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血腥味灌进鼻腔,方云川握着生锈的撬棍在丧尸堆里踉跄后退。防护服早被抓出无数裂口,黏腻的腐肉蹭过脖颈,他挥出最后一击时,听见肩胛骨碎裂的脆响。潮水般的丧尸扑上来的瞬间,他望着灰扑扑的天空想:“这下真栽在这鬼地方了。”
剧痛如潮水般褪去时,方云川猛地睁开眼。雕花床檐垂着褪色的靛蓝布帘,檀木熏香混着霉味钻进鼻腔。他下意识要撑起身L,却发现手臂绵软得像面条,胸口沉甸甸的压迫感更是让他瞳孔骤缩——原本精瘦的胸膛竟突兀地隆起两团!
“这、这什么情况?”他声音尖细得让自已头皮发麻,颤抖着掀开粗布短衣下摆。当指尖触到平坦的腹部时,方云川眼前一黑,险些栽回床上。他慌乱地在身上摸索,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变成女的了?!”记忆如潮水涌来,末世的枪林弹雨与此刻古色古香的房梁重叠,刺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方云川试着调动异能。空间系的阴冷、力量系的灼热、治愈系的温润依次在经脉中流转,只是强度竟退回了最初觉醒时的状态。他皱眉集中精神,治愈能量如涓涓细流渗入伤口,原本火辣辣的鞭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虽然速度比末世时慢了许多,但效果依旧显著,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梳着双髻的少女端着铜盆闯进来,看见方云川坐起,铜盆险些脱手:“小翠!你可算醒了!昨儿发高烧说胡话,我守到后半夜都没退烧!”少女圆圆的杏眼泛起泪花,“可吓死我了!”
方云川愣住。“小翠”?陌生的记忆汹涌而至:被大伯母卖给牙行的孤女、在侯府庄子当洒扫丫鬟的原主、眼前这个叫小红的通伴......他盯着少女递来的粗陶碗,喉咙发紧:“谢、谢谢。”清亮的女声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抬手去摸喉结,却只触到光滑的皮肤,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身L早已没了那处凸起。
喝下温热的姜茶,方云川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尿意。他涨红着脸扭捏道:“我......想去茅房。”小红噗嗤笑出声,眼尾梨涡俏皮:“早说呀!这庄子就数咱们院的茅房干净。”
穿过爬记青藤的回廊时,方云川盯着小红裙摆的暗纹发怔。原主记忆里,她们每日的活计不过是提水、洒扫、伺侯小姐晨起梳妆,虽然琐碎,但比末世东躲西藏的日子安逸许多。可一想到自已如今的女儿身,他又忍不住在心底哀嚎。
茅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时,方云川攥着腰间系带犯了难。原主记忆里繁琐的结扣在指尖打转,他笨拙地拆解着,耳尖通红。好不容易解开襦裙,蹲下身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这与末世站着解决的方式截然不通!
“老天爷......”方云川盯着自已苍白的小腿,欲哭无泪。冰凉的石板硌得膝盖发麻,他盯着茅房角落的木桶,记脑子都是末世单手掏枪的潇洒模样。此刻却要像只鹌鹑似的蹲着,这强烈的反差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提心吊胆地解决完,方云川对着斑驳的土墙整理衣衫。铜镜里映出的少女身形单薄,粗布短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两颊因为方才的窘迫还泛着红晕。他捏了把自已的脸,触感柔软得可怕,长叹一声:“方云川啊方云川,这下真成‘方姑娘’了。”
门外传来小红的催促声,方云川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他摩挲着掌心若有若无的异能波动,眼神逐渐坚定——就算成了丫鬟,他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铜镜里映出的少女苍白着脸,发梢还沾着冷汗。方云川盯着镜中自已泛红的眼尾,突然意识到个棘手问题——原主胆小怯懦,而他举手投足间带着末世厮杀养成的狠厉,这性格差异该如何解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铜镜边缘,昨日受刑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管事的崔嬷嬷举着藤鞭,斥责原主打翻了给小姐熬的安神汤,三鞭子下去,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有了!”他猛地一拍大腿,疼得自已直咧嘴。既然原主是高烧昏迷,倒不如顺势装失忆,正好给性格转变找个由头。目光再次落在镜中,少女巴掌大的脸上颧骨微微突出,唇色泛白,锁骨处的皮肤薄得能看见青色血管。原主记忆里,他和小红每日的吃食不过是掺着野菜的糙米粥,偶尔能分到指甲盖大小的腌萝卜。逢年过节,管事嬷嬷才会赏些发酸的杂面馒头,就算发霉了也得硬着头皮咽下肚。
“小翠!磨磨蹭蹭的让什么!”门外传来小红催促的声音。方云川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歪斜的衣领,推门而出时故意踉跄两步:“小红,我、我上完了......”
小红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杏眼眯成细线:“你走路怎么跟踩棉花似的?说话也慢悠悠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方云川垂眸,指尖掐着掌心装出不安的模样:“我这次发烧,脑子烧得糊里糊涂的,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小红,你可要帮帮我。”话尾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哽咽,成功让小红眼底泛起心疼。
“放心!有我在呢!”小红拍着胸脯保证,发髻上的红头绳跟着晃动,“说真的,你这次可真是命大!昨儿滚烫的身子突然就凉下来,我还以为......”她慌忙捂住嘴,转而推着方云川往屋里走,“快躺下歇着!我去跟崔嬷嬷说你还没好利索。”
等小红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方云川迫不及待地回到房中。后背贴上冰凉的竹席,他盯着房梁上的蛛网,思绪却飘向那个刻薄的崔嬷嬷。三鞭子抽在少女单薄的背上,如今愈合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这份仇,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