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神策府依旧灯火通明,上到将军下到文员都在加班,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地毯上逗狮子。
咪咪身上的伤已经被治愈,但被入侵者击败的屈辱让它蔫蔫地缩在景元脚边,用屁股对着景云,无声控诉自己对祂的不满。
“废物狮子连头熊都打不过,还要云骑救场,你不会吃肉都要人煮熟了喂吧~”
“你别欺负咪咪了,野生的狮子也很难打赢棕熊,更何况体型更大的冰原熊。
绵绵它们不能继续养在神策府,青镞已经与永狩原的保护基地接洽。”
景元伸手摸咪咪的鬃毛安抚狮子。咪咪和大熊打起来也要怪景云,祂把小熊带走,让它呆在房间里和巧巧玩,以至于大熊误以为小熊消失是咪咪干的。
哺育幼崽的母兽充满攻击性,当下便对无辜的白狮发起攻击……云骑用镇静剂才分开混战的一狮一熊。
母熊在绵绵回到身边后情绪稳定下来,但鉴于它们的身份,景元正考虑是否要把它们先送到动物保护基地。
“冰原熊很乖的,元元你不要把它们送到动物园,那里地方小还要被人围观,超可怜~”
景元刚提景云就准备好先礼后兵,在撒泼耍赖前先撒个娇。
“多大了还来这招。基地能提供给绵绵它们更好的照顾,它们也不会被展览,评估合格后,我会安排人送它们回栖息地。”
冰原熊好好的野生动物,被景云带到罗浮也是遭了场无妄之灾。
“那更不行!”景云反驳,“雅利洛6号的雪原活物都看不到,它们忍饥挨饿连个暖和住所都没有,哥你真忍心吗?”
“会与贝洛伯格交接,由他们负责冰原熊后续生活。
阿云,你把它们带来肯定没有得到贝洛伯格官方许可,没追究你走私濒危物种已经很好了。”
“哥哥放心,贝洛伯格默认冰原熊已经灭绝,根本不会有这项指控。”
咔嚓一声,景元没忍住,把手中的笔用力捏断。
‘不气不气,想想天君的话,你就当他还是个孩子。就当以前都白教了,从头再教一遍,还有两百年,足够的。’
景元不断自我安慰,他放下手里的半截笔,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景云。
“景云,每只冰原熊都很珍惜,你带走一头母熊和它的幼崽,有没有想过它们可能是整个种族延续下去的希望?
在雅利洛6号,母熊可以繁育更多幼崽,幼崽长大继续繁育下一代……但你把绵绵它们带到罗浮,它们就只能忍受余生孤独。
我知道你喜欢它们,有时候放手也是种爱。”
“懂了,我把剩下的都捡回来和它们作伴。”
景云抓住问题关键,并提出解决方法:将冰原熊变为罗浮特有物种。
“你根本没懂,和你讲道理怎么这么难。”
景元闭目扶额,他甚至在考虑把镜流请回来揍景云几顿是不是更有效。
景云根本不慌,现在祂根本不怵镜流的武力教育,“帝弓还没走。”
无奈睁眼面对现实的景元第一眼就看到手腕上的红绳,他忍不住在心里计算把它还回去,告诉天君自己教不了,请祂另请高明的可行性。
啊…可能让自己当‘老师’也是祂的恶趣味。
“哥?景元?元元?神策将军?将军大人?”
“安静,我头疼。”
景云闻言乖乖闭上嘴巴,寂静,除了咪咪的呼吸声,就只有景云的脚步声。
祂走到书桌前,在桌上景元提神用的酽茶旁放下一瓶热浮羊奶,香甜的奶香味瞬间充斥书房。
安静卧在景元脚旁的咪咪被勾得直起上半身趴到景元身上,并用大头不停蹭他,试图通过撒娇获取羊奶。
“你很不安,我不知道福图纳和你说了什么。
但如果是因为我对星神们的评价……我比星神更久远,祂们动不了我分毫。所以,安下心来,景元。
喝杯浮羊奶去睡觉吧,工作可以交给我。”
“那我可要做噩梦了,”景元推开咪咪的大头,“我担心的不是那个。听到的两位星神都不在意,我计较什么?
是天君说你人性有损,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你。”
“我干正事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
景云不服气反驳,祂好歹也是被腾骁针对性培养的,将军的基本素养祂都兼备。
很快祂又软下声音,安抚景元的不安。
“你已经在帮我啦~
有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哥哥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最初在海里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很好奇。
凡人渺小如蝼蚁,也如蝼蚁般顽强,不愿向巨浪屈服。明知是螳臂挡车,却总有人挺身而出,高喊‘为同胞挥剑,为家国持盾’。他们寻求生存之道,不为自己。
自保是生物的本能,我好奇‘家’究竟是什么,它为何能令人克服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敢于面对一切,踏上看不清未来的救世之路。
景元,你们已经告诉我答案,因为我也有了一个家。”
景云拿起断成两截的笔扔进垃圾桶,又绕到另一边把咪咪从景元身上薅下来,“去休息吧,否则明天你又要成闭目将军啦。”
“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我更睡不着,”景元苦笑,“你真身也是海里出来的,怎么那么嫌弃鳞渊境?不是应该感到亲切,我看持明一个比一个怀念古海。”
景云气鼓鼓得反驳:“老子是水滴凝聚而成不是鱼!不对,海和海是不一样的!”
“水滴凝聚……你还真就是朵云呐?”将军玩笑道,“不会是因为你是天君脱海时带起的水珠,所以祂才说你们同源而生,又给你起了云这个名字?”
“呵-”
景云被景元的猜测弄无语了,但这样的猜测也是祂乐于看到的。
所以祂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松手让咪咪上半身自由落体,装出被猜中后的恼羞成怒。
胖狮子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咪咪仍然生出了伤口生疼的错觉,它发出哀怨地嚎叫,控诉祂的暴力。
“咪咪伤才刚好。”景元也替自己的猫鸣不平。
景云抱臂反击:“那你还带着它熬夜?”
景元没有接话,而是重新打量景云,对方的真身是水,天君自海中脱身,况且,景云真气恼得时候不会如此消停……
事情在向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滑去,但他故作轻松开口:“你是我的倒影?怪不得咱俩镜像着长,身高体重都一样。”
“只倒影了你的长相,福图纳也是。去睡觉,明天还要审龙师。”
景云赶景元回房,后者却不愿意。
“都是急事,留不到明天。我有天君赐福,处理起来轻轻松松,马上快结束了。你要真想帮忙,就去自己书房把十王司送来的公文批复掉。
还信誓旦旦说要帮我,结果帮我让整个六御加班。”
“十王改制,丹鼎司和工造司凑什么热闹?”
分割权力时,没这两个司部的事,天舶司加班是担心有余党趁乱出逃,景云真想不出这两个司部有什么用。
“天君的神罚应验了,”景元幽幽叹气,“原该蜕生的持明无法结卵。丹鼎司正寻求拖延时间的办法,工造司在赶制寒椁。
阿云,玄全已经出发,她是来见你的。”
说起龙尊,景云的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温度:“告诉她,在白露加尊号前,除了我养的两个,我不见任何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