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金秀,今年58岁。
我26岁那年发现老公出轨,眼睛里不肯揉沙子的我申请离婚。前夫着急和小三儿双宿双飞,两个儿子一个也不要,统统扔给了我。
他走后,我守着我妈留下来的两间小平房,一个小吃摊含辛茹苦的把两个儿子养大。
如今大儿子在超市工作,干了这么些年,终于升到了生鲜组小组长,收入够养活他们一家三口。
二儿子谈了一个女朋友,正准备结婚。只是,我拿不出十八万的彩礼和房子首付,女方正在闹分手。
我和二儿子商议,要不把这两小间平房装修一下,你们在这里住,我自己租个半地下室。
二儿子不耐烦的说：现在谁还住平房啊。
突然有一天,儿子给我买的一张按摩椅说：妈,你腰不好,我路过商场看到搞活动,给您买了一张,坐着可舒服了。
我担心花他的钱,让他去退,他非要留下,说不留下就是我看不起自己儿子。
我心里都是感动。
下雨天,那把椅子漏电,我被粘在椅子上电了半个小时,几乎失去了知觉。二儿子推门进来时,我担心他触电,用尽全身力气提醒他小心。
他听到我的声音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电了这么久,还没死！
在这一刻,我心如刀割,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幺儿,幺儿。
他明明到屋外拉下电闸我就能活了,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我被电得神魂俱散,嘴里还说：娘,你就安心去吧,我没钱人家不跟我,我给你买了保险,八十万呢,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有了,你不是最疼我的吗,再为我做一件事吧。
原来他想让我死,给他换钱。
瞬间,我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力气,眼前一黑,与这个世界永别了。我死后,我的二儿子在屋子里放了一把火,造成了电路老化导致火灾的假相。用我的死,给他换来了八十万的理赔款。
身上巨痛,肋骨也在疼,我疼得不得不睁开眼睛。
钱在哪儿,快给老子拿出来。我的前夫居高临下,在用力踢我的肚子和腰。
只是有一点奇怪,他的脸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
我重生了,重生在第一次被家暴的时候。
1
张坚毅穿着喇叭裤,烫着卷发,嘴里叼了一根烟,用一种看猪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钱呢,老子知道你发工资了,发了一千二。给老子拿出来。他说着,脚下没停。
我肋骨似乎是断了,趴在地上起不来。
妈妈,我今天拿了一个小红花。二儿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幺儿从幼儿园回来了,我怕儿子看到我被打的样子,强撑着爬了了起来,准备给他开门。
老子就知道你是装的。张坚毅又一脚踢了过来,我的头撞到洗脸盆架上,带盆带水带人都摔了一地。
幺儿的幼儿园在街头上,班主任是我的邻居,因为知道我晚上摆摊白天去超市搬货比较忙,早上上班时帮我把幺儿带走,晚上下班把幺儿带回来,省了我每天接送的时间。
邻居听到声响,推开门顺手推开了怒气冲冲的张坚毅：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你是男的吗！
张坚毅只敢对我横,在外人面前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
他冷冷的站到一旁。
邻居林琳把我扶起来,轻声问：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我手里的钱少,不敢去医院。
她单身女性,不敢在我家里久待,看到张坚毅停手了,又安抚了幺儿两句走了。
她一走,张坚毅倒是不打我了,看到幺儿在一旁红着眼睛哭,手高高扬起抡了过去。
你个兔崽子,瞪着老子干什么！他骂骂咧咧的扇了幺儿一耳光。
在上一世,我扑过去自己挡下了这个耳光,牙被打掉了一颗。这一次,我没动,张坚毅的手结结实实打到二儿子张柏脸上。
他的半张脸迅速肿了起来,可能是小孩子脸上肉多,牙倒是没掉。
他的哭声震天响,一边哭一边喊道：妈妈,爸爸打我,爸爸坏蛋,我不要爸爸了。
