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灯笼
七月十五日这天阴盛阳衰,传说这天鬼门关大开,逝去的亡魂会在这天踏上回家的路,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奶奶那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宛如一道冰冷的闪电,在苏晓婉的耳边骤然炸响。
苏晓婉的心头猛然一震,她望着那条自己已经转了一下午,却依旧回到了原点的老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今天好像就是七月十五,难道真的有……她的声音颤抖着,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嗨,干嘛自己吓唬自己,我可是大学生,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苏晓婉在心里嘀咕着,试图用理性的思维来驱散内心的恐惧。然而,暮色却像打翻的墨汁般,毫无征兆地渗入了老街的每一个角落,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漆黑。她攥着相机的手指微微发颤,那冰冷的金属质感,让她的恐惧愈发强烈。
今天,苏晓婉和同学约好了拍摄旗袍专题,可同学却临时有事来不了。她独自来到这片陌生的拆迁区,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一些独特的拍摄素材,却没想到陷入了这个诡异的迷宫。
导航地图上分明标注着文华巷,但无论她怎么绕路,总会在第三个拐角遇见那栋青砖黛瓦的老宅。老宅的檐角悬着褪色的招魂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无数双无形的手在召唤着她。门楣上张记裁缝的匾额裂着蜈蚣状的细纹,仿佛是岁月刻下的伤痕。挂着的两个灯笼随风轻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四周显得那么安静又诡异。
难……难道是这座老宅的缘故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太上老君……各路神仙保佑!苏晓婉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心中求遍了各路大小神仙。此刻,她只想尽快走出这条老街,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姑娘要改衣裳这时,一道沙哑的嗓音贴着耳根炸开,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低语。苏晓婉险些撞翻老宅门口的纸扎童男,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穿藏青大褂的老者立在门槛阴影里,他的左眼浑浊如死鱼,右眼却泛着诡异的琥珀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枯枝般的手指捏着铜柄剪刀,刃口沾着暗红锈斑,仿佛是刚刚沾染了鲜血。
苏晓婉吓得呆立当场,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她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想订件旗袍。话出口的瞬间,槐树梢头惊起一群乌鸦,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老宅门楣的灯笼噗地燃起幽蓝火苗,那诡异的光芒,让苏晓婉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啊!苏晓婉发出一声尖叫,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小鸟,在绝望地呼救。
不要害怕,进来吧。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苏晓婉不由自主地跟着老者走进了这座宅子。
苏晓婉强忍着内心的极度恐惧,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机械地跟着老者走进了里屋。里屋的光线更加昏暗,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墙角摇曳,发出微弱而不稳定的光,将四周的影子拉得奇长无比。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苏晓婉感到一阵恶心。缝纫机踏板吱呀作响,仿佛是一个古老的幽灵在诉说着它的故事。
三十七个人偶模特挤满逼仄厅堂,惨白石膏面上用朱砂画着眼鼻,在昏暗的灯光下,它们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老者佝偻着背扯开布帘,声音低沉地说道:量体需用老规矩。
什么规矩苏晓婉声音颤抖地问道,她的视线突然被玻璃柜里的绣品攫住——百子嬉春图里,所有孩童的眼眶都淌着黑血,嘴角下弯,似哭似笑,那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老者并没有回答苏晓婉的问题,只是示意她站到一个破旧的木凳上。然后,他从一个布满灰尘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皮尺。那皮尺看上去年代久远,边缘已经磨损得毛毛糙糙,散发着一股陈旧的皮革味。苏晓婉紧紧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老者手中的皮尺,每一次皮尺触碰她身体的瞬间,她都感觉像是有冰冷的蛇在身上游走。
就在老者为苏晓婉量体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从门缝中呼啸而入,仿佛是一群恶鬼在咆哮。油灯的火焰猛地跳动了几下,随即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苏晓婉只感觉头皮发麻,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老者那沉重而诡异的喘息声,在黑暗中,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恐怖的交响曲。
别怕,只是风。老者那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苏晓婉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身体在黑暗中瑟瑟发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第二章
人皮画谱
就在这时,苏晓婉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双手仿佛是用冰块做成的,透骨的寒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那双手顺着她的肩膀缓缓下滑,每移动一寸,都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脊背的寒意让苏晓婉惊恐万分,她的眼睛圆瞪,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度过,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更漏子指向子时三刻,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将人台模特的影子绞成扭曲的绳结,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将苏晓婉困在其中。
