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啊——救命啊——
陆观刚穿越过来就被这当头一棒狠狠捶了下来。
一个冷面郎中正拿着一把刀,刀锋冷冷地悬在小腹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
他的意识像是被从深海里硬拽出来,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奋力地用手护住那样东西。
刺目的阳光映照着几张或冷漠、或悲痛、或愤怒扭曲的脸。身下是粗糙的竹席,硌得他生疼。
一个衣着华贵却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还我儿命来!你这杀人凶手!阉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不远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夫子,正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横飞地训斥:
……不仁不义!残害同窗!陆悯,你枉读圣贤书!今日净你其身,断你孽根,逐你出学宫,已是法外开恩!……
夫子!不是这样的!陆悯他……
一个急切而洪亮的声音试图辩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动和义愤。
陆观混沌的视线循声望去,这不正是电视剧里的小庄芦隐!那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愤怒,正试图冲过来。
然而,一只手坚定地按在了庄芦隐的肩上,将他死死按住。陆观的目光上移,对上了一双眼睛——正是剧里的小赵秉文。
那眼神深邃得像古井寒潭,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他就那样看着,看着那把即将落下的刀。
心如针刺!不,是万针齐发!一股不属于他、却又与他血肉相连的滔天冤屈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明白了,他这是穿到了剧里的小曹静贤身上!不对!他不是曹静贤!他只是陆悯!这是原主陆悯残留的刻骨之痛!
住手——!!!
一声嘶哑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吼叫,撕裂了满屋的哭喊与斥责。陆悯猛地从竹席上弹坐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一直冷眼旁观的赵秉文,眼底也飞快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愕。
陆悯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冷汗涔涔,那针扎般的心痛还未褪去,但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支撑着他。
他环视着众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人!不是我杀的!给我六个时辰!就六个时辰!我定能找出真凶,证明清白!若不能,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你休想!你这凶手还想拖延时间……
那贵妇再次尖叫起来,疯狂地扑过来。
趁着郎中因震惊而松懈的瞬间,陆悯猛地一个翻身滚下竹席,动作快得不像个刚受过惊吓的人。
他一把抓住还在发懵的庄芦隐的胳膊,低吼一声:
芦隐!走!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拉着庄芦隐,像两道离弦的箭,撞开挡路的人,冲出了这间充满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净房。
第二章
第一个时辰
冰冷的寒风灌入肺腑,让陆悯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拉着庄芦隐一路狂奔,直到确认暂时甩开了可能的追兵,才在一处僻静的假山后停下,扶着冰冷的石头大口喘息。
陆悯!你疯了!
庄芦隐甩开他的手,又惊又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私逃净刑是死罪!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找真凶可那明明就是个意外!
陆悯抬起头,直视着庄芦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少年人的赤诚、担忧和困惑。
虽然剧里的他们后来反目成仇,庄芦隐还狠心地骂他老阉狗,但他知道,此刻的庄芦隐是唯一可能信任他并帮助他的人,他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芦隐——陆悯的声音低沉而恳切。
你信我吗我们相交数年,一起读书,一起论道,一起畅想过有朝一日,你重振庄家将门荣光,我以儒术匡扶社稷……
我们说过,要做这浑浊世道里的一股清流!
你甘心吗甘心看着我被冤屈净身,像个废人一样被逐出学宫
甘心我们共同的志向,还没开始就断送在一个卑劣的圈套里
圈套庄芦隐瞳孔一缩。
对,圈套!陆悯斩钉截铁。
我们当时只是阻拦他离开,只是混乱中推搡了一下,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掉下去芦隐,你想想,这正常吗
庄芦隐的眉头紧紧锁起,回忆着当时混乱的场景,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被疑惑取代。
那……你想怎么做只有六个时辰!
庄芦隐的拳头紧了又紧。
查!去事发地!真相不会凭空消失!陆悯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两人立刻潜回学宫后院的水塘边。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这里正是昨夜冲突发生的地方。
两人屏息凝神,仔细地在地面上搜寻着,每一寸泥土,每一块石头都不放过。
时间一点点流逝,焦虑感重新爬上心头。除了几处明显的踩踏痕迹,似乎一无所获。
庄芦隐有些泄气地直起身: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我们想错了
陆悯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那个老阉狗的结局在等着他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庄芦隐突然咦了一声,蹲下身去,手指在靠近水边一块略湿滑的石板地上用力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陆悯!你看这里!庄芦隐的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地上……好像有一层薄薄的油!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但摸着有点滑腻!
油!
陆悯脑中仿佛劈过一道闪电!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起来——
为什么他只是被推了一下便会摔倒为什么他们只是轻轻拦了一下,那恶童就像踩了西瓜皮一样,一头栽进了水里
不是意外!
