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被假千金推下河的那天。
>前世她污蔑我抄袭,让我身败名裂含恨而死。
>这次我笑着看她抢走我的设计稿。
>姐姐,你确定要拿这份稿子去参赛吗
>她得意地挽着未婚夫的手:当然,这将是沈氏集团的新王牌!
>三个月后,国际设计大赛颁奖礼上。
>我的原创作品斩获金奖。
>而她交出的王牌,被专家当场鉴定为抄袭废稿。
>闪光灯下,我举起母亲的遗物项链。
>感谢沈小姐,替我保管了十年。
>台下的她脸色煞白,未婚夫当场甩手离去。
>而项链里掉出的芯片,正记录着她父亲商业犯罪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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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刺骨的冰冷,带着河底淤泥独有的腥腐气息,蛮横地灌满了我的口鼻。水不再是液体,而是无数根生锈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肺里,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像在撕扯着脆弱的肺泡。视野里最后的光,是水面之上那片被暮色晕染得模糊的、摇晃的昏黄,像一块浸透了绝望的破布。
我死了。死于那条叫做意外的河,死于沈薇那双看似柔弱无骨、却在黑暗中蓄满毒汁的手。
黑暗无边无际,沉重得如同铅铸的棺盖,将我死死摁在河底的淤泥中。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窒息的漩涡里无助地沉浮、碎裂……然后,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狠狠向上拽去!
咳!咳咳咳咳——!
我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身体剧烈地弓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咸涩的河水混着粘稠的胃液,一股脑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却又贪婪地攫取着久违的空气。
新鲜的空气。
带着青草和泥土微腥的空气。
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河底令人作呕的腐臭。
我颤抖着,指尖不受控制地痉挛,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恐惧,一寸寸摸向自己的脖颈。皮肤光滑,完好无损,只有剧烈心跳撞击着薄薄的皮肉,震得指尖发麻。没有那道狰狞的、被河底尖锐石块豁开的口子。没有那汩汩涌出的、带走我最后一点温度的温热液体。
我还活着
混沌的意识被这个念头狠狠刺穿,瞬间清明。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扎进瞳孔,逼得我立刻又闭上,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几秒后,我才敢再次尝试。
眼前,是熟悉到令人心悸的景象。
长满青苔的河堤石阶,湿滑冰冷。岸边的垂柳,枝条在微风中懒洋洋地摆动,在水面投下破碎的倒影。远处,沈家那栋在绿树掩映下显得格外气派的白色欧式别墅,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漠的光泽。
一切都和我被推下去前一模一样。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静静躺在那里,屏幕亮着。冰冷的蓝光映出上面清晰无比的时间:
——20XX年,5月15日,下午3点27分。
一个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日期。
我死的那天。
就在几个小时前,沈薇,那个被沈家收养、顶着沈家小姐光环的假千金,就在这里,用那双我从未真正看清过的眼睛,带着淬毒的怨恨和令人心寒的决绝,将我推进了这条深不见底的河里。
十年。
我在冰冷的地狱里挣扎了十年,看着沈薇用我的设计稿登顶辉煌,看着沈家踩着我的尸骨扩张商业版图,看着他们用肮脏的谎言将我钉死在抄袭者的耻辱柱上,最后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像垃圾一样腐烂在异国的贫民窟。
而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十年前,一切悲剧刚刚拉开序幕的起点。
冰冷的恨意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生疼,却又在疼痛中滋生出一种近乎毁灭的兴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是唯一的锚点,让我不至于被这滔天的荒谬和狂喜冲垮。
机会。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这一次,沈薇,沈家……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哎呀!姐姐!你怎么掉水里去了吓死我了!
