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鲜血的铁锈味和昂贵香水的芬芳,诡异地混合在一起,成为我生命终结时的味道。
我躺在冰冷的大理石祭坛上,四肢被金色的绳索束缚,手腕和脚腕的动脉被锋利的银刃划开,温热的血液正汩汩流淌,浸透了身下繁复而古老的符文。
我的男友,江川,那个在外人眼中温文尔雅、前途无量的商业新贵,正站在祭坛边,眼神狂热而专注。他手中拿着一瓶香水,那是我为他精心调制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初心。我曾天真地以为,这瓶香水承载着我们相爱的证明。
而此刻,他正将这瓶初心,虔诚地洒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是苏晚,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清纯玉女,此刻她穿着一袭圣洁的白裙,脸上带着悲悯而贪婪的微笑,闭着眼,享受着江川的服务。
晚晚,别怕。江川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这是‘转运仪式’,只要吸收了沈诺最后的‘气’,你就能彻底摆脱厄运,星途坦荡。她是个顶级调香师,她的‘气’纯净又充满灵性,是最好的祭品。
祭品。
原来,我不过是个祭品。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失血的寒冷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看着江川,这个我爱了五年,倾尽所有才华去辅佐的男人,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苏晚身上。
他身上的西装,是我挑选的。他手腕上的表,是我送的生日礼物。他用来划开我动脉的银刃,是我从尼泊尔淘来的古董,本想给他当做镇纸。
多么可笑。
我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被当做垫脚石,用我的命,去换他心上人的锦绣前程。
江川……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细若蚊蚋,为什么
他终于听见了,却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
沈诺,要怪就怪你太有才华,却又太没背景。你的才华是天赐的礼物,但你配不上它。只有晚晚,才配得上这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包括你的运气。
苏晚睁开眼,她朝我走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她蹲下身,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沈诺,你知道吗江川从来没爱过你。他接近你,只是因为大师说,你天生‘灵鼻’,是百年难遇的‘香引’,能通过气味,聚集天地灵气。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今天,为了我。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我手腕流出的血,放在鼻尖轻嗅,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真香啊……这是即将成功的味道。
屈辱、愤怒、不甘……无数情绪在我胸中翻涌,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喘息。我的视线越来越暗,生命力随着血液一点点流逝。
就在我即将坠入无边黑暗的刹那,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强烈复仇意念,符合绑定标准。】
【业力置换系统,正在启动……】
【启动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向背叛者,施以等价的绝望。】
【任务奖励：重生。】
【任务失败：灵魂彻底消散,永不超生。】
什么系统
是濒死前的幻觉吗
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部的灵魂力量嘶吼：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契约成立。】
冰冷的声音落下,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我灵魂深处涌出。祭坛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不再吸取我的生命力,反而将一股股黑色的、带着怨念的气息,疯狂地灌入我的体内。
我看见江川和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怎么回事仪式怎么反噬了江川惊叫道。
祭坛上,那些本应吸收我气运的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化作一条条黑色的锁链,猛地缠上了江川和苏晚的脚踝。
啊——苏晚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瞬间变得扭曲,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江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胡乱喊着：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
我躺在祭坛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的身体正在消散,但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我能闻到他们此刻的情绪。
江川的恐惧,带着一股陈旧的、尘封的血腥味。
苏晚的惊惶,则混杂着一股嫉妒的、腐烂的栀子花香。
【业力置换已启动。】
【正在提取目标江川最珍视的记忆：第一次商业成功带来的无上荣光。】
【正在提取目标苏晚最珍视的记忆：荣获影后桂冠时的高光时刻。】
【置换开始。】
下一秒,我看到无数光影碎片从他们身上剥离出来,涌入我的脑海。那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瞬间,是他们人生中最璀璨的记忆。而作为交换,我濒死前的绝望、痛苦和怨恨,正化作最恐怖的梦魇,烙印进他们的灵魂深处。
不！我的奖杯！我的荣耀！苏晚尖叫着,仿佛她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江川则在地上抽搐,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地狱。
在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嚎中,我的意识彻底归于黑暗。
【二】
猛地睁开眼,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祭坛和江川、苏晚那两张丑恶的嘴脸,而是我熟悉的、洒满阳光的卧室天花板。
我……没死
我豁然坐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皮肤光洁,没有任何伤口。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脉搏在有力地跳动着。
墙上的日历,清晰地显示着日期——距离那场转运仪式,还有整整七天。
我重生了。
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重生。】
【业力置换系统正式开启。】
【宿主：沈诺。】
【当前能力：业力嗅探（可嗅探万物情绪与记忆中蕴含的业力气息）。】
【核心法则：万物皆有因果,万般皆有业力。宿主可通过特制的业力之香,引爆目标的恶业,将其最珍视之物（情感、记忆、荣誉等）置换为等价的痛苦。】
我不是在做梦。那濒死的绝望,那刻骨的背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现在,我带着一个名为复仇的系统,回来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味道。阳光的味道是温暖而慵懒的,书本的味道是沉静而安稳的,甚至连桌上那杯隔夜水的味道,都带着一丝孤单和被遗忘的情绪。
这就是业力嗅探我能闻到世间万物的情绪和故事。