老子生的你,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张坚毅骂道,同时瞪着我说,不拿钱出来,老子打死这崽子。
妈妈,你快给他钱。张柏哭着过来推我。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五岁的孩子,脸上肉嘟嘟的,眼神干净清澈,我有点狠不下心来,想闭上眼睛冷静一下。
一闭眼,都是三十多年以后,他冷冷的盯着我说：妈,你死了我就不用为钱发愁了,现在你也找不到工作,靠着你摆摊,一天一百来块的挣,多久才能挣够八十万！
再次睁开眼,我心硬如铁。
我没钱,发的工资还债了。我对他们父子说,上个月给两个孩子买了新鞋,老二的幼儿园费用,我是借同事的,所以一发工资,我就还给人家了。
张坚毅看到我确实拿不出来,摔了大门走了。
妈妈妈妈。张柏过来拉着我的手问,还疼不疼我给妈妈冲一碗糖水喝。
我看着他,心里思绪万千。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这么贴心,长大却成了那么无情无人性白眼狼。
或许如邻居说的那样,他们要什么我给什么,把孩子养废了。不过,这一世或许还来得及,但是我不想养了。
我上一辈子没为自己过过一天,全是为别人做贡献,我要做一个好妻子,做一个好妈妈……最后还不得好死。这一辈子,我得把自己放到最重要的位置。
我没做晚饭,带着张柏去派出所报了警,说张坚毅家庭暴力。警察一脸懵逼,但是仍很有耐心的劝道：男人打女人不对,我们会联系居委会上门调节,但是家庭暴力,这个不违法啊,我们管不了啊。
我认真一想,好像是2016年国家才出台了《反家庭暴力法》,现在还没有家庭暴力的说法。
我拉着张柏去张松的学校门口等着他放学,然后我带着两个孩子去街边吃了面。
这是我结婚以后,第一次不做饭。
当天晚上,张坚毅凌晨一点到的家,浑身的酒气,一上床摸着我的手就把我按到身下,粗暴的拉扯我的衣服,想发泄兽欲。
他一碰我,我就恶心。
我知道他晚上是和小三儿钱娜一起喝的酒,于是把自己提前放到床前的空酒瓶子摸到手里,朝他的后脑勺猛砸了一下。
我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他昏了过去。我把他挪到地上,自己踏踏实实在床上睡觉。
2
再有三个月,张坚毅就会提离婚,因为钱娜怀孕了。
这三个月期间,我每天照常生活,只是不再往外掏一分钱。上一世,我总觉得张坚毅不管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爸爸,我不想让孩子没了爸爸,就忍辱负重的同意他很多无理要求。
我重生的第二个月,张坚毅的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动迁了。街道找不到张坚毅,就找到了我。我拿着结婚证,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动迁办,带头第一个签字,多拿了三万的赔偿金。一间四十平的房子,一共拿到四十六万的赔偿金。
上一世,街道找到我的时候,我指望着这么多钱能让张坚毅回心转意,回来好好过日子。当时的我还不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巴巴的找到在夜场喝酒打架的张坚毅,让他第一个去签字,好拿那三万的带头动迁奖。他一巴掌把我扇到地上,说自己要当钉子户,说不定能多拿几十万。最后,钉子户当成了,但是那个房子成了立交桥下一处无法住人的废房。没水没电,还在立交桥的正中间,最后张坚毅主动去签字了,只赔了十几万,但那个钱也没落到我手里。他和钱娜去深圳创业,赔了个净光。
我把动迁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孩子买了教育基金的保险；一份用来买了十五年期的记名国债,这个我记忆里比股票稳定收益高,另外一份三分之一我租了一间房子,置办了开饭店的所有的东西,把我的流动小吃摊开成了店。
这么多年,我做小吃的手艺也锻炼了出来,开个店肯定要比流动摊挣得多。再有两三年,外卖就开始了,我一天也能接不少外卖单子。而且开个店,我可以在离婚分钱的时候多分一些,我就说钱投资了,赔了。
