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第一天,系统让我当众泼女主咖啡。
我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了顾淮安一身。
他脸色铁青,我差点吓哭：系统,怎么办
系统：恭喜宿主触发双倍暴击,气运值翻倍。
后来我才知道,女主被系统困在剧情里,早已精疲力竭。
天台暴雨夜,她望着我：推我下去吧,这样我们都自由了。
我一把将她拽进伞下：换个法子,我们一起把系统搞死。
咖啡的香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体,混着点焦糖的甜腻,暖烘烘地裹在人身上。我坐在临窗的高脚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玻璃杯壁,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我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滑落,在木纹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窗外是步行街午后慵懒的光景,行人三三两两,步履悠闲。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脊背发凉。
脑子里那个自称气运掠夺系统的玩意儿,像个劣质复读机,用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在我颅内反复轰炸：
【任务发布：请宿主林晚星,于三分钟内,将面前的热拿铁泼向即将进门的目标人物——苏晓晓。任务成功,奖励气运值5点。失败,电击惩罚。】
苏晓晓。
这三个字像冰锥子,狠狠凿在我混乱的记忆里。就在半小时前,我还缩在自己那张乱糟糟的单人床上,熬夜看完一本古早味浓郁的狗血都市言情小说。书里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林晚星,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疯狂作死,致力于给男女主添堵,最终把自己作进了精神病院,凄惨收场。
而我,大概就是熬得太过头,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坐在这家装潢精致的咖啡店里,成了这个注定炮灰的倒霉蛋。
系统还在倒计时：【两分四十五秒…两分四十秒…】
我盯着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拿铁,杯口氤氲的白气扭曲着上升。泼人还是滚烫的咖啡这他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我手指抖得更厉害了,几乎握不住冰冷的杯壁。
【一分三十秒。请宿主尽快行动,否则将启动惩罚程序。】
那冰冷的电子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胁。惩罚程序电击光是想想,我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起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不行,绝对不行！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咖啡店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叮铃一声被推开了。门框里,逆着午后明亮的光线,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苏晓晓。
书里的女主。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简单的米白色棉T恤,背着个半旧的帆布双肩包,素面朝天。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几缕碎发被微风拂到颊边,整个人干净得像被雨水洗过的栀子花。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目光快速地在店内扫了一圈,像是在找人。
就是她。那个会被我——按照剧情——泼上一身滚烫咖啡,然后引发后续一系列狗血纠葛的女主角。
我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系统尖锐的倒计时在我脑子里疯狂拉响警报：【最后三十秒！29！28！27…】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咖啡店里的背景音乐、邻座低低的谈笑声、甚至咖啡机运作的嗡嗡声,全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那个催命符一样的电子倒计时。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电击的想象画面狰狞地闪过脑海。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我猛地抓起了桌上那杯烫手的拿铁！
杯壁灼热,烫得我指尖一缩,但我根本顾不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尖叫：泼出去！泼出去就解脱了！
晓晓！这边！
一个清朗、带着点阳光气息的男声突然响起,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就在苏晓晓侧前方不远的一个卡座里,一个穿着质感极好的深灰色休闲衬衫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笑着朝苏晓晓挥手。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侧脸轮廓清晰利落,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顾淮安。
书里的男主角,苏晓晓命定的真命天子,也是原主林晚星疯狂迷恋、作天作地的根源。他此刻就站在那里,像一尊闪闪发光的完美雕像,正好挡在了我和苏晓晓之间那条并不宽敞的过道上。
我的手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滚烫的液体在杯子里剧烈晃动。系统那冰冷的【3！2！1！】如同最终审判的锤音落下,伴随着细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滋啦电流声,瞬间窜过我的四肢百骸！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猛地扎进骨头缝里,又像有高压电流在每一条神经上疯狂鞭打。我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源自体内的力量狠狠向前推搡！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从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手里那杯承载着我所有恐惧和求生欲的滚烫液体,就在这失控前扑的瞬间,脱手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
深褐色的咖啡液,带着腾腾的热气和浓郁的焦香,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又惊心动魄的弧线。它没有飞向那个穿着米白色棉T恤的纤弱身影,而是精准无比地,兜头盖脸,泼向了那个刚刚站起身、笑容还凝固在唇边的顾淮安！