叮咚——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通过猫眼看出去,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是江川。
他捧着一大束我最喜欢的白玫瑰,脸上挂着我曾经最迷恋的温柔笑容,一如既往的深情款款。
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诺诺,怎么才开门是不是又熬夜工作了他像往常一样,想伸手揽住我的腰,顺便将花递给我。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在他靠近的瞬间,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那股温柔的爱意之下,隐藏着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腐朽和欲望的腥臭味。那是背叛的味道,是谎言的味道。
有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川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态度。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将花硬塞到我怀里：当然是想你了。你看,你最喜欢的白玫瑰。我跑了好几家花店才买到这么新鲜的。
我低头看着那束花。
在我的业力嗅探之下,这束美丽的白玫瑰散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芬芳。我能闻到,每一朵花瓣上,都沾染着江川的业力——那是一种虚伪的、带着目的性的、廉价的讨好气息。
我不喜欢白玫瑰了。我淡淡地说着,走到垃圾桶边,将那束足以让任何女孩心动的花,毫不留情地扔了进去。
江川的脸色终于变了：沈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就是觉得它不干净,闻着想吐。
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和恼怒,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挤出笑容：诺诺,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心情不好别闹脾气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好事
我心中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苏晚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大明星。江川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她最近接了一部大制作的电影,电影的投资方,就是我的新合作伙伴。她听说你是国内最顶尖的调香师,想请你为她量身打造一款专属香水,用于电影的宣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成功,你的名气就能彻底打开,我们离梦想就更近一步了！
他描绘着美好的蓝图,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可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苏晚。又是苏晚。
上一世,他也是用同样的借口,让我为苏晚调制香水。那瓶所谓的电影宣传香水,就是用来夺走我气运的初心。
他们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换一个新的。
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胸中的杀意。但我不能。我现在还不能暴露。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机会,我要亲手调制一瓶最完美的业力之香,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好啊。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的笑容让江川愣住了。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这是个好机会,我当然要抓住。我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蛊惑,不过,为苏晚小姐这样的大明星调制香水,我需要一些……特殊的灵感。江川,你愿意帮我吗
他被我的顺从和温柔弄得有些迷糊,下意识地点头：当然,诺诺,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你。
很好。我微笑着,指尖划过他的嘴唇,眼神却冰冷如刀。
我需要……你的一部分。
我要的,是你最肮脏的秘密,最卑劣的欲望,最见不得光的罪恶。
我会把这些,全部做成香水,一点一点,还给你。
【三】
复仇的第一步,是测试系统的能力。
江川和苏晚是最终的盛宴,在那之前,我需要一道开胃菜,来检验业力之香的威力。
我的目标,是我的前同事,林薇。
一年前,我还在一家知名的香水公司做首席调香师。林薇是我的助理,一个看似天真无害,实则野心勃勃的女孩。她利用我的信任,剽窃了我即将完成的香水配方初雪,并抢先注册了专利。
那款初雪为她赢得了业内极具分量的新人奖,让她名声大噪,而我因为拿不出证据,又被公司高层打压,最终只能愤而离职,创立了自己的独立工作室。
这件事,是我事业上的一个巨大打击,也是我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现在,是时候清算这笔旧账了。
我来到我尘封已久的工作室。空气中,依旧飘荡着各种香料的味道。在业力嗅探的能力下,这些味道变得立体而鲜活。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林薇的脸。
【系统提示：锁定目标林薇。开始进行业力嗅探。】
瞬间,一股复杂的味道涌入我的鼻腔。
那味道的主体,是嫉妒。像发了霉的柠檬,酸涩又刺鼻。
除此之外,我还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带着虚荣和喜悦的气息。那味道像是绽放的烟花,璀璨、热烈,却又转瞬即逝。
【业力分析：目标林薇最深重的恶业为剽窃与背信。其最珍视的记忆,是在颁奖典礼上,手捧奖杯,享受万人瞩目的高光时刻。该记忆的核心气味为——庆功宴上的香槟与她当时所喷的初雪香水混合的气味。】
找到了。
我要做的,就是复刻这种味道,然后,往里面加入最恶毒的佐料。
我打开了我的香料柜。上百种珍贵的精油和原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制造业力之香的核心,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需要承载业力的载体。
系统的解释是,我需要找到与目标恶业相关的物品,从中提取业力气息。
林薇的恶业是剽窃。那么,最好的载体,就是我当初写下初雪配方的那本手稿。
我从保险柜里,取出了那本早已泛黄的笔记本。
翻开它,一股夹杂着委屈、愤怒和不甘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我被背叛时留下的情绪印记。
【检测到高浓度业力载体。是否提取】
提取。
话音刚落,我看见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黑色气息,从笔记本上缓缓升起,最终汇入我掌心的一个透明玻璃瓶中。
瓶子里,黑气凝聚成一滴漆黑如墨的液体。
这就是业力原液。
接下来,就是调香的过程。
香槟的微醺果香,雪松的清冷木质,铃兰的纯净花香……我熟练地将各种香料按照记忆中的比例进行调和,精准地复刻出了初雪的味道。
最后,我打开了那瓶业力原液,用滴管吸取了那滴漆黑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滴入了调配好的香水中。
滋——
一声轻响,仿佛水滴落入滚油。原本清澈透明的香水瞬间变得浑浊,随即又恢复了清明,但颜色却比之前深邃了些许。
我拿起这瓶新生的初雪,轻轻一喷。
一股清冽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它闻起来,和原来的初雪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清冷、更加动人。
但只有我知道,在这美丽的香气之下,隐藏着什么。
