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又给京都贡献了饭后谈资,老夫人病情再再再一次加重。
二老爷在家门口被人打断腿,被逐出家门的孙儿又惹了祸,这回连亲舅舅也容他不下,本就病恹恹的老夫人,哪里承受得住。
二房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但凡提到定国公府二房,就没有不唾弃的。
笑话岑府的就更多了,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捉只虱子放身上咬自己,人家定国公府都不要的少爷,岑府当个宝捡回去,岑府可有好几位姑娘呢,闹出这样的事来,哪还有人敢上门求娶。
沈挽才回去探望过老夫人,老夫人病情加重,沈挽也没再回去。
但几天过去,也没收到周老夫人进京的消息。
不应该啊。
前世周老夫人进京是找父亲帮忙的,只是父亲太忙了,周老夫人到定国公府那日,父亲在军营,没有见到,但只要周老夫人在京都,父亲看在先老夫人的面子上,总会见她一面的。
因为周老夫人水土不服,暴毙身亡,父亲还有些愧疚和遗憾。
这一世老夫人地位不及前世,但父亲一如既往,周老夫人进京是找父亲,又不是找老夫人,就算有事耽搁一两日,应该也会进京求助才是。
沈挽怎么想都觉得周老夫人前世暴毙身亡不寻常,尤其老夫人的热忱,让二老爷送周老夫人棺椁回京,最后周家满门死绝。
正因为知道老夫人不是热心肠的人,所以沈挽对这事才格外上心,她叮嘱了两次,要周老夫人去定国公府,云氏肯定会派人告诉她的。
只能耐心等着了。
不过这一整天,沈挽都过的提心吊胆。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又闹幺蛾子。
西行宫闯入刺客被烧,皇上让谢景御查刺客的案子,这几天谢景御都早出晚归。
因为夏侯奕要查出刺客再启程,东梁高阳王世子便也改了归期,趁此机会把京都附近的风景都欣赏一遍。
夏侯奕想去狩猎,高阳王世子也有此意,皇上安排谢景御作陪。
沈挽早上起来,谢景御就已经出府了,夏侯奕居心叵测,沈挽担心狩猎有埋伏,虽然一再提醒过谢景御了,但还是难免提心吊胆,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沈挽坐在小榻上,给谢景御做锦袍,但一天也就绣了两朵祥云。
珊瑚道,“世子妃别担心,世子爷只是去狩猎,不会有事的。”
“谁,谁担心他了……”
沈挽否认,但耳根有些红。
珊瑚很是不理解,世子妃明明就很担心世子爷,怎么世子爷在府里时,就不露分毫呢,别人都是人前献殷勤,唯恐夫君不知道,世子妃倒好,人前冷冷淡淡,背后默默记挂。
沈挽低头继续绣针线,才绣了十几针,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狩猎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
沈挽悬了一整天的心落回腹中,将手中绣绷子放下,起身。
出门就看到谢景御进院子,陈平拎着猎物跟在身后,还有两小厮,手里也拿满了。
毫发无损,满载而归。
沈挽道,“打了这么多猎物呢?”
谢景御没说话,陈平道,“这些是世子妃的兄长打的,爷猎了一头鹿,让他带回去孝敬定国公了。”
大哥也去了?
沈挽不知道,不止沈历去了,谢景御把豫章郡王、楚扬还有赵昂永王世子他们都叫上了。
说是陪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狩猎,其实就是打着作陪的幌子,叫上一群好兄弟去祸祸皇上的狩猎场。
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玩的尽不尽兴,谢景御不知道,但他和豫章郡王他们是尽兴了。
沈挽道,“我大哥就真带回去了?”
大哥要不要这么缺心眼啊。
就一头鹿,虽然是孝敬父亲的,但也不能真收下啊,让谢景御带回府,回头分一半差人送去定国公府不就行了。
陈平道,“爷硬塞的,不带不行。”
“为什么?”沈挽不解。
“……”
陈平嘴角抽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挽反应过来,尴尬的不行。
鹿肉壮阳,谢景御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吃鹿肉,晚上怕是要在浴桶里过夜不可,王妃病恹恹的,王爷也不合适吃,塞给她爹,还能博个孝顺女婿的名声,一举两得。
看着堆在院子里的猎物,徐妈妈道,“猎物有些多,吃不完会坏……”
谢景御看向沈挽,“分些送去各房。”
一身汗,谢景御没法忍受,去沐浴了。
沈挽将猎物清点了下,差人送给老夫人和王妃,还有二房三房四房。
徐妈妈道,“温侧妃那儿要不要送?”
一句话,沈挽侧目看着徐妈妈,勾唇道,“徐妈妈觉得该不该送?”