老者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好像对着苏晓婉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小生张玉生,是这家裁缝铺的老板……接着,他又看着手里的契约书,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取天罡线三丈六,地煞针七十二枚,寅时三刻取货。全程都没再看苏晓婉一眼,自顾自地忙碌着:今晚回来很多人,它们一年就来一次。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苏晓婉更加恐惧,它……它们!她的声音颤抖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无助。
七月十五,阴盛阳衰,鬼门大开,它们回家也得穿新衣服……老者的声音继续在黑暗中回荡,仿佛是一个邪恶的咒语。
我我我……我不订做了,我要回家!听到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消息,苏晓婉惊恐地喊道。说罢,她便向门口奔去,可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隔了好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出去。她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这时,张玉生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胛骨,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苏晓婉耳畔响起:旗袍还没试穿,怎么能走呢……姑娘命格属阴,正合做引魂衣。话音未落,玻璃柜中的绣品无风自动,百子图里的孩童齐齐转头,朱砂点的唇裂到耳根,那恐怖的画面,让苏晓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是沈家小姐的嫁衣料子。老者摩挲着褪色的龙凤呈祥缎,苏晓婉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双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不停地往后倒退。只见缎面暗纹里,分明织着数百张痛苦的人脸,他们面容扭曲,分明是被活生生剥掉人皮。那一张张扭曲的脸,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让苏晓婉感到毛骨悚然。
苏晓婉一点点向门口爬去,汗水湿透了整个背部,泪水已模糊了双眼。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不定做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惨。
该收针脚了,别着急,很快就好。张玉生喃喃道。他琥珀色右眼泛起血丝,起身将苏晓婉拉到缝纫机前,将针头扎进她的指尖。鲜血滴在缎面上的刹那,三十七具人台突然齐刷刷转头,它们空洞的眼神仿佛在盯着苏晓婉,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老者癫狂地撕开墙面糊着的旧报纸,1943年的新闻标题触目惊心:名伶沈蝶衣大婚当日自缢,张家裁缝铺三十七口离奇暴毙。那泛黄的报纸,仿佛是一本尘封的历史书,揭开了这段鲜为人知的秘密。
指尖的疼痛让苏晓婉瞬间清醒,也终于看清那些人台的真容——石膏外壳剥落处,露出焦黑的皮肉与森森白骨。张玉生举起铜剪刀狂笑:沈小姐要我永生永世缝补她的怨气,现在该换你来穿这往生结!
第三章
骨血衣
啊.....救命啊!极度惊恐的苏晓婉此刻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却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裁缝铺的后院。暴雨砸在瓦当上的声响像是万千冤魂叩门。苏晓婉被困在堆满寿衣的后院工坊,背抵着冰冷的、糊满旧报纸的土墙,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最终蜷缩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手腕上,那枚外婆临终前颤抖着塞给她的血玉镯,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体温,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脉蛇行而上,几乎冻结了她的心跳。
工坊里堆叠的寿衣散发出浓烈的樟脑与腐朽气息,像无形的裹尸布缠绕着她。绝望中,她的目光扫过角落一个蒙尘的旧木箱。鬼使神差地,她挣扎着爬过去,用尽力气掀开沉重的箱盖。里面是几本线装账册,纸张早已泛黄发脆。她胡乱翻动,一张折叠得异常整齐的硬纸片悄然滑落。
展开的瞬间,苏晓婉如坠冰窟——那是一张民国式样的婚书。龙凤呈祥的暗纹边框下,新郎的名字清晰得刺眼:张玉生。而旁边新娘的名字虽已褪色,仍可辨认:沈蝶衣。更让她浑身血液倒流的是,沈蝶衣的生辰八字,竟与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时辰,分毫不差!
不…不可能…
她牙齿打颤,声音破碎。外婆临终前那含混不清的呓语,此刻却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晓婉…别去…别去阴阳路…那里…有债要偿…
就在这时,工坊中央木架上那件未完成的鲜红嫁衣,骤然无风自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那根闪着幽冷寒光的绣花针,竟自行在缎面上穿梭起来!金线游走,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血腥气。苏青禾惊恐地看到,那被金线穿透的布料,竟像活人的肌肤般,皮开肉绽,渗出暗红的血珠,迅速晕染开大片的污渍。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饱含极致痛苦的女子哀鸣,直刺她的耳膜与灵魂。
啊——!她捂住耳朵,发出凄厉的尖叫。这恐怖的景象与外婆的呓语、婚书的铁证交织在一起,终于撕开了记忆深处被刻意尘封的碎片——那是童年时在乡下老宅,无意间听到几位白发族老在昏暗油灯下的低语,关于一场发生在遥远民国二十二年的惨剧:名伶沈蝶衣,大婚当日,撞破未婚夫张玉生与戏班英俊武生在绣楼内的私情。极度的羞愤与绝望之下,这位烈性的女子,竟抓起张玉生视若珍宝的裁衣铜剪,狠狠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临死前,她以全身精血和滔天怨气发出诅咒——诅咒张玉生永世不得解脱,诅咒所有穿上这件嫁衣的女子,代她承受那剜心蚀骨之痛!
梆——!梆——!梆——!
子时的梆子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穿透暴雨的喧嚣,在死寂的老街炸响。
轰隆隆!