一个带着哭腔、满是惊惶和担忧的甜美声音骤然响起,突兀地划破了河畔死一般的寂静。
我猛地抬起头。
沈薇。
她正提着裙摆,脚步踉跄地向我跑来。那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真实的恐惧和无措,眼角甚至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阳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身影,奔跑的姿态带着一种精心设计过的、惹人怜爱的慌乱。
快!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岸边,急切地向我伸出那只白皙柔嫩的手。语气是那样真诚,眼神是那样无辜,仿佛刚才那个在背后狠推我一把的魔鬼,只是我的幻觉。
多么完美的表演。前世的我,就是被这精湛的演技蒙蔽,傻乎乎地握住了这只手,以为她是唯一的依靠。殊不知,这双手很快就把我推进了更深的深渊——抄袭的污名。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我胃里一阵翻搅。那指尖残留的推搡力道似乎还烙印在我的皮肤上。我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焰。再抬起时,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虚弱。
……薇薇我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从溺毙的噩梦中挣脱,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一滑……
我缓慢地、带着虚脱般的颤抖,抬起自己沾满泥泞的手,却没有立刻去握她的,而是先撑住了湿滑的石头,笨拙地、艰难地自己爬上了岸。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单薄的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也带来一阵阵寒意。
天哪!姐姐!你全身都湿透了!快,快披上!沈薇立刻脱下自己那件昂贵的香奈儿薄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我身上,动作温柔又急切,我扶你回去换衣服!你这样会生病的!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手臂紧贴着我冰冷湿透的身体,那份关切几乎要将我烫伤。我顺从地倚靠着她,脚步虚浮,任由她带着我走向那栋象征着噩梦开始的白色别墅。每一步,踩在干燥的地面上,都像是在踩过前世淋漓的鲜血。
姐姐,你刚才吓死我了!沈薇的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我远远看见你在河边画画,本来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结果就看到你滑下去了!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画画
我心头猛地一跳,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是了,今天下午,我就是在这河边写生。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那个至关重要的国际设计大赛新生·源,我画了几张关于水纹与生命形态融合的概念草图。那几张充满灵气的草图,后来被沈薇无意中看到,然后,就成了她指控我抄袭她心血之作的铁证!她拿着我那些未完成的概念稿,颠倒黑白,污蔑我剽窃了她早已完成的沈氏集团新季主打设计!
前世那场毁掉我一切的抄袭风暴,原来在落水这一刻,就已经埋下了恶毒的种子。
回到我那间位于别墅三楼、采光尚可却明显带着客人痕迹的卧室,沈薇表现得像个最称职的妹妹。她忙前忙后,帮我放好热水,找出干净柔软的毛巾和衣物,甚至亲自去厨房煮姜茶。
姐姐,你先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别着凉了。她把我推进浴室,关门前,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真挚的担忧,我去给你煮姜茶!
浴室的门轻轻合上。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外面的一切动静。但我没有立刻躺进浴缸。我站在氤氲的水汽中,冰冷的手指死死按在冰冷的瓷砖上,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恨意和立刻冲出去撕碎那张伪善面孔的冲动。
冷静。苏晚。冷静。复仇需要耐心,需要精准的算计。沈薇现在一定在翻我的画夹。她在找那些草图。她需要证据。
前世的我,被她的关怀冲昏了头脑,毫无防备。那些凝聚了我无数心血和灵感的概念草图,就那样轻易地落入了她的手中,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这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水汽也无法驱散骨髓深处的寒意。我迅速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动作尽量放轻,走到浴室门边,将门拉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目光穿过缝隙,精准地投向书桌。
果然。
沈薇并没有在厨房。她背对着浴室的方向,正站在我的书桌前。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专注。她纤细的手指正快速地翻动着我那个半旧的硬壳画夹。
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
她找到了。
我看着她动作顿住,指尖抽出了几张画纸。正是那几张水纹草图!她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下,随即,一抹极快、极淡的、混合着得意和贪婪的笑意,掠过她精致的侧脸。
她甚至没有仔细多看,就迅速将那几张草图小心地折好,塞进了自己连衣裙的口袋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旁边一本无关紧要的时尚杂志,随意翻看起来。
浴室的门被我轻轻推开。
沈薇闻声立刻转过身,脸上瞬间切换回那种纯粹而焦急的担忧: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姜茶还没好呢!快再去泡会儿!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又要相信她此刻的关切是发自肺腑。
我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书桌,扫过那个明显被动过的画夹,最后落回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意,如同毒藤,悄然缠绕上心脏。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点虚弱的笑意,声音带着泡过热水后特有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薇薇,我的视线,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仿佛刚刚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茫然和关切,缓缓地、清晰地,落在了她连衣裙的口袋上,那里微微鼓起了一个方块的形状。
