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系统激活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梅雨季的黏腻,渗进林夏后槽牙的缝隙里。她蹲在医院消防通道拐角,啃着便利店隔夜的猪肉白菜馅饺子,目光机械地扫过走廊尽头的电子钟
——
凌晨三点十七分,数字在视网膜上洇成模糊的光斑。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屏幕亮起时,她咬着饺子的动作猛地僵住。
替身关怀系统激活
血红色的字体像渗着水的伤口,在锁屏界面缓缓蔓延。林夏手指发抖,饺子馅掉在磨损的帆布鞋面上,她盯着下方跳动的倒计时：新手任务倒计时：00:59:59
什么鬼……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痛感清晰。不是做梦。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蜗内炸响,冰冷的机械女声让后颈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宿主需扮演指定身份,完成‘陪伴孤独老人’系列任务。任务失败将清除‘寻找亲生父母’相关记忆,累计三次失败则永久格式化。
林夏踉跄着撞向墙面,手机险些摔落。寻找亲生父母
——
这是她二十二年人生里唯一的执念。泛黄的襁褓里只留着半块平安锁,养父母说,她是
2003
年暴雨夜在废弃工厂门口捡到的,脐带血还混着铁锈味。
倒计时跳到
00:30:00
的瞬间,视网膜上浮现出淡蓝色投影。画面里,穿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正坐在公园长椅上,怀里抱着个褪色的铁皮饼干盒,白发被夜风掀得凌乱。他对着盒中照片喃喃自语,镜头拉近
——
照片上是穿碎花裙的年轻女人,眼角眉梢竟与林夏有七分相似。
目标人物：陈守义,78
岁,独居,阿尔茨海默病前期。任务身份：其孙女‘陈雨’。请在
1
小时内抵达人民公园完成首次接触。
等等！我根本不是
——
林夏对着空气嘶吼,却见系统界面弹出新窗口：检测到宿主抗拒,开始抽取记忆碎片。
太阳穴骤然剧痛,像是有电流在颅内横冲直撞。她看见走马灯似的画面闪过：暴雨中的工厂废墟、染着机油的工牌、女人临终前染血的微笑……
画面突然断裂,记忆碎片坠入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不！
林夏抓住消防栓支撑身体,冷汗浸透的
T
恤贴在后背。她想起养父母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小芸留的东西,或许在老车间……
而此刻,系统正在夺走她拼凑真相的最后线索。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她抓起帆布包冲向楼梯。
凌晨四点的人民公园浸在薄雾里,路灯把人影拉得细长。陈守义仍坐在长椅上,饼干盒搁在膝头,手指反复摩挲着照片边缘。林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运动鞋踩过积水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爷爷
这个称呼卡在喉咙里,带着陌生的生涩。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怔忪。林夏心脏狂跳,她看见老人领口露出的银色吊坠
——
正是她挂在颈间的半块平安锁,锁芯处刻着模糊的
守
字。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接触成功。警告：若暴露替身身份,将触发记忆清除程序。
陈守义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水泥地：雨、雨雨你怎么……
话音未落,林夏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她踉跄着扶住长椅,视网膜上浮现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启动情感抑制程序。
指尖逐渐失去知觉,胸腔里的狂跳被强行按捺成规律的节拍。林夏看着自己的手稳稳搭上老人肩膀,嘴角扬起标准的关切弧度,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操控身体。
爷爷,我来接您回家。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陈守义突然剧烈颤抖。饼干盒摔落在地,照片滑出
——
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2003
年
6
月
12
日,正是林夏被遗弃的日子。
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支线任务解锁：查明‘2003