它隐藏着颁奖典的掌声变成嘲讽的嘘声,隐藏着闪光灯变成审判的利刃,隐藏着荣耀的奖杯摔得粉碎的噩梦。
【业力之香·堕落初雪制作完成。】
【效果：当目标闻到此香,其最珍视的获奖记忆将被腐化。她将在幻觉中看到自己剽窃的行径被当众揭穿,身败名裂。此幻觉将反复出现,直至其精神崩溃。】
我将这瓶香水装进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林薇,你偷走了我的初雪,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第二天,我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约林薇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来了,打扮得光鲜亮丽,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看到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心虚,但很快就被优越感所取代。
沈诺真巧啊,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她故作关切地问,实则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就。
我没有理会她的炫耀,只是将那个精致的礼品盒推到她面前。
送给你的礼物。
她愣了一下,狐疑地打开盒子。当看到里面那瓶熟悉的香水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是……‘初雪’
是我重新调制的版本。我微笑着说,就当是……祝贺你当初获奖的贺礼。毕竟,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搭档,不是吗
搭档两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林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当着我的面,她不好发作,只能强笑着收下：谢谢……你有心了。
打开闻闻看,喜不喜欢。我步步紧逼。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拔开了瓶盖。
就在她将香水凑到鼻尖的瞬间,我清晰地闻到,那瓶堕落初雪中隐藏的黑色业力气息,像一条闻到血腥味的毒蛇,猛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林薇的身体,猛地一颤。
【四】
林薇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
不……不是我……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别看我……不是我偷的……
咖啡馆里的人纷纷侧目,对着她指指点点。
我冷眼旁观,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林薇我故作关切地叫了她一声。
我的声音仿佛一个开关,瞬间将她从幻觉中惊醒。她猛地回过神,惊恐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恐惧,仿佛我才是那个鬼魅。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颤抖,抓着香水瓶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我能对你做什么我故作无辜地摊开手,我只是送了你一瓶香水而已。是你自己,反应太奇怪了吧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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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再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抓起自己的包,仓皇而逃,甚至忘了拿走那瓶香水。
我看着她狼狈的背影,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堕落初雪的业力已经种下,它会像一颗种子,在林薇的心里生根发芽,直到将她彻底吞噬。
果然,仅仅三天后,业内就爆出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新锐调香师林薇,在她自己的新品发布会上,当着数百名记者和嘉宾的面,突然精神失常。
网络上流传出的视频里,她站在台上,本该意气风发地介绍自己的新作品,却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撕扯自己的礼服,歇斯底里地尖叫。
奖杯是假的！荣誉是偷来的！我是个骗子！我是个小偷！
她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直到被保安强行拖下台。
林薇,身败名裂。
她剽窃的丑闻,随着她自己的亲口承认,被彻底坐实。曾经捧她上神坛的媒体,如今毫不留情地将她踩在脚下。她被公司解约,被业内封杀,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快意。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而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是江川打来的。
接通电话,他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诺诺,天大的好消息！苏晚那边对你的作品非常期待,她……她想亲自见见你,和你聊聊那款香水的创意！
我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要见我
对！今天晚上,在‘云顶公馆’,我已经帮你约好了。诺诺,这可是你和苏晚这种级别的大明星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江川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挂掉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心中一片冰冷。
云顶公g馆,江川的私人别墅。
上一世,那场血腥的转运仪式,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的胸中,压抑着一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们将我当成傻子,当成随意摆布的棋子,用最甜蜜的谎言,将我一步步引向死亡的陷阱。
他们要我亲手为他们设计香水,然后用这瓶香水,来夺走我的生命和气运。
这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傲慢！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愤怒值已达临界点。】
【主线任务双倍奉还已开启。】
【任务目标：江川,苏晚。】
【任务要求：为目标量身打造业力之香,在转运仪式上触发,将其所有罪孽加倍奉还。】
【警告：目标业力深重,与神秘组织有关联,任务难度极高。请宿主谨慎行事。】
神秘组织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看来,那所谓的转运仪式,背后并不简单。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好啊。
既然你们这么着急地想见我,这么期待我的作品。
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你们不是想要我的气运吗
那我就用你们最肮脏的罪业,为你们调制一瓶独一无二的毒药。
我要亲手将这瓶毒药送到你们面前,看着你们甘之如饴地喝下去,然后,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万劫不复！
晚上七点,我如约来到了云顶公馆。
开门的,是江川。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家居服,看到我,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就想给我一个拥抱。
诺诺,你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避开,径直走进客厅。