你刚才……是不是拿了我的几张画我的语气很轻,带着不确定,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几张随手涂的草稿,画着玩儿的……乱得很。
沈薇的身体,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其细微地僵直了零点几秒。她脸上那完美无瑕的关切表情,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涟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她掩饰得极好,那份僵硬几乎是立刻就被更深的、带着点嗔怪的无辜所取代。
啊她眨了眨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扇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画稿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随便拿你的东西呢她甚至还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口袋,动作自然得如同整理裙摆的褶皱,你看,我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呀。她微微侧过身,向我展示她平坦的口袋。
演技真是炉火纯青。我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带着点病弱和迷糊的样子。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露出一个疲惫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大概是刚才落水吓着了,脑子还有点不清醒。总觉得画夹好像被人动过……几张画水的草稿不见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自嘲,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构思,废稿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废稿沈薇重复了一遍,捕捉到了这个词,眼底深处那丝警惕似乎松动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探究覆盖。她走近一步,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好奇,姐姐,什么构思呀是给‘新生·源’大赛准备的吗
来了。她在试探,在确认那些草图的价值。前世,她就是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关心,套取了我全部的设计思路。
我摇了摇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浓浓的失落和沮丧,肩膀也垮了下来。别提了,我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灵感枯竭了。画了好几张,都是些老套的水纹变形,毫无新意,越看越不满意。刚才心烦意乱才跑去河边,结果还……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那些……她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瞟向我书桌的画夹,就是你觉得不满意的废稿
嗯。我点点头,语气肯定,带着一种弃之如敝屣的随意,画得一团糟,本来打算晚上就扔掉的。现在倒好,省事了。我抬眼看向她,目光坦然而疲惫,薇薇,谢谢你照顾我,我头还有点晕,想睡一会儿。
我下了逐客令。
沈薇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但最终都化作了体贴的温柔:好,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姜茶我放保温壶里了,你醒了记得喝。她说着,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房间,还细心地替我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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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咔哒一声合拢的瞬间,我脸上所有的虚弱、迷茫、沮丧,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她信了。
她相信那些被苏晚亲口认证为废稿的草图,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她偷走的,不过是一堆注定要被扔进垃圾桶的废纸。
多么美妙的误会。
我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丝绒窗帘一角。楼下花园的小径上,沈薇正脚步轻快地走向主宅的方向。阳光勾勒着她窈窕的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即将获得某种胜利的志得意满。
口袋的位置,那几张薄薄的纸,此刻在她眼中,恐怕已不再是废稿,而是她通往沈氏集团核心、通往顾临风青睐的敲门砖了吧
毕竟,废稿也是苏晚这个所谓才女的废稿,稍加润色,再冠以沈薇的名字,不就是现成的创意吗更何况,我这个原作者都亲口承认它们是垃圾了,谁会相信垃圾能变成金子呢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薇薇,我的好妹妹。这份垃圾,你可要好好利用啊。我真是……无比期待。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至少,在沈薇和我之间,维持着一种虚假的姐妹情深。沈薇依旧对我嘘寒问暖,扮演着那个贴心善良的妹妹。而我,则扮演着一个因落水受了惊吓、灵感枯竭、对设计大赛几乎失去信心的废柴姐姐。
沈家别墅的空气里,却隐隐流动着一股躁动和兴奋。这股兴奋的源头,毫无疑问是沈薇。
她变得异常忙碌,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沈夫人(也就是沈薇的养母,我的婶婶)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赞赏和骄傲,餐桌上谈论的话题,也总是不经意地围绕着沈薇为大赛准备的秘密武器。
我们家薇薇这次可是憋了个大招!沈夫人优雅地舀了一勺汤,声音带着炫耀,连老沈看了初稿都赞不绝口,说绝对是能引领新季潮流的作品!
