
原来如此。
我捏碎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看着按钮碎片化作带血的《伦理审查书》,你们把我和初代实验体的基因……
整座焚化炉突然爆炸,我们坠入由规则残片构成的虚空。
妻子用机械臂护住婴儿,她电子眼投射出当年的监控录像——穿白大褂的我正将虎妖实验体按在婚配同意书上,而真正的我被锁在隔壁观察室嘶吼。
你是第999号克隆体。
亡魂们组成人墙逼近,他们手中举着我签过字的《基因融合许可》,而我们,才是被你们夫妇害死的原生人类。
婴儿突然发出咯咯笑声,他撕下《许可书》塞进嘴里,虚空顿时裂开无数眼睛。
每只瞳孔里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惨剧:我被做成饲料喂养实验体、妻子被拆解成规则零件、婴儿在培养液里长出十三对复眼……
抓住这个!
妻子突然扯断自己的机械脊椎扔给我,那上面闪烁的电子编码正在改写规则残片,用我们的孩子打开……
我反手将脊椎插进婴儿后颈,他爆发的哭声竟让亡魂们集体跪倒。
那些《实验记录》开始自动焚毁,灰烬在虚空组成新的守则——禁止追溯规则起源。
妻子残破的躯体突然数据化,她最后的人类左眼流下一行血泪:现在你明白为何规则不可更改了
整座城市在轰鸣中重组,街道变回血肉蠕动的模样。
当我抱着沉睡的婴儿站在公司废墟前时,墙上的规则告示牌正渗出带着乙醚味的血水。
清洁科的黏液怪从地缝钻出,它体内包裹着半张烧焦的《婚配证书》。
主任~
黏液怪吐出长满菌斑的咖啡杯,今天的特供是亡魂拿铁。
我踢开脚边还在抽搐的规则锁链,望向城市尽头新升起的血月。
那里隐约有十三道电子编码组成的人影,正将某种更古老的条例刻进月亮纹理。
6
婚戒规则
血月表面的电子编码开始剥落时,我正用亡魂的脊骨研磨咖啡粉。
那些闪着幽蓝光芒的金属碎屑坠入杯中,竟在液面映出当年实验室的立体投影——穿防护服的我正在手术台前,将妻子的虎尾缝合到人类少女的脊椎上。
主任,新来的食材到了。
黏液怪伸出触手指向天空,十三道电子人影正在血月表面拼接成《初始协议》。
我怀中的婴儿突然躁动不安,他新生的乳牙咬住我手腕,鲜血滴落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婚配契约书。
妻子残留的机械骨骼从地底升起,齿轮咬合声竟与婚礼进行曲完美契合。
我踩碎脚边试图重组的研究员亡魂,发现他们的残肢正在自动拼成当年的实验台——而此刻实验台上捆着的,正是瞳孔涣散的婴儿。
终于要结束了。
我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电子编码,那串数字与血月上的纹路产生共鸣,你们费尽心机让我重复当年的实验,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天空突然降下血色的规则暴雨,每滴雨水里都包裹着《初始协议》的残页。
婴儿的啼哭化作声波利刃,将雨水中的契约条文尽数斩断。
那些破碎的文字落地生根,眨眼间长出无数只握着手术刀的手臂。
林主任,请签署最终同意书。
血月中传出机械合成音,我面前浮现出悬浮的电子笔。
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水,而是妻子当年被剥离的人类记忆——她穿着染血的婚纱,在焚化炉前为我戴上用规则锁链编成的戒指。
我攥住试图自动签名的电子笔,发现笔杆竟是用婴儿的脐带改造而成。
地面突然裂开深渊,三百具我的克隆体正托举着巨型培养舱浮出,舱内浸泡着长满虎斑的胚胎,每个胚胎的脊椎上都烙着妻子的电子编码。
原来你们在制造规则容器。
我用手术刀划开最近的培养舱,黏液喷涌而出形成新的《管理条例》,把我的孩子当成活体规则存储器
婴儿突然发出咯咯笑声,他的瞳孔映出血月背后的真相——那根本不是天体,而是由亿万份《实验同意书》压缩成的规则核心。
妻子残破的机械骨骼突然活化,她跳着机械舞步来到我面前,胸腔内弹出的全息屏正播放我们婚礼当天的录像。
协议第13条
她的电子眼流出血泪,管理者与实验体后代将自动继承……
整座城市突然坍缩成婚戒形状,我和婴儿被吸入血月内部。
这里漂浮着无数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装着穿婚纱的妻子,她们腹部缠绕着不同版本的《生育条例》。
最中央的黑色石碑上,用我的血写着终极规则——所有反抗终将回归实验。
爸爸。
怀中的婴儿突然开口,他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把我放进石碑的凹槽。
我抚摸他后颈逐渐浮现的接口,那形状与妻子当年的脊椎锁完全吻合。
当婴儿的哭声转化为激活程序的音波时,整座血月开始剥离伪装——这分明是放大百万倍的初代培养舱,舱壁上还残留着我挣扎时抓出的指痕。
住手!
