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那年,我被一张帅脸闪瞎了眼
冯家豪救我那晚,路灯下的侧颜像镀了金边。
他说：女孩子晚上要小心。
后来我才知道,最该小心的,是他。
结婚证墨迹未干,债主就砸破了我的门。
五万赌债！
借条上的日期刺得我眼睛生疼——
是我们领证前一天。
而我的英雄丈夫,正跪在碎玻璃上哭得像个孩子：
老婆,我是想给你挣彩礼啊！
怀孕五个月,我在赌场找到他。
他搂着妖艳女人,面前堆着我的三金首饰。
我掀翻牌桌时,他反手给了我一耳光：
贱人！老子的财运都被你哭没了！
流产那晚,小姑子塞给我一张流产手术单。
1
我,何婉晴,二十五岁那年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被一张帅脸闪瞎了眼。
那是个闷热的夏夜,我和闺蜜林晓琪在城中村夜市的大排档吃烧烤。隔壁桌几个醉汉越喝越嗨,其中一个光头壮汉突然把啤酒瓶往地上一砸。
看什么看他醉醺醺地冲我吼,满嘴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吓得筷子都掉了,林晓琪拉着我想走,那光头却不依不饶地拦住我们：妹妹别走啊,陪哥哥喝一杯！
就在他油腻腻的手要搭上我肩膀时,一道黑影从侧面闪过来,一把扣住光头的手腕。
人家不愿意,没听见
声音低沉有力。我抬头,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夜市昏黄的灯光下像镀了层金边。他穿着简单的黑T恤,露出的手臂线条结实流畅。
光头骂骂咧咧地想动手,却被来人一个巧劲按在桌上,疼得嗷嗷叫。
冯家豪！又是你多管闲事！光头认出了他,语气突然怂了几分。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光头就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灰溜溜地走了。
英雄救美的戏码老套,但管用。当他转身问我没事吧时,我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男人长得也太犯规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左脸还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谢谢你啊。我红着脸道谢,偷偷打量他。
小事。他随手从我们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手,这附近乱,女孩子晚上小心点。
林晓琪在桌下猛踩我的脚,用眼神示意我快走。我没理她,鬼使神差地问：要不…一起吃点我请客,当谢礼。
他挑了挑眉,居然真的坐下了。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凌晨。冯家豪说他开了家小超市,就在城中村东头。我信了,完全没注意到林晓琪欲言又止的表情和频频看表的动作。
你闺蜜好像急着走。冯家豪敏锐地察觉。
啊,是挺晚了。我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交换联系方式后,他坚持送我们到路口打车。等车时,他站在路灯下点烟,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映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像两簇跳动的星光。
车来了,我依依不舍地上了车。刚关上门,林晓琪就掐我大腿：何婉晴你疯了吧那是冯家豪！去年因为打架斗殴进过局子的！他妹跟我住一栋楼,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这么刻薄嘛,我摸着被他握过的手腕傻笑,人家刚才不是挺好的。
你等着哭吧！林晓琪翻了个白眼。
我没听劝。两周后,当冯家豪把我按在墙上吻得我腿软时,我觉得为他哭一回也值了。
恋爱三个月,他带我回家见父母。冯家住的是城中村自建的三层小楼,外表看着还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霉味混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怪味。
婉晴来啦！冯母李金花热情地迎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她染着夸张的棕红色头发,金色耳环晃得我眼晕,家豪天天念叨你,可算带回来了！
冯父冯建业坐在客厅主位,端着茶杯冲我点点头。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个退居二线的村干部。
叔叔好。我乖巧地问好,心里却有点发毛——冯父看我的眼神,不像长辈看晚辈,倒像商贩打量待宰的羔羊。
冯家丽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她是冯家豪的妹妹,二十出头,穿着超短裤和露脐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戾气。
哟,这就是我哥新女朋友她嚼着口香糖,上下扫视我,挺纯啊,能坚持三个月,破纪录了。
家丽！冯家豪呵斥一声,她撇撇嘴,转身上楼去了。
那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李金花不停地给我夹菜,问东问西；冯建业偶尔插几句话,都是打听我家做什么的、收入如何；冯家丽全程玩手机,只在提到她时翻个白眼。
回家后,我爸妈一听是冯家,脸色立马变了。
那家人名声很差,我爸何建国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听说老冯爱赌,把儿子也带坏了。那个冯家豪不是良配。
爸！我不高兴地撅嘴,家豪对我可好了。再说谁没点过去啊,他都改好了。
他因为打架被拘留过！我妈王淑芬急得直拍桌子。
那是见义勇为！我梗着脖子反驳。
争论持续到半夜,最后我爸甩下一句你要执意跟这种人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爹,摔门而去。
我一夜没睡,凌晨四点给冯家豪发消息：我们私奔吧。
他秒回：好。
第二天,我偷出户口本,跟他在民政局领了证。没有婚礼,没有彩礼,甚至没通知我父母。看着结婚证上我俩的合照,他英俊逼人,我笑靥如花,我觉得自己赢了全世界。
