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将钢笔帽里的基带芯片频段图折好,塞进防汛基金会技术支援组的工作证夹层。窗外,一辆印着“长江速运”的货车正卸下成箱的键盘改装件,几个穿蓝马甲的工人低声抱怨着“这玩意儿比送快递还难装”。她想起昨晚在电子市场收摊时,隔壁老李神秘兮兮地递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潦草写着:“江汉路37号,带键盘。”
汉口老租界区的梧桐叶被风卷到“兴隆网咖”的霓虹招牌下。玻璃门内烟雾缭绕,二十台大脑袋显示器排成两列,屏幕上是清一色的《红色警戒》战场。老板赵兴隆蹲在柜台后数钱,手边压着一份盖了红头章的《武汉市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整改通知书》,截止日期是三天后。
“没牌照的都得关门。”他啐了一口,抬头瞪向门口——穿藏青西装的男人正弯腰避开垂落的电线,皮鞋踩上黏着口香糖的地砖。
“雷总?”赵兴隆猛地站起来,账本哗啦掉在地上。
雷宜雨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栏赫然印着“武汉市防汛抗旱指挥部技术协作中心”,附页还有二十份盖了红手印的《青少年计算机培训志愿书》,签名者全是网吧常客。
“胡闹!防汛办什么时候管起网吧了?”
“上周。”雷宜雨的声音从后排响起。他身旁站着穿制服的防汛办科员,手里捧的纸箱里装着键盘改装的防汛终端。“刘局,您儿子在兴隆网咖打的《星际争霸》全市排名第二——如果那儿变成防汛数据录入点,他比赛能算社会实践学分。”
深夜,王桂芳蹲在兴隆网咖后巷清点键盘终端。卷闸门忽然哗啦升起,赵兴隆拎着两瓶啤酒出来,递给她一张崭新的《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复印件。
“雷总让我告诉你,”他咬开瓶盖,“明天去基金会领新工牌,头衔是‘数据质检员’。”
巷口面包车的大灯亮起,照亮许可证角落一行小字:“特别备注:接入防汛数据库者,带宽优先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