两个孩子他不肯要,应该也能成为谈判的筹码,估计我只要付出三分之一的拆迁款就能顺利离婚。但是,二儿子我是不想要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一世,我只留住了我爸妈留给我的两间平房。这一世再差也不会比上一世更差了。
上一世,我天天四处找张坚毅,生怕他在外面胡来,想着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整天疑神疑鬼的,像个疯婆子。
这一次,居委会上门做调解工作时,没遇到张坚毅,开导了我一番,让我为了孩子在服低做小,不要和男人对着干,说我自己本来就打不过,看到男人发脾气就赶紧跑。
这些话不好听,但细想确实管用。
张坚毅是在一个半月以后知道他父母的房子动迁的,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一脚踢翻了大门口摆着的椅子。
你这个败家娘儿们,动迁不通知我你就签字了,傻逼吗不知道现在当钉子户能多赔钱吗！
这一段时间我和两个儿子洗脑,告诉他们张坚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像上一世那样为了维持家庭的完整,在孩子面前只说张坚毅的好话。
并且我被打的鼻青脸肿那天,我明确和孩子们说是他们的爸爸打的。并且提前声明,他以后还会打人,我希望他们能帮帮妈妈,在爸爸要动手时快点去找居委会的人过来。
所以当张坚毅的的拳头挥过来时,我跑进了屋子里锁上门,同时递给大儿子张松一个眼神。他拉着弟弟跑出院子大门,我松了一口气。
张坚毅看打不到我,就像被踩到尾巴的野兽,马上进入暴怒状态,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居委会的人进门时,他正好捡了一声砖头把窗户上的玻璃砸碎。
张坚毅,你在干什么居委会的大妈怒道。
这娘们儿瞒着我去动迁办第一个签字,让老子少拿了几十万。我听说人家当钉子户的,有的拿到了几百万的赔偿,几辈子的钱都出来了。我这辈子就这一次拆迁机会。张坚毅怒不择言。
支持党和政府的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当钉子户,这不是给城市改造工作拖后腿吗！居委会大妈道。
张坚毅不说话了。
他向来这样,只有在面对我和孩子时才无法无天,毫不顾忌。
以后可不能这样,你媳妇给你生了两孩子,做事又勤勤恳恳的,打着灯笼都难找。钉子户那么好当的,最后别人都走了,国家绕过你这一块儿不改造了,你守着那个啥都没有的破房子钉着吧。大妈说完他,走到门口说,松柏妈妈,别怕,开门吧。他敢再打你,我们都不依。
我假装害怕,一脸恐惧的打开了门。
动迁款呢！张坚毅问。
我小心的看着居委会大妈的眼睛说：我给孩子买了教育基金的保险,另外一部分开了一家小吃店。
张坚毅一下又踢了旁边的石桌子一脚：还剩下多少！
没了。我小声说,我也是为了孩子好,将来考上大学需要一大笔钱,万一到时候没钱,所以我提前做了打算。另外开的小吃店比我流动摆摊在好一些,收入多一点儿。
这么计划是对的,但是多少要留一点儿。不过,流动摊位确实马上就要禁止了,这一步走动了。居委会大妈说完,转向张坚毅,她一分钱也没花到自己身上,都是为了家,为了孩子,你别不知足。你天天在外吃喝玩乐的,钱到你手上就没了。这些年我们都看着呢,你媳妇可没少给你贴钱。
张坚毅气得脸色通红,等到居委会大妈一走,在家里又是一通砸：我告诉你,陆金秀,明天开始每天把小吃店的收入全部交给我,放你手里我一分也见不着。
我委屈巴拉的点了点头。
但是晚上他睡着以后,我照旧在他后脑勺砸了一瓶子,不轻不重,昏倒刚刚好。
第二天他还没醒,我就直接去小吃店了。
小吃店的地址,我是不会让这父子三人知道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再关注这两个孩子,不再对他们的生活大包大揽以后,他们两个反而知道体谅我的辛苦了。
每天我关了店回到家,哥哥带着弟弟乖乖写作业,还知道给我晾上一壶凉茶。
重活一世,我也没别的智慧,我知道的就一条：守住自己的钱,守住自己的命。
张坚毅不管在家怎么发疯,我就是一分钱不往外面拿。
动迁款他打听出来有多少钱,我照旧一分也不拿,他如果想动手,我就去找居委会的人。
一来二去,他更懒得回家了。
有一次我路过露天KTV看到了张坚毅和钱娜,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跳舞。如果是上一世,我肯定当场哭闹。这一世,我就像没看到一样,瞟了一眼就走了。