我撕开胸腔掏出跳动的规则核心,那上面印着当年亲手盖下的通过钢印,你们想要的无非是这个。
血月内部突然伸出无数导管,贪婪地缠绕住规则核心。
婴儿趁机挣脱我的怀抱,他的四肢化作数据流插入石碑。
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我看见所有时间线上的我同时举起手术刀,刺入各自妻子的心脏。
这才是完整的实验。
婴儿的身体开始数据化,他的瞳孔变成两个旋转的电子编码,我们从来不是夫妻,只是第999次轮回的实验组。
地面突然升起焚化炉的火焰,妻子的机械骨骼在火中跳起最后一支舞。
当她的人类幻影吻上我染血的唇角时,我捏碎了规则核心内闪烁的婚戒——那枚镶着妻子獠牙的戒指,正是所有《初始协议》的能量源。
7
焚化轮回
焚化炉的火焰舔舐脚踝时,我正用妻子的机械骨骼敲击通风管道。
那些永不熄灭的蓝火中悬浮着无数婚戒,每枚戒指内侧都刻着不同版本的《实验守则》。
婴儿残留的数据流缠绕在指间,竟将火焰幻化成她初遇时的人类模样。
这温度熟悉吗
火焰凝聚的妻子伸手抚摸我焦黑的脸颊,当年三百次焚化实验,你就是在这里获得不死之身。
我挥刀斩碎火焰幻影,却发现手术刀熔成了婚戒形状。
整座焚化炉突然翻转,灰烬中升起九百九十九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是正在被焚烧的我们——我按着手术刀,她绑着虎尾,婴儿在火焰中数据化。
爸爸。
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炸裂,所有婴儿的残影汇聚成实体。
他脖颈处浮现的条形码正在渗血,那串数字竟是我当年在《基因融合同意书》上的签名笔迹。
炉壁突然伸出机械触手,将我们父子拖向中央的火焰漩涡。
抓住!
妻子的机械骨骼突然活化,她用兽化的利齿咬住我的腰带。
我们吊在烈焰漩涡边缘时,看到底部沉浮着初代规则核心——那是个由婚戒熔铸的金属大脑,表面布满婚礼录像的雪花纹。
婴儿突然咯咯笑着挣脱我的怀抱,他数据化的身体开始吸收火焰:妈妈说过,焚化炉是家的最终形态。
整座空间剧烈震颤,灰烬凝聚成《员工手册》的残页。
我抓过正在燃烧的纸张,发现每张都是婚礼请柬的变体——宾客名单是实验体编号,宴席菜单是解剖流程,而我们的结婚照竟是基因融合示意图。
原来你们把规则刻进了婚礼仪式。
我撕碎请柬掷向火焰,碎片却化作锁链捆住妻子的机械骨骼,用我的感情当规则养料
妻子残存的人类右眼突然流泪,那滴泪珠在火焰中变成微型培养舱:你还没发现吗每次轮回都会增强规则的力量。
她机械手指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动的电子心脏,我们的爱情,才是最好的实验催化剂。
焚化炉四壁浮现出血管般的管道,开始抽取缠绕在我们身上的情感数据。
婴儿的身体逐渐透明,他挥舞着小手将火焰捏成虎崽形状:爸爸,把我丢进核心。
我抱住他轻若无物的身体,发现那些数据流里藏着妻子被剥离的记忆碎片——她在培养舱里隔着玻璃画婚纱设计图,用兽爪在金属墙壁刻结婚誓言,甚至偷藏我的细胞样本做婚戒。
最后一步了。
妻子的机械骨骼突然抱住火焰核心,她的电子音夹杂着当年的人类声线,记得你在更衣室说过,想要个打不破的婚约……
整座焚化炉的火焰骤然凝固,我握紧婴儿化作的数据钥匙,插进她胸口的电子心脏。
在惊天动地的金属哀鸣中,所有轮回的幻象开始坍缩,规则核心表面浮现出带血的《最终条款》——实验体与管理者永世绑定。
当光芒吞没一切时,我听见三百个时空的自己同时念出婚礼誓词。
怀中的婴儿恢复实体,他脖颈处的条形码变成了规则纹身,而脚下灰烬重组成了熟悉的办公室——血月依旧挂在窗外,咖啡杯里飘着未燃尽的请柬碎片。
主任,凌晨三点的解剖任务。
蜈蚣精从天花板倒垂下来,第一百条手臂递上沾血的手术刀。