多天真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张帅脸背后,藏着一个足以吞噬我的深渊。
2
结婚第三天,我正蹲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突然,一阵砸门声吓得我差点栽进马桶里。
冯家豪！给老子滚出来！
我踉跄着去开门,三个纹身壮汉堵在门口。领头的刀疤脸一把推开我：冯家豪人呢
他、他去进货了…我后背抵着墙,腿肚子直打颤。
刀疤脸冷笑一声,甩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白纸黑字,五万块,今天到期！
我接过一看,是张借条,冯家豪的签名龙飞凤舞地躺在右下角,日期是我们领证前一天。
这…这不可能…我手指发抖,他说是做生意亏了…
放屁！刀疤脸一脚踹翻鞋柜,老子开的是棋牌室,不是慈善堂！
我眼前发黑,扶着墙才没瘫下去。冯家豪跟我说他是因为帮朋友打架才进的局子,做生意亏了钱才没给彩礼。现在想来,全是狗屁！
傍晚冯家豪一进门,我就把借条拍在他脸上。
解释清楚！
他脸色刷白,突然扑通跪下了,膝盖砸在地砖上咚的一声。
婉晴,我是为了你啊！他抱着我的腿哭得鼻涕横流,你家嫌我没彩礼,我想赢笔大的给你长脸…谁知道手气背…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他妈赌博还赖我头上
我错了！他仰起脸,那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最后一次！你不信我,我就从桥上跳下去！
我心软了。妈的,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第二天,我取了嫁妆钱替他还债。刀疤脸点着钞票,冲冯家豪咧嘴一笑：冯哥,今晚还来翻本不
来你妈！我抄起扫把把他们轰了出去。
当晚冯家豪表现得出奇的好,给我炖汤捶背,信誓旦旦说要戒赌。我信了他的邪,结果这王八蛋趁我睡着,偷了我钱包里的五百块又溜了。
凌晨三点,我挺着刚查出来的孕肚,在城中村最脏的棋牌室找到了他。乌烟瘴气的房间里,他正跟一群混混推牌九,面前堆着零散的钞票。
冯家豪！我尖叫一声。
他抬头看见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搂面前的钞票。我冲上去掀了牌桌,被他一把拽出门外。
你疯了让我在兄弟面前丢脸！他把我按在墙上,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扬起手想打他,却突然眼前一黑,扶着墙干呕起来。
操,真他妈扫兴。他松开我,居然转身回去了。
我蹲在路边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路灯下,我看见棋牌室窗户上贴着的福字倒挂着,像个血红的嘲讽。
第二天林晓琪来我家,看见我肿得像桃子的眼睛就开骂：何婉晴你脑子被门夹了怀孕还哭！
我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她拍着我的背叹气：早跟你说冯家不是好东西。冯家丽昨天又带个老男人回家,听说那男的前妻就是被他打跑的…
我猛地抬头：冯家豪知道吗
知道个屁！林晓琪翻个白眼,他妹就是拉皮条的,专给城中村那些放高利贷的介绍女人。你小心点,别被她卖了！
正说着,门锁响了。冯家豪拎着两袋水果进来,看见林晓琪,脸色一僵。
哟,冯哥回来了林晓琪阴阳怪气,昨晚赢了多少啊
冯家豪把水果往桌上一扔：婉晴孕吐,我买点酸的。
林晓琪冷笑一声走了。冯家豪立刻变脸：以后少跟她来往！
我盯着那袋青杏,突然觉得恶心。他连我喜欢吃甜的都记不住,却能记住赌桌上每一张牌。
当晚我发高烧,冯家豪却不见了人影。我哆哆嗦嗦给自己倒水时,听见楼下冯母李金花的大嗓门：家豪又去玩了你管管他啊！
管个屁！冯父冯建业的声音,男人哪有不玩的老子当年一晚上赢过一栋楼！
我瘫在沙发上,额头烫得能煎鸡蛋。迷迷糊糊中,有人往我嘴里灌苦药。我睁开眼,看见冯家丽嫌弃的脸。
别死在我家。她塞给我一个冰袋,要离婚趁早,我哥就是个烂人。
我愣住了。她点燃一支烟,幽幽地说：去年他前女友差点跳楼,就是被他骗去借了裸贷。
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只窥视的眼睛。
3
我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胃里像有把刀在搅。怀孕第四个月,孕吐不但没减轻,反而变本加厉。
家豪…送我去医院…我虚弱地喊着,声音淹没在又一次干呕中。
卧室门砰地关上——冯家豪又出门了。这个王八蛋,昨晚半夜才回来,身上混着烟酒和劣质香水的味道。
我哆嗦着摸出手机,给林晓琪发了条语音：救命…我要死了…
半小时后,林晓琪踹开我家门,看见我瘫在卫生间地板上的惨状,直接爆了粗口：冯家豪那个杂种呢
出…出去了…我眼前发黑。
林晓琪架着我去医院,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挂在她身上。医生说是妊娠剧吐,要输液治疗。
先交五百押金。护士冷冰冰地说。
我摸向钱包——空的。昨晚明明还有八百块钱,是我藏起来准备今天产检用的。
冯家豪！我咬牙切齿,手抖得连医保卡都拿不稳。
林晓琪替我付了钱,一边骂一边给我办手续。输液时我昏昏沉沉地睡去,梦见冯家豪把我的肚子当筹码押在了赌桌上。
醒来已是傍晚,冯家豪居然在病床边玩手机。见我醒了,他立刻堆出笑脸：老婆你好点没
我别过脸不看他。他讪讪地凑过来：那个…晓琪垫的钱…我手头紧…
又输光了我声音嘶哑。
说什么呢！他像被踩了尾巴,我是去谈生意！
我闭上眼,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这日子,真他妈过不下去了。
回家后冯家豪居然破天荒做了顿饭——如果泡面加蛋能算饭的话。我刚吃一口就吐了,他脸色立马变了：矫情什么我妹怀孕时啥都吃！
那你娶你妹去啊！我摔了碗。
冯家豪抬手要打,被突然进门的李金花喝住：干什么呢！
我婆婆拎着个塑料袋,一身廉价香水味熏得我直犯恶心。她瞪了冯家豪一眼,转头对我假笑：婉晴啊,妈给你带了安胎药。
我警惕地看着她从塑料袋里掏出几包黑乎乎的中药。自从上回听见她跟冯建业商量要想办法把那小公寓弄到手,我就对她提防得很。
谢谢妈,放那儿吧。我敷衍道。
李金花一屁股坐下,开始絮叨：你们年轻人就是娇气。我怀家豪时还下地干活呢！她突然压低声音,婉晴啊,听说你名下有个小公寓
我后背一凉：怎么了
哎呀,现在利息低,抵押贷款很划算的。她眼睛滴溜溜转,家豪他爸认识银行的人…
不用了。我打断她,那房子租出去了。