3
我重生的第三个月,钱娜找到了我。她挺着肚子说：我劝你麻溜和他离婚。
我看了看她不甚显怀的肚子,心里觉得可笑。钱娜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好像睡了别人的丈夫,并且怀上孩子是多么光彩的事儿。
离婚你得让张坚毅来提,你来提离婚有什么用我和你离吗这段婚姻里,你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的让我离婚。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小吃店生意红火。张坚毅不会和我离的。我很平静的说。
钱娜怒气冲冲,上来要扇我耳光。
上一世没这个场景。上一世,她都没露面,我就被张坚毅打得面目全非了。
我挡住她挥过来的巴掌,说：你小心一点儿,头三个月怀的可不会太稳,一不小心就没了。
你以为小吃店生意红火张坚毅就不和你离婚了。他现在和人合伙做生意,将来要去澳门开赌场的,会在意你这点儿钱。钱娜冷笑。
我一怔,忽然明白了。怪不得钱娜对他死心塌地,原来是被张坚毅骗了。
张坚毅擅长画饼,和我搞对像的时候说等将来结婚了,肯定连碗都不让我刷。现在,又在钱娜面前立了这么一个能做大生意的人设。我没脑子,她也没脑子。
我没必要戳破这些,她越相信越好。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那你让他有骨气一点,别分走我小吃店一分一毫的钱。我说。
钱娜冷哼一声：你现在根本配不上他,他不好意思和你提离婚,你还死皮赖脸的不肯离。
这些大概是张坚毅在她面前说的。
我不置可否,看着钱娜气哼哼的走了,轻轻摇头笑了笑。这样一个男人,我上一世抢什么简直是脑子有病。我记得上一世我也是挽留过,想让他改过自新。但是他不肯,我就主动申请离婚了。
钱娜是有正式工作的,在火车站当售票员。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张坚毅来找我提的离婚。这一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是钱娜来找的我。
我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儿,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拉着两个孩子就去了火车站找到钱娜的领导,哭哭啼啼的把钱娜睡了我男人,并且还怀孕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我说：咱们这样的单位,怎么可能会教育出来这种没有廉耻心的员工呢,简直是给单位抹黑。
张松和张柏在这个时候开始按照我教的开始哭闹表演：我要爸爸,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爸爸了。
那天在路上,我遇到了爸爸,钱娜阿姨还踹了我一脚,骂我是杂种。张柏哭着说。
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认真调查,如果属实会严肃处理。钱娜的领导向我养生承诺。
目的达到,我拉着孩子回家。
4
一周以后钱娜被开除公职,她拉着张坚毅直接出现在我家小院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说：张坚毅,当着这个老女人的面儿,你说清楚,到底离婚不离婚。
我假装无助小白花,委屈又可怜的半蹲着搂着两个孩子。
他们闹得越厉害越好,我希望整条街的人都为看热闹,于是加大了哭的声音,一边哭一边说：咱们有两个孩子啊,你可不能扔下我们母子不管啊。结婚这些年,我对得起你,对得起孩子,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在外面找了狐狸精,还让狐狸精大了肚子。
你们不怕丢人,我怕什么。我就嚎就哭就喊,就不怕丢人了。
张坚毅,现在这个老女人搞得我工作也没了,肚子里还有了你的孩子,你今天要是不离婚,我就撞死在你面前。钱娜好像也没上一世那么矜持了。
离离离！张坚毅骂道,妈的,女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钱娜的失业和无理取闹加快了我们离婚的进程。