我瞥见妻子正在走廊尽头逗弄虎崽,她回眸时耳后的电子编码闪了一下,那是《员工手册》最新追加的条例编号。
8
契约终
血色婚纱从天花板垂落时,我正用规则锁链给婴儿编织襁褓。
那些流淌着电子编码的布料自动缝合,化作印满《管理条例》的婴儿服。
妻子倚在门框上梳理虎尾,发梢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拼成婚礼倒计时。
契约仪式要开始了。
她耳后的编码闪烁如星图,虎斑在皮肤下游弋成《最终守则》的条文,这次你会亲手给我戴戒指吗
解剖室的日光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空中组成教堂拱门。
我抱着婴儿走向手术台改装的圣坛,脚下每步都浮现出带血的实验数据——我们第一千次轮回的婚配记录正在自动播放。
蜈蚣精捧着人类头骨制成的戒盒,上百条手臂奏响用肠管编织的风琴。
当婴儿的啼哭转为婚礼进行曲时,整座公司的墙壁开始脱落,露出外层密密麻麻的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浸泡着穿婚纱的妻子克隆体。
根据《永恒契约》第一条
血月从窗外挤进来,表面浮现出我的电子签名,管理者需永久承担规则具象化的配偶。
妻子突然撕开婚纱,露出脊椎处跳动的规则核心。
那枚镶嵌着初代实验数据的晶体,正是我当年在焚化炉里丢失的肋骨打磨而成。
婴儿伸手抓向晶体,指尖生长的骨刺竟与我的手术刀完美契合。
你早就成为规则本身了。
我将手术刀刺入她的脊椎缝隙,刀锋与晶体碰撞出蓝色火花,用我们的婚姻囚禁我,用孩子延续实验……
整座教堂突然坍塌,我们坠入由婚礼录像构成的数据洪流。
七百个时空的新娘同时伸手抓向我怀中的婴儿,她们的虎尾纠缠成基因链的形状。
妻子在漩涡中心微笑,她的机械心脏正将爱情数据转化成新的规则条文。
抱住我。
她的虎耳化作数据接口插入我太阳穴,这次轮回你会选哪个版本的我人类护士机械女仆还是……
记忆碎片如刀片刮过神经,我看见三百六十五种形态的她倒在血泊中。
婴儿突然爆发出刺眼强光,所有新娘克隆体开始溶解,汇入他脖颈处旋转的规则编码——那串数字正是我们初遇时的日期。
血月表面裂开圣坛缺口,浑身缠满《初始协议》的规则实体缓缓降临。
祂的面容在亿万种形态间切换,最终定格成怀抱虎崽的机械新娘。
婴儿从我怀中飘向祂,襁褓上的条文与祂身上的契约开始共鸣。
最后一步。
妻子的身体逐渐透明,机械骨骼浮现出婚礼那天的全息投影,把我们的孩子献给规则,你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抓住正在数据化的婴儿,发现他的瞳孔里沉睡着九百九十九个自己。
那些我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举起婚戒,刺穿妻子的心脏。
整座城市响起震耳欲聋的婚礼钟声,规则实体向我们伸出由契约组成的巨手。
在触碰的瞬间,我终于看清血色婚纱的真面目——那是用所有轮回的《实验记录》缝制的裹尸布。
我拒绝。
手术刀划开婴儿的襁褓,印满守则的布料燃烧成灰烬。
在妻子惊恐的电子眼中,我将婚戒按进规则实体的眉心。
当契约条文开始崩解时,整座诡异城市突然安静得可怕。
蜈蚣精的琴声卡在最后一个音符,血月凝固成褪色的结婚照,连永不熄灭的焚化炉都只剩下余温。
妻子残存的机械手指抚上我的脸,虎尾轻轻圈住婴儿——他正吮吸着规则实体消散后的光尘。
你终于……
她的电子音夹杂着当年的人类哽咽,肯承认这场婚姻不是实验了
晨光穿透血月裂隙时,我抱着沉睡的婴儿走向办公室。
墙上更新完毕的《员工守则》闪着柔和蓝光,第一条变成了禁止伤害主任的家人。
走廊尽头,虎耳少女正在教我们的孩子如何隐藏尾巴——这次她耳后没有电子编码,只有一道淡淡的戒指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