年工厂爆炸事故’真相。奖励：宿主亲生父母完整档案。
远处传来晨鸟的啼鸣,林夏弯腰捡起照片,指尖触到背面凸起的压痕。那是个
芸
字,被刻进相纸纤维里,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第二章：陌生邀约
陈守义的拐杖在青石板路上敲出细碎的节奏,像极了林夏小时候偷听过的老式座钟。老人始终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
孙女
就会像晨雾般消散。系统在视网膜上投下淡蓝光标,实时标注着老人的心率波动
——112
次
/
分,远超正常范围。
爷爷,您慢点走。
林夏的声音被情感抑制程序磨去了温度,她看着自己用指腹轻轻拍抚老人手背,像在完成某种机械性的安抚任务。路过便利店时,陈守义突然驻足,浑浊的眼睛盯着冰柜里的速冻饺子,喉结滚动：小芸……
最爱吃三鲜馅。
系统界面弹出警告：禁止回应‘小芸’相关话题,触发身份暴露风险。
林夏垂眸避开老人灼灼的目光,余光瞥见他中山装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记忆里闪过养父母临终前的病房,消毒水气味中混着同样陈旧的布料味道。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老人肩膀：先回家吧,我给您煮饺子。
单元楼的铁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链,陈守义摸索钥匙时,林夏注意到他裤兜露出半截药盒
——
氯氮平片,治疗精神分裂的处方药。系统光标突然变红：目标人物病史更新：阿尔茨海默病合并创伤后应激障碍。
推开门的瞬间,混合着机油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堆满了齿轮、扳手和未拆封的保健品纸箱,墙面上歪斜地贴着泛黄的奖状,落款年份从
1985
到
2002
年不等,每一张都写着
陈守义
先进工作者。
您平时……
就住这儿
林夏的鞋跟碾碎了地面的饼干渣,厨房水池里堆着结垢的搪瓷碗,冰箱打开时飘出酸腐味,三层抽屉里只有发霉的馒头和过期三年的鱼油胶囊。
陈守义已经坐在褪色的沙发上,正用袖口擦拭照片。听到问话,他突然指着墙上挂的老式挂钟：小芸每天六点下班,会带半斤肉馅回来……
**警告！警告！**
系统红光频闪,林夏后颈的灼烧感再次传来。她转身走进卫生间,冷水浇在脸上时,看见镜子里自己额角渗出的冷汗
——
情感抑制程序正在超负荷运转。水池边缘摆着三只牙杯,两只落满灰尘,最新的水渍停留在
2023
年
3
月
15
日的牙膏痕迹上。
独居三年零四个月。
系统突然播报数据,社会福利机构记录显示,其子女每月转账赡养费,但未触发过紧急联络机制。
林夏攥紧毛巾,指节发白。她想起自己在快餐店打工时,常看见穿校服的学生给独居老人送免费餐,那些老人接过饭盒时,指尖都会微微发抖。此刻陈守义在客厅咳嗽的声音,像极了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惊雷炸响的瞬间,林夏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她冲进客厅时,看见陈守义蜷缩在窗边,碎玻璃扎进掌心,老人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窗外的雨幕发抖：爆炸……
火、火墙……
小芸还在车间
——
系统警报变成刺耳的蜂鸣：目标人物触发创伤闪回,启动紧急干预程序！
林夏扑过去按住老人流血的手,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陈守义的瞳孔失去焦距,声音里混着哭腔：别进去！有毒气……
是爸爸没算到承重梁……
她闻到老人身上浓重的铁锈味,那是从他常年不离身的铁皮饼干盒里散出来的。当她的指尖触到老人口袋里的药瓶时,系统突然推送了一段记忆碎片
——
穿碎花裙的女人在暴雨中奔跑,怀里抱着个襁褓,工厂烟囱正在远处喷出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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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林夏强行掰开老人攥着玻璃碴的手指,您看,是雨！不是火！
闪电照亮房间的刹那,陈守义忽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林夏摸到他中山装内袋的哮喘喷雾,金属外壳上刻着陈芸
两个小字。喷雾瓶滚落在地时,她看见有效期截止到
2022
年
7
月
——
老人已经断药近一年。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时,林夏在老人枕头下摸到了那本红色工牌。陈芸,南方机械三厂焊工,2003
年
6
月
12
日因公殉职。照片上的女人嘴角有颗痣,位置与林夏右耳垂后的胎记完全重合。