都特么的看什么热闹,想看回去查查自家老爷们儿,哪个爷儿在外头不多睡一两个女的,再看老子试试。张坚毅烦躁无比,骂骂咧咧的去赶看热闹的人。
邻居都知道他二百五的性格,都迅速走了。但是,我知道肯定都在自家小院子里竖着耳朵听。
过来,谈谈离婚,我知道你离不开孩子,你要孩子,我要钱,咱们分分。张坚毅坐在院子里,毫不在乎的说,老子正年轻,只要有女人,多少孩子生不下来,这两崽子就算了。
他看了一眼张松和张柏。
张松和张柏紧紧拉着我的手,满脸的恐惧,一副生怕我也不要他们的样子。
如果孩子判给我,你需要提前把所有的抚养费一次性给我,否则我不同意。我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还要挣钱养孩子,我做不到。我很理智的说。
我们各自亮了底牌,铁定的谈不拢。
我也没好办法,照例去找了居委会哭,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和张坚毅的白眼狼行为。居委会大妈调解了两次,我们两个互不让步。大妈说那你们去法院起诉吧。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就去法院提出起诉离婚。
在这个没人离婚的年代,我花了两千块钱请了律师帮我打离婚官司。我的离婚诉求很简单,公平公正公开就行。
其实,这是最普通的要求,律师听了我陈述了经过,觉得这个案子没什么难度。
5
开庭那天张坚毅的法院门口看到我和律师,红着脸骂：你这败家娘儿,有钱请律师都不给老子一分钱,真是打得少了。怪不得我妈说打到的女人揉到的面,打得少了就要上天。
律师皱了皱眉,把我拉到他身后说：我帮你争取更多利益,这种男人少见,简直丢男人的脸。
开庭了,张坚毅出轨是真的,甚至的小三儿钱娜还坐在旁听席上。很多证据都摆得明明白白。
最后法院判决,孩子我们一人一个,钱的话我已经花了,除了孩子名下的保险,还有孩子名下的国债以外,没有余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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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坚毅在法庭上气得暴跳如雷,被法警拉了出去,等到他冷静了再又拉了进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要孩子,我一个都不要,我现在的女人肚子里就有一个,我要这俩白眼狼干什么！
上一世,我在孩子面前维持着他的形象,孩子们真的以为爸爸是很好的人。因为我天天管生活管学习,孩子们对我意见很大。
这一世,我不再隐瞒真相,也不想保护什么幼小的心灵,世界就是这样,你的亲生爸爸就是这样,睁大眼睛看清楚吧。
张坚毅反反复复说不要孩子以后,两个孩子眼睛里的恐惧更盛了。
如果不要孩子,我的当事人带着孩子无法正常工作,需要男主足额给抚养费。律师拒理力争。
法院综合所有情况,判决张坚毅每个月每个孩子给我一千二的抚养费,直到孩子十八岁。等到孩子上大学时,大学学费张坚毅出一半。
律师在门口就被张坚毅怼了一番,心里也憋着气,说根据目前孩子亲生爸爸的状态,抚养费很可能给不到位,要求一次付清。
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张坚毅两个孩子归我,他一次付清抚养费,这些抚养费以及孩子大学的学费算了一下,一共五十六万,把动迁款全部给我还不太够。他目前没钱,动迁款就抵抚养费,其余不足的部分,一年之内付清。
我松了一口气。
这一世这个婚离得我很满意。
张坚毅破口大骂,还在法庭之上袭击法警,乱扔东西到法官头上,砸出血了,扰乱了法庭秩序,被当场按住,最后判处有期徒刑一年（这是后话）。
钱娜当场暴哭。
6
我看着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孩子,深吸了一口气。
张松上一辈子老老实实,没什么出格的行为,对我说不上孝顺也说不上不孝顺,张柏却是真的想让我死。
我看他一会儿,心里想着之前的事。
妈妈,怎么了张柏被我的眼神吓倒,小心的扯了扯我的衣袖。
没事,回家吧。我说。
我生了他,他爹现在死活又不要他,我如果抛弃了他,一是犯法,二是过不了自己道德的那道坎儿。
只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事事以他们为先,忽略自己的感受了。
