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群书漂卍解 > 第1章 群书你34.

天地同辉
景阳冈的冬雪终于落了,却比往年多了份热闹——学堂的孩子们举着新扎的“虎形灯笼”跑过“共生碑”,灯笼上的虎须是用武松的旧僧袍布条做的,在风雪里晃成柔软的线。虎弟蹲在碑顶,爪子护着盏小油灯,那是百姓特意给它留的“引路灯”,玻璃罩上画着人虎共撑一把伞。
“虎叔快看!我们给你做了‘雪老虎’!”扎羊角辫的小囡踮着脚,把雪球堆的“虎脑袋”推到碑前,胡萝卜刻的鼻子上还沾着雪,“它的尾巴是松枝做的,和你的一样会扫雪!”
虎弟跳下来,爪子碰了碰“雪老虎”的耳朵——竹片做的耳朵晃了晃,惊落的雪粒子掉进小囡的围巾。她咯咯笑着,伸手摸虎弟的鼻子,指尖的温度透过风雪,让虎弟想起老瘸虎说过的“冬日的暖”:“当人类的手敢碰兽的冷鼻子,冬天就暖了。”
武松拄着新制的“护生杖”走来,杖头的虎爪铃铛裹着棉套——怕风雪冻着虎弟的耳朵。他看着孩子们围着虎弟打转,独臂抖了抖僧袍,抖落的雪花里,混着虎群送的野菊干花:“还记得吗?三年前的雪夜,你们躲在爹娘身后,如今敢给虎叔戴围巾了。”
“因为虎叔不会咬我们呀!”男孩把自己的暖手炉塞到虎弟爪下,铜炉的温度透过毛毡,让虎弟想起幼虎们挤在怀里的热乎。它忽然用尾巴卷来堆在碑后的麦饼——那是百姓半夜送来的,怕风雪封山饿了虎群,饼上还压着张字条:“冷了就烤烤,别冻着牙。”
提辖裹着虎毛斗篷赶来,斗篷边缘缀着的银铃和虎弟的铜铃呼应着响:“武师父,州府传来消息,北方的猎户按咱们的法子,在山林里设了‘人虎互助站’——人类留火种,虎群留路标,上个月还一起救了个迷路的货郎。”
武松摸着“共生碑”上的积雪,指尖触到碑面的凹痕——那是虎弟去年刻的“心”形,如今被雪填成了白色的暖:“当年老瘸虎说‘天地有杆秤,称的是生灵的分量’,如今这秤砣,该是‘懂’与‘护’了——你看这雪,落在人肩上是冷,落在虎背上是暖,因为有人给虎铺了窝,有虎给人守了夜。”
山风忽然卷着雪粒打在“醒心钟”上,钟声混着虎啸,惊飞了栖在松枝上的夜枭。虎弟忽然抬头,盯着漫天飞雪——雪花落在它额前的白毛上,像撒了把碎钻,却比任何珠宝都亮,因为每片雪,都带着人类的“念”:学堂的孩子念着“虎叔别冻着”,农夫念着“虎群别饿着”,就连州府的捕快,都念着“别让风雪断了人虎的路”。
“该给山下的孤寡老人送虎毛毯子了。”武松拍了拍虎弟的背,独臂拎起装满草药的竹筐,“张大爷的腿疾该犯了,你叼着这味透骨草,我带着虎毛护膝——当年他给幼虎治过眼疾,如今轮到咱们护他的腿。”
虎弟叼起草筐,爪子踩在雪地上,梅花印子深深浅浅,却始终沿着人类踩出的脚印走——这是它新学的“规矩”:跟着人的脚印,别踩坏了百姓种的冬菜;人的脚印歪了,就用尾巴扫出条直道。当它把透骨草放在张大爷的窗台上时,老人正往虎穴方向摆着热粥,霜花蒙着的窗玻璃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虎爪。
“武师父,你说这天地啊,”张大爷摸着虎毛护膝,粗糙的手掌蹭过柔软的毛,“咋就突然变暖和了?”