哗啦！
液体撞击衣料发出的闷响,在骤然安静的咖啡店里显得格外刺耳。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一大半泼在了顾淮安价值不菲的深灰色衬衫前襟上,瞬间浸透布料,晕开一大片深色的、丑陋的污迹。滚烫的咖啡顺着衬衫的纹理迅速向下蔓延,洇湿了他笔挺的休闲裤。还有几滴飞溅的褐色液体,甚至溅到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上,留下几道滑稽又狼狈的痕迹。
空气瞬间冻结了。
顾淮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汹涌的、几乎能点燃空气的怒火覆盖。他英俊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阴鸷得可怕。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里面的寒意和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锥,将我刺穿、碾碎。
咖啡店里所有细微的声响都消失了。背景音乐停了,谈话声没了,连咖啡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无数道目光,带着惊诧、好奇、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像探照灯一样灼烧着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大字在疯狂闪烁。泼错人了！泼的还是顾淮安！这个在原书里手段狠厉、睚眦必报的男主！原主林晚星作死路上的终极加速器！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恐惧像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脑子里疯狂尖叫：系统！系统！怎么办！我泼错了！泼到顾淮安了！他要杀了我！他绝对会杀了我的！
我等着系统的惩罚,等着更猛烈的电击,等着它冰冷的嘲讽。
然而,预想中的惩罚没有降临。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脑子里那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用一种极其诡异、仿佛带着一丝……卡顿的语调,响了起来：
【滴…检测到目标人物顾淮安气运值高于原目标苏晓晓…能量判定…符合…滴…恭喜宿主林晚星,成功触发双倍暴击效果。本次掠夺气运值：10点。已到账。】
双倍暴击10点
我懵了。彻彻底底地懵了。像被人迎面狠狠砸了一闷棍,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全是乱飞的金星。泼错了人,泼到了更牛逼的大佬身上,不仅没惩罚,还…奖励翻倍了这系统是不是有毛病还是说,它的底层逻辑就是谁气运高泼谁不讲道理,只讲数值
林、晚、星！
低沉阴冷、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三个字,带着山雨欲来的暴怒,重重地砸在我的耳膜上。顾淮安站在一片狼藉的咖啡渍里,昂贵的衬衫和裤子被染得面目全非,粘稠的液体还在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滴落。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了,更像是在看一堆需要立刻清理掉的垃圾。
那眼神里的杀气和压迫感,几乎让我膝盖一软,当场给他跪下。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落地玻璃窗上,退无可退。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道歉的话,比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衣服、你听我解释之类的,但喉咙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破碎的气音。
完了,这下真完了。系统奖励的气运值能不能兑换个原地复活甲啊
顾…顾学长…一个细弱蚊呐、带着明显惊吓和慌乱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是苏晓晓。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顾淮安身边,脸色苍白,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措和担忧。她慌乱地从自己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翻找着,掏出一小包皱巴巴的纸巾,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怯生生地伸向顾淮安沾着咖啡的下颌。
你…你没事吧快…快擦擦…她的声音抖得厉害,细白的手指也在微微发颤,那张纸巾悬在半空,显得那么无力又可怜。
顾淮安猛地一偏头,避开了苏晓晓递过来的纸巾。他的动作幅度不大,但那股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冰冷,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了苏晓晓一头一脸。
不用。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视线甚至没有在苏晓晓身上停留一秒,依旧死死地锁着我,那眼神锐利得能刮下我一层皮。
苏晓晓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捏着那张可怜的纸巾,微微颤抖着。她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干净了,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极其难堪地收回了手,低下头,把那包纸巾紧紧攥在手心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单薄的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
顾淮安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他阴沉着脸,动作粗暴地脱下身上那件被咖啡毁掉的昂贵衬衫,直接扔在地上,露出里面一件同样价值不菲的黑色工字背心,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衬衫一眼,抬脚就往外走,带着一身浓烈的咖啡味和低气压,像一台移动的制冷机。
顾学长！等等我！苏晓晓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呼一声,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低着头,小跑着追了上去,像一只受惊后急于寻找庇护的小兔子。
玻璃门砰地一声被顾淮安用力推开,风铃发出急促而杂乱的叮当声。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门外明晃晃的阳光里。
咖啡店里死寂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声。那些探究的、嘲弄的、同情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我浑身刺痛。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窗,手里还残留着咖啡杯的温热触感。脑子里一片混乱。系统的提示音还在回响：【气运值+10,当前气运值：10点。】
