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在我眼前,有一行鲜红的数字,只有我能看见。
365：00：00：00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中响起：生命倒计时开始,脱离目标人物顾亦沉十米,倒计时将加速。
而此刻,顾亦沉正搂着他的白月光,冷冷地对我说：
苏曼,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
我笑了,滚我倒是想,可我不能啊。
1
命悬一线
我眼前有一行鲜红的数字,虚浮在空气里。
生命倒计时：365
天
0
时
0
分
0
秒。
这是我为顾亦沉挡下那辆失控的卡车后,得到的奖励。
一个自称续命系统的东西,将我的生命和他的存在强行绑定。
我必须待在他身边,不能超过十米。
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我的生命就会加速流逝。
此刻,这个我用命换回来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护着他心尖上的人。
知夏,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叶知夏柔弱地靠在顾亦沉怀里,眼眶泛红,委屈地看着我。
亦沉,不怪苏曼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不说还好,她一开口,顾亦沉的怒火就全喷向了我。
他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将我淹没。
苏曼,道歉！
我站在原地,没动。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是孕早期该死的反应。
我强忍着恶心,看着他。
看着他将那个刚刚故意把红酒泼在我身上的女人,视若珍宝。
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寸寸地凉下去。
如果我不呢我轻声问。
顾亦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苏曼,别给脸不要脸。你用什么手段爬上我的床,逼走知夏,你心里清楚。
现在立刻,马上,给知夏道歉！
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苏家的女儿吧真是丢人。
是啊,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嫁给顾总,活该。
我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可笑。
当初,是谁在雨夜里跪在我家门前,求我嫁给他,帮他度过顾家的危机
又是谁,在我点头后,转身就和归国的叶知夏出双入对,将我这个正牌妻子当成一个笑话
现在,他倒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顾亦沉,我说,我今天就是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他气得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我。
叶知夏连忙拉住他,亦沉,别这样,大家都在看……
她的话提醒了顾亦沉。
他放下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苏曼,你给我等着。
他拖着我,粗暴地把我往宴会厅外拽。
我踉跄着跟在他身后,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脑海里,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警告：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剧烈,宿主生命值出现不稳定。请尽快平复目标人物情绪。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平复
我只希望他现在就爆炸。
2
囚爱成殇
顾亦沉把我塞进车里,一路飙回了我们的婚房。
一栋冰冷得像坟墓的别墅。
他把我从车上拽下来,直接拖进了二楼的客房,狠狠地甩在地上。
苏曼,你长本事了,敢在外面给我难堪
冰冷的地板硌得我骨头生疼,小腹也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
我下意识地护住肚子,那里有一个多月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是场意外。
顾亦沉每次碰我,都像是完成任务,结束后会立刻逼我吃下避孕药。
但有一次,我趁他不注意,把药吐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存了什么心思,或许是想用孩子留住他,或许只是单纯地想给自己一个念想。
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给你难堪顾亦沉,到底是谁在给谁难堪
你带着你的白月光招摇过市,把我这个妻子当成空气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难堪
我的质问,换来他一声冷笑。
妻子你也配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
苏曼,别忘了,你这个顾太太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你当初下药,现在站在这里的,应该是知夏。
下药
又是这个理由。
一年前,他公司资金链断裂,四面楚歌。
他喝得酩酊大醉,闯进我的房间,抱着我,嘴里却喊着叶知夏的名字。
第二天醒来,他衣衫不整,我浑身酸痛。
他便认定了,是我趁人之危。
我没有解释。
因为那时候,我爱他,爱得卑微又愚蠢。
我以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这些误会总有一天会解开。
可我错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我爱了很多年的脸,如今只剩下厌恶和冰冷。
顾亦沉,我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说,我没有呢
你觉得我会信他眼里的嘲讽更深了,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他猛地松开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然后是上锁的声音。
我被囚禁了。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护着我的肚子,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脑海中,那行血红的倒计时,依然在无情地跳动着。
364
天
18
时
32
分
15
秒。
我还有三百多天。
和我的孩子一起。
3
生死边缘
我在客房里被关了三天。
每天,只有一个佣人会定时送来简单的饭菜。
饭菜冰冷,难以下咽。
孕期的反应让我根本吃不下东西,吐得昏天黑地。
三天下来,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顾亦沉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我猜,他大概是陪着他的叶知夏,你侬我我,早就把我忘在了脑后。
也好。
不用看见他,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
只是,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常常会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我知道,这是系统在发出警告。
我需要靠近顾亦沉,才能维持生命值的稳定。
可我宁愿这样虚弱下去,也不想再看到他那张冷酷的脸。
第四天,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顾亦沉。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
他看着我虚弱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
又在耍什么把戏绝食
我没力气和他争辩,只是闭着眼睛。
他似乎被我的无视激怒了,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苏曼,我告诉你,就算你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我猛地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等我扶着墙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
我懒得听他说话,擦了擦嘴,从他身边走过,重新躺回床上。
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他几步上前,将我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手机夺了过去。