陆悯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他指着那块地面:
是有人在这里洒了油!故意让我们滑倒,制造混乱和落水!
可是……庄芦隐环顾四周,脸色变得凝重。
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四个人……还有谁难道是……
他不敢再说下去。
现场只有我们四个,但这油,绝不会是死者自己洒的,更不会是我们洒的。
陆悯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芦隐,我们得找源头!去找最初那几个要砍赵秉文手指的家伙!
第三章
第二个时辰
陆悯和庄芦隐找到了那几个在学宫另一处角落玩闹的恶童。
这些人都是权贵子弟,平日里就对他们三人极尽欺凌之事。
看到陆悯和庄芦隐,几个恶童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阉鬼吗怎么,还没净完身就跑出来了想求哥几个帮你求情
还有你,败军之将的儿子,也敢出来蹦跶怎么,想陪你的好兄弟一起当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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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军之将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庄芦隐的心上。
他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未寒,家族便遭人落井下石,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和执念。
此刻被仇敌之子如此羞辱,庄芦隐瞬间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
你!们!找!死!
一声怒吼如同虎啸,庄芦隐像一头发狂的猛虎冲了过去!
他出身将门,虽年少,但武艺底子扎实,含怒出手更是力道惊人!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打得那几个平日里只会仗势欺人的恶童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骂谁是小阉鬼!他有名字!他叫陆悯!
庄芦隐一边痛殴,一边怒吼,声音里充满了为朋友遭受不公的愤怒和对自身家族屈辱的发泄。
陆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那些恶毒的称呼如同毒针,深深刺入他的灵魂。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却越发冰冷。
他知道,光靠庄芦隐的拳头,只能威慑,不能真正撬开这些纨绔的嘴。恩威并施,该他上场了。
就在几个恶童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看就要崩溃求饶时,陆悯适时地开口了:
芦隐!够了!
庄芦隐喘着粗气,停下手,怒目而视。
陆悯走上前,没有看庄芦隐,而是用一种极度悲伤、近乎绝望的眼神,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个狼狈不堪的少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和真诚:
诸位同窗……我陆悯,此刻尚未净身。
他刻意顿了顿,让这句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但若六个时辰后我查不出真相,证明不了清白……这净身之刑,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陆悯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我们都是大雍学宫的学子,未来都是要入朝为官的。今日之事,若你们能帮我一把,助我逃过此劫……
这份恩情,陆悯铭记于心!他日朝堂之上,我们便是守望相助的盟友!荣辱与共!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冷:
可若我今日真的成了阉人……诸位想想,那幕后设下此毒计之人……他会放过你们吗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几个恶童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们互相看了看,眼中的恐惧彻底压倒了那点可怜的优越感。
陆悯描绘的盟友前景或许虚幻,但那灭口的威胁却无比真实!他们只是坏,并不蠢。
其中一个恶童犹豫了一下,终于嗫嚅着开口:
……我们……我们虽然看不起你们,但也没真想闹出人命……就是……就是欺负着玩玩,图个乐子……
对对对!另一个连忙附和。
那天……那天我们说要砍赵秉文的手指,是因为……
因为他偷了我们的功课!还把我们的功课烧了!害我们被夫子狠狠责罚!我们气不过,才想着教训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真没想真砍他手……谁知道……那么巧就被你们撞见了……
烧功课
庄芦隐皱紧了眉头,一脸难以置信。
赵秉文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而且……为什么偏偏我们俩的功课没被偷
陆悯心中一动,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清晰。
他不动声色地追问: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事关于赵秉文,或者关于夫子对我们几个的看法
第四章
第三个时辰
几个恶童互相看了看,似乎在回忆。其中一个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哦!好像有一次……下课后,我路过夫子书房外面,听见里面赵秉文在跟夫子说话。夫子好像夸他策论写得好,但……
但又说他的策论虽好,却少了些‘仁政’之心,让他多看看你的策论,说你的策论里‘仁’字当先,值得他好好学习……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
另一个恶童抢着说道:
那天之后,赵秉文回到学舍,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他桌上的砚台都摔了!摔得粉碎!后来……后来还是用了庄芦隐的砚台才做完功课的。
庄芦隐猛地一拍额头:
啊!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他回来脸色铁青,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只说砚台不小心摔了,借我的用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
又一个恶童补充道:
还有啊,每次上课,只要陆悯你回答问题特别出彩,把赵秉文比下去了,他的脸色就特别难看!
陆悯静静地听着,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拼图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组合。
夫子让赵秉文学习他的仁政……
赵秉文因此暴怒摔砚……
上课时被他抢风头后的嫉恨……
烧毁恶童功课引发冲突……
恰巧被他和庄芦隐撞见……
对了!昨天午后!