武松望着窗外的人虎身影——虎弟正帮农夫推装满柴火的车,孩子们拽着它的尾巴玩“拖雪橇”,独臂老人的笑声混着幼虎的奶啸,在雪地里溅起细碎的光:“因为天地从来没冷过,冷的是人心。如今人心暖了,天地就跟着暖了——你看这雪,落在虎毛上,是天地给的被子;落在人手里,是天地给的糖。”
是夜,六和寺的禅房里,武松在《人虎志》上记下今日的雪:“雪有六出,每出皆含生趣——一为护苗,二为暖巢,三为醒心,四为牵情,五为证道,六为同辉。”虎弟趴在案头,爪子按着“同辉”二字,忽然用尾巴卷来支毛笔,在字旁画了个圈——里面是武松的独臂和自己的利爪,圈外是漫天飞雪,每片雪花上,都有个小小的“暖”字。
提辖送来的“护生酒”在炭炉上温着,酒香混着松木香,飘出窗外,惊得蹲在窗台上的幼虎打了个喷嚏。它跳进屋里,爪子踩在宣纸上,梅花印子落在“同辉”的“辉”字边,像给字添了圈灵动的光。武松笑了,独臂抱起幼虎,看它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人虎同山”的插画上——画里的武松和虎弟并肩站在山顶,脚下是灯火与兽影交织的人间。
“老瘸虎说,‘天地间最亮的光,不是日月,是生灵彼此照亮的瞬间’。”武松摸着幼虎爪上的雪,想起虎哥临终前望向幼崽的眼,想起虎弟第一次叼来野果的爪,“如今这光,落在雪地上,是梅花印与脚印的交叠;落在人心里,是‘护他’比‘防他’更本能的念。”
虎弟忽然起身,叼着“醒心钟”的铜铃跑向山顶——钟声在雪夜里格外清亮,惊散了厚重的云,露出藏在云后的星子。它蹲在“共生石”上,看武松带着百姓们走来,灯笼的光映着雪,把人的影、虎的影,投在天地间,像幅会动的“同辉图”:人类举着灯,虎群衔着松枝,一起把雪夜的暗,烧成了暖的光。
此刻的景阳冈,雪还在下,却没了寒意——因为每片雪落下时,都带着“懂”的温度:人类懂虎群需要避雪的窝,虎群懂人类需要守夜的灯;人类懂兽的利爪是护崽的盾,虎群懂人的双手是递果的暖。当“懂”成了天地间的语言,风雪就成了最温柔的媒,把人、虎、山,缝成了一床裹着星光的被。
武松望着山顶的虎影,忽然想起鲁智深的偈语:“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此刻的他,终于懂了——不是“打虎英雄”,不是“断臂僧人”,只是天地间的一个“生灵”,和虎群一样,在风雪里找暖,在恩怨里找光,在“共生”里,成为了该成为的“我”。
山风掠过“同辉图”,带走了最后一丝冬的凉,却把“天地同辉”的光,种进了每个生灵的心里——那光不是来自日月,是来自当人肯为虎弯下腰、虎肯为人收住爪时,彼此眼里闪烁的、同属天地的、温柔的光。而这光,会跟着每片雪花落下,跟着每声钟响传开,让天下人知道:原来最好的“天地同辉”,从来不是日月同升,是生灵同暖,是你护着我,我护着你,让这天地间的每个“生”,都能在“共”的怀里,晒到属于自己的、不冷的太阳。
雪越下越大,却掩不住“醒心钟”的响、虎群的啸、百姓的笑——这些声音合在一起,成了景阳冈的“同辉之歌”:唱着恩怨的尽头是光,唱着伤害的背面是暖,唱着当所有生灵都学会“彼此照亮”,这天地间的“辉”,便成了永不熄灭的、关于“生”的希望。而那座“共生碑”,在风雪里岿然不动,碑面上的“人虎共生”四字,被雪光映得透亮——那不是字,是天地间最动人的契约:“你在,我在,天地便在;你暖,我暖,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