我一直想找机会联系我远在国外的哥哥,苏亦菲。
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手机被夺走,我终于有了反应,猛地坐起来。
还给我！
联系谁你的下家吗他冷笑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在检查我的通话记录。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
顾亦沉,我用尽全身力气说,我们离婚吧。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也听到了脑海里,系统发出的尖锐警报。
警告！警告！宿主产生脱离目标的强烈意愿,生命值正在急速下降！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新倒回了床上。
在我失去意识前,我看到顾亦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慌乱。
他好像……朝我跑了过来。
4
心碎真相
再次醒来,我是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
手背上插着针管,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我动了动,发现顾亦沉就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眉头紧锁,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在他清醒之外的时候看他。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高,嘴唇很薄。
曾经,我以为这张脸,会是我一生的风景。
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
他立刻就醒了。
看到我醒来,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难看。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理他,转过头,看着窗外。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加上情绪激动,才会晕倒。他顿了顿,又说,还有……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转回头,看着他,还有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怀孕了,六周。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了。
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像我预想的那样,觉得我又是为了留住他,不择手段吗
果然,下一秒,他就用那种我最熟悉不过的,充满猜忌和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苏曼,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为了不离婚,连假怀孕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我最痛的地方。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假怀孕顾亦沉,这是医院,你可以自己去问医生。
你不是每次都逼我吃药吗怎么,百密一疏
还是说,你不行
我的话,成功地激怒了他。
顾亦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苏曼,你找死！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被他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能看到他眼里的滔天怒火,那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恨意。
也好,就这样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不用再看着他虚伪的脸,不用再被那个该死的系统束缚。
我放弃了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倒计时的数字开始疯狂地往下掉。
警告！生命值低于10%！系统即将启动强制保护模式！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他手上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手。
我趴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顾亦沉站在床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他刚才,是想杀了我。
可是,在最后一刻,他停手了。
为什么
是因为系统吗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叶知夏提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病房里的情景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亦沉苏曼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5
泪别过往
顾亦沉迅速收敛了情绪,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
没什么。
他走到叶知夏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果篮。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苏曼姐住院了,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叶知夏说着,担忧地看向我,苏曼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叶知夏的脸色白了白,委屈地咬着嘴唇,看向顾亦沉。
顾亦沉立刻皱起了眉,对我呵斥道：苏曼,好好说话。
我懒得再理他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去哪顾亦沉拉住我。
不用你管。我甩开他的手。
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我要出院。
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顾亦沉再次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
我说了,不用你管！我用力挣扎,情绪有些失控,顾亦沉,你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给我滚！
我的挣扎,牵动了小腹,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
我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苏曼！顾亦沉紧张地扶住我,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忧,让我觉得无比可笑。
刚才还想掐死我,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关心我
滚开！我推开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冷汗,从我额头渗出,浸湿了我的头发。
我不能倒下。
我不能在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就在我快要走出病房的时候,叶知夏突然惊叫一声,然后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痛苦地呻吟着。
亦沉……我……我心脏好痛……
顾亦沉脸色大变,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正扶着墙,脸色惨白,但还站着。他犹豫了一瞬,但叶知夏的呻吟让他立刻做出了选择。
他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知夏！你怎么了别怕,我马上送你去急诊！
他抱着叶知夏,从我身边跑过,焦急地喊着：医生！医生！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了。
看,这就是我爱的男人。
他的温柔,他的紧张,他的在乎,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他被叶知夏骗了太久,早就信了她有严重的心脏病,一碰就碎。