沈薇适时地低下头,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又软又糯:妈,您别这么说,还只是雏形呢,还得再完善完善……她嘴上谦虚着,眼角眉梢却藏不住那份飞扬的神采。
她的未婚夫,顾临风,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也频繁地出入沈家。他看向沈薇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志在必得。他们常常在花园里、露台上并肩而立,低声交谈,沈薇时而娇笑,时而指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说着什么,顾临风则频频点头,眼神越来越亮。
薇薇的设计天赋真是越来越惊人了。有一次,顾临风在客厅里,当着我和沈夫人的面,毫不吝啬地夸赞,那份‘水之灵韵’的概念,既有东方的哲学意境,又有国际化的视觉冲击力,非常成熟。沈氏这次的新季发布会,必定一鸣惊人。
水之灵韵
我端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真是个好名字。比前世她给我那几张草图安的名字更华丽,也更……不要脸。
沈薇羞涩地依偎在顾临风身边,娇嗔道:临风哥,你就别夸我了。主要还是你给我的建议好,帮我理清了思路。她说着,眼波流转,状似无意地扫过我,姐姐最近都没怎么动笔呢,是不是还在为落水的事情后怕灵感这种东西,急不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和怜悯。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冰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声音依旧带着点虚弱的沙哑:嗯,是有点提不起精神。薇薇你加油就好。
我的顺从和颓废,显然让她更加安心。
时间在沈薇越来越高涨的得意和沈家越来越浓郁的期待中,悄然滑过。
三个月后,新生·源国际设计大赛颁奖典礼暨最终作品展示拍卖会,在万众瞩目中,于本市最顶级的艺术中心——星穹殿堂——拉开了帷幕。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恢弘的主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雪茄和昂贵香水混合的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全球顶尖的设计师、评论家、收藏家、商业巨擘、时尚名流……汇聚一堂。闪光灯此起彼伏,捕捉着每一个可能成为焦点的瞬间。
沈薇无疑是今晚最闪耀的新星之一。
她身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银灰色定制礼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妆容精致无瑕,挽着同样一身高定西装的顾临风的手臂,如同童话里走出的王子和公主。沈夫人和沈先生(沈薇的养父)陪伴在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荣光。他们所到之处,立刻吸引了大片的目光和镜头,恭维声不绝于耳。
沈小姐,恭喜恭喜!听说您这次的作品可是评委组内部讨论的焦点!
沈总,沈氏集团后继有人啊!薇薇小姐才华横溢!
顾少,和沈小姐真是天作之合,事业爱情双丰收!
沈薇矜持地微笑着,得体地回应着每一个赞美,目光流转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优越感。她偶尔会看向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位置——我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长裙,独自坐在那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幽灵。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怜悯和胜利者的宽容。仿佛在说:看吧,苏晚,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而你,只配在角落里仰望。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顶级音响传遍每一个角落。一个个奖项颁出,掌声如潮。终于,到了最受瞩目的全场大奖——设计金奖的揭晓时刻。
全场灯光骤然暗下,只余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主持人身上。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接下来,我们将揭晓本届‘新生·源’国际设计大赛的最高荣誉——设计金奖!主持人声音洪亮,带着激动人心的颤音,获得这项殊荣的作品,不仅拥有无与伦比的艺术价值,更以其前瞻性的理念和精湛的工艺,完美诠释了‘新生·源’的主题,为设计界带来了震撼性的启迪!
大屏幕上,开始快速闪现入围最终角逐的几件作品的局部细节图。每一次切换,都引起台下一片低低的惊叹。
沈薇挺直了脊背,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顾临风握紧了她的手,沈夫人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沈先生看似沉稳,但紧盯着屏幕的眼神也泄露了他的期待。沈家人都知道,沈薇提交的,正是那件被寄予厚望的水之灵韵系列主打——一条融合了水纹概念与顶级切割蓝宝石的项链。
……获得本届‘新生·源’国际设计大赛,设计金奖的作品是——主持人拖长了音调,制造着最后的悬念。
沈薇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站起来迎接属于她的荣耀。
追光灯猛地一移!
刺目的光柱,没有落在沈薇所在的贵宾席,而是精准地、猝不及防地,打在了会场最角落那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苏晚女士的作品,《溯光·归墟》!
轰!