李金花脸色一沉,又很快堆起笑：随你随你。对了,明天你爸生日,记得来吃饭。
她走后,我强撑着去卫生间洗漱,路过他们卧室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
…那套公寓起码值一百万！是冯建业的声音。
急什么等她生了孩子…李金花的声音突然压低,我耳朵贴上门也听不清了。
第二天我装病没去冯建业的生日宴。晚上冯家豪醉醺醺地回来,身上除了烟酒味,还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跟上次一样。
等他睡死,我偷偷翻他手机。密码是我生日想多了,试了三次都不对。最后用他身份证后六位解了锁。
微信第一条是个叫莉莉的女人：豪哥,今晚手气真好~下次再教我玩两把~
我手指发抖地点开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半小时前,冯家豪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面前堆着筹码。配文：今夜大杀四方！
我继续翻聊天记录,发现他跟一个备注前女友-别接的号有联系。点开一看,最后一条是半年前：求你别再骚扰我了！那些裸照你爱发就发,我死也不会再帮你借钱！
我胃里一阵翻腾,冲进卫生间又吐了起来。镜子里那个女人脸色惨白,眼下挂着两团青黑,哪还有当初偷户口本时的意气风发
第三天我偷偷跟踪冯家豪。他先去了银行,然后拐进城中村深处一家隐蔽的棋牌室。我没敢进去,躲在对面小卖部观察。
两小时后,冯家豪出来了,脸色阴沉。后面跟着个穿超短裙的女人,正是照片里那个莉莉。他们拐进一条小巷,我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不是说今晚翻本吗莉莉的声音又嗲又腻。
翻个屁！冯家豪骂了句脏话,那娘们不肯抵押房子,老子去哪搞钱
你前女友不是…
别提那个贱人！冯家豪突然暴怒,跟这个一样,生个孩子都叽叽歪歪！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回家路上,我在小区门口撞见李金花。她拎着桶白花花的液体,鬼鬼祟祟地往后院走。
妈,这是什么我问。
她吓了一跳：豆、豆腐水！洗衣服能省洗衣粉！
我看着她手上明晃晃的金镯子——那花纹怎么那么像我丢的那只
晚上我趁他们不在,溜进公婆卧室。好家伙,床底下藏着台崭新的全自动麻将机,标价签还没撕——8888。
而我家洗衣机,是二手市场淘来的,洗起来像拖拉机。
4
我拎着两盒脑白金站在娘家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半天没按下去。自从偷户口本结婚后,这是我第一次回来。
门突然开了,我妈拎着垃圾袋愣在原地,眼圈瞬间红了：晴晴…
我爸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谁啊看到是我后,他老脸一沉,转身就走。
我鼻子一酸,差点跪下来。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我妈盯着我的肚子,手直哆嗦：快进来,外面凉。
客厅里飘着红烧肉的香味——我以前最爱吃的。我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抖得哗哗响。
爸…我刚开口,报纸后面就传来一声冷哼。
还知道回来
我妈拽着我坐下,忙不迭倒水拿水果。我注意到她手上的金戒指不见了——那是我奶奶传下来的。
妈,你的戒指…
她眼神躲闪：收起来了,做饭不方便。
我太了解我妈了,她在撒谎。我猛地抓住她的手：是不是爸又去打麻将了
报纸后面传来一声暴喝：胡说什么！
我妈急得直摆手：没有的事！是…是给你舅看病借了点钱…
我胸口发闷。我舅去年就移民澳洲了,看个屁的病！
冯家豪打你了我妈突然摸到我手腕上的淤青——那是昨天冯家豪拽我时留下的。
我还没说话,我爸啪地摔了报纸：活该！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眼泪刷地下来了。我妈赶紧打圆场：晴晴,吃饭没妈给你热菜去。
饭桌上,我爸一直板着脸。直到我提到冯家豪又去赌博,他才冷笑一声：早跟你说过,赌棍改不了吃屎！
我想离婚。我咬着筷子说。
离婚我爸筷子一摔,你大着肚子离什么婚让孩子生下来没爹
我妈在桌下踢他,被他一眼瞪回去。
吃完饭,我妈偷偷塞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八千,你先用着…
我不要。我推回去,看到她围裙上的油渍和开裂的指甲,喉咙发紧。
临走时,我爸终于说了句人话：…受委屈就回来。
我眼泪又下来了,结果他下一句是：别带那个杂种。
回家路上,我鬼使神差地拐进了社区中心。大厅里正在举办法律咨询,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讲婚姻法。
…家暴证据包括伤情照片、报警记录…他声音清朗,在一群中年妇女中格外醒目。
我站在后排听着,他突然看过来,冲我点点头。我慌忙低头,却发现他朝我走来。
需要帮助吗他递来一张名片：张翰,法律援助律师。
我接过名片就想走,他却轻声说：妊娠期离婚,法院会优先考虑女方的。
我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
他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手腕上的淤青。
回家后,我把名片藏在了内衣抽屉里。冯家豪今晚难得没出门,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去哪了他头也不抬。
看我爸妈。
哦。他划拉着屏幕,要着钱没
我气得肚子一抽：你当我回家要饭去了
冯家豪突然摔了手机：你他妈什么态度！他一把拽住我头发,吃我的住我的,还跟老子甩脸子
我护着肚子不敢反抗,被他推得踉跄几步,后腰撞在餐桌角上,疼得直抽气。
冯家豪还不解气,抄起烟灰缸要砸我,突然门铃响了。
是冯家丽。她妆都花了,一进门就嚷嚷：哥！豹哥的人又来了！
冯家豪脸色一变,松开我跑去关窗户。我这才注意到楼下停着辆黑色越野车,两个纹身男在单元门口晃悠。
怎么回事我问。
冯家丽瞥了我一眼：关你屁事。
冯家豪从衣柜深处摸出个信封塞给她：快给豹哥送去！
冯家丽接过信封,突然哭了：上次就说最后一次！哥,我真不想再去陪那个老变态了…
少废话！冯家豪一巴掌甩过去,要不是你手贱偷豹哥的表,老子至于欠这么多
我震惊地看着这对兄妹。冯家丽捂着脸冲出门去,冯家豪烦躁地点了支烟。
你让你妹去…陪债主我声音发抖。
冯家豪眼神阴鸷：怎么,你也想去