可这点数值,丝毫不能缓解我此刻坠入冰窟的心情。顾淮安最后那个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事儿,没完。
浑浑噩噩地离开那家差点成了我葬身之地的咖啡店,午后的阳光亮得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顾淮安临走前那淬了冰的眼神,像烙印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让林家破产把我赶出学校还是干脆找几个安保人员把我套麻袋沉江小说里霸总对付炮灰的手段,可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脑子里那该死的系统,像个毫无感情的播报器：【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建议尽快使用气运值强化自身属性,以应对潜在危机。是否查看强化选项】
查看。我咬着后槽牙,在脑子里回应。现在除了指望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我还能怎么办
眼前瞬间展开一个只有我能看到的半透明光屏,上面列着几行简洁的文字：
【身体强化（初级）：小幅提升力量、速度、耐力。消耗：5气运值。】
【精神强化（初级）：小幅提升专注力、反应速度。消耗：5气运值。】
【魅力强化（初级）：小幅提升外在吸引力及亲和力。消耗：5气运值。】
【基础物品兑换：如现金（汇率极低）、简易道具等。消耗：视物品而定。】
力量速度跑路的时候能快点魅力亲和力对着顾淮安那张冻死人的脸施展魅力我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死死盯着那个精神强化。提升专注力和反应速度…这或许是目前唯一有点实际用处的选项。至少下次系统再抽风发布任务,我能反应快一点或者…躲顾淮安的报复时,能机灵点
兑换精神强化（初级）。我几乎是咬着牙做的决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10点气运值,瞬间被划走一半。
【兑换成功。精神强化（初级）生效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猛地从眉心涌入,像一股微弱的电流迅速扩散至整个大脑皮层。周围嘈杂的车流声、行人的谈话声,瞬间像是被拉远又拉近,变得异常清晰而有层次。视线似乎也锐利了一点点,街对面广告牌上细小的电话号码都看得分明。整个世界仿佛被短暂地按下了慢放键,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这感觉…有点怪,但好像…确实有用至少刚才那种被恐惧冲昏头脑的混沌感减轻了不少。
哟,这不是我们林大小姐吗一个带着明显嘲讽和幸灾乐祸的女声,突兀地在旁边响起,像指甲刮过黑板一样刺耳。
我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正站在不远处一家精品店的门口,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扎眼的酒红色长发,穿着紧身小吊带和超短热裤,画着浓重的烟熏妆,抱着手臂,正用看猴戏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她旁边两个跟班模样的女生,也配合地发出嗤嗤的讥笑声。
沈薇薇。
我脑子里立刻跳出这个名字。原主林晚星的塑料闺蜜团成员之一,家境不错,虚荣心爆棚,以巴结原主和针对苏晓晓为乐。标准的恶毒女配小分队成员。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啊沈薇薇扭着腰肢走过来,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咔咔作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听说你刚才在‘蓝调’（就是那家咖啡店）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把顾少的衣服…当抹布用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路过的几个人好奇地侧目。
我心头火起,但刚兑换的精神强化让我强行压下了那股想要怼回去的冲动。跟她们纠缠,除了浪费时间拉低自己,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最该做的是搞清楚这操蛋的系统规则,然后离顾淮安和苏晓晓这对要命的男女主越远越好！
关你屁事。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丢下四个字,抬脚就走,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精神强化带来的清晰头脑让我意识到,沈薇薇这种角色,根本不配浪费我的情绪。
你！沈薇薇大概没料到一向骄纵跋扈、被她们捧着的林晚星会是这种冷淡反应,一时噎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
我没再理会身后那几声气急败坏的你给我站住和神气什么,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走出没多远,兜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妈。
来自原主的亲妈。
我头皮一麻。该来的还是来了。顾淮安那种人,怎么可能吃了哑巴亏不吭声告状电话怕是第一时间就打过去了。
深吸一口气,我硬着头皮接通电话,还没放到耳边,一个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的女高音就穿透听筒炸了出来：
林晚星！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看看你干的好事！顾家的电话都打到你爸办公室了！顾淮安那身衣服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滚回来！
连珠炮似的咆哮,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夹杂着愤怒、惊恐和恨铁不成钢。我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那头歇斯底里的咆哮稍微停顿换气的间隙,才用尽可能平静、甚至带着点刻意茫然的语气开口：
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衣服顾淮安我下午一直在学校图书馆看书呢,刚出来。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林母带着极度狐疑和不确定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分贝明显降了下来：…图书馆你没去蓝调咖啡店
蓝调那地方死贵,一杯咖啡够我买好几本书了,我去那儿干嘛我继续装傻,语气里适时地带上一点被冤枉的委屈和不解,妈,到底出什么事了顾淮安他…说我泼他咖啡了这也太离谱了吧！我连他今天在哪儿都不知道！
……林母再次沉默了。显然,我斩钉截铁的否认和她得到的告状信息产生了巨大冲突,让她一时有些混乱。你…你真没去
当然没有！我可以找图书馆管理员证明！我下午一直在三楼社科阅览室靠窗的位置！我报出一个小说里提过的位置,语气更加理直气壮,妈,这到底是谁在污蔑我啊太过分了！