整个星穹殿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声音——掌声、低语、碰杯声——瞬间消失。只剩下追光灯束里,尘埃在寂静中狂乱飞舞的景象。
无数道目光,如同密集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惊愕、茫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空气中无声地炸裂。
沈薇脸上的笑容,像一张骤然被撕碎的假面,凝固、僵硬,然后寸寸碎裂。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精致的脸颊褪去,留下一片骇人的惨白。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那束追光,以及追光下缓缓站起的、穿着黑色长裙的身影——我。
顾临风脸上的自信和欣赏瞬间冻结,转化为极度的震惊和困惑,他猛地转头看向沈薇,眼神锐利如刀。沈夫人脸上的骄傲变成了惊愕和恐慌,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丈夫的手臂。沈先生则猛地眯起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死死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被冒犯的阴沉和审视。
我就在这片足以将人灼穿的、包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黑色的长裙如同沉静的夜幕,衬得我脸色有些苍白,却异常平静。我迎着那束代表无上荣耀的追光,一步一步,踏着红毯,走向舞台中央。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某种宣告。
路过沈薇所在的贵宾席时,我甚至没有侧目。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那个方向投射过来的目光,已经不再是怜悯和优越,而是淬了毒的、带着疯狂恨意的利箭,几乎要将我的后背洞穿。
我走到舞台中央,站定。追光灯的强光让我微微眯了眯眼。主持人将沉甸甸的金色奖杯递到我手中,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却也难掩震惊的笑容:恭喜苏晚女士!请发表您的获奖感言!
台下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震得回不过神。
我握着冰冷的奖杯,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掠过沈薇那张惨白扭曲的脸,掠过顾临风惊疑不定的眼神,掠过沈夫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最后,定格在沈先生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上。
我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其浅淡、却足以让某些人心脏骤停的弧度。没有激动,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
谢谢评委组的认可。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创作《溯光·归墟》的初衷,源于一次……濒死的体验。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沈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在冰冷的河水中下沉时,我看到水纹扭曲了光线,看到了生命流逝的形态。那一刻,黑暗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源’的开始。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溯光’是挣扎求生的本能,‘归墟’是万物轮回的终点与起点。我用钛金属的冷硬模拟河床的崎岖,用不规则切割的帕拉伊巴碧玺和特殊处理的蓝宝石,捕捉水纹的流动与光在深水中的破碎折射。每一道线条,都铭刻着窒息与渴望。
随着我的叙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溯光·归墟》的高清细节图。那件作品完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它根本不是什么项链!而是一件极具冲击力的胸针艺术装置!
扭曲的、充满力量感的钛金属基底,如同被河水冲刷万年形成的嶙峋河床。无数颗大小不一、切割方式各异的帕拉伊巴碧玺和特殊处理的蓝宝石镶嵌其上,它们并非规则的排列,而是以一种看似混乱无序、实则充满生命律动的方式组合,完美模拟了光线穿透幽深水流时产生的折射、扭曲、破碎和汇聚的瞬间动态!冰冷的金属与璀璨的宝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美感,既有沉入深渊的绝望,又有破水而出的强烈渴望!一种关于毁灭与新生的磅礴力量感扑面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水之灵韵!充满了生命原始的挣扎与磅礴的哲学思辨!与沈薇那件只模仿了水纹表皮、流于形式美的项链相比,高下立判,云泥之别!
台下的专业人士们早已按捺不住,爆发出雷鸣般的、由衷赞叹的掌声!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这震撼人心的杰作!
沈薇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她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顾临风看她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冰冷的审视和怀疑。
就在这时,主持人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和公式化,他拿起话筒:各位,在进入激动人心的拍卖环节前,按照流程,我们也将展示一下其他几位重量级提名者的优秀作品,供大家欣赏和品鉴。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沈薇小姐为沈氏集团新季发布会准备的主打作品——‘水之灵韵’项链。
追光灯配合地移向舞台一侧的展示台。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一件玻璃罩中的项链推了上来。
正是沈薇的作品。
平心而论,那是一条工艺精湛、用料奢华的项链。铂金链条,主石是一颗硕大的水滴形蓝宝石,周围镶嵌着碎钻,链身部分采用了流畅的水波纹设计。
单独看,它无疑是件昂贵的珠宝。
但!
在刚刚经历了《溯光·归墟》那种充满哲学深度和艺术震撼力的视觉冲击后,这件作品被推到台前,效果堪称灾难!