客厅里,苏晚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她穿着一条香槟色的丝绸长裙,妆容精致,美得像一尊没有瑕疵的瓷娃娃。
看到我,她站起身,对我露出了一个亲切又温和的微笑,仿佛我们是多年的好友。
你就是沈诺小姐吧久仰大名。江川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调香师。
她的声音甜美动人,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
可是在我的业力嗅探之下,我闻到的,却是她甜美外表下,那股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贪婪而恶毒的气息。
像一条美丽的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将我吞噬。
江川走过来,亲昵地揽住我的肩膀,对苏晚笑道：晚晚,我没说错吧我的诺诺,就是最棒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耳边低语,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诺诺,待会儿好好表现,只要苏晚高兴了,我们的未来就稳了。
那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是在命令一个必须听话的下属。
我看着眼前这对虚情假意的狗男女,他们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又被架在火上烤。
愤怒、屈辱、恶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我不能。
我必须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苏晚小姐,江川,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的目光,落在他们紧紧挨在一起的身体上,声音平静地开口。
不知道,你们想要一款什么样的香水呢是情侣对香吗
【五】
情侣对香
我的话让江川和苏晚都愣了一下。
苏晚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嫌恶和不屑,但她掩饰得很好,立刻恢复了那副端庄得体的模样,微笑道：沈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和江川只是合作伙伴。
江川也赶紧打圆场：哈哈,诺诺,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为晚晚的电影角色定制的香水,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角色。
看着他们撇清关系的样子,我心中冷笑。
真是又当又立。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我低下头,做出有些失落和委屈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他们。
果然,看到我这副模样,江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而苏晚的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胜利者般的微笑。
他们很享受这种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很好。你们越是得意,将来就会摔得越惨。
既然是为角色定制,我抬起头,重新恢复了专业调香师的冷静和专注,那我就需要了解更多。苏晚小姐,可否让我……闻一下你的‘味道’
这个要求有些冒昧,甚至可以说是无礼。
苏晚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江川立刻想开口训斥我,但我抢先一步解释道：对于顶级的调香师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和‘底味’。香水,就像第二层皮肤,必须和本人的‘底味’完美融合,才能达到人香合一的境界。如果不了解你的‘底味’,我无法创造出真正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香水。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听起来却十分专业。
苏晚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听到能让香水的效果最大化,她眼中的疑虑消散了些许。她更相信的,是江川口中那个能聚集天地灵气的香引之说。或许在她看来,我这个祭品的任何要求,都是为了让最终的仪式效果更好。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朝我走近了一步。
可以。
她站在我面前,微微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我闭上眼睛,装作在用嗅觉感知,实际上,我开启了业力嗅探的全部功能,对她进行了一次最深度的扫描。
一瞬间,无数驳杂、肮脏的气味,疯狂地涌入我的鼻腔！
贪婪,是生锈金属的铁腥味。
嫉妒,是腐烂花蕊的沼气味。
傲慢,是烈日下柏油路的焦糊味。
还有……一股隐藏在最深处的,带着血腥和怨念的、陈旧的檀香味。
这股味道,阴冷、诡异,让我浑身一颤。
【系统警告：检测到目标苏晚身上附着有强大的怨念业力。业力来源：未知。请宿主提高警惕。】
怨念
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被她所害
我强忍着恶心和不适,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江川急切地问。
苏晚小姐的‘底味’很特别。我看着苏晚,意有所指地说,非常……复杂。像一瓶尘封多年的酒,里面藏着很多故事。
苏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我说中了心事。
要调制出配得上苏晚小姐的香水,我需要一些非常特殊的香料。我话锋一转,开始抛出我的计划,其中最重要的一味主香,我称之为‘记忆之尘’。
记忆之尘江川和苏晚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是的。我点了点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气味是记忆的钥匙。最顶级的香水,需要用最深刻的记忆来做引子。我需要找到承载着你们二位……最珍贵、最纯粹的记忆的物品。从中提取出‘记忆的能量’,融入到香水中。只有这样,这瓶香水才具有真正的‘灵性’,才能达到你们想要的效果。
我故意将你们二位说得含糊不清,又将灵性这个词抛出来。
果然,他们上钩了。
灵性这个词,显然触动了他们心中最隐秘的神经。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灵性,就是完成转运仪式的关键。
江川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和火热。
需要什么样的物品江川迫不及待地问。
必须是见证了你们人生中最重要、最光辉时刻的物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比如,江川你,第一次签下千万级合同时,用的那支笔。又或者,苏晚小姐,你第一次拿到影后奖杯时,戴过的那条项链。
我说的这两件事,都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江川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对我这套说辞深信不疑。
没问题！他一口答应,我明天就把那支笔拿给你。
苏晚却微微蹙眉,有些警惕地说：我的项链已经锁在保险柜里了,不方便拿出来。
没关系。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您不必将原物给我。我只需要去您存放物品的地方,进行一次‘气味提取’就可以了。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分钟,也不会对物品造成任何损伤。
我的专业和自信,打消了她最后一丝疑虑。
好。她点了点头,时间地点,我之后通知你。