陆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来了!昨天午后,他和庄芦隐正在学宫一角激烈地辩论法家与儒家孰优孰劣。
争得面红耳赤之时,正是赵秉文走了过来,对他们说什么,或许还有第三条路,下午他约了夫子在廊下单独答疑,他们若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听……
正是这个邀请,才让他们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出现在了赵秉文被欺凌的现场!才有了他们的拔刀相助!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推搡、落水、指控!
一个完整的、精密的、针对他陆悯的圈套!
原来如此……
陆悯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看向同样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的庄芦隐。
芦隐,大家都成了他赵秉文棋盘上的棋子!一个用来除掉我的棋子!
第五章
第四个时辰
真相近在咫尺!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带着满腔的愤怒冲去找夫子。
然而,他们刚踏入夫子的书房,还不等他们开口,夫子便立刻像被点燃的炮仗,勃然大怒!
陆悯!庄芦隐!你们这两个孽障!竟敢私逃净刑!还敢回来!
夫子拍案而起,唾沫横飞。
仁义道德何在礼义廉耻何在!陆悯你小小年纪,心肠歹毒,残害同窗!
庄芦隐你助纣为虐,不思悔改,枉为将门之后!简直有辱斯文!有辱门风!来人啊!给我把……
夫子连珠炮般的道德审判劈头盖脸砸来,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就在夫子喊人擒拿的瞬间,庄芦隐却如同猎豹般窜出,一只手迅捷地捂住了夫子的嘴,另一只手则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牢牢按在了椅子上!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武将世家特有的狠厉。
夫子!得罪了!
庄芦隐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但请您也听听真相!听听您口中这个‘残害同窗’的孽障,到底是怎么被陷害的!听完之后,您再叫人绑我们不迟!
他手上微微用力,夫子痛得闷哼一声,眼中充满了惊骇。
陆悯立刻上前,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地将他们的发现和盘托出——
赵秉文的嫉妒、烧功课引发冲突、洒油制造意外、嫁祸于人……
夫子!人证俱在!物证就在现场!只要您移步水塘边一看便知!
陆悯言辞恳切,眼神灼灼。
或许是庄芦隐的武力威慑,或许是陆悯话语中的逻辑和悲愤感染了夫子,也可能是那人证物证让夫子产生了疑虑。
他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视着二人,最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
……带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水塘边。然而,当陆悯信心满满地指向之前发现油渍的地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块石板地,被人仔细地冲洗过!月光下,地面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点油渍的痕迹!
油呢陆悯!你说的物证呢!
夫子见状,疑心再起,声音也严厉起来,莫非你们是在戏耍老夫编造谎言,妄图脱罪!
夫子别急!快看这里!
众人向陆悯的方向走去,只见旁边的石缝里还沾着几点未擦净的油渍。
就在这时,几个恶童证人被带了过来。
在陆悯和庄芦隐期待的目光中,他们却是眼神躲闪,脸色发白,面对夫子的质问,一个个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开始推翻之前的证词。
我……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可能是看错了吧……
当时太乱了……
庄芦隐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揍人:
你们这帮言而无信的小人!
芦隐!
陆悯一把按住他几乎要抬起的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几个恶童充满恐惧的眼睛。
那恐惧,绝非仅仅因为夫子的威严。他瞬间明白了——
他们离开后,有人找过他们!威胁了他们!
陆悯深吸一口气,凑近那几个恶童,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低语道:
别忘了……你们身上可有他的把柄!若今日坐实了我的罪责,你们觉得……我的今天,又会是谁的明天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恶童们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们看着陆悯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夫子!夫子饶命!
领头那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我们说!我们都说!他们两个说的句句属实!是赵秉文!是他后来找我们,威胁我们不许说出去!
其他几个也纷纷跪下,七嘴八舌地将之前的证词重新吐露出来,并且添油加醋地控诉赵秉文的威胁。
第六章
第五个时辰
人证物证虽然都已齐备,夫子的眉头却依然紧锁:
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明赵秉文有动机,有威胁证人的行为。这地上的油……如何证明就是他洒下的没有实证,岂能轻易定罪
你丫的!哪那么磨叽!
庄芦隐的耐心彻底耗尽,额头青筋直跳,拳头捏得死紧,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显然在极力克制揍人的冲动。
陆悯轻轻按住他紧绷的胳膊,给他递了个眼神,那是他们先前便设好的暗号。
他转向夫子,思路异常清晰:
夫子所言极是,需有实证。学生斗胆,请夫子与众位同窗移步,搜查赵秉文学舍!若真是他所为,行凶之物,或许尚未处理干净!
夫子沉吟片刻,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证、神情笃定的陆悯,还有怒不可遏的庄芦隐,最终点了点头:
好!便依你!搜查!