而我,在他眼里,大概是铁打的吧。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一股热流,从我腿间滑下。
我低下头,看到了那刺目的红色。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将我吞噬。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脑海里,倒计时的数字,停在了298天
03时
14分
56秒。
6
兄妹重逢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场车祸。
失控的卡车朝顾亦沉撞过来,我想也没想就推开了他。
剧痛袭来,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我没有死。
我被一个冰冷的系统绑定了。
它说,我是为了拯救顾亦沉而存在的。
我的生命,是它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但有时间限制。
一年。
一年之后,如果顾亦沉没有爱上我,我就会彻底消失。
而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也会被抹去。
没有人会记得我。
包括顾亦沉。
他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长达一年的,关于一个叫苏曼的女人的噩梦。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睁开眼,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还在医院。
一个护士正在给我换药,看到我醒来,温柔地笑了笑。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我的孩子……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护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
你送来的时候,情况很危险,大出血。医生尽力了,但是……孩子没保住。
她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
我的孩子,没了。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心跳,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我。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安静地流着泪。
心,空了一块。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地剥离了。
护士叹了口气,安慰道：你还年轻,身体养好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太伤心了。
以后
我还有以后吗
我看着天花板,眼前又浮现出那行血红的倒计时。
297天
11时
02分
33秒。
时间,还在继续流逝。
我闭上眼,感觉好累。
累到不想再睁开。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顾亦沉,连眼都懒得睁。
直到,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响起。
小曼。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我的哥哥,苏亦菲。
他三年前出国拓展家族生意,我们一直靠邮件联系,但近来他太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通过话了。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风尘仆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
看到我苍白的脸,他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哥……我一开口,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在见到亲人的那一刻,瞬间决堤。
苏亦菲走过来,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别怕,哥回来了。
他的怀抱,温暖又有力,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给你发的邮件你一直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
我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哭了很久,直到哭到没有力气,才渐渐停了下来。
苏一飞拿纸巾,温柔地帮我擦干眼泪。
顾亦沉呢他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出这么大的事,他人在哪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苏亦菲的脸色更冷了。
好,很好。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小曼,这些年,委屈你了。
从今天起,有哥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心。
可是,已经晚了。
我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哥,带我走吧。
带我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我不想再待在这个让我窒息的城市,不想再看到那些让我恶心的人。
我只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和我唯一的亲人在一起。
苏亦菲看着我,眼眶泛红。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哥带你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顾亦沉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苏亦菲,和我脸上的泪痕时,愣住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亦菲抱着我的手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曼,他是谁
7
绝望告别
顾亦沉的质问,让我觉得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捉奸在床的语气问我
我还没开口,苏亦菲就先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他比顾亦沉还要高半个头,气场上,完全碾压。
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苏亦菲冷冷地看着他,顾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顾亦沉的脸色很难看。
这是我和苏曼的家事,请你出去。
家事苏亦菲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我妹妹流产住院,你这个丈夫却陪着别的女人做全身检查,这也是你的家事
顾亦沉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流产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别过脸,不想看他。
苏亦菲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怎么顾总现在才知道
也是,毕竟在顾总心里,我妹妹的命,可能还比不上你那个白月光的一根头发金贵。
苏亦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顾亦沉的心上。
我看到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墙,才勉强站稳。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苏曼……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知夏她……
对不起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抹去他给我带来的所有伤害吗
我看着他,冷冷地笑了。
顾亦沉,收起你那廉价的歉意吧。
我不需要。
从今天起,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挣扎着想要下床,苏亦菲立刻扶住了我。
我来。
他弯腰,将我打横抱起。
我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顾亦沉。
顾亦沉冲了过来,拦在我们面前。
苏曼,我不准你走！