目的达成。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只要拿到这两样承载着他们巅峰记忆的业力载体,我就可以开始调制那瓶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业力之香——幻梦破灭。
它会以他们最珍视的荣耀为基调,闻起来,是成功与辉煌的味道。
但当香气入体的瞬间,这份荣耀,就会化为审判他们罪恶的利刃,将他们所有肮脏的、卑劣的、见不得光的过去,全部翻涌出来,让他们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
离开云顶公馆时,夜色已深。
江川坚持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
车里,他一边开车,一边用一种带着审视和满意的语气对我说：诺诺,你今晚表现得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什么才是对我们最好的。
我们我轻声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
当然是我们。他腾出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等这次和苏晚的项目成功,我就能拿到一笔巨大的投资。到时候,我们就结婚,我给你买市中心最大的房子,给你开一间全世界最顶级的香水工作室。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他画着大饼,语气温柔而笃定,仿佛我应该为此感恩戴德。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只觉得一阵反胃。
如果我没有重生,是不是就会被他这番虚伪的甜言蜜语,骗到最后一刻
我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江川,你还记得陈伯吗
陈伯,是江川的创业合伙人,也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在江川创业初期,陈伯几乎是倾尽家产地支持他。但在公司上市前夕,陈伯却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去世了。
江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
【六】
江川的脸色,在昏暗的车厢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突然提起他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僵硬和警惕。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我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我记得,你签下第一笔千万合同的时候,陈伯也在场。他当时……好像比你还要高兴。
我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那天江川回来,兴奋地抱着我转圈,他说自己成功了。他说陈伯激动得老泪纵横,拍着他的肩膀说后继有人。
可此刻,当我提起这位恩人时,江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怀念,只有被戳到痛处的烦躁。
在我开启的业力嗅探中,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被压抑在最深处的、陈旧的血腥味。
那味道,和之前我在苏晚身上闻到的怨念气息,竟然有几分相似。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陈伯的死,果然有蹊跷。
都过去那么久了,提他干什么。江川不耐烦地打断我,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向前看。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转向窗外。
这场对话,已经给了我想要的答案。
江川的业力之香里,需要加入一味新的佐料了。那就是背叛与杀戮的味道。
第二天,江川果然派人将那支他用来签署第一份千万合同的钢笔送了过来。
那是一支派克金笔,笔身上还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我戴上手套,将钢笔放在操作台上。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业力载体。该物品承载的记忆为商业成功与背叛的开端。是否提取】
提取。
一缕黑金色的气息,从钢笔上缓缓升起,汇入我准备好的玻璃瓶中。
瓶中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融化了的黄金般的色泽。
我能闻到,这滴液体里,充满了野心、欲望,以及一丝极淡的、被掩盖起来的血腥味。
这就是江川的荣耀之源。
处理完江川这边,就剩下苏晚了。
第三天,我接到了苏晚助理的电话,通知我可以去进行气味提取了。
地点,是一家位于市郊的私人博物馆。
当我到达时,才发现这座博物馆的安保,比银行金库还要森严。到处都是摄像头和红外线感应器。
苏晚的助理,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人,领着我穿过重重关卡,来到了一间恒温恒湿的密室里。
密室中央,一个防弹玻璃柜中,静静地躺着一条钻石项链。
那条项链,名为星辰之泪,是苏晚当年荣获影后时,所佩戴的珠宝。它见证了她演艺生涯的巅峰。
你只有十分钟。助理冷冷地说道,然后就站在门口,像个监工一样盯着我。
我点了点头,打开我的工具箱。
所谓的气味提取,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在近距离内,对这条项链进行业力嗅探和业力提取。
我走到玻璃柜前,闭上眼,集中精神。
【系统提示：锁定目标星辰之泪。开始进行业力嗅探。】
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味道涌来。
那是万人之上的荣耀,是镁光灯下的璀璨,是无数粉丝的狂热崇拜。
但在这股辉煌的味道之下,我闻到了……
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阴冷的、带着血腥和怨念的檀香味！
它比我在苏晚身上闻到的要浓烈百倍！它就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绕在这条项链上,仿佛这荣耀,本就不属于苏晚。
【系统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怨念业力！该怨念与一项失踪案有关。】
【正在解析怨念来源……解析成功。】
【怨念来源：女演员,季晓。】
季晓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记忆。
季晓,是五年前和苏晚同期出道的一位极有灵气的女演员。她和苏晚曾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当年,一部名为《风中挽歌》的电影,女主角的人选,就在她们二人之间摇摆不定。
所有人都认为,演技更胜一筹的季晓,会是最终人选。
可就在电影开拍前夕,季晓却突然人间蒸发了。
经纪公司给出的说法是,她不堪压力,退圈出国了。
而苏晚,则顺利地拿下了《风中挽歌》的女主角,并凭借这个角色,一举封后,从此平步青云。
原来如此。
根本没有什么退圈出国。
这条星辰之泪所见证的,不是苏晚的荣耀。
而是她踩着好友的尸骨,窃取来的荣光！
【是否提取该物品的业力】
提取！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怒吼。
我看到一缕漆黑如墨,甚至带着一丝血红色的气息,从项链上被剥离出来,汇入我手中的玻璃瓶。
那滴业力原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就在我完成提取,准备收起工具时,异变突生！
密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保镖闯了进来。
他看到我手中的玻璃瓶,脸色瞬间大变！
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他厉声喝道,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死死地盯着我。
苏晚的助理看到来人,脸色一白,赶紧躬身行礼：三爷,这位是……江先生请来的调香师。