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徐妈妈背脊有些发凉。
徐妈妈自知失言,连忙认错,“是奴婢多嘴了。”
猎物多,给温侧妃送一只野鸡野兔去并无不可,但温侧妃只是王爷的妾,哪有世子打猎,把猎物分给王爷妾室的道理,这不纯给自己亲娘添堵吗?
何况温侧妃母女一再给她添堵,要不是猎物太多,顾着面子,沈挽连二房三房老夫人都不想给,奈何太多了,不分落人话柄。
温侧妃那里可以不给,她为什么要分?
温侧妃也不缺这一口野味,倒是徐妈妈,她不是王妃的人吗,竟然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记着温侧妃,这是没少收温侧妃的好处,还是压根就是温侧妃的人。
分完了,沈挽就回屋了,丫鬟将野味给各院送去。
靖北王府家大业大,不缺这些吃食,但这是谢景御亲自狩猎,带回府的,自不一般,老夫人高兴,当即命小厨房收拾,晚膳就要吃。
但温侧妃就不高兴了,因为她没有。
她并不缺这一口吃的,她也不是为几只野味生气,而是她已经告诉沈挽,她才是世子的亲娘,世子打的猎物,不以她这个亲娘为先,府里各房都有,王妃身体虚弱,要吃的清淡,还送的最多,反倒她这里,一只野味也没有。
温侧妃气的把桌子上的茶盏给摔的粉碎。
屋内,王妃靠在大迎枕上,揉太阳穴,没力气下床走动,但躺久了,脑袋有些昏沉。
赵妈妈笑容满面的进来,王妃见了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妈妈笑道,“世子爷今儿出府打猎,带回来不少猎物,给王妃送来不少。”
王妃轻笑,“这不是常有之事吗,以往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赵妈妈笑道,“这回猎物世子妃做主分的,老夫人和各房都送了,温侧妃那里一样也没送。”
虽然温侧妃撼动不了王妃地位,但总归是王爷的妾室,王妃岂会不膈应,尤其温侧妃和府里几位妯娌相处融洽,甚至胜过王妃。
虽然只是几只猎物,但世子妃能顾着王妃的感受,不理会温侧妃的喜怒,世子妃以王妃为重,对王妃忠心耿耿的赵妈妈肯定高兴啊。
第二天,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在院门口和谢芷欢碰上,谢芷欢直接朝沈挽发难,“大嫂是不是觉得我娘缺那一口野味?!”
沈挽笑道,“既然不缺,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
谢芷欢气到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道,“昨儿世子带回府的猎物是你做主分的?”
“是我分的。”
老夫人道,“温侧妃那儿怎么没分一点儿?”
没见过这么向着王爷妾室的,又一个拎不清的老夫人。
沈挽一脸震惊,“靖北王府不是最讲规矩的吗,我一个世子妃还能越过母妃,直接给父王的妾室送东西?”
一句话,没差点把老夫人活活噎死。
屋子里静的鸦雀无声。
沈挽这话只差没明说老夫人没规矩,还要教她这个世子妃做没规矩的事,从前大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沈挽指出来,好像确实不该。
二夫人找补道,“温侧妃不是一般的妾室……”
沈挽道,“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般的,母妃身体抱恙,父王都不让温侧妃陪他进宫赴宴。”
一屋子人,“……”
没世子妃这样往温侧妃心口上扎刀子的。
温侧妃眼泪都气出来了,豁然起身离开。
谢芷欢追着温侧妃走了,走之前,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沈挽。
二夫人道,“世子妃这话也太伤人了。”
甘愿做妾,又想要特殊对待,想什么美事呢。
沈挽一脸无辜,“是二婶说温侧妃不一般,我才把我看到的说出来的,而且这不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吗?”
二夫人,“……”
二夫人也无话可说了。
世子妃这张嘴就跟刀子一样,还是淬了剧毒的那种。
温侧妃被气哭气走的事,沈挽还没到琉璃院,就传到王妃耳中了,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王妃什么都没说,送了沈挽一只玉镯。
沈挽知道王妃为何赏她,得了赏赐,她也高兴,只可惜她手腕被老夫人送的那只金镶玉的镯子给霸占了,她又不喜欢两只手腕都戴镯子,尤其是右手,容易磕到碰到,越是喜欢的镯子,越不敢戴在右手腕上。
回到照澜轩,沈挽就把镯子摘了,让珊瑚拿下去收好。
沈挽喝了盏茶,就坐下绣腰带,一个上午,都没出屋子一步。
快到用午膳的时候,窗户被叩响,沈挽心想是不是陈安回来了,刚要从小榻上下去,那边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三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