那晚我彻夜难眠。凌晨两点,我听见冯家丽回来了,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我犹豫再三,还是去看了看。
冯家丽瘫在马桶边,裙子皱巴巴的,脖子上全是红痕。看见我,她第一反应是遮住手臂上的针眼。
…你吸毒我倒退一步。
放屁！她哑着嗓子,是那老变态用烟头烫的…她突然崩溃大哭,我他妈才二十二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递了条毛巾给她。她擦着脸,突然说：嫂子,你走吧。
什么
我哥没救了。她眼神空洞,他前女友就是这么被逼跳楼的…当时她也怀着孕…
我肚子猛地一抽,孩子狠狠踢了我一脚。
冯家丽从内衣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塞给我：藏好了。
我回到房间才打开——是张流产手术单,患者姓名：冯家丽,手术时间：两年前。
备注栏写着：患者遭暴力致流产。
5
我把戒赌互助会的宣传单拍在冯家豪面前时,他正在刮胡子,剃须刀啪嗒掉进了洗手池。
这什么玩意儿他抹了把脸上的泡沫,眯着眼看传单。
今晚七点,社区中心。我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堵在卫生间门口,你去不去
冯家豪嘴角抽了抽,突然笑了：行啊,去呗。他凑过来想亲我,被我偏头躲开,剃须膏蹭在了我耳根上,凉飕飕的。
晚上他居然真跟我去了。互助会在一间简陋的会议室,十几个男男女女围坐成一圈。轮到冯家豪发言时,他声情并茂地编了个为给妻子买生日礼物误入歧途的故事,把几个大妈感动得直抹眼泪。
回家的路上,他破天荒没玩手机：其实我也想过正常日子…
路灯下他的侧脸还是那么好看,我鼻子一酸,差点又信了他的邪。
结果第二天我就发现梳妆台抽屉被撬了,我妈给我的金项链不翼而飞。
我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冲到他常去的棋牌室。冯家豪正跟人推牌九,脖子上赫然戴着我的项链！
冯家豪！我尖叫一声。
整个棋牌室瞬间安静。冯家豪脸色铁青,一把拽着我往外拖：你他妈有病啊
那是我妈给我的嫁妆！我死命去扯项链,链子断了,珠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冯家豪扬手要打我,被赶来的老板拦住：要打出去打！
我被推搡着出了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冯家豪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还撂下一句：扫把星！
晚上他没回家。我蜷缩在沙发上哭到半夜,突然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不是冯家豪,是冯家丽。
她醉醺醺地晃进来,看见我愣了一下：还没睡她裙子领口撕破了一大块,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哥又去赌了。我说。
冯家丽冷笑一声,从bra里抽出几张钞票扔在茶几上：赢的。
我盯着她手臂上的淤青：那个豹哥又打你了
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胳膊：关你屁事。转身要回屋,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
你发烧了！我摸到她滚烫的额头。
冯家丽甩开我的手,却差点栽倒。我硬是把她拖到沙发上,掀开她袖子一看——密密麻麻全是烟头烫的疤！
操！别看！她想挣扎,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我翻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她像条死鱼一样躺着,突然说：你知道这些疤怎么来的吗
我没敢接话。她自顾自地说：我哥欠豹哥二十万,拿我抵债。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老变态就喜欢一边干一边拿烟头烫人…
我手一抖,酒精洒在她伤口上,她疼得一哆嗦,却没吭声。
为什么不报警我声音发抖。
冯家丽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报警豹哥亲哥是派出所所长！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嫂子,你走吧,趁孩子还没生…
我眼泪啪嗒掉在她手臂上：我能去哪
冯家丽盯着天花板,声音飘忽：我怀过孕,两年前。她摸了摸肚子,豹哥踹的,流产大出血,差点死了。
我胃里一阵翻腾,冲进厕所吐了起来。等我回来,冯家丽已经坐起来了,正在系衬衫扣子。
我哥没救了。她点燃一支烟,他前女友小娟,就是被逼得跳楼的。当时她怀孕五个月,跟我现在一样。
我浑身发冷：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冯家丽吐了个烟圈,你不一样嫁进来了
那晚我们聊到天亮。冯家丽说她试过逃跑,在深圳打工半年,被豹哥的人抓回来打断了三根肋骨。
下次我带你一起跑。她掐灭最后一支烟,我有门路。
我摸着肚子没说话。孩子突然踢了一脚,像是在抗议。
第二天冯家豪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香水味。我冷眼看他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我手表呢他质问我。
不知道。
他一把掀翻茶几：操！老子的劳力士！
我差点笑出声——那破表是他在淘宝买的假货,天天当个宝贝似的。
冯家豪把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冯家丽从卧室探出头：他找什么
说是手表。
冯家丽脸色突然变了：快看看你首饰还在不在！
我一惊,冲进卧室拉开抽屉——我妈给我的金镯子不见了！那是我外婆传下来的！
冯家丽靠在门框上冷笑：昨晚我看见他带了个女人回来。
我瘫坐在床上,肚子一阵阵发紧。冯家丽突然扔给我一个信封：拿着。
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钥匙。
卡里有三万,我这些年偷偷攒的。她声音很低,钥匙是东郊蓝湾小区12栋302的,我租的。
我震惊地看着她。
别这么看我。冯家丽别过脸,不是白给的。等你安顿好了,得帮我彻底摆脱豹哥。
6