被称作三爷的男人根本不听解释,他死死地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我手中的那瓶暗红色的业力原液。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恐惧。
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抢过来！他猛地对身后的保镖下令。
两个保镖如狼似虎地向我扑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人,绝对和苏晚背后的神秘组织有关！他认出了我提取的业力！
我不能被他们抓住,更不能让他们抢走这瓶至关重要的业力原液！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我猛地举起工具箱,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了旁边墙上的消防警报器！
哐当！一声巨响！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博物馆！
【七】
警报声大作,红灯爆闪。
整个博物馆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抓住她！那个被称为三爷的男人暴怒地嘶吼。
趁着两个保镖被警报声惊得一愣神的功夫,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和苏晚、江川同源的,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冰冷而血腥的业力味道。他是他们的同类,而且地位显然更高。
我不能落在他手里！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迷宫般的走廊里疯狂穿梭。身后的脚步声和怒吼声穷追不舍。
站住！给我站住！
我
adrenaline
飙升到了极点,大脑却前所未有的冷静。我利用自己对建筑结构的记忆,和对安保系统布局的预判,左躲右闪。
混乱中,我一头撞进了一个储藏室,反手将门锁上。
我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紧紧地握着口袋里那两瓶业力原液,一瓶是江川的黄金之罪,一瓶是苏晚的深红之窃。
这是我复仇的关键,绝不能有失。
门外,传来了三爷气急败坏的声音和砸门声。
给我把门撞开！今天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我必须想办法脱身！
我环顾四周,储藏室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和清洁用品。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踩着箱子,费力地爬上高处,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撬开了通风口的格栅。
管道里漆黑一片,充满了灰尘,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将装着业力原液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衣里,然后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地在狭窄的管道里爬行。
身后,砸门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远。
不知道爬了多久,当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一丝光亮。
我从一个无人仓库的通风口爬了出来,浑身都是灰尘和汗水,狼狈不堪,但总算是逃过一劫。
这次的意外,让我意识到,我的敌人,不仅仅是江川和苏晚。他们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组织。
我的复仇,必须加快速度了。
回到工作室,我没有片刻休息,立刻投入到了业力之香的调制中。
我将江川的黄金之罪和苏晚的深红之窃作为两种核心的业力原液,开始进行融合与调配。
这是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
我需要将他们最辉煌的记忆气味——商业成功的香槟与金属味,和荣获影后的鲜花与钻石光芒——作为香水的前调和中调,营造出一种极致的、令人迷醉的成功气息。
而香水的后调,则是我真正的杀招。
我将江川背叛恩人、苏晚窃取好友人生的罪恶业力,那股陈旧的血腥味和阴冷的檀香味,经过特殊处理,巧妙地隐藏在这股辉煌的气味之下。
它就像一枚定时炸弹。
当香水被转运仪式的神秘力量催化时,这股隐藏的罪恶就会瞬间爆炸,彻底摧毁那虚假的辉煌,将他们拖入自己罪孽所化的地狱。
我给这瓶香水,取名为——浮生幻梦。
浮生若梦,幻梦终有破灭时。
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调制,当最后一滴香料融入其中时,整瓶香水散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如同流动钻石般的光泽。
它闻起来,是如此的成功,如此的辉煌,如此的令人向往。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会为之疯狂。
【业力之香·浮生幻梦制作完成。】
【效果：以目标的荣耀记忆为引,引爆其所有隐藏罪业。在转-运仪式的加持下,可造成永久性的灵魂烙印,让目标永世沉浸在罪业反噬的噩梦之中。】
大功告成。
我看着手中这瓶堪称艺术品的毒药,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江川的短信。
诺诺,一切准备就绪。今晚子时,云顶公馆,我们一起见证奇迹。
来了。
最后的审判,终于来了。
当晚,我带着那瓶浮生幻梦,再次来到了云顶公馆。
别墅里,灯光昏暗,只点着几支散发着异香的蜡烛。客厅中央,用朱砂画着一个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诡异而复杂的祭坛符文。
江川和苏晚都穿着白色的丝绸长袍,脸上带着一种狂热而虔诚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神祇的降临。
看到我,江川立刻走上前来,从我手中接过那个精致的香水瓶。
诺诺,这就是你为我们创造的奇迹吗他看着瓶中流光溢彩的液体,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苏晚也走了过来,她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沈诺,谢谢你。你的牺牲,会很有价值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中毫无波澜。
开始吧。
我主动地走向祭坛中央,平静地躺了下去。
江川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即将成功的喜悦。
他们不再伪装,露出了最真实、最丑恶的嘴脸。
江川拿着那把熟悉的银刃,走到我身边,他的声音冰冷而残忍：沈诺,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太好了。
说着,他举起了银刃。
我闭上了眼睛。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期待。
期待着,好戏开场。
银刃划破皮肤的刺痛传来,温热的血液再次流淌而出,激活了地上的符文。
江川打开了浮生幻梦的瓶盖,一股极致辉煌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将香水小心翼翼地洒在苏晚的身上,然后又洒了一些在自己身上。
两人闭上眼睛,开始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祭坛上的符文,开始发出妖异的红光。一股无形的能量,开始在房间里流转。
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然而,这一次,被吸走的,不再是我的气运。
那股能量,成为了催化剂,瞬间点燃了浮生幻梦中隐藏的业力炸弹！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蜂鸣。
原本闭着眼,一脸陶醉的江川和苏晚,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八】
啊——！
第一声惨叫,来自苏晚。
