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陆行简还是松了手。
苏晚晚赶紧坐到一旁的座位上。
空气幽暗静谧。
只有衣物的摩擦声,还有两人的此起彼伏的呼吸。
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
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刺激着双方敏感的神经。
好像......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晚晚快速整理衣服,想尽快离开车厢。
袖子却被人拽住。
她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可以让我走了吗
陆行简沉默。
并没有松手。
半晌才问:躲我
他像是在质问。
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男人的成熟与性感。
不似之前少年郎的明亮清澈,极具男性魅力。
苏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透着敷衍。
皇上说笑了,臣妇没有躲你。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他的声音带着丝妥协。
苏晚晚挑眉,唇角勾出几分讥嘲。
我去求你的时候你不肯见,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讽刺吗
就喜欢耍我玩
还是因为被我撞见逛花楼,过来收买我,让我闭嘴
何至于。
多谢皇上好意,臣妇过得很好,暂时没什么困难需要求您。
求你,也只是送上门被你折辱。
她自知斤两。
男人修长的手指撩开车侧帘,借着月光看她。
像是在辨认她话里的真假。
你是女人家,何必去烟花场所消遣,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的声音有丝若有若无的谴责。
苏晚晚微怔,一股莫名羞恼直冲脑门。
倒打一耙是吧
所以,他以为自己是耐不住寂寞,去翠云楼寻欢作乐
也是。
当年他就觉得她轻浮。
只是太可笑了。
当初他推倒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会败坏她的名声
那些刻意忘却的怨怼和委屈从心底翻了出来。
眼眶都有点发酸。
他是她什么人
有什么权利来管她
因为涉及堂妹的名声,她并不想解释什么。
声音微凉,拒人于千里之外。
臣妇的事,不劳皇上费心。
你若真担心我的名声,就不要掳我。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自己立身不正,还来指责别人。
有病!
以为别人和你一样,都喜欢去逛花楼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刺他一句。
皇上放心,您逛花楼的事,臣妇不会到处宣扬的。
陆行简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眸轻轻眯了眯。
她就像刺猬,竖起满身倒刺。
良久,他只是说:送你回去
苏晚晚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必,我自己回去。
陆行简终于松开手。
苏晚晚赶紧拽回自己那截被他都捏皱了袖子,用力抻了抻。
那动作,多少带着几分嫌弃。
陆行简把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眼神微冷。
她这样,真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苏晚晚下去换上自己的马车。
雁容和鹤影两个丫鬟满脸茫然和警惕。
不停打量着苏晚晚下来的那辆马车,以及围上来的一群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掳他们世子夫人。
看那训练有素的样子,身份必定不凡。
两辆马车交会而过的时候,陆行简淡漠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来。
有事找李荣。
站在马车旁的李荣笑眯眯地对雁容和鹤影说了自己私宅的住址。
苏夫人若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来寻老奴。
苏晚晚只当没听到,不予理会。
很快到家。
婆母韩秀芬居然还没睡,她黑沉着脸:
还以为你要夜不归宿,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徐家的媳妇!
苏晚晚没有精力应付她。
机灵的雁容接话道:回夫人的话,因为皇上到访庆云侯府,耽搁了时辰,这才回来得晚。
这话没有半分虚假,只是略去了部分没必要说出来的情景。
韩秀芬瞳孔微缩了一下,气焰顿时弱下来。
那还是快去歇着吧。
前阵子和丈夫吵了个通宵,她才知道,当年的太皇太后周氏才是把持朝政的幕后大佬。
先帝被她老人家架空多年,熬到周氏死了才重掌权柄,只是短短一年便死了。
新帝登基后短短两年便重拳频频,实现大权在握。
周家式微,张太后的娘家倒是水涨船高,又扶持出一个深度绑定的夏皇后,算是牢牢霸占住后宫。
可如果周家又重新得了新帝的宠,苏晚晚的后台还是很硬,她不能轻易得罪。
当天晚上,苏晚晚就发起了烧。
她身体不太好。
这两天连续劳累,又加上惊吓,一下就病倒了,烧得她满脸通红,噩梦不断。
魏国公府毕竟是一等国公府,拿上名帖去请太医倒也算便利。
几副药下去,热是退了,却退得不彻底,反反复复的低烧,让她一直病恹恹的。
韩秀芬到床前抹了几次眼泪: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如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恶婆婆。
你若不好起来,我这虐待儿媳的罪名可是落实了。
连带着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受了牵连,担上了苛待将士遗孀的罪名,被朝臣们参了好几本。
听到这里,苏晚晚表情倒是有了细微的变化,竖着耳朵听韩秀芬继续说。
不过她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不停感叹得罪皇后娘娘,以后他们日子就难过了。
苏晚晚却觉得朝臣们还是尽拣软柿子捏,不敢把矛头对准陆行简。
苛待她的,不正是陆行简么
周婉秀过来看苏晚晚,同时也带来一个不妙的消息——苏晚樱的赎身遭到了阻碍。
搞破坏的不是别人,是张太后娘家侄子,寿宁侯世子张宗辉。
也是夏皇后的妹夫。
张家素来和周家有旧怨,双方几乎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太皇太后周氏薨逝后仅仅一月,张家就与周家的家仆发生了激烈冲突。
最后惊动先帝。
先帝拉偏架,帮衬自己老婆娘家。
周家自那开始一蹶不振,日益艰难。
苏晚晚微怔,蹙起眉头。
再多花钱打点,也赎不出来吗
周婉秀惭愧地摇头,眼泪都急出来了:
那个张宗辉跟恶狗一样,专门跟我们周家对着干。
他不清楚哥哥为什么要赎人,可哥哥想做的事,他就铁了心搅黄。
还放了话,那个姑娘他要定了,今晚就破瓜。
以后每天都让她接满十个客人,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把人赎出去!
苏晚晚气得身子发抖。
晚樱才十三岁啊,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