……林母那边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和消化信息。行了行了！没去最好！这事儿…这事儿可能有点误会。你先回家！立刻回家！别在外面晃悠了！语气虽然还是命令式的,但那股冲天的怒火明显弱了下去,变成了惊疑不定和急于求证。
哦,好吧。我故作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片。
暂时…糊弄过去了精神强化带来的快速反应和临场编瞎话能力,似乎有点用。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顾淮安那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林母这边,也随时可能发现破绽。
危机,只是被短暂地按下了暂停键。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只受惊的兔子,把自己缩进了原主那个堆满名牌衣物和奢侈品、审美浮夸得辣眼睛的豪华公寓里。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绝不出门一步。手机调成静音,除了外卖和跑腿小哥,谁的电话都不接。
沈薇薇那几个塑料姐妹的问候信息轰炸了好几轮,从幸灾乐祸到假装关心套话,我一概没理。林母的电话也打来过几次,语气一次比一次焦躁,反复追问那天下午的细节,旁敲侧击我和顾淮安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都被我用在图书馆学习、真的不知道之类的车轱辘话搪塞了回去。
她大概也去查证过图书馆的事,但显然没找到确凿证据证明我不在。加上我态度诚恳又无辜,她也只能半信半疑,暂时按兵不动,只是勒令我安分点。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丁点。但顾淮安那边死一般的沉寂,反而让我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瘆人。
躲在家里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我有时间仔细研究这个诡异的气运掠夺系统。
光屏上的信息很简陋。除了一个孤零零的【当前气运值：5点】,就只有那个【任务发布】的按钮是亮着的。我试着用意念去点它。
【滴…检索宿主当前环境…生成任务中…】
【任务发布：请宿主林晚星,于24小时内,前往A大经管学院教学楼,在公开场合（教室、走廊等）对目标人物苏晓晓进行言语羞辱（内容需包含对其家境、能力的贬低）。任务成功,奖励气运值8点。失败,电击惩罚（强度：上次任务150%）。】
又来！
我看着光屏上那冰冷的文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又是针对苏晓晓的！而且惩罚强度还提升了！
拒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做！这算什么狗屁任务除了让我去当恶人拉仇恨,还能干嘛上次泼咖啡的教训还不够吗
【警告：宿主拒绝执行任务。惩罚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
冰冷的倒计时声如同丧钟。
等等！我急得大喊,我做了有什么好处就那几点气运值除了兑换点强化,还能干嘛气运值到底是什么东西掠夺了苏晓晓的气运,她会怎么样
我一口气把憋了好几天的疑问全吼了出来。
系统似乎卡顿了一下,倒计时诡异地暂停在【五】。
【气运值,为本系统运行之基础能量。掠夺目标人物气运值,可削弱其‘主角光环’影响力,提升宿主在本世界的气运位阶。目标人物气运值过低,将导致其…】
它停顿了,似乎在检索合适的词汇。
【…存在状态不稳定,严重者可丧失‘主角’身份。宿主可通过消耗气运值强化自身、兑换物资、或…解锁更多系统功能。】
存在状态不稳定丧失主角身份
我心头猛地一沉。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抹杀苏晓晓会…消失或者变成植物人一样的存在就因为我去羞辱她、掠夺她那所谓的气运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包裹了我。我成了掠夺他人生命力的吸血鬼还是系统操控下的一把刀
【倒计时继续：四,三……】
我做！我做行了吧！看着那跳动的数字,上次电击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记忆瞬间复苏,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尖叫出来。
倒计时瞬间停止。
【任务接受。请宿主尽快执行。】
光屏消失了。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昂贵的真皮沙发,浑身脱力。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深沉的、令人作呕的自我厌恶感,像粘稠的沥青一样包裹着我。
去,还是不去
羞辱苏晓晓,看着她可能因此走向毁灭,换取自己苟且偷安
或者,再承受一次那生不如死的电击
没有第三条路。系统用冰冷的惩罚,堵死了所有退路。
第二天下午,阳光依旧刺眼。我像个提线木偶,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和棒球帽,穿着最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几乎是踩着任务倒计时的尾巴,鬼鬼祟祟地摸进了A大校园。
经管学院的教学楼,白色外墙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正是课间休息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学生们抱着书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青春的喧闹声浪涌过来,却让我感觉更加格格不入,像个闯入者。
我在二楼一个相对僻静的楼梯拐角阴影里蹲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精神强化带来的敏锐感知此刻成了折磨,我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几个女生议论苏晓晓的声音：
…晓晓真倒霉,顾学长那件衬衫听说全球限量,十几万呢！就这么被泼了…
嘘！小声点！不过顾学长那天脸色好吓人…
听说林晚星吓得好几天没敢来学校了
活该！让她嚣张！这次踢到铁板了吧…
不过晓晓那天…顾学长好像对她也很凶啊她递纸巾都被挡开了…
唉,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呗…
苏晓晓…也成了被议论的对象因为我的壮举
就在这时,目标出现了。
苏晓晓抱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和一个扎着马尾、看起来很干练的女生一起,从走廊另一端的教室里走出来。她依旧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帆布包洗得发白,脸色似乎比上次在咖啡店见时更苍白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们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低声交谈着什么。
就是现在！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跳动。再不行动,惩罚就要来了！