我半夜被尿憋醒,发现冯家豪不在床上。摸过手机一看,凌晨三点二十。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从门缝里看见冯家豪蹲在电视柜前翻我的首饰盒。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动作很轻,拿出我陪嫁的金手镯、金项链和金戒指——俗称三金,塞进牛仔裤口袋。月光下,那些金子闪着冰冷的光。
干什么呢我推开门。
冯家豪吓得一哆嗦,首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迅速捡起来,强装镇定：找打火机。
放屁！我冲过去抢,那是我妈给我的嫁妆！
冯家豪一把推开我：借我用用,明天就赎回来！
我肚子一阵抽痛,扶着墙才没摔倒：你又要去赌
最后一次！他眼神飘忽,豹哥那有新局,稳赢的！
我扑上去抢,被他反手一推,后腰撞在餐桌角上,疼得直抽冷气。冯家豪趁机往门口溜,我抄起玻璃杯砸过去,正中他后脑勺。
操！他摸到血,眼神瞬间变了,冲回来掐住我脖子,贱货！敢打老子
我呼吸困难,指甲在他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冯家豪吃痛松手,扬手给了我一耳光。
那一巴掌打得我耳膜嗡嗡响,眼前发黑。我踉跄几步,肚子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从腹部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来。我低头一看,睡裙已经被血浸透。
冯家豪脸色刷白,后退两步：你…你别装…
我蜷缩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冯家豪慌了,掏出手机又放下,最后竟然转身跑了！
我挣扎着去够茶几上的手机,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在肚子里搅。终于摸到手机时,血已经流到地板上,形成一滩刺目的红。
120接通后,我气若游丝地说完地址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天花板白得刺眼。一个女医生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说：流产了,胎儿没保住。子宫内膜损伤严重,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
我盯着天花板,没哭。奇怪,我居然一点也不想哭。
你丈夫在外面。医生犹豫了一下,需要叫他进来吗
不用。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医生叹了口气走了。我摸到手机,发现已经下午三点。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冯家豪的。
我一条条翻微信。冯家豪发来一堆语音,点开第一条：老婆我错了！我在医院门口,他们不让我进…
后面几条越来越暴躁：你他妈装什么装不就是流个产吗！老子等你到五点,再不回话就离婚！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贱人！是不是故意摔的就为了报复我
我平静地听完,全部删除。正要关机,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是冯家丽：嫂子,我在住院部后门。能走动吗
半小时后,我拖着疼痛的身体溜到后门。冯家丽戴着口罩墨镜,一见我就红了眼眶：操,那畜生把你打成这样！
她扶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蓝湾小区。
这是我第一次来冯家丽的秘密公寓。一室一厅,简陋但干净。她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
看看。
照片上是冯家豪和不同女人的亲密照,时间跨度从去年到上周。最上面那张是他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赌桌上豪掷千金,拍摄日期居然是我流产当晚！
这女的是豹哥的情妇。冯家丽冷笑,你躺医院的时候,你老公在赌桌上用你的三金当筹码。
我死死捏着照片,指尖发白。
还有更劲爆的。冯家丽打开手机相册,这是小娟——他前女友。
照片上的女孩清秀瘦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下一张是诊断书：多处骨折,宫内死胎。
她跳楼没死成,瘫痪了。冯家丽声音发颤,豹哥压下来的,赔了二十万。
我终于哭了,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冯家丽抱住我,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烟味和香水味。
嫂子,我们联手吧。她在我耳边说,弄死他们。
当晚我注册了新邮箱,给张翰律师发了封邮件。简单说明情况后,我写道：我想离婚,还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三分钟后收到回复：保存好所有证据,明天下午两点,中山咖啡厅见。
我摸着平坦的腹部,那里曾经有个小生命。现在只剩下一道丑陋的疤,和一颗比冰还冷的心。
冯家丽从厨房端出一碗鸡汤：喝点,补补身子。
我接过碗,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像小娟…她当初也给我熬过汤。
我们相对无言,直到鸡汤变冷。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拍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复仇脚步。
7
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嘴角的弧度要刚好介于卑微和讨好之间。出院一周了,冯家豪天天来蓝湾小区堵我,今天该给他开门了。
门铃响起第三遍,我揉了揉眼睛,硬是挤出两滴泪才去开门。
冯家豪胡子拉碴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袋烂苹果。一见我就跪下了：老婆,我错了！
我强忍着没踹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他脸上的伤——那是上周我让冯家丽找人打的。
疼吗我声音哽咽。