或许上一世我也有错,在贫困的家庭里养出一个自私的孩子,导致自己的悲剧。
但是,不管怎么说,怎么找理由,对于一个杀死我的孩子,我没有那么多的爱心,养他,尽责而已。
但是这一辈子,他倒是很早就认清了现实。他爸爸不是我逼走的,他爸爸也不是真心争他的抚养权的。
离婚第三天,钱娜疯婆子一样来我家里,把能砸的都砸了。
我忙完小吃店回家看到了一地的狼藉,邻居们看到我回来,纷纷来和我讲：你得报警,这不是疯子么
看看,只要你在乎一个男人,你就会变成疯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一点也不恨钱娜,如果不是她介入,我离婚没那么容易。
我报了警,邻居们做证说是钱娜砸的。
大家在向警察说：人家离婚了,和他们没关系了,又自己带两个孩子,多不容易。这种疯子要是天天来砸,我们这巷子里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警察去钱娜家找她调查情况时,她妈哭天抢地的把她往外面一推说：这个赔钱货,我给她找的对像她不同意,说我卖女儿。非自己找个结了婚的穷逼老男人,自己还大了肚子。她惹的事她自己赔偿,你们把她抓走吧！
钱娜哭得眼睛都肿了,但是在警察面前又不敢发疯。
过了几天,警察来找我说钱娜同意和解,砸坏了什么东西需要赔钱的,让我列个单子。
我毫不客气,对她没有任何同情这心,仔细列了单子交给警察。
我和张坚毅结婚的时候,双方都没父母,我的远房亲戚还说你嫁过去就是享福,上面没有公婆,一进门就当家作主。
没想到这一段所有人都看好的婚姻这样收场。
我收回思索,安心过日子。
一个月以后我听到关于张坚毅和钱娜的事。张坚毅被判一年有期徒刑,钱娜不想当一个单亲妈妈,也不愿意孩子一出生就有一个有案底的爸爸,于是打掉了孩子。
张坚毅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好奇。
对于养育孩子,我放下焦虑,正常处之。不过多关心,也不再围着孩子转。我的重心在自己身上。
孩子上下学我来不及接送,就请了一个阿姨帮忙,每个月给她八百块钱,她负责接送以及给孩子们做一顿晚餐。
我专心经营我的小吃店。
因为我舍得用真材实料,做得又干净卫生,口碑很好,慢慢有些名气,很多人多坐几站地的车也来我的店里吃小吃,生意很红火。
一年以后张坚毅出狱时,我已经在本市开了第二家小吃店了。
有人提醒我说张坚毅出来了,让我小心点儿,说他这样的人肯定不甘心看着前妻带着孩子越过越好的。
我自己也记在心里,每天都很谨慎。
由于我的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我也不知道张坚毅接下来会干什么,但是他活着一天,我就要谨慎一天。死过一次的人,不想再莫名其妙死第二次。
一天中午,我生意最好的时候,张坚毅出现在小吃店里。
我坐在收银台后面算帐,他走了进来,隔着收银台盯着我好一会儿,眼神 如同毒蛇。
我假装看不到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果然,他先沉不住气了,问：把老子搞得进去了一年多,你还拿到了所有的钱,这帐咱们要算一算吧。
我抬眼不惊不惧的看着他：店里客人多,你如果影响到我的生意,我会报警。如果不想再次进去,出去聊。
他没想到我现在不怕他了,怔了一下眼红的看了看店里满满的客人,走出店门。
我和他站在路边的树荫下。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儿。我问。
张坚毅眼珠子转了几转,最后压住怒气说：我想复婚。如果不是钱娜刻意勾引我,我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这个臭娘儿在老子进去以后就打了胎,现在还跑去南方发展了。我们毕竟有两个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复婚吧。
张坚毅哪里是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只是想有一个会挣钱给他花的老婆而已。
之前和钱娜好,也是因为钱娜比较会挣钱,他靠着一张脸和一张嘴哄着钱娜给他花钱。
同样的坑我怎么会跳第二次