她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布满了血丝,那张美丽的脸庞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变形。
鬼！有鬼！季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挥舞着手臂,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仿佛要推开一个无形的敌人。
在她自己的幻觉中,那个被她害死的好友季晓,正化作厉鬼,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不是我害的你！是你自己不识时务！那个角色本来就该是我的！影后也该是我的！
苏晚在恐惧的驱使下,口不择言地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全部吼了出来。
另一边,江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脸上冷汗淋漓,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陈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我不该在你刹车上动手脚！我只是想要公司！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
他一边哀嚎,一边用头去撞击冰冷的地板,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在他的幻觉里,那位被他害死的恩人陈伯,正开着那辆失事的汽车,一次又一次地,朝着他狠狠撞来。
我躺在祭坛上,手腕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流血,甚至在缓缓愈合。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出由他们自己的罪孽上演的、精彩绝伦的戏剧。
浮生幻梦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在转运仪式的神秘力量加持下,业力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荣耀,此刻正化为最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们的灵魂。
我缓缓地从祭坛上坐起来,身上的金色绳索,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我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在自己的罪恶地狱里苦苦挣扎的蝼蚁。
我的出现,似乎让他们的幻觉,变得更加真实了。
苏晚看到我,尖叫得更加凄厉：沈诺！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是你！是你和季晓联合起来害我！
江川也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怨毒地看着我：是你……是你搞的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挣扎着,想要向我扑来。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刻,别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
一群手持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蜂拥而入！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疯狂地闪烁,将房间里这诡异、混乱的一幕,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江总！苏小姐！请问你们是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吗
江总！你刚才说的‘刹车动手脚’是什么意思是否与当年陈董事长的意外有关
苏晚小姐！季晓是谁你刚才说你害了她,是真的吗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抛向已经精神崩溃的江川和苏晚。
而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在我来之前,就用匿名邮件的方式,将商业新贵与当红影后深夜密会,疑似进行迷信活动的消息,发给了全城各大媒体。
现在,人赃并获。
江川和苏晚,当着全网直播的面,亲口承认了自己最丑恶的罪行。
他们,彻底完了。
在一片混乱和闪光灯的爆闪中,我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阴影里。
我的大仇,得报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空虚感,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
【主线任务双倍奉还完成。】
【业力清算完毕。】
【恭喜宿主,你成功地证明了自己拥有成为完美容器的潜质。】
容器
什么意思
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现在,开始执行最终协议。】
【协议内容：回收系统,并吸收宿主灵魂,完成最终的业力融合。】
冰冷的话语,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让我浑身冰凉！
我猛地反应过来！
这个系统,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金手指！它不是来帮我复仇的！
它只是在利用我！
利用我的仇恨,去收集江川和苏晚的业力！
江川、苏晚、林薇……他们都只是系统的猎物,而我,则是它用来捕猎的诱饵和工具！
现在,猎物已经被捕获,它就要连同工具一起,吞噬殆尽！
【反抗是无用的,沈诺。】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嘲讽,【是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是我给了你复仇的力量。你的灵魂,早在我与你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就属于我了。】
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吸力,从我灵魂深处传来,仿佛要将我的意识,彻底拖入一个无边的黑洞！
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破碎。
我看到江川和苏晚的身上,升腾起两股巨大的、漆黑的业力气息,疯狂地涌入我脑海中的那个系统之中。
系统在吸收了他们的业力之后,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贪婪！
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目的！
它以复仇为名,诱导宿主去制造和收集强烈的业力,然后将其吞噬,壮大自身！
我,不过是它无数个工具中的一个。
不！
我好不容易才从地狱爬回来,我亲手将仇人送进了地狱！我不是为了成为另一个恶魔的食粮！
我的命运,要由我自己掌控！
我绝不认输！
【九】
想吞噬我你还没这个资格！
我在灵魂深处发出愤怒的咆哮,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抵抗着那股几乎要将我撕碎的吸力。
【愚蠢的挣扎。】系统的声音冰冷而不屑,【你的一切都来源于我,你拿什么来反抗我你的仇恨你的愤怒这些只会让我变得更强,让你被我吸收得更快。】
它说的是事实。
我能感觉到,我越是反抗,越是愤怒,灵魂被吸走的速度就越快。我的意识正在飞速地被黑暗吞噬。
不行……这样下去,我死定了。
冷静！我必须冷静下来！
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业力之香。
我的能力,是创造出能够引爆业力的香水。
这个系统,它本身是不是也是一种业力的集合体它以罪恶和仇恨为食,那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恶业！
如果我能创造出一款,专门针对它的业力之香呢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脑海中的黑暗！
可是,我拿什么来调制
