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背着冰棺冲出归墟漩涡的刹那,堕仙崖底的白骨祭坛已彻底崩塌。星链残骸裹挟血色罡风追噬而来,他左眼碎裂的银瞳骤然剧痛——瑶光星力与星核正在脊骨中疯狂撕扯,每一次冲撞都似要将玄骨碾成齑粉。冰棺中的镜琉璃声音虚弱如丝:“快用寒毒冻住星核……它尚未认主,会反噬宿体……”
话音未落,脚下流沙突然塌陷!无数刻着九曜星痕的颅骨从沙中钻出,骨缝间伸出星光凝成的藤蔓,毒蛇般缠向陆昭明双足。他踉跄跪地,冰棺重重砸进沙堆,棺盖缝隙渗出镜琉璃的银发,顷刻被沙砾染成污浊的锈红色。
百里惊鸿的断剑插在十步之外。这位自废丹田的剑修蜷缩在沙丘阴影里,丹田处的血洞早已凝成黑痂,可脊背上冰晶覆盖的剑骨仍在铮鸣——那是他燃烧本命剑元残留的悲啸,与颅骨群中的天剑阁星痕隐隐共鸣。
“哗啦!”
沙丘顶端骤然裂开三道深渊。黑袍人从地缝中踏出,袍角绣着与裴元敬同源的修罗纹,手中骨笛吹出无声的尖啸。漫天星骸颅骨应声飞旋,拼合成三具百丈高的白骨巨像,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魂火。
“镇魔司‘修罗刺’萧无极座下,奉令缉拿诛仙台余孽。”为首黑袍人掀开兜帽,半张脸竟是熔化的金铁,“星核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陆昭明左眼忽明忽暗。星核在玄骨深处爆出炽光,往生当铺典当的记忆残片在剧痛中翻涌——
闪回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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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楼鬼市的镜琉璃掰断自己一截指骨,寒毒混着星力注入他眉心:“记住,东北星墟的沙下有归墟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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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裴元敬跪在牧神者脚边,修罗纹从颈后蔓至耳际:“属下愿为诛仙台第三百零一阵基……”
“东北角……暗河!”陆昭明嘶吼着拍向沙地。瑶光寒毒顺掌纹炸开,流沙瞬间冻成冰壳!三具白骨巨像脚踝被冰层锁死刹那,他背起冰棺扑向百里惊鸿。断剑被寒毒裹挟着劈向地面——
“咔嚓!”
冻沙崩裂,漆黑的地下河喷涌而出!
暗河寒水浸透冰棺的瞬间,棺中镜琉璃的银发突然浮空。发丝缠绕成一面虚化的古镜,镜面映出白骨祭坛崩塌前的画面:
三百年前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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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璇(镜琉璃第一世)跪在归墟海眼边,以天衍罗盘封印星核:“九曜玄骨继承者未齐,绝不可让牧神者开启诛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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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敬的罪天尺贯穿她后心,抽出的神魂灌入星链:“用你三世因果温养阵眼,倒是省了本座三百年苦功!”
“原来你抽空堕仙崖灵力,是为加速炼化她的神魂!”陆昭明银瞳淌血。镜中画面急转——
慕青璇消散前拍进胸口的罗盘碎片,此刻正在百里惊鸿冻结的剑骨中发光!罗盘刻痕与剑骨冰纹咬合,竟在河底投射出北斗星图。七颗星辰接连亮起,最终汇聚成冰棺底部一道裂缝……
“星核……从裂缝灌进去……”镜琉璃的声音断断续续,“用我的银发为引……”
陆昭明撕下衣袖缠住左手,猛地捅进冰棺裂缝!星核之力顺银发涌入他手臂时,整条暗河骤然倒悬。水流裹着白骨残骸冲上高空,化作一柄横贯天穹的冰剑,轰然斩向三名黑袍人——
“噗嗤!”
冰剑贯穿为首黑袍人的胸膛,熔金面具炸成粉末。余下两人急退间,沙地中突然刺出千百道断剑残影!
“天剑阁……万剑冢?”幸存者骇然看向百里惊鸿。
那废人不知何时爬到了剑骸堆深处。他独臂插进沙土,丹田血洞中溢出的金丝缠住满地断剑。历代天剑阁修士的残剑感应到剑骨召唤,竟如活物般腾空飞射!
“师父……师兄……助我!”百里惊鸿咳着血沫嘶喊。一柄刻着“赠徒惊鸿”的玉剑残骸突然从地底飞出,稳稳落入他独掌——正是天剑阁主遗物!
剑锋横扫刹那,两名黑袍人被剑阵绞成血雾。可百里惊鸿也彻底倒在沙中,脊背剑骨的冰壳“咔咔”裂开,露出底下寸寸碎裂的金色骨殖……
暗河重归死寂时,陆昭明掌心的星核已凝成实体。菱形的晶体核心浮动着九曜星纹,却在靠近镜琉璃冰棺时突然暴动——
“嗡!”
星核射出血光,在冰棺表面烙下一行名字:
「镇魔司主·萧无极」
名字下方浮现新画面:
牧神者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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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极将罪天尺插入自己心口,修罗纹爬满全身:“三百零一阵基已成,恭迎吾主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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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顶端缓缓睁开的巨眼,瞳孔竟是旋转的九曜星图!
“他把自己炼成了活阵眼……”镜琉璃的叹息带着回音,“带着星核去镇魔司……只有萧无极的修罗刺能彻底摧毁它……”
话音未落,冰棺突然浮起无数裂痕。陆昭明徒手去堵裂缝,却被星核灼得掌心焦黑——镜琉璃的银发正在急速褪色,她的身体从棺尾开始化作飞灰!
“用我的剑骨……养她的魂……”
百里惊鸿的声音从剑骸堆里传来。他脊背爆出刺目金芒,碎裂的剑骨离体飞向冰棺,精准嵌入镜琉璃心口的裂痕!
金光灌入的瞬间,冰棺裂缝中突然绽开一朵金莲虚影。莲心托着镜琉璃即将消散的虚魂,根须却扎进百里惊鸿破碎的丹田——剑修与星图守护者的因果,竟以剑骨为桥强行续接!
“啊啊啊——!”
百里惊鸿在剧痛中蜷成弓形。金莲根须疯狂抽取他残存的生命力,花瓣间镜琉璃的魂魄却逐渐凝实。
“值得么?”她虚影的手指拂过剑修枯槁的脸,“剑骨离体,你活不过三日……”
回应她的是百里惊鸿扯出的惨笑:“天剑阁……从不欠人情……”
星骸甬道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曳声。
陆昭明猛然回头——
暗河尽头的沙壁上,一道身影提着滴血的修罗刺缓缓显现。来人玄铁面具覆脸,可颈后蔓延的修罗纹路,竟与星核烙影中的萧无极一模一样!
“诛仙台阵眼还缺两味药引。”面具下飘出冰冷的声音,“九曜玄骨,加上三世因果的残魂……刚刚好。”
修罗刺尖端的血滴落沙地,瞬间燃起黑色火焰。火舌舔舐金莲虚影的刹那,百里惊鸿的剑骨发出濒死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