后院荒废的泥地猛地炸裂!一只只焦黑如炭、裹挟着浓烈焦臭与土腥味的手爪,狰狞地破土而出!紧接着,三十七具形态各异的焦尸,挣扎着从泥泞中爬起。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磷火,扭曲的嘴巴无声开合,如同离水之鱼,齐齐转向工坊的方向。它们是被沈蝶衣怨气引燃、与张家裁缝铺一同化为灰烬的三十七口亡魂!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逼近。张玉生那张惨白扭曲的脸出现在工坊门口,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流下,如同浑浊的泪。他右手紧握着那把沾满暗红锈迹的铜柄大剪,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反射着新鲜血液的粘稠光泽。那把剪刀仿佛是一件邪恶的凶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的左眼浑浊依旧,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右眼那诡异的琥珀色却亮得骇人,死死锁定苏晓婉,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怪笑:时辰到了…你的皮相,最像她…最像当年的蝶衣…用你的骨血,来平息她的怨吧!
在这恐怖的氛围中,苏晓婉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的身体瑟瑟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流下来。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而这噩梦的源头,正是那尘封已久的悲剧。她望着步步逼近的张玉生和那三十七具焦尸,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第四章
血玉碎,善魂现
冰冷的剪刀带着死亡的气息,直刺苏晓婉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她猛地抬手格挡,手腕上的血玉镯与锋利的剪刃狠狠相撞!
叮——嚓!
一声清脆又令人心碎的裂响!
血玉镯应声而碎!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碎裂的玉片并未四散飞溅,反而诡异地悬浮在半空,每一块碎片内部,都骤然迸射出柔和却无比坚韧的青色光芒!这光芒迅速汇聚、升腾,化作一道朦胧却充满悲悯与温暖气息的女子虚影!她穿着旧式丫鬟的粗布衣裳,面容温婉,眼神清澈,与那百子图上淌血的孩童、缎面上扭曲的人脸、以及张玉生口中怨毒的沈蝶衣截然不同!
小姐…够了…
青色虚影发出幽幽叹息,声音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您的怨…张家三十七口…还有这些年无辜受难的女子…还不够吗收手吧…
这声音,这轮廓…苏晓婉脑中灵光乍现,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外婆珍藏的老相册里,那张站在一位盛装绝色名伶身后的、笑容腼腆的年轻丫鬟的脸,与眼前的虚影完美重合!外婆临终前含糊的沈家丫鬟…原来是真的!她不仅是见证者,更是沈蝶衣悲剧的参与者与守护者!这血玉镯里封存的,并非厉鬼,而是沈蝶衣自戕前因对贴身丫鬟的不舍与愧疚,强行剥离出的最后一缕未泯的善念与清醒!外婆穷尽一生,用这枚镯子保护着她,也试图安抚沈蝶衣那无法安息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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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翠
张玉生刺向苏晓婉的动作骤然僵住,他那张疯狂扭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与难以置信的惊愕。琥珀色的右眼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追忆,更有被戳穿最深罪孽的暴怒。
砰!
后院那扇紧闭的、通往外界的老旧木门,仿佛被一股来自青色虚影的残余力量狠狠撞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外界潮湿阴冷的空气,混合着新鲜雨水的味道,猛地灌了进来!
走!
青色虚影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利急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身形在张玉生怨毒目光的逼视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迅速变得稀薄,顺着阴阳路…别回头!永远别再回来——!
苏晓婉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腿脚的酸软。她看准那狭窄的门缝,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象征生机的微光,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不——!
身后传来张玉生凄厉到变调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充满了功亏一篑的极致怨毒与不甘。那声音在暴雨、焦尸的低吼、以及青色光芒消散的余韵中疯狂回荡。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苏晓婉的全身,刺骨的寒意却让她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她不敢回头,拼命地向前狂奔,脚下泥水飞溅。老街两侧那些在暴雨中沉默矗立的、即将被拆迁的老屋,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幢幢鬼影,无数紧闭的窗户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就在她即将冲出老街口,踏上相对明亮的大路时,一阵阴冷刺骨、饱含着无尽怨念与诅咒的寒风,猛地从身后那座如同巨兽匍匐的青砖老宅方向席卷而来!风中,隐约夹杂着无数女子凄婉的呜咽,以及一个无比清晰、冰冷如毒蛇吐信的声音,死死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你逃不掉的…骨血衣…终会找到你…七月十五…年年来寻…
苏晓婉踉跄着冲入霓虹初上的城市边缘,身后是吞噬一切的雨夜与老街。警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的红蓝光切割着雨幕,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当警察跟随她回到文华巷,那座青砖老宅如同被雨水冲刷掉的幻影,只余满地焦黑的瓦砾和刺鼻的灰烬味,仿佛一场集体癔症的残骸。
然而,她湿透的背包里,一片边缘锐利的血玉碎块正渗出微温。手腕上,一圈青黑色的烙印在皮下若隐若现,如同被无形丝线缝合的伤痕。午夜梦回,铜剪破风的锐响总在耳边炸开,惊醒时枕畔似有冰凉的绸缎拂过。
第二年梅雨季节,她收到一份没有寄件人的包裹,里面静静躺着一块褪色的龙凤喜缎,缎面暗纹里,一张与她别无二致的痛苦面容正缓缓浮现。
裁魂铺的灰烬深处,半截焦黑木梁上,新鲜刻痕正渗出猩红汁液,组成一行扭曲小字
新衣已成,待客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