家属过来签字。
护士递来病历本,突然愣住,您是陈爷爷的……他女儿不是早就在工厂爆炸里……
林夏的笔尖悬在
陈雨
两个字上方,墨迹在纸上洇成小团阴影。系统在视网膜上投下倒计时：身份暴露风险达
47%,请立即终止话题。
陈守义在担架上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袖口,喘着气,却清晰地说出三个字：小芸,疼。
暴雨冲刷着医院的玻璃幕墙,林夏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落,像极了
20
年前那个据说吞噬了她生母的爆炸现场。工牌边缘的血迹蹭到她掌心,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从未见过的选项：是否允许目标人物认出真实身份
她按住狂跳的心脏,发现情感抑制程序不知何时已停止运作。后颈的灼烧感被真实的疼痛取代,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当陈守义再次呢喃
小芸
时,她胸腔里涌起的不是任务失败的恐惧,而是某种近乎酸涩的、陌生的心悸。
第三章：替身的温度
消毒水的气味被中药的苦香冲淡,林夏守在病床边,看着护士给陈守义换上干净的病号服。老人手腕内侧有道新月形的伤疤,结痂处泛着淡粉色,像是被尖锐的金属划开的
——
和她锁骨下方那道隐秘的疤痕形状惊人相似。系统静默了整整一夜,视网膜上的蓝光标忽明忽暗,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要吃点东西吗
她举起保温桶,桶里是凌晨四点起来包的三鲜饺子,虾仁混着韭菜的香气漫出来。陈守义盯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涟漪,枯瘦的手指抬起来,想要触碰她手腕上晃动的红绳
——
那是她用半块平安锁改的手链。
检测到目标人物记忆阈值波动,允许开放
1998
年记忆副本。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林夏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再睁眼时,她置身于轰鸣的车间,机油味呛得人喘不过气。穿蓝色工装的陈守义正弯腰调试机床,年轻的女工抱着图纸跑过来,马尾辫扫过沾着铁屑的肩膀
——
是照片上的陈芸,左眼角的痣在白炽灯下泛着光泽。
爸,这台铣床的承重计算……
陈芸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公式,突然被陈守义拍开。老人夺过图纸摔在操作台上：我说过多少次这种危险参数不用你碰！去检查四号炉就行。
记忆副本里的林夏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她眼睁睁看着陈芸咬着下唇捡起图纸,马尾辫甩过泛红的耳尖。车间广播突然响起：全体注意,今晚十点进行安全演练,无关人员
——
画面突然扭曲,场景跳转到暴雨夜的工厂门口。陈芸浑身湿透,怀里的襁褓裹着碎花布,她伸手去按门卫室的门铃,却在看见墙上
闲人免进
的牌子时顿住。襁褓里的婴儿发出微弱的啼哭,她低头吻了吻孩子额头,把半块平安锁塞进襁褓,转身冲进雨幕。
妈妈！
林夏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攥着陈守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老人的皮肤。系统界面弹出警告：记忆副本过载,宿主生命体征异常。
陈守义不知何时醒了,正用另一只手轻轻拍她手背,像在哄哭闹的孩子：小芸别怕,爸爸在。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饺子,你小时候总说,三鲜馅里要加半勺白糖才鲜。
林夏浑身发冷。她明明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调饺子馅时习惯加白糖
——
那是养父母去世后,她独自摸索出的秘方,为的是掩盖记忆里苦涩的味道。系统光标突然变成绿色,缓缓展开新的资料：目标人物自主篡改记忆,将‘陈雨’特征与‘陈芸’混淆。
您……
记得我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情感抑制程序彻底失效,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陈守义松开她的手,吃力地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褪色的头绳、几枚硬币,还有张泛黄的病历单
——妊娠检测报告,姓名：陈芸,日期：2003
年
5
月
12
日。
他们说你没了。
老人用拇指摩挲着报告上的公章,可我总觉得,那天你是去送人了……