他的眼眶是红的,里面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有……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卑微地祈求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我,已经不会再心软了。
再有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顾亦沉,你凭什么觉得,我还愿意给你生孩子
就凭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抛下我,去陪另一个女人
还是凭你,一次又一次地,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我,践踏我的真心
我的质问,让他哑口无言。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苏曼,我知道错了……
晚了。苏亦菲冷冷地打断他,顾亦沉,你带给小曼的伤害,这辈子都别想弥补。
从你选择伤害她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她了。
苏亦菲抱着我,绕过他,大步朝外走去。
顾亦沉没有再追上来。
我回头,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莫名的,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但很快,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就被巨大的解脱感所取代。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了。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正在脱离目标人物,距离已超过十米,倒计时开始加速。
20米……30米……
警告！生命值正在快速下降！请宿主立刻返回目标人物身边！
尖锐的警报声,在我脑中疯狂地叫嚣着。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力气也在飞速地流失。
苏亦菲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小曼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靠在他怀里,虚弱地笑了笑。
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们快点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好,我们马上就走。
苏亦菲加快了脚步。
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将我吞噬。
顾亦沉,再见了。
不,是再也不见。
8
最后救赎
我最终还是没能离开那座城市。
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苏亦菲的车,被顾亦沉拦了下来。
他像个疯子一样,直接把自己的车横在了路中间。
苏亦菲被他逼停,愤怒地冲下车。
顾亦沉,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顾亦沉没有理他,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
当他看到我惨白如纸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曼！
他冲过来,想要抱我。
苏亦菲拦住了他,你滚开！别碰她！
两个男人,在马路中间,扭打在了一起。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他们,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脑海里,倒计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
我知道,我快要不行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顾亦沉突然冲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苏亦菲,将我从车里抱了出来。
在他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脑中的警报声,奇迹般地消失了。
流失的力气,也一点点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紧紧地抱着我,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曼,别走……求你,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可是,我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他起任何波澜了。
我被他强行带回了那栋别墅。
苏亦菲想拦,却被顾亦沉的保镖拦住了。
我看着他被保镖按在地上,却无能为力。
回到别墅,顾亦沉把我安置在主卧的床上。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我第一次踏足这个房间。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也很冷清。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给我盖好被子,坐在我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苏曼,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闭上眼,不想理他。
他却不肯放过我,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唇边,轻轻地吻着。
我知道,我说再多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
我睁开眼,看着他。
余生我冷笑一声,顾亦沉,你觉得,我还有余生吗
我的话,让他愣住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如果我告诉你,我快要死了,你信吗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不解,更多的,是以为我在说胡话。
苏曼,别说这种傻话。
你只是……太累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描绘着美好的未来,试图让我动心。
可我,只觉得可笑。
我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
出去。
苏曼……
我让你出去！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听到他轻轻地关上门。
然后,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他又把我关起来了。
我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冰冷。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为他感到心痛了。
可是,当他再次把我当成犯人一样囚禁起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9
末日倒计时
接下来的日子,顾亦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亲自给我做饭,喂我吃药,给我讲笑话。
他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像是在照顾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不再去公司,所有的文件,都由秘书送到家里来处理。
他也再没有见过叶知夏。
我听佣人说,叶知夏来找过他好几次,都被他拒之门外。
而我的哥哥苏亦菲,在被放走后,并没有善罢甘休。
他开始动用在海外积累的资本和人脉,对顾氏集团发起了全面的商业狙击。
顾亦沉的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每天焦头烂额,却依然会抽出所有时间来陪我。
一天晚上,他处理完紧急公务,疲惫地回到房间。
他看着我,忽然说：苏曼,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办一场真正的婚礼,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被叶知夏蒙蔽了,我混蛋,我眼瞎……
小曼,我让人去查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年前,给你下药的人,是叶知夏。她买通了我身边的人,制造了那场误会。