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身体内部爆发,强行驱动着我的双腿。我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去,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直直地挡在了苏晓晓和她同伴的面前。
站住！
我的声音又尖又厉,带着刻意拔高的、属于原主林晚星的那种骄纵刻薄,在略显嘈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附近好几个学生都停下了脚步,惊诧地望了过来。苏晓晓和她的同伴也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苏晓晓抬起头,看到是我,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清晰的惊惧,像是受惊的小鹿。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抱紧了怀里的书。
她的同伴,那个扎马尾的女生,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我：林晚星你想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如同鼓点般密集敲打。我强迫自己不去看苏晓晓那双带着惧意的眼睛,目光落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和旧书上,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原主那种高高在上的鄙夷口吻,尖声开口：
苏晓晓,你挡着我的路了知道吗我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整天抱着这些破书装什么清高就你家那点破底子,省吃俭用买本书都要抠搜半天吧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能改变你穷酸的本质吗能让你买得起顾淮安一件衬衫吗呵！
我的声音又高又尖,在走廊里回荡,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看看你这副样子,灰头土脸的,也好意思在A大待着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和看疯子一样的难以置信。
苏晓晓的脸,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抱着书本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那双总是清澈温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巨大的屈辱、难堪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哭,只是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头,乌黑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此刻所有的表情。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她的同伴气得脸都红了,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我：林晚星！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
【滴…任务：言语羞辱苏晓晓（完成）。气运值+8点。当前气运值：13点。】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完成了。
一股巨大的、虚脱般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我,几乎让我站立不稳。成功了,没有惩罚。13点气运值。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恶心感和自我厌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我窒息。
我不敢再看苏晓晓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更不敢看周围那些或愤怒或鄙夷的目光。我猛地低下头,像一只打了败仗、落荒而逃的鬣狗,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看热闹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学楼,把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声的谴责远远甩开。
阳光依旧刺眼,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回到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公寓,我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像一滩烂泥。羞辱苏晓晓时她那惨白的脸、颤抖的肩膀、绝望低垂的头颅,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放,每一次闪现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恶心。
呕……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一阵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气运值+8】。系统的提示冰冷地悬浮在意识里,像是对我卑劣行径的无声嘲讽。
我调出系统光屏,手指悬在【精神强化】的选项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向了【身体强化（初级）】。消耗5点。
【兑换成功。身体强化（初级）生效中…】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热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像是久坐麻木的肢体突然被注入了些许活力,肌肉的酸软感减轻了,呼吸似乎也顺畅了一点点。这感觉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可这点强化,丝毫不能减轻我心头的沉重。苏晓晓那绝望的眼神,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心里。
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系统！关于掠夺气运的真相！关于苏晓晓会付出什么代价！
系统！我在脑子里厉声质问,告诉我！掠夺苏晓晓的气运,具体会让她怎么样‘存在状态不稳定’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会死还是会变成植物人
系统沉默着。光屏没有任何变化。
说话！我知道你有意识！别装死！我继续逼问,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你不说清楚,下次任务我就搞砸！大家一起玩完！
【……】光屏上终于浮现出省略号,似乎在斟酌。
几秒钟后,冰冷的文字一行行跳出：
【目标人物苏晓晓,为本世界核心剧情锚点之一。其‘主角光环’为维系其‘存在’之关键能量场。宿主掠夺其气运值,即削弱其能量场强度。】