它显得……如此平庸。如此匠气。如此……徒有其表。
尤其是当高清镜头将细节毫无保留地投射到大屏幕上时,一些东西变得无所遁形。
项链的水波纹设计,线条流畅却缺乏内在力量,像刻意模仿的装饰纹样。而那颗主打的蓝宝石,切割虽然标准,但在帕拉伊巴碧玺那充满魔力的霓虹蓝绿光彩对比下,显得呆板而缺乏灵魂。更致命的是,一些关键的水纹转折处的设计处理,竟然与屏幕上《溯光·归墟》的某些局部细节,有着令人尴尬的、无法忽视的相似性!虽然沈薇做了改动,但那种神韵和结构上的模仿痕迹,在并置对比下,被无限放大!
咦这个水纹转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结构上……好像借鉴了苏晚作品的某些元素但又没学到精髓……
少了那股子生死之间的挣扎感和力量感,显得有点……刻意
这……这是沈氏新季主打就这
台下瞬间响起了无法抑制的、压低的议论声。质疑、失望、甚至带着点嘲讽的嗡嗡声,如同无数只苍蝇,瞬间将贵宾席包围。
沈薇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沈夫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沈先生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就在这时,坐在评委席最前排、以眼光毒辣和直言不讳著称的国际顶尖珠宝评论家,安东尼奥·贝利尼先生,皱着眉头,拿起面前的麦克风。他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尖锐:
恕我直言,沈薇小姐这件‘水之灵韵’……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足够精准又足够杀伤力的词,目光锐利地扫过展示台,又瞥了一眼大屏幕上《溯光·归墟》的细节图,最终,斩钉截铁地吐出结论:
……它缺乏原创的灵魂。水波纹的设计流于表面形式,核心结构上存在明显的模仿痕迹,却又未能理解被模仿对象(《溯光·归墟》)的精神内核。更致命的是,其工艺虽然精湛,但设计本身存在几处基础性的、结构冲突的硬伤,导致整体视觉失衡,某些连接点甚至存在潜在的受力断裂风险。这更像是一份……嗯……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一份被错误采纳的、充满矛盾的……设计废稿。
设计废稿!
这四个字,如同四颗重磅炸弹,在寂静的会场轰然炸响!
贝利尼先生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清晰地滚过每一个人的耳膜。
设计废稿!
这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沈薇的心脏,也彻底引爆了台下压抑已久的哗然!
哗——!
惊呼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恍然大悟的议论声瞬间炸开!闪光灯疯了似的对准了贵宾席上摇摇欲坠的沈薇和脸色铁青的沈家人!
沈薇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那是一种死人般的灰败,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失去了所有焦点。巨大的羞辱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精心构筑的天才设计师人设,在贝利尼先生毫不留情的点评下,在《溯光·归墟》那震撼灵魂的光芒对比下,彻底崩塌,碎成了齑粉!
废稿……废稿……她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那个冰冷的河边,只是这一次,推她下水的,是她自己的贪婪和愚蠢。
站在她身边的顾临风,那张英俊的脸庞此刻阴沉得可怕。他猛地甩开了沈薇一直紧紧挽着他的手臂!动作之大,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决绝!
啊!沈薇猝不及防,被他甩得一个趔趄,高跟鞋一崴,狼狈地撞在旁边的椅背上,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乱下来几缕。她惊惶地抬头看向顾临风,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恐惧和不解。
顾临风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子,先是狠狠地剜了失魂落魄的沈薇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鄙夷。随即,他猛地转头,那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刺向舞台中央的我!那目光里,充满了惊疑、审视,以及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滔天怒火!
他没有说一个字,但那无声的质问和冰冷的恨意,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他仿佛在说:苏晚,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沈夫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忙脚乱地去扶女儿,眼神慌乱地看向丈夫。沈先生的脸,此刻已经黑如锅底。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盯着那个手握金奖奖杯、平静得近乎冷酷的侄女,眼神深处翻涌着震惊、暴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触及核心的恐惧。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舞台中央,追光灯下。
我将台下那场由我亲手导演的精彩戏剧尽收眼底——沈薇的崩溃,顾临风的甩手,沈家人的惊惶,以及无数道或震惊、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冰冷的快意如同最醇厚的美酒,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烧般的战栗。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前世的剽窃污名,今生的推我入河,沈家欠我的,岂止是一个身败名裂
我缓缓抬起手。
不是去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也不是激动地挥舞奖杯。
我的指尖,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脖颈。
那里,空无一物。
在无数道聚焦的、带着困惑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从黑色礼服裙那看似不起眼的领口内侧,解下了一条项链。
一条非常非常不起眼的项链。
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铂金链子,吊坠是一颗小小的、形状并不规则、甚至有些粗糙的暗银色金属片,像是某种机械零件的边角料,毫不起眼,黯淡无光。与台上璀璨夺目的获奖作品相比,它简直如同尘埃般卑微。
很抱歉,在这样喜悦的时刻,提及一些私人的往事。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台下的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手中那枚小小的、不起眼的吊坠上。
这条项链,我轻轻托起它,让它在追光灯下显露出那朴素到近乎寒酸的模样,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的怀念,它并不名贵,甚至有些丑陋。但对我而言,它承载着母亲所有的爱和……未能说出口的秘密。
台下彻底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沈薇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项链,灰败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她认出来了!她当然认出来了!十年前,正是她,用一条仿造的假货,从我这个懵懂无知的姐姐手中,哄走了这条真正的遗物!她以为那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破烂!