他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这里疼的时候,就觉得你还活着,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好好活着。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
ICU
的玻璃,在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织出金色的网。林夏想起系统的威胁,想起自己作为
替身
的虚假身份,却在触到老人胸前那半块平安锁时,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我不是陈雨。
监测仪的滴答声突然变急。陈守义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冲进病房的护士打断：家属让让,该做
CT
了！
推床经过床头柜时,林夏看见自己带来的饺子被碰翻,汤汁渗进陈守义的病历本。她弯腰去捡,却在病历夹层里发现张照片——
年轻的陈守义抱着蹒跚学步的陈芸,背景是人民公园的秋千,照片角落用铅笔写着：我的小太阳。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选项：是否接受目标人物给予的‘亲情值’累计
100
点可兑换真实身份档案。
林夏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此刻
亲情值
显示为
17。陈守义在推床上挣扎着伸手,银发乱得像团被揉皱的纸,却仍对着她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某种近乎虔诚的光：小太阳回家了,爸爸的疼就好了。
她突然想起养父母临终前的叮嘱：别恨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一定是走投无路。
阳光落在老人颤抖的指尖,林夏听见自己说：明天还来给您包饺子,加白糖的那种。
监测仪的节奏渐渐平稳,陈守义闭上眼,嘴角还沾着她刚才喂的饺子馅。林夏摸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2003
年
6
月
12
日,工厂爆炸,陈芸死亡,我被遗弃。中间的十二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系统光标在这句话上停留三秒,突然浮现出红色批注：禁止追溯关键时间点,警告一次。
她合上本子,指尖触到口袋里陈芸的工牌。工牌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像是用指甲刻的
——活下去。
第四章：双替身真相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尖锐的电子音切割,林夏的视网膜炸开刺目的蓝光。系统强制性地将她拽入记忆副本,90
年代的车间再次轰鸣着在眼前重组
——
但这一次,画面不再破碎。
陈守义握着泛黄的检测报告,手指深深陷入女儿陈芸的肩膀：你必须离开这里,明天就去外地亲戚家！
老人的白衬衫浸透冷汗,背后的黑板报还写着
安全生产月
的标语,墨迹未干。
爸,事故报告是您签的字！
陈芸的马尾辫扫过沾着机油的工牌,您替老黄顶下违规操作的责任,现在又要我假装没参与过数据复核这是伪造证据！
她从工具箱底层抽出一叠文件,首页赫然盖着
重大责任事故
的红色印章。
记忆副本里的林夏想冲上去阻止,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父女俩的身体。窗外突然传来消防车的鸣笛,陈守义猛地将女儿推向安全通道：听我的！拿着这个！
他塞进陈芸手里的,正是那半块平安锁。
爸爸！
陈芸的尖叫被爆炸声吞没。车间顶部的钢梁轰然坠落,林夏眼睁睁看着陈守义被气浪掀翻,而陈芸却转身扑向起火的操作台
——
那里还躺着昏迷的学徒工。
画面骤然切回现实。
够了！
刺耳的女声刺破病房的寂静。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推门而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冷硬的节奏。她怀里抱着路易威登礼盒,却在看见林夏的瞬间,礼盒摔落在地,里面掉出未拆封的深海鱼油和一张
高端养老社区入住协议。
陈雨
林夏后退半步,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来人正是系统资料里的
真正孙女,可此刻对方眼里燃着刺骨的冷火,指甲几乎戳到林夏鼻尖：冒牌货！我爸的阿尔兹海默症早就到了混淆幻想的阶段,你以为扮成我姑姑就能骗遗产
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陈守义在病床上翻了个身,迷糊中抓住林夏的手腕,嘴唇翕动：小芸……
别吵……
陈雨从爱马仕包里甩出一叠文件,摔在床头柜上。最上面是份精神鉴定报告：陈守义,中度认知障碍,存在人物混淆倾向。她冷笑一声,抽出夹在中间的
DNA
检测报告：巧合吗你和我姑姑的基因相似度