冯家豪一把抱住我的腿,鼻涕眼泪全蹭在我睡裤上：不疼！你打我都行！那个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我死死掐着自己大腿才没当场吐出来。是啊,还会有的,跟你那些情妇生去吧！
进屋说吧。我侧身让他进来。
冯家豪受宠若惊,屁颠屁颠跟进来,眼睛却四处乱瞟——在找值钱东西。我冷笑,这公寓里最值钱的就是冯家丽藏在空调外机里的三万现金。
老公,我想通了。我给他倒了杯水,孩子没了是命,我们…重新开始吧。
冯家豪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豹哥那边…
欠多少
二十万。他低头,加上利息…快三十万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王八蛋可真能赌！
我有个主意。我凑近他,我闺蜜林晓琪在做保健品直销,稳赚不赔。咱们拉人投资,三个月回本…
冯家豪眼睛越来越亮,等我说到发展下线抽成时,他已经开始搓手了：这个好！我认识好多老板！
不过…我欲言又止,得先交五万加盟费…
冯家豪脸色一僵：我哪来五万
我假装思考：你爸不是认识银行的人吗用房子抵押…
对啊！他猛地拍大腿,咱家那套小公寓！
我垂下眼睑掩饰冷笑。鱼上钩了。
三天后,冯家豪兴冲冲地告诉我,冯建业同意用我的小公寓抵押贷款三十万。二十万还债,剩下十万做那个保健品！他眉飞色舞,我爸说算他入股！
我乖巧点头,偷偷打开了手机录音。
老公真厉害！我靠在他肩上,不过…这事得签正规合同,不然投资人跑了怎么办
冯家豪不疑有他,第二天就带我去见了所谓的投资人——其实是冯建业找的放高利贷的。我全程录音,还让冯家豪在借款合同上按了手印。
这钱三个月后连本带利还四十万。放贷的刀疤脸狞笑着,还不上…你知道后果。
冯家豪满口答应,我却注意到冯建业眼神闪烁——老狐狸起疑了
回家路上,冯家豪兴奋地规划着怎么花这笔钱。我冷眼旁观,心想：笑吧,等这些录音送到公安局,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刚进家门,就听见李金花在哭嚎。冯家丽穿着婚纱被按在沙发上,两个壮汉守在门口。
怎么回事冯家豪愣住了。
李金花扑过来：家丽这死丫头要逃婚！豹哥的人都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冯家丽嘴角有血,婚纱也被撕破了。她看见我,眼神里满是绝望。
什么婚我问。
豹哥给介绍的！李金花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对方出三十万彩礼呢！
我胃里一阵翻腾——这是卖女儿啊！
冯家豪已经凑过去跟壮汉递烟了：兄弟,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豹哥安排的。壮汉冷笑,你妹妹今晚就过门。
我看向冯家丽,她对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我懂了——这是报复！报复她帮我逃走！
妈,这也太急了。我强笑着上前,好歹让家丽准备准备…
准备个屁！李金花突然变脸,这赔钱货早该嫁了！
冯家丽突然挣扎起来：我不嫁！那老头都打死两个老婆了！
由不得你！李金花一巴掌甩过去,你哥欠的钱怎么还
我再也忍不住了：所以你们就卖女儿
客厅瞬间安静。冯建业阴沉着脸走过来：何婉晴,这没你说话的份。
怎么没我份我挺直腰杆,家丽是我妹妹！
妹妹冯建业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这句话像刀一样捅进我心里。冯家豪站在一旁,居然在笑！
冯家丽突然冲我喊：嫂子！东郊！蓝——
她的话被李金花一巴掌打断。但我懂了——她在提醒我什么。
我假装妥协：那…我给家丽梳个头吧,新娘子总要体面点。
李金花狐疑地盯着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在卫生间里,冯家丽迅速塞给我一张纸条,低声说：豹哥账本,在我床底下。
我攥紧纸条,帮她梳头时偷偷塞了二百块钱和一把小刀进她内衣。
坚持到凌晨三点。我耳语,有人接应你。
冯家丽眼睛一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们刚出卫生间,就听见楼下汽车喇叭声。壮汉一把拽过冯家丽：走了！
李金花假惺惺地哭了两声,转头就喜笑颜开地数起了彩礼钱。冯建业和冯家豪凑在一起,讨论着怎么分这笔横财。
我冷眼看着这一家豺狼,突然说：家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是帮凶。
冯家豪猛地站起来：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我一字一顿,你们,不配做人父母！
冯建业暴怒：反了你了！他扬手要打我,被冯家豪拦住。
爸,我来。冯家豪拽着我头发拖进卧室,一脚踹上门,贱人！给你脸了
他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疼得蜷缩起来。这畜生专挑我流产的伤口打！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揪着我头发往墙上撞,你跟家丽那点破事！
我眼前发黑,却咬牙笑了：那你知不知道…你投资的保健品公司…法人是谁
冯家豪一愣：谁
林晓琪。我吐出一口血沫,我闺蜜。
冯家豪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设局
我趁机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冯家豪反应过来要抢,我已经对着电话大喊：救命！家暴！蓝湾小区12栋302！
贱人！冯家豪夺过手机摔得粉碎,抡起椅子要砸我。
千钧一发之际,门被踹开了。两名警察冲进来：住手！
冯家豪僵在原地。我瘫在地上,满脸是血,却笑得畅快：警察同志…我要报案…还有,离婚。
=8
警察局调解室里,我脸上的血已经凝固,嘴角一动就撕裂般地疼。冯家豪坐在对面,还在狡辩：警察同志,我们夫妻闹着玩的…
闹着玩我指着自己肿成馒头的左脸,这也是闹着玩
做笔录的女警冷冷扫了冯家豪一眼：根据《反家庭暴力法》,我们可以直接拘留你。
冯家豪脸色刷白：别！我认错！婉晴,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我别过脸不看他。这时调解室门开了,张翰拎着公文包走进来,西装革履的样子跟这个破旧的派出所格格不入。