【当目标人物气运值低于临界点（10点）,其‘存在’将出现紊乱。具体表现为：精神恍惚、记忆错乱、身体机能间歇性衰竭。】
【当气运值归零…】
文字在这里停顿了,光标闪烁了几下,才跳出最后一行：
【…锚点崩溃,目标人物将陷入‘永恒静滞’状态（植物人）,其‘主角’身份由世界规则强制剥离、转移。】
植物人…永恒静滞…主角身份被剥离转移…
我浑身冰冷,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不是立刻死亡,而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清醒地感知着自己一点点消失,被世界遗忘,成为一具无知无觉的躯壳！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去执行那些该死的任务！泼咖啡、羞辱她…每一次成功的掠夺,都是在把她往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推近一步！
为什么是我！巨大的愤怒和绝望让我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嘶吼出来,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种事！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宿主林晚星,为本世界原生角色‘恶毒女配’。绑定本系统,符合角色行为逻辑,利于宿主自身生存。】系统的回答冷冰冰,毫无波澜。
符合个屁！我气得浑身发抖,那苏晓晓呢她做错了什么她凭什么就要被我们当成养料！
【世界规则运转所需。核心锚点更迭,亦属规则范畴。宿主无需多虑,专注任务即可。】
无需多虑专注任务
我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系统的逻辑冷酷得令人绝望。在它眼里,苏晓晓和我,都只是它维持某种规则运转的棋子、耗材。区别只在于,我暂时还有利用价值,还能通过伤害别人来苟延残喘。
而我,刚刚亲手执行了第二次掠夺,把苏晓晓往那个永恒静滞的结局又推了一把。
强烈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我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脸,直到皮肤冻得发麻,试图洗掉那种无形的、沾染在手上的罪恶感。
接下来的日子,我陷入了更深的龟缩。学校彻底不敢去了。公寓成了唯一的避难所。我像一只惊弓之鸟,时刻提防着顾淮安的报复,也害怕系统随时跳出来的新任务。
然而,预想中的报复并没有立刻降临。顾淮安那边依旧毫无动静,沉寂得反常。林母倒是又打过几次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焦躁,质问我和顾家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顾氏那边几个原本在谈的合作项目突然被搁置了,对方态度也变得极其冷淡。
晚星！你老实告诉妈！你到底怎么得罪顾少了现在家里压力很大！你爸头发都急白了！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严厉。
妈,我真不知道。我咬死了不松口,心里却一片冰凉。顾淮安的报复,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直接冲着林家的根基去的。钝刀子割肉,更疼,也更让人绝望。
不知道好！好！你就在外面野吧！我看林家倒了,你还能靠谁！林母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林家…要倒了吗因为我的壮举那原主记忆里,林家破产、原主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结局…是不是正在加速到来
就在这种内外交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中,系统的新任务提示,如同午夜凶铃,再次在我脑子里炸响。
【滴…检测到目标人物苏晓晓近期情绪波动剧烈,气运值浮动。特殊场景任务发布：请宿主林晚星,于今晚23：00前,前往A大旧实验楼天台。任务要求：在目标人物苏晓晓靠近天台边缘时,将其推落（高度符合致命标准）。任务成功,奖励气运值50点,并解锁‘初级气运干扰’权限。失败…抹杀。】
推落…天台…致命高度…抹杀！
我像被一道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浑身汗毛倒竖！
杀…杀人！
系统疯了！它竟然要我直接去杀人！去杀死苏晓晓！用这种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
50点气运值解锁新权限那又怎样！这他妈是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换来的！
不！！我对着空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调,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去做的！抹杀就抹杀！有种你现在就弄死我！
【拒绝执行…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八…】
冰冷的倒计时声如同丧钟,每一次跳动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灵魂彻底撕碎的剧痛感开始在我体内凝聚、攀升！
等等！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让我脱口而出,我…我去！我去天台！先拖住它！
倒计时瞬间停止。
【任务接受。请宿主按时抵达指定地点。】
光屏消失了。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抹杀的威胁是真实的,那凝聚的毁灭性能量,让我毫不怀疑它真的会让我瞬间化为飞灰。
去还是不去
去了,难道真的要把苏晓晓推下去用她的命换我的苟活
不去…就是立刻被系统抹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乌云低垂,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一场暴雨似乎在酝酿。墙上的挂钟指针,无情地走向深夜。
22：40。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最终还是走出了公寓。身体强化带来的微弱力量支撑着我,精神强化让我保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我没得选。至少…先去天台看看。也许…也许情况没那么糟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撑着一把摇摇欲坠的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A大校园。深夜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狂风暴雨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雨水很快打湿了我的裤脚和鞋子,冰冷黏腻。
旧实验楼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雨幕中的怪兽,沉默而破败。我甩掉伞,冲进黑洞洞的楼道。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伴随着我沉重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格外瘆人。