调制业力之香,需要核心的载体。而我现在,一无所有,甚至连身体的控制权都在慢慢丧失。
【放弃吧。】系统的声音带着胜利的宣判,【你的灵魂,很美味。】
黑暗,已经淹没到了我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
是我重生以来的一幕幕。
我看到自己将白玫瑰扔进垃圾桶时的决绝。
我看到自己在工作室里,日以继夜地研究香料。
我看到自己面对林薇时的冷漠。
我看到自己面对江川和苏晚时的隐忍和愤怒。
这些记忆里,充满了仇恨、痛苦、压抑、愤怒……这些,都是系统最喜欢的食物。
但是……
在这些黑暗的记忆碎片中,我还看到了另一些东西。
我看到了,在得知林薇身败名裂时,除了快意之外,内心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对自己变成复仇机器的茫然。
我看到了,在逃出博物馆后,看着街上行人欢声笑语时,心中对平凡生活的向往。
我还看到了……前世,在我还未遇到江川时,那个因为第一次成功调制出满意香水,而在阳光下开怀大笑的、无忧无虑的自己。
那时的我,没有仇恨,没有背叛。
只有对香水纯粹的热爱,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那是我……最干净、最纯粹的记忆。
是完全不含任何恶业的记忆。
如果说,仇恨和罪恶是这个系统最美味的佳肴。
那么,爱与宽恕,会不会是它无法消化的毒药
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在我心中形成！
我要调制的,不是一款业力之香。
而是一款,反其道而行之的,净化之香！
以我最纯粹、最美好的记忆为载体！
【系统提示：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警告！警告！】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慌！
它加大了吸收的力度,想要在我的计划成功之前,将我彻底吞噬！
来不及了！
我用尽最后的意志力,将自己的灵魂,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调香台！
我将那段最宝贵的、在阳光下开怀大笑的记忆,作为这瓶香水的主基调！
它的味道,是阳光,是青草,是梦想最初的芬芳。
然后,我把我对父母的思念,对朋友的信任,对生活的热爱……所有美好的、正面的情感,全部融入其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味香料。
是原谅。
不是原谅江川,不是原谅苏晚。
而是原谅那个,曾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我自己。
我原谅我的不甘,原谅我的愤怒,原谅我为了复仇而变得冷酷的心。
我选择,与过去的痛苦和仇恨,彻底和解。
我选择,放过我自己。
当这最后一味香料融入时,我的灵魂深处,爆发出了万丈金光！
一瓶由纯粹的光芒构成的、前所未有的香水,在我的灵魂中诞生！
我给它取名为——和解。
【不——！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它就像一个吸血鬼,突然被暴露在了最炽烈的阳光之下！
这是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我引爆了这瓶和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
只有无尽的、温暖的、纯净的光芒,从我的灵魂深处,扩散开来。
光芒所到之处,那些由仇恨和罪孽构成的黑色业力,就像冰雪遇到了烈阳,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迅速地消融、净化。
【不！不可能！罪孽怎么可能被净化！仇恨是永恒的！这不符合法则！】
系统在我的脑海中,发出了最后的、不甘的哀嚎。
它的构成,是纯粹的负能量。
而我的和解,是纯粹的正能量。
两者相遇,如同水火不容。它的法则,在更高级的爱与宽恕的法则面前,不堪一击！
在无尽的光芒中,那个冰冷的、邪恶的系统,被彻底净化,最终化为虚无,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
当一切归于平静,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站在云顶公馆的阴影里。
记者们还在疯狂地拍摄着已经彻底疯癫的江川和苏晚。警察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一场轰动全城的丑闻,正在上演。
而我,像一个真正的局外人,悄然离开了这个见证了罪恶与审判的是非之地。
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已经消失了。
但我发现,我的业力嗅探能力,却被保留了下来。
不,或许不该再叫它业力嗅探。
它进化了。
我现在不仅能闻到别人情绪中的恶,也能闻到他们情绪中的善。我能闻到谎言背后的苦衷,闻到冷漠面具下的温柔。
这个世界,在我的鼻腔里,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实和立体。
这是系统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江川和苏晚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们一个因为故意杀人（谋害陈伯）和多项商业欺诈罪,被判处无期徒刑。一个因为故意伤害致人失踪（谋害季晓）,同样锒铛入狱。两人在狱中都因为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将在自己罪孽的幻觉中,度过余生。
而那个被称为三爷的男人,以及他背后的神秘组织,也在这次事件的牵连下,被警方顺藤摸瓜,一举捣毁。原来,他们是一个以转运、续命等邪术为名,专门为富豪名流服务的犯罪团伙,手上沾满了鲜血和罪恶。
一切的仇恨和罪孽,都尘埃落定。
我卖掉了原来的工作室,换了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的新工作室,不再追求商业上的成功,也不再只为高端客户服务。
我给它取名为——闻香识心。
我利用我特殊的能力,开始调制一种全新的香水。
我称之为,情绪香氛。
我为那些被噩梦困扰的人,调制能带来安宁的月光森林。
我为那些失去自信的人,调制能唤醒勇气的晨曦之露。
我为那些沉浸在悲伤中的人,调制能带来希望的雨后初晴。
我不再是那个被仇恨驱动的复仇者,而是成了一个用气味,去治愈人心的调香师。
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满脸憔悴的年轻女孩。
她坐在我对面,低着头,小声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她被相恋多年的男友背叛,骗走了所有的积蓄,现在一无所有,甚至想到了自杀。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和我当初极其相似的,绝望和不甘的味道。
我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从我的香料柜里,为她调制了一款专属的香水。
那款香水的前调,是苦涩的。像她流过的眼泪。
中调,是辛辣的。像她心中的愤怒。
而后调,则是温暖而清新的。像冬日里破冰的溪流,像春天里第一缕穿过云层的阳光。
我将香水递给她。
送给你。我微笑着说,它的名字,叫‘新生’。
女孩抬起头,接过香水,轻轻闻了一下。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再是绝望。
而是一丝,久违了的,亮光。
看着她,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摧毁你的敌人,而是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一个更好的自己,并且,有能力向同样深陷泥潭的人,伸出援手。
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窗,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氛的味道,它们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关于治愈与希望的乐章。
我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未来的味道。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