沈先生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指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吧声!他死死地盯着那枚吊坠,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巨大的恐慌!
我无视台下骤然变得诡异的气氛,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精准地投向了贵宾席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只是,非常遗憾。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在我母亲去世后不久,这条项链,就被我最信任的妹妹——沈薇小姐,以‘代为保管、避免遗失’的名义,‘好心’地收走了。
轰!台下再次哗然!代为保管遗物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沈薇身上!鄙夷、唾弃、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如同实质的针,将她钉在原地!
这一保管,我微微停顿,看着沈薇那瞬间惨白如鬼的脸,唇角的弧度冰冷而锋利,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我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薇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如果不是沈夫人死死抓住她,恐怕已经瘫倒在地。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沈先生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转为一种可怕的紫涨,额头青筋暴跳,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背因为用力而血管虬结,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顾临风则彻底退开几步,离沈薇远远的,看向她的眼神只剩下极致的冰冷和厌恶,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
我迎着沈薇那绝望的目光,缓缓地、极其清晰地说道:感谢你,沈薇小姐。谢谢你……替我保管了它十年。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不再去看她崩溃的表情。
我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稳定的姿态,捏住了那枚小小的、粗糙的暗银色金属片吊坠。指尖微微用力,在某个极其隐蔽的、如同天然纹理般的接缝处,轻轻一掰!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却在此刻寂静无声的会场里显得异常清晰的机括声响起。
那枚看似浑然一体、毫不起眼的金属片吊坠,竟然如同一个精巧的微型机关盒,从侧面弹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在台下无数道骤然屏息的、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黑色微型芯片,从那条缝隙中,无声地滑落出来!
它轻盈地坠下,正好落在我摊开的、戴着黑色薄纱手套的掌心。
追光灯忠实地将这一幕放大到舞台两侧巨大的屏幕上!
那枚小小的芯片,在强光下反射出冰冷而神秘的光泽,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也重重地砸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死寂。
整个星穹殿堂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我掌心那枚小小的黑色芯片上。
那枚芯片,在巨大的屏幕投影下,纤毫毕现。它冰冷的金属外壳泛着幽微的光,上面似乎还带着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编码痕迹。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散发着一种无声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贵宾席上。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被踩断了脖子的野猫,骤然撕裂了死寂!是沈薇!
她像疯了一样,猛地挣脱了沈夫人死死抓住她的手!精心打理的发髻彻底散乱,昂贵的礼服被扯得变形,她脸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优雅和楚楚可怜,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扭曲到极致的恐惧和疯狂!她不管不顾地就要往舞台上冲!
拦住她!沈先生猛地站起身,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彻底失控的暴怒和恐慌!他脸色铁青得发黑,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眼神死死地钉在台上那枚芯片上,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沈家的保镖如梦初醒,慌忙上前阻拦。场面瞬间陷入混乱!沈薇尖叫着挣扎,像个真正的疯子。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这比任何颁奖礼都更具爆炸性的一幕!
顾临风早已退到了人群边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沈薇那疯狂失态的样子,又看向台上那枚小小的芯片,最后目光落在我平静无波的脸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惧,有审视,还有一种被卷入巨大漩涡的寒意。
混乱中,沈先生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长辈的威严或伪装的慈爱,只剩下赤裸裸的、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杀意!他嘴唇无声地开合,看口型,是两个字:
你敢!