我听说钱娜在南方发展的很好,好像有人看到她开着上百万的豪车。我这个小店一天才卖二百多块,刨除人员工资和成本和房租,利润不过几十块,家里的孩子我也顾不上,还花八百块请了一个人。你要是肯复婚没问题,我把店里的服务员辞退了,咱们开个夫妻店,进货洗碗什么的杂活儿就靠你了,你一个大男人,肯定比女服务员能干。
我没有直接拒绝张坚毅。
他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现在是老板娘,我当老板就行了,我干什么活儿,哪有老板自己干活儿的。
小本卖买,就是这样。夫妻店的话咱们能存的钱更多。我说。
他不知道是听到钱娜在南方开豪车的事,还是听到我让他跑堂的事,总之他不再提复婚,反而说：行了行了,你给我几千块钱,我先自己找找活路。
店里的锅碗瓢盆刚换了一批新的,手里真没钱。我现在还欠着服务员三个月的工资,我听说你们在里面干活儿也是有钱挣的,你也没机会花,要不先借给我吧。我下个月还你。我一脸真诚的说。
张坚毅骂了一句他妈的,走了。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看我的小吃店,眼神阴郁。
我知道,他没那么好打发。但现在,他肯定去打听钱娜的消息去了。
7
接连一周张坚毅没出现,我心里更加忐忑了。我不是智商超群的人,现在谨慎的活着,不过是凭着自己多活一世的经验而已。对于已经改变的剧情,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张坚毅看不得我过得好。
一个月以后的一个深夜,我在店里算帐太累了,就想着趴着休息一会儿再算。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炙热的火焰烤醒。
我睁开眼,看到店里一片火海。我心里暗道一声：悬在头顶的最后一只靴子终于落下了。
有句古话讲：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我都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张坚毅干的。
我跑进后厨后面的一间小库房,这里都是冰柜,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我特意定的冰柜。
在这个小房间里有一道门是开在后街上了。
当时留着这个小门是为了运货方便,货物可以直接搬进仓库,没想到今天用来逃生了。
我跑到后街,打了报警电话。
张坚毅出来以后,我心里不踏实,在店门口的电线杆子上自费装了监控。警察来了以后,我把监控的事告诉了警察。
毫无意外,是张坚毅干的。
他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拿着一桶什么液体往顺着店门缝往里面倒,倒完以后用打火机点燃了,火势一下就很大。
如果我没有留后街的小门,今天我肯定会被烧死。
他是故意纵火,故意杀人,犯罪情节非常严重,警察连夜展开了抓捕行动。但是最后发现,他消失在火车站。
现在的火车票还不是实名制,目前不知道他逃去了哪个城市。
我想了一下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张坚毅有可能去了深市,因为他前女友在深市。
警察又了解了我知道的其它情况,然后迅速给深市警方发去了协助办案的相关文件。同时,警方叮嘱我注意人身安全,如果发现张坚毅的线索,马上和警方反应。
我损失了一家小吃店,但是张坚毅会因为这件事彻底从我生命里消失,我心里会更踏实一些。现在国家正在严打刑事犯罪,他一定会被重判。
两个月以后张坚毅被捉拿归案了,一同被抓的还有钱娜。
钱娜在南方先是自己做,后来开始拉着人做,张坚毅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接客,自己正好缺个小马仔,就收了张坚毅。张坚毅隐瞒了自己放火杀人的情节,跟着钱娜就干了这个来钱快的行业。
也正是因为张坚毅被警方注意到了,抓捕张坚毅的同时又顺手破了一个大型的聚众卖淫嫖娼的窝点。
钱娜知道自己是因为张坚毅被抓,对他破口大骂,两人现场撕打到一起,场面极度混乱。
张坚毅是被押送到本市判决的,钱娜是在深市被判决的。
张坚毅因故意纵火杀人,造成重大财产损害,情节十分严重,被判处无期。钱娜因为聚众以及逼迫无辜少女卖淫且人数众多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张坚毅判决那天,我在法庭远远看着他,知道自此以后,我们再无交集。