推开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天台铁门,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冰针,瞬间扑面而来,打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呼吸都为之一窒。
昏暗中,借着远处城市透来的微弱光晕,我看到了那个身影。
苏晓晓。
她孤零零地站在天台边缘那低矮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水泥护栏旁。狂风吹得她单薄的白色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到惊人的身形。湿透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她没有打伞,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仰着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的脸庞。
她的侧影,在电闪雷鸣的瞬间被照亮,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了无生气的脆弱和绝望。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把她从这七层楼高的地方吹下去。
我的心跳骤停了一瞬。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鬼魅般在脑中响起：【目标已就位。请宿主立即执行任务：将其推落。】
同时,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从我身体内部爆发出来！像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我的手臂和肩膀,强行拖拽着我,一步步、沉重地朝着天台边缘那个单薄的身影走去！
不…不要…我牙齿咯咯打颤,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抗拒那股力量,双腿却像灌了铅,被强行拖动着向前。冰冷的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苏晓晓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我的瞬间,那双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睛里,并没有预想中的惊愕或恐惧。
只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彻底的了然和疲惫。
她看着我,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微弱得几乎被风雨声吞没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我耳边,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比任何尖叫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林晚星…是你啊…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解脱般的释然。
…也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你…推我下去吧。
她微微侧过身,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朝向了我,面朝着下方黑沉沉、如同怪兽巨口般的校园。狂风卷起她湿透的裙摆和长发。
这样…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你就完成任务了,拿到你想要的气运值。
而我…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雨水流进她的嘴里,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诡异的平静,…也终于可以…彻底休息了。
大家都…自由了。
自由…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脏上。
原来她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系统的存在！知道我的任务！知道每一次掠夺都在蚕食她的生命！她不是剧情的傀儡,她是清醒地被困在这绝望的轮回里,被一点点抽干,直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甚至…在求死！用她的命,换我的自由还是换她自己的解脱
巨大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系统那股操控我的力量还在疯狂地拖拽我向前,冰冷的指令在脑中疯狂闪烁：【执行！立刻执行！】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压过了狂风的咆哮和雷鸣！那不仅仅是对系统的反抗,更是对眼前这荒诞绝伦、惨绝人寰的命运的控诉！
去他妈的50点气运值！去他妈的抹杀！去他妈的狗屁系统！
就在那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我的手臂,即将狠狠推向苏晓晓后背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用尽了身体强化和精神强化带来的每一分力气,加上灵魂深处炸开的、不顾一切的决绝,猛地扭转了身体用力的方向！不是向前推,而是拼尽全力,朝着旁边——朝着天台内侧空旷的水泥地——狠狠一扑！
噗通！
我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冰冷湿滑的水泥地上,泥水四溅。巨大的惯性让我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而就在我扑倒的瞬间,被我身体带偏了方向的那股系统推力,失去了目标,像一记无形的重拳,狠狠砸在了苏晓晓旁边的空气里！
唔…苏晓晓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和我的动作惊得一个趔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小心！我魂飞魄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来,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苏晓晓猛扑过去！
我的手,没有带着任何推搡的力量,而是死死地、牢牢地抓住了她冰冷湿透的手臂！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猛地从那致命的边缘拽了回来！
啊！苏晓晓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完全失去平衡,重重地撞进我的怀里。巨大的冲力让我们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再次摔倒在冰冷湿滑的水泥地上。