何女士,您委托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他递给我一份文件,转头对警察说,我是她的代理律师,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冯家豪跳起来：什么令
禁止你靠近我的当事人五百米内。张翰推了推眼镜,否则拘留。
冯家豪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张帅脸涨得通红。警察接过材料翻了翻,又看看我的伤情,二话不说就开了保护令。
走出派出所时,冯家豪被警察拦在里面训话。张翰递给我一包湿巾：擦擦脸吧。
我接过湿巾,手指还在发抖。张翰突然说：你比我想象的坚强。
我苦笑一声,牵动嘴角的伤,疼得倒吸冷气。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
离婚。我吐出两个字,还有,举报冯家地下赌场。
张翰眼睛一亮：有证据吗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那是冯家丽给我的：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
张翰开车送我回蓝湾小区。路上他告诉我,人身保护令只是第一步,离婚官司和刑事控告才是重头戏。
冯家豪名下有财产吗他问。
我冷笑：他名下连条内裤都没有,全在他爸名下。
那赔偿可能…张翰欲言又止。
我不要钱。我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回到公寓,我立刻给冯家丽发了条暗号短信：苹果熟了。这是我们约好的,表示保护令已经到手。
三分钟后收到回复：树倒了。我心头一紧——这是紧急信号,说明冯家丽出事了！
我立刻打过去,却是关机状态。正着急,门铃响了。从猫眼一看,是林晓琪。
卧槽！你脸怎么了她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冯家豪的杰作。我轻描淡写地说,家丽可能出事了。
林晓琪脸色一变：我刚听说,豹哥昨晚发了好大火,好像有人偷了他东西…
我立刻想到那个账本。冯家丽说过要帮我偷豹哥的账本,难道她真去了
得找到她！我抓起外套就要出门。
林晓琪拦住我：你疯啦豹哥的人正满城找她呢！
我急得团团转,突然灵光一闪：晓琪,你表哥不是在交警队吗能查监控不
林晓琪瞪大眼睛：你要干嘛
家丽最后出现是在东郊老钢厂附近,她要是逃跑,肯定…
打住！林晓琪做了个暂停手势,我懂了。但这事风险太大,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彻底跟冯家那群人渣断干净！她咬牙切齿,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鼻子一酸,重重点头。
林晓琪当即给她表哥打电话。半小时后,我们在一家网吧见到了这个染黄毛的交警。他调出监控,东郊老钢厂附近昨晚确实有辆黑色越野车追逐一个穿白裙的女孩。
在这！黄毛指着屏幕一角,她钻进巷子了,车进不去。
我们屏息看着监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孩再没出来,车也一直堵在巷口。直到凌晨四点,几个男人抬着个大麻袋出来,扔进后备箱开走了。
我捂住嘴,强忍着没尖叫。林晓琪脸色惨白：那是…家丽吗
黄毛迅速追踪车辆轨迹：去城南了…停在…卧槽！豹哥的洗浴中心！
我立刻给张翰打电话。他听完沉默了几秒：先报警,但别说监控的事,就说是线报。
警察出警很快,但豹哥早有准备。警察在洗浴中心什么都没找到,只说是误会。
家丽凶多吉少了…我瘫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晓琪突然一拍大腿：等等！家丽不是有套备用钥匙放在你这吗
我猛地想起什么,冲到卧室从抽屉深处摸出那把钥匙——是冯家丽在冯家的备用钥匙！
我要去冯家一趟。我擦干眼泪,家丽说过,豹哥的账本在她床底下。
林晓琪想拦我,但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们打车到冯家附近蹲点,确认冯家豪不在家,只有李金花一个人在家。
我进去,你望风。我对林晓琪说,有情况马上打电话。
用备用钥匙悄悄开门,我蹑手蹑脚地溜进冯家丽房间。床底下果然有个暗格,里面是个牛皮纸袋。
我刚把纸袋塞进衣服里,突然听见钥匙开门声！我赶紧躲进衣柜,从缝隙里看见李金花进了冯家丽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死丫头把东西藏哪了…她边翻边骂,突然手机响了。
喂…什么家豪被警察带走了李金花声音陡然提高,因为那个贱人的保护令!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雷。李金花继续吼：何婉晴那个不下蛋的母鸡敢报警！看我不撕了她！
她摔门而去。我等了几分钟确认安全,赶紧溜出冯家。刚跑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林晓琪疯狂冲我招手：快上车！李金花去你家了！
我心头一跳——她说的是我爸妈家！
我们火速赶往我爸妈住的小区。刚进小区就听见吵嚷声,李金花带着两个中年妇女堵在我家楼下破口大骂。
何婉晴你个扫把星！勾引我儿子还敢报警！她歇斯底里地吼,滚出来！
我躲在树后观察,发现楼上我家窗户紧闭,窗帘都在抖动——我爸妈肯定吓坏了。
要不要报警林晓琪问。
我摇头：再等等。
李金花见没人应,变本加厉地开始砸门。一个妇女甚至掏出钥匙——看来是找了开锁的！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两名警察下车制止：干什么呢！
李金花立刻戏精上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警察同志啊,我儿媳妇把我儿子陷害进局子啦！
警察不为所动：我们接到报警,有人非法侵入他人住宅。
这是我亲家！李金花狡辩。
有预约吗有证据吗警察反问,人家有监控为证,你们这是非法闯入！
我和林晓琪对视一眼——监控我爸什么时候装的监控
警察把李金花一行人带走后,我们才上楼。我爸开的门,一见我就红了眼眶：闺女…
我妈直接哭出了声：你的脸…
原来我爸听说我被家暴,当天就装了监控,就怕冯家人来闹事。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爸,妈,我要离婚。我直截了当地说。
我爸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离吧。这次…爸支持你。