我迎着他那杀人的目光,唇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冰冷到了极致,也嘲弄到了极致的笑容。
无声,却胜似万语千言。
沈先生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这笑容狠狠击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男声:
苏晚女士,以及各位来宾,请保持冷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入口处,几名身着便装、但气质冷硬干练、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在艺术中心安保人员的引导下,正快步走入会场。为首的一人,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目光如炬,他手中举着一个印有官方徽记的证件。
我们是经济犯罪调查局的。为首的男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场内的混乱。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精准地扫过贵宾席上脸色煞白的沈先生,最终,落在了舞台中央,我手中的那枚芯片上。
我们收到可靠证据,指控沈氏集团董事长沈国栋先生,涉嫌重大商业欺诈、非法转移资产以及操纵证券市场等多项罪名。他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请沈国栋先生配合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另外,他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苏晚女士,您手中的证物,请交由我们保管。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的大脑似乎都宕机了。从设计金奖的惊天逆转,到抄袭废稿的当众羞辱,再到遗物项链的十年保管,最后是这枚引爆一切的芯片和突如其来的经侦局……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以至于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闪光灯彻底疯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连成一片,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一切地向前涌!
沈国栋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猛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椅背,才勉强没有倒下。那张平时保养得宜、威严深沉的脸,此刻灰败如土,眼神涣散,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绝望。他知道,一切都完了。那枚芯片……那枚他以为早已随着那个女人一同埋葬在火海里的芯片……竟然一直都在!在那个看似无害的遗物项链里!被苏晚这个孽种,当着他所有商业伙伴、竞争对手和全世界的面,亲手掏了出来!
爸!爸!救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沈薇彻底崩溃了,她挣脱了保镖的钳制,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向沈国栋,却被沈国栋猛地一把推开!力道之大,让她直接摔倒在地!
滚开!蠢货!沈国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恨意,不知是对沈薇,还是对台上的我。他看都没看摔在地上的女儿一眼,只是死死地、用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眼神,盯着那几名向他走来的经侦局探员。
顾临风已经彻底退到了人群最外围,脸色铁青。他冷冷地看着沈家父女的丑态,眼神里只剩下极致的冰冷和避之不及的嫌恶。他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低声而急促地说着什么,显然是在切割,用最快的速度切割与沈家的一切联系!
我站在舞台中央,追光灯依旧打在身上,如同一个置身风暴眼的孤岛。
看着经侦局的人亮出证件,向面如死灰的沈国栋走去。
看着沈薇瘫倒在地,昂贵的礼服沾满灰尘,像个被彻底撕碎丢弃的破布娃娃,眼神空洞,脸上涕泪横流,再不见丝毫光彩。
看着顾临风决绝转身,背影消失在混乱的入口处。
看着台下无数张震惊、骇然、兴奋、恐惧的脸孔在疯狂的闪光灯下明灭不定。
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包裹着我。
复仇的火焰燃烧到了顶点,带来的不是灼热,而是刺骨的寒意。
我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掌心那枚小小的黑色芯片上。它冰冷、坚硬,带着母亲残存的温度,也记录着沈国栋滔天的罪证。
十年隐忍,步步为营。从地狱爬回人间,只为这一刻。
我轻轻合拢手掌,将那枚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芯片,紧紧攥住。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是唯一真实的感受。
结束了
不。
这仅仅只是开始。清算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沈家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那些曾经落井下石、推波助澜的帮凶……一个都别想逃。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的一片狼藉和混乱,最后,落在了前方拍卖席的方向。那里,象征着顶级收藏的号码牌在混乱中依旧醒目。
唇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各位,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部分喧哗,《溯光·归墟》的拍卖,可以开始了。
拍卖师如梦初醒,带着一丝尚未平复的惊悸,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呃……是,是的!接下来,我们将对金奖作品《溯光·归墟》进行现场拍卖!起拍价……
混乱的会场,在金钱和艺术的巨大吸引力下,开始艰难地、诡异地重新凝聚焦点。无数道或热切、或贪婪、或探究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舞台中央,聚焦到那件在混乱中依旧散发着震撼灵魂力量的艺术品上。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像。掌心的芯片硌着皮肤,带来细微的痛感。
重生的第一场拍卖会。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