这一次,是我垫在下面。后背砸在地面的钝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苏晓晓趴在我身上,身体僵硬,冰冷,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她似乎完全懵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呆呆地看着我。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我们身上。
【警告！警告！任务执行严重偏离！严重偏离！】系统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我脑子里疯狂拉响,伴随着巨大的、紊乱的电流杂音,滋滋啦啦,仿佛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
【…检测到…未知干扰…强干扰源…分析…滋滋…无法解析…能量反噬…滋滋…】
【…系统…错…错误…】
那冰冷的、高高在上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混乱的卡顿和扭曲！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冲击、干扰！
几秒钟后,所有的警报声、电流杂音,如同被强行掐断,瞬间消失了。
脑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一行扭曲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的文字,艰难地浮现在我的意识里：
【任…任务…失败…抹杀…程序…受…未知干扰…暂…暂停…】
暂停！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趴在我身上的苏晓晓,身体猛地一颤。她那双刚刚恢复了一点神采的眼睛,瞳孔骤然放大,眼神瞬间失去了焦点,变得一片空茫。紧接着,她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无声无息地瘫倒在我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晓晓！苏晓晓！我惊恐地拍打她冰冷的脸颊,呼喊她的名字,她却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她怎么了系统反噬还是…气运值被掠夺太多,终于崩溃了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冰冷地冲刷着天台上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我抱着昏迷不醒、轻得像一片羽毛的苏晓晓,坐在冰冷的雨水中,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系统那扭曲闪烁的【抹杀程序暂停】提示还悬在意识里,像一把随时会落下的断头铡刀。
暂停,不是取消。这狗东西还在！
苏晓晓昏迷了,她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像是被强行抽离了什么。是因为我反抗了系统还是因为她的气运值…已经低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用尽力气,艰难地把苏晓晓背了起来。身体强化带来的那点微末力量在此刻显得如此宝贵,至少让我能勉强支撑住她的重量。雨水模糊了视线,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走下黑暗湿滑的楼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苏晓晓冰冷的脸颊贴在我的颈侧,微弱的呼吸拂过皮肤,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脆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她弄回了我那个位于校外的高级公寓。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我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盖上厚厚的羽绒被。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像纸,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找来干毛巾,笨拙地帮她擦干湿透的头发和脸颊,动作尽量放轻。做完这一切,我也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急促地喘息着。
脑子里的系统光屏,在任务失败的提示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灰暗状态,没有任何新提示,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行【抹杀程序暂停】的字样,像幽灵一样悬在那里。
刚才在天台上,苏晓晓那绝望的推我下去吧,还有系统那剧烈的卡顿和干扰……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系统我试探着在脑子里呼唤。
没有回应。一片死寂。
我又试着调出光屏,查看气运值。【当前气运值：13点】。没有变化。
难道…刚才的反抗,真的对系统造成了某种损伤让它暂时死机了
这个念头让我心头猛地一跳。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悄然燃起。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呢喃。
唔…不…不要…走开…
我立刻扭头看去。苏晓晓依旧闭着眼,但身体却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挠着,像是要驱赶什么可怕的东西。
苏晓晓苏晓晓！我连忙凑近,握住她一只在空中乱抓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吓人。
不是我…我不想…是它逼我…她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声音破碎而惊恐,…好痛…到处都是…线…扯着我…动不了…
线扯着她
我心头一凛,联想到她之前说的彻底休息和自由,一个模糊而惊悚的猜测浮上心头。
什么线谁逼你我放轻声音,尽量温和地问,像是在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声音…脑子里…一直响…一直响…苏晓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身体蜷缩起来,像是要抵御无形的侵袭,…任务…必须做…不能停…好累…让我睡…
脑子里的声音任务
我如遭雷击！她也被系统控制了她也有任务所以她才那么绝望,因为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在走向毁灭无论是我掠夺她,还是她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屏住呼吸,声音有些发颤。
…靠近…顾淮安…苏晓晓在昏迷中痛苦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他笑…接受…他的好…按它说的…走剧情…不然…惩罚…好痛…
果然！她也困在系统里！她所谓的女主光环,根本就是一个更精致的牢笼！她必须按剧情走,必须接受顾淮安,必须扮演那个善良坚韧的小白花女主,否则就会遭受惩罚！而我,林晚星,恶毒女配,我的任务就是不断给她制造麻烦,掠夺她的气运,加速她的消耗,最终让她这个锚点崩溃！
我们俩,都是系统操控下的提线木偶！互相折磨,互相消耗,直