众人立刻转向赵秉文的学舍。然而,就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搜查房间时,庄芦隐却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人群。
他迅速潜行到学宫后门附近的垃圾堆放处,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准备将堆放处的垃圾运到外面去。
正是赵秉文!
庄芦隐眼中怒火爆燃,再无半分犹豫,像猛虎扑食般冲了过去!
赵秉文!!!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赵秉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手里的垃圾掉在地上。他惊恐地回头,正对上庄芦隐那双喷火的眼睛!
当陆悯也恰到好处地引着夫子和众人经过此处。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扭打的两人身上。
好你个赵秉文!亏我们还那么信任你,帮你出头!你竟敢如此构陷陆悯!
庄芦隐一把揪住赵秉文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力气大得惊人。
放开我!庄芦隐你疯了!
赵秉文挣扎着,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试图维持那副无辜受害者的假面。
我疯了我看你是黑了心肝!
庄芦隐毫不理会他的表演,当着所有人的面,松开揪衣领的手,却猛地俯身,在散落一地的垃圾里快速翻找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笃定。
很快,他的手指捏起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沾着污秽的空瓷瓶!瓶口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粘乎乎、油乎乎的东西!
庄芦隐将油瓶高高举起,对着惊疑不定的夫子和众人,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终于抓住真凶的痛快:
赵秉文!这是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今天负责倒垃圾的可不是你!你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来倒什么垃圾还特意藏着这个油瓶!
我只是教你用武力保护自己,是你耍花招将人推到水里!是你拦着我不让我把他从水里救出来!是你害陆悯摔伤了脸来替你背锅!……
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和陆悯比策论!躲在背后谋算人心,你算什么东西
铁证如山!人群瞬间哗然!
赵秉文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死灰。他精心维持的伪装,在庄芦隐的怒吼和那个小小的油瓶面前,彻底崩塌了!
是!是我洒的油又怎么样!
赵秉文猛地抬起头,脸上再无半点温良恭俭让,只剩下扭曲的嫉妒和疯狂。
他不再看庄芦隐,而是死死瞪着陆悯,声音尖利得刺耳,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怨毒:
明明我们都是寒门学子!明明我的才华不比你差!凭什么凭什么你处处都要压我一头!
陆悯也不再保持冷静。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压你一头!也从来没有真正压你一头!
你只看到夫子让你学习我的策论里的仁政,却不曾看到夫子也曾让我学习你的策论里的平衡之术,还有芦隐策论里的法治!
我们三个明明是平等的盟友关系,只有你!把我们当成你的对立面!
第七章
第六个时辰
真相大白于天下。赵秉文的算计、狠毒、嫉妒,暴露无遗。
在众人鄙夷、愤怒的目光中,赵秉文被几个学子拖走了。等待他的,不再是前程似锦,而是学宫最严厉的惩处——
净身,然后像垃圾一样被逐出这座他曾无比渴望攀爬的象牙塔。
陆悯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赵秉文被拖走的方向,心中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一片沉重的平静,以及劫后余生的虚脱。
这一世,他阻止了那场改变一生的酷刑;
这一世,他撕碎了赵秉文精心编织的阴谋;
这一世,他保住了那个少年的名字——陆悯;
这一世,他和庄芦隐的信任与情谊,也绝不会再被赵秉文这毒蛇挑拨离间!
终章
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还捏着吃了一半的薯片。面前巨大的电视屏幕上一片空白。
嗯卡了
他嘟囔着,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没反应。
他又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常用的视频APP,在搜索框里输入藏海传。
【搜索结果:0】
他愣了一下,退出,换了个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藏海传
电视剧。
[很抱歉,没有找到与藏海传
电视剧相关的内容。]
他有些不信邪,换了几个不同的搜索引擎,甚至翻墙去外网搜……结果都一样。
一部刚刚还在熬夜追的热播剧,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卧槽!完蛋!
他哀嚎一声,手里的薯片袋子掉在了地上。穿剧回来,剧没了!这找谁说理去!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笼罩了他。追剧党的灵魂在哭泣。
不过……倒也值了!这下子得拯救剧里面多少人啊!
他眼前又浮现出大雍学宫那惊心动魄的六个时辰。
陆悯终于可以只做陆悯,不用背负曹静贤的屈辱和伤痛。
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读书、科考,在官路上施展抱负,与那个赤诚勇武的庄芦隐并肩同行,顶峰相见。
他未来可以娶妻生子,拥有属于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享受最平凡也最珍贵的天伦之乐。
那个充满权谋、背叛与无尽黑暗的故事线,已经被他亲手斩断了源头!
他点开了那个小说软件的图标,敲下了一个新标题:
《藏海传:我曹静贤才不是老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