两个孩子坐在我身边,张坚毅看到孩子,眼神里丝毫也无愧疚之意,对我大喊道：陆金秀,即使你再恨我又能怎么样,老子的种,你不是还得好好养着。
两个孩子脸色一紧,低下了头。
从法院出来,张柏揪着我的衣角问：妈妈,你会不会因为爸爸,不喜欢我们
我蹲下身子,看着和上一世判若两人的孩子说：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们身上有他的基因,我是不甘心的。但是这一年多以来,你们两个也一点一点成长起来。你们是你们,他是他。如果你们非要选择做那样的人,我无权干涉。但是,做为妈妈,我会尽力引导你们走正途,我希望你们能以他为鉴吧,别做傻事。其实很多事情,你以为是报复了别人,其实是报复了自己。脚踏实地,认真做人。
我不知道他们能听懂多少,但是人生的路是自己走的。我做为妈妈,在未经他们允许的情况下生下他们,我有义务养大他们,有义务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至于他们如何选择,就看他们基因里是善的一方占据主导地位,还是恶的一方占据主导地位。
重活一世,尽心尽力,关爱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孩子们眨眼就长大了。我经历了上一世的背叛以后,对于养孩子已经是佛系状态,在未成年之前我管生活,管学习,点到为止,不过度用力。
没想到的是,佛系养着,他们居然比上一世争气,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大学学费用的就是我十几年前给他们买的教育基因。孩子毕业以后,因为亲生爸爸有案底,不能考公考编,就直接投简历在企业找到了工作。
张松上一世高中毕业,踏实肯干,在超市工作一直没换在,倒也稳定。这一世,他学了土木工程,正好赶上房地产好的那几年,事业顺风顺水。不靠我,自己也结婚生子,生活和和美美。
张柏上一世初中毕业,又不踏实,干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一直没挣到什么钱,全靠啃老。后来因为我没钱,他还算计了我的命。我对他比对张松更放养一些。这一世倒也考了个不错的大学了,学的是生物工程,自己大本毕业以后又考了国外的研究生。
临走那天晚上,他忽然跪在我面前,涕泪横流的说：妈妈,对不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就说了一句：我身体好,又有自己事业要做,你走多远都不用牵挂我。
妈妈。他红着眼睛抬起头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像个畜生一样对你下手了,就是为了拿到保险金。我怎么会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他也重生了。
他又说：我知道那是在做梦,不能当真,但是在梦里的感觉太痛了,太真实了。妈妈,对不起。
或许是梦,或许是他也重生了。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这一世过得很好,没委屈自己,也没委屈孩子。
原来女人只要在思想上抛开了母职的围困,放过自己,真的可以活得不错。
上一世遥远得像个梦,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小吃店开成了全国连锁,渐渐有人请我去给孩子们讲课。提问的环节也有人会问,听闻您是离异,请问您前夫是做什么的您的这店最开始是夫妻店吗
我离异后开的店,店和前夫无关。我淡淡的说。
这个世道,女人不管做什么成功了,大家第一猜测的是她是不是靠男人上位。
虽然世道如此,但比起以前,还是给了女人一道生机。抓住这道生机,为自己好好活一世。别让妈妈,妻子,女儿的身份束缚了自己。
再次听到张坚毅的消息是通知孩子们去给他办后事的,他在监狱里得了癌症,发现时是晚期,找到孩子们的联系方式时,他已经不行。最后,他没能见到孩子最后一眼。
其实我觉得他对此也不甚看重,他这种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样也挺好,没有反思,日子如常的过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