我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他。
他以为我的眼神是震惊,是委屈,是终于沉冤得雪的激动。
但他不知道,我的心里,毫无波澜。
我已经不在乎了。
真相是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快要死了。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皮肤也变得蜡黄。
我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亦沉请来了最好的医生,给我做了全身检查。
可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我的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没有人知道,我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终点。
只有我自己,能看到眼前那越来越短的倒计时。
3天
05时
21分
08秒。
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我开始偷偷地写日记,用尽最后的力气,记录下关于系统,关于车祸,关于我这一生对他爱与恨的所有秘密。
我把它藏在了枕头底下。
这是我能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痕迹了。
10
永失所爱
最后一天,我是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度过的。
顾亦沉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把我送进了全国最好的医院。
可再好的医疗设备,也无法阻止我生命的流逝。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
真美啊。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顾亦沉就守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他的眼窝深陷,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这几个月,他比我瘦得还快。
苏曼,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绝望。
对不起……他又开始重复这三个字。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顾亦沉,你爱过我吗我问。
他愣住了,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爱。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闭上眼,可能,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
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是啊,太晚了。
我看着他,轻轻地说：顾亦沉,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很爱你。
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
我的话,让他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狂喜。
你说什么苏曼,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曾经,很爱你。
是曾经。
不是现在。
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更加深沉的痛苦。
苏曼……
顾亦沉,我打断他,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遇见了。
我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轻,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耳边,是顾亦沉撕心裂肺的哭喊。
苏曼！你别睡！你看着我！苏曼！
脑海里,那行血红的倒计时,终于走到了尽头。
00：00：00：00。
冰冷的机械音,最后一次在我脑中响起。
生命倒计时结束。宿主苏曼,任务失败。
系统即将解除绑定,并清除宿主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3……2……1……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我的枕头。
然后,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顾亦沉视角】
苏曼死了。
在我面前,停止了呼吸。
我亲眼看着,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对她进行抢救。
可我知道,没用的。
她不会再回来了。
我跪在地上,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这时,苏亦菲冲了进来。
他看到病床上那被白布盖住的身体,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他冲过来,一拳把我打倒在地。
顾亦沉,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为小曼陪葬！
我没有还手,只是躺在地上,任由他发泄。
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那就让他打死我好了。
反正,没有了苏曼,我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打累了,停了手,走到病床边,开始整理苏曼的遗物。
然后,他从枕头底下,找到了那本日记。
他翻开看了几页,脸色变得越来越震惊,越来越愤怒。
最后,他把那本日记,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顾亦沉,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颤抖着手,捡起那本日记。
上面,是苏曼娟秀的字迹。
她记录了那个该死的续命系统。
记录了那个冰冷的倒计时。
记录了她每一次被我伤害后,那悄然减少的生命值。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明明恨我入骨,却还要待在我身边。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为什么身体会那么虚弱。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她快要死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记录的是那场车祸。
【系统告诉我,挡下那辆车,我就会死。但如果不挡,死的人就是你。顾亦沉,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所以,我推开了你。我用我的命,换了你的命。系统说,这是交易,它给了我一年的时间,让我留在你身边,只要你能爱上我,我就能活下去。可是,我失败了。】
【顾亦沉,我从不后悔救你。我只是后悔,爱上你。】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原来,我这条命,是她给的。
我,亲手杀死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亲手杀死了,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
啊——！
我痛苦地嘶吼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裂。
我抱着那本日记,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苏曼……你回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你……别走……
我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回应我了。
苏亦菲冷冷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死人。
顾亦沉,小曼说,她不恨你了。但是,我恨你。
我会让你活着。让你带着对她的愧疚,带着这些真相,孤独地,痛苦地,活一辈子。
我要你,永失所爱,永堕地狱。
他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苏曼冰冷的身体。
我爬到她的床边,握住她早已冰凉的手。
苏曼,你听到了吗
我爱你。
我爱你啊……
可是,你再也听不到了。
我将永远活在这座,由我自己亲手打造的,名为悔恨的地狱里。
永生永世,不得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