我妈搂着我哭：早该离了…那个畜生…
我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除了豹哥的账本,还有一叠照片和U盘。照片上是冯建业和豹哥在赌桌上的合影,U盘上贴着标签：冯家地下赌场监控备份。
这…林晓琪瞪大眼睛,家丽早就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眼眶发热。这傻姑娘,早就留了后手…
当晚,张翰带着这些证据去了公安局。第二天一早,冯建业因涉嫌开设赌场被警方带走。冯家豪的保护令被延长到六个月,李金花精神崩溃住进了医院。
林晓琪兴奋地告诉我：豹哥的洗浴中心也被查了！据说他连夜跑路了！
那家丽呢我急切地问。
还没消息…林晓琪神色黯然。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仗还没完,冯家豪还没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听见一个虚弱的女声：
嫂子…是我…
9
电话那头冯家丽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嫂子…我在二院…急诊…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林晓琪在后面喊：等等！万一是陷阱呢
那也得去！我头也不回地喊。
二院急诊室人满为患。我在最角落的帘子后面找到了冯家丽。她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右臂打着石膏,脖子上全是淤青。
家丽！我扑到床边,手悬在半空不敢碰她。
她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嫂子…我逃出来了…
我眼泪瞬间决堤。冯家丽用没受伤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个手机递给我：录下来了…豹哥和冯建业的交易…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豹哥和冯建业在赌场后室分赃,冯建业边数钱边说：那小娟的案子…
放心,早结案了。豹哥吐着烟圈,我哥在派出所,一句话的事。
视频戛然而止。我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这是…
豹哥承认害死小娟的证据。冯家丽咳嗽两声,我偷拍的…被他发现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病号服领口下隐约露出的烫伤痕迹。胃里一阵翻腾,我强压下呕吐的冲动：医生怎么说
三根肋骨骨折,右臂骨裂,轻微脑震荡。冯家丽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还有…我被注射了毒品。
我倒吸一口冷气。冯家丽却笑了：别担心,剂量很小…嫂子,我撑到开庭没问题。
开庭
离婚案啊。她眨眨眼,我给你当证人。
一周后,我和张翰在法院门口碰头。他西装笔挺,我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今天我不是来选美的,是来打仗的。
准备好了吗张翰递给我一瓶水。
我摇头：不用准备。证据已经刻在我骨头里,融在我血液中。
冯家豪比他先到,身边跟着个满脸褶子的老律师。几个月不见,冯家豪那张帅脸已经垮了,眼袋垂到颧骨,嘴角耷拉着,活像条丧家犬。
贱人！他一见我就要扑上来,被法警拦住。
我平静地看着他,就像看一只吵闹的蟑螂。这种漠视比任何反击都让他暴怒,他额头青筋暴起,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法官敲响法槌,庭审开始。
张翰先发制人,提交了全套证据：家暴伤情鉴定、冯家豪赌博的录音视频、冯家地下赌场的经营证据…最后,是冯家丽冒死拍下的那段视频。
被告长期家暴我的当事人,并导致其流产。张翰声音铿锵,其家族更涉嫌经营非法赌场、故意伤害等多起违法犯罪行为。
冯家豪的律师试图反驳,但证据太扎实了。当法官播放冯家豪在赌桌上用我三金做筹码的视频时,旁听席一片哗然。
假的！都是假的！冯家豪突然跳起来,这贱人设计我！
法官皱眉：被告请控制情绪。
冯家豪哪听得进去,指着我的鼻子骂：何婉晴你装什么可怜不就是流个产吗老子给你播的种,想收就收！
法警上前制止,他竟然一拳打在法警脸上！场面顿时大乱,四五个法警一拥而上把他按在地上。冯家豪还在嘶吼,像头失控的野兽。
鉴于被告当庭暴力行为,本庭裁定…法官重重敲下法槌,准予原告离婚请求,被告需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十万元,并立即搬离原告住所！
我长舒一口气,看向旁听席。冯家丽裹着纱布坐在角落,冲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冯家豪被法警押着,还在冲我咆哮：何婉晴！你不得好死！
我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他面前,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冯家豪,你猜怎么着豹哥的账本和视频,我已经发到同城论坛了。
他脸色瞬间惨白。
对了,我微笑着补充,你爸的赌场今早也被查封了。你妈…哦,你妈在精神病院呢。
冯家豪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软下去,被法警拖走了。
张翰走过来：恭喜你,重获自由。
谢谢。我真诚地说,没有你,我做不到。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湛蓝的天空：重新开始。
三个月后,冯建业因开设赌场和包庇罪被判五年。豹哥虽然跑路了,但被全国通缉。冯家豪因为当庭袭警被判了六个月,出来后发现房子没了,工作丢了,连他那张帅脸也因为吸毒毁了容。
至于我我用离婚赔偿金开了家小小的婚恋咨询工作室,专门教女孩们识别渣男。林晓琪给我当合伙人,冯家丽戒毒成功后成了我们的第一位员工。
一年后的某个雨天,我在街角便利店偶遇了冯家豪。他蹲在屋檐下躲雨,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攥着张彩票。看见我,他眼神闪烁,似乎想躲。
我平静地走过他身边,就像走过一块路边的石头。雨停了,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