99.9%但不好意思
——
她指着报告下方的批注,克隆体不在法定继承人范围内。
林夏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系统界面突然全屏弹出,血红色的字像判决书般落下：温馨提示：宿主为‘家庭修复计划’第
79
号克隆体,基因模板为陈芸。您的‘寻亲记忆’系系统植入,实际年龄为
22
岁零
3
个月。
你们用我……
来骗一个老人
她踉跄着扶住窗台,玻璃外的梧桐叶正在秋风中簌簌坠落。记忆里养父母的笑脸突然扭曲,变成实验室里排列整齐的培养舱,每个舱体上都贴着标签：替身候选
-
079。
陈雨捡起地上的鱼油礼盒,抽出里面的缴费单据：每个月两万块赡养费,足够请三个护工。但他非要守着那堆破零件,说是什么‘机械记忆’。
她踢开脚边的铁皮饼干盒,齿轮滚了满地,知道他为什么总犯病吗因为床头柜里藏着当年工厂的事故调查报告
——
真正该为爆炸负责的,是他最信任的徒弟！
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变急。陈守义在病床上剧烈抽搐,氧气管被扯掉,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清明。他看着林夏,又看向陈雨,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雨雨……
是爸爸对不起小芸……
她用自己的工牌替我锁上了事故柜……
林夏猛地转身,撞翻了陈雨手中的水杯。热水泼在
DNA
报告上,克隆体
三个字渐渐晕开,露出背面的影印件
——
那是陈芸的日记片段：6
月
12
日,暴雨。我把小太阳放在老车间门口,希望捡到她的人能给她起名‘夏’,像我见过的最亮的星。
所以你不是替身,是备份。
陈雨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里面传来系统机械音,第
79
号克隆体激活,启动‘丧女老人情感修复’程序,他们甚至懒得给你编新名字,‘林夏’——
连谐音都这么敷衍。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林夏后颈的灼烧感再次传来,系统红光笼罩整个病房：核心秘密暴露,启动记忆清除倒计时：00:09:59。陈守义不知何时下了床,摇摇晃晃地捡起地上的齿轮,突然将它们拼成一个完整的机械心脏,齿轮转动间,掉出张泛黄的纸条：小芸的孩子,对不起,爸爸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你长大。
等等！
林夏抓住老人即将坠落的身体,闻到他身上突然浓郁的铁锈味
——
那是记忆副本里爆炸现场的味道。陈守义的血滴在机械心脏上,齿轮卡住的瞬间,她听见老人用气声说：锁芯里……
有你妈妈的……
监测仪发出长鸣。陈雨的尖叫混着系统的警报,林夏看着视网膜上的倒计时,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扳手砸向墙上的监控摄像头。玻璃碎裂声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
——
左边是陈芸的痣,右边是克隆体特有的后颈芯片光斑。
系统界面弹出最后的警告：警告！特级替身觉醒,即将启动永久格式化
——
机械心脏的齿轮突然全部脱落,滚到陈守义手中的平安锁旁。林夏颤抖着将两半锁拼合,锁芯里掉出张小纸条,上面是陈芸的字迹：如果有一天你看见这个,快跑,别做任何人的替身。
第五章：挣脱系统
扳手砸穿监控的瞬间,林夏后颈的芯片迸出蓝色火花。系统警报声变成刺耳的电流杂音,视网膜上的倒计时停滞在00:03:27,像是被冻结的死亡宣判。陈雨抱着陈守义的尸体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掐进老人手背,却在抬头时,将沾血的平安锁塞进林夏掌心：走！从安全通道！他们在调取所有监控
——
为什么帮我
林夏的指尖触到锁芯里的纸条,陈芸的字迹还带着体温。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楼下响起皮靴撞击楼梯的声音。陈雨扯下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塞进林夏帆布包：因为他枕头底下藏着你的领养协议,签署日期是
2003
年
6
月
13
日
——
他早就知道你是克隆体,却每年都给你汇学费。
三楼拐角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林夏攥着扳手狂奔,后颈的灼烧感化作真实的剧痛,每一步都能看见系统残留的蓝光在地面投射出抓捕网格。她撞开天台铁门时,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扭曲成实验室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她一模一样的
替身。
特级替身捕获程序启动,倒计时：00:01:00
