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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寒夜再婚当天的闹剧传遍了京北。
远在德国的穆婉音同样收到了手机弹窗新闻。
她刚结束了一组康复训练,白嘉礼递上毛巾时不小心瞥到了她手机屏幕。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离开前扎下的刺已经开始腐烂了。穆婉音毫无波澜,将无聊的新闻推送滑走。
随即,她抬起脸笑着看向白嘉礼:白医生,我可是比昨天多练了一组!
苍白的小脸上满是骄傲,即便她满身狼狈都掩不住眸中光彩。
还记得刚到德国时的穆婉音,敏感脆弱,医生碰一下她的腿都会惊恐尖叫。
穆父穆母陪在她身边,常常看着她将自己蜷缩起来的痛苦的模样,红着眼眶跟着落泪。
彼时,靳寒夜正得新欢,两人恩爱的消息不断从大洋彼岸传来。
躺在手术台上的穆婉音痛苦不已,即便打了麻药都让她满头大汗。
碎骨重生的剧痛如附骨之疽,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落在她瘦弱的病体上。
术后的痛苦令她彻夜难眠,在昏暗的房间中自虐般一步步练习走路。
无数次爬起来,无数次跌倒。
无力的双腿令她陷入无尽绝望。
恨比爱更能激起人的动力。
第一次收到靳寒夜求婚的消息时,她摔碎了所有舞蹈大赛奖杯。
自己满怀希冀被彻底打碎,而将自己推入地狱的人幸福美满。
现实明晃晃讽刺着她的努力全是徒劳,怎么让她不恨!
白嘉礼将奖杯一点点拼好放到她面前,强硬却又温柔地为她穿戴好护具,任由她在康复训练室发泄。
那天是穆婉音第一次颤颤巍巍独自站起来。
即便她身形扭曲,双腿无力撑起她迈向前方的步伐。
即便下一秒便重重跌倒在地,可沾满鲜血的脸上,却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狂喜。
慢慢地,穆婉音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康复训练室中每天都有两道身影,门外站着眉头逐渐舒缓的穆父穆母。
我看看。白嘉礼蹲下,骨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捏着她纤细脆弱的腿骨。
穆婉音不再抵触他的触碰,偶尔有别的医生查看她双腿情况,她仅仅轻蹙眉头,不再像以往那般惊恐地躲开。
恢复得不错。
然而在他触到膝盖某个点时。
穆婉音惊叫一声:白嘉礼!我跟你有仇吗!按那么重!疼死了!
我可没用力,是你自己娇气……白嘉礼调侃的声音骤然顿住。
疼就意味着,她腿部神经已经恢复正常!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泛红,模糊的视线里——
穆婉音同样怔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两人突然抱头痛哭。
只有两人知道,这着一年半时间穆婉音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门外的穆父穆母闻声慌张地打开门走进来。
看到两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了然一笑。
忍下心中酸涩,佯怒轻轻各自拍了两人一巴掌。
这两个孩子!吓死我们了!
穆婉音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瞪了眼无辜站在一旁的白嘉礼。
你别天天欺负嘉礼,那孩子天天不分日夜照顾你……
知道啦!穆婉音拉长的声调透出愉悦。
白嘉礼失神地站在原地,望着穆婉音坐在轮椅上肆意撒娇的模样。
细碎发丝被微风卷起,夕阳的光晕勾勒出她单薄纤弱的背影。
她本该就是这样。
那些灰暗的时光让明珠蒙尘。
如今他亲手为她拂去尘埃,她终于绽放出原本的光彩。
白嘉礼!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推轮椅!穆婉音满含笑意的声音传来。
白嘉礼笑着跑过去接过穆母手中的轮椅,低头看着讨论晚餐的穆婉音。
他唇角露出温和笑意。
穆婉音,祝贺你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