机械心脏的齿轮在帆布包里硌着肋骨,林夏摸出陈守义拼好的零件,突然想起老人常说的话：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轨迹,强行咬合会崩断轮齿。
她将齿轮塞进天台通风口,金属摩擦声中,整个医院的电力系统骤然瘫痪。
黑暗中,后颈的芯片突然冷却。林夏摸出陈雨给的翡翠项链,吊坠里掉出张微缩胶片
——
是
2003
年工厂爆炸的原始监控。画面里,陈芸将襁褓放在老车间门口,转身时被追赶而来的黑衣人刺伤,而陈守义被反绑在监控室里,眼睁睁看着女儿倒在血泊中。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
她将胶片吞进嘴里,听见楼下传来破门声。系统最后的红光在视网膜上展开,像垂死挣扎的巨蟒：检测到宿主销毁核心证据,启动自毁程序
——
林夏扯开衣领,露出后颈正在发烫的芯片。扳手落下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养父母是
家庭修复计划
的研究员,临终前篡改了她的激活代码；陈守义每年寄的学费汇款单,附言栏都写着
小太阳的光；还有陈芸工牌背面的
活下去,其实是用带血的指甲刻的。
芯片迸裂的声响混着惊雷。林夏摔在积水里,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渐渐褪色
——
那是系统植入的情感抑制标记。她摸出陈守义的病历本,在暴雨中撕成碎片,每一片都飘向记忆里从未存在过的
家
的方向。
找到了！在天台！
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雨幕。林夏抓起扳手后退,却踩碎了什么东西
——
是陈守义藏在齿轮里的
U
盘,自动弹出的文件名为《关于
替身计划
的全部罪证》。她将
U
盘塞进排水口,看着它在漩涡中消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混着雨水灌进喉咙,咸得发苦。
别动！你已经无处可逃
——
为首的黑衣人举起注射器,针头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林夏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天台边缘。下方二十层的街道灯火通明,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积水里,左边脸是陈芸的痣,右边脸是新划开的伤口,鲜血正顺着下颌滴落,在地面晕开红色的花。
系统残留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最后一次警告,回到培养舱,你将拥有新的人生。
可我已经有了名字。
林夏张开手,半块平安锁从掌心滑落,却在坠落时被陈雨伸手接住。楼下不知何时聚集了上百个老人,他们举着手机灯光,像漫天星子般照亮雨幕。陈守义的老工友们举着
还我女儿
的横幅,病历单上的
陈芸
二字被雨水洗得发亮。
注射器的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林夏将
U
盘的备份文件代码输进黑衣人手腕的智能手表。系统界面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色的
替身计划
字样下,密密麻麻排列着
78
个与她相同的克隆体编号。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有老人突然跪地：那是我儿子车祸后‘复活’的替身……
他们不是替身。
林夏扯掉手臂上的输液管,血珠溅在黑衣人的工牌上
——
上面印着
未来科技伦理委员会
的徽章,他们是被偷走人生的人,而你们
——
她指向正在崩溃的系统终端,害怕我们知道,每个‘替身’都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太阳。
暴雨渐歇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夏摸着后颈结痂的伤口,看着陈雨将陈守义的机械心脏放进骨灰盒。老人掌心还攥着半块锁,锁芯里的纸条被雨水泡开,露出背面的小字：小夏,去人民公园的老梧桐树下,那里有你妈妈藏的星星。
三个月后,南方机械三厂的废墟上开出了第一朵向日葵。林夏擦着汗,将最后一块
温暖食堂
的招牌挂在老车间门口。玻璃门推开时,穿校服的志愿者扶着陈雨走进来,老人手里抱着的铁皮饼干盒里,装着
79
个克隆体的激活代码
——
他们都在系统崩溃那晚,收到了同一条短信：你有名字,值得被记住。
后厨传来三鲜饺子的香气,混着白糖的甜。林夏摸出贴身的平安锁,两半锁芯合起时,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窗外,真正的太阳正爬上老梧桐树的枝桠,在她新纹的纹身旁投下光斑
——
那是齿轮与麦穗组成的图案,下方刻着极小的字：林夏,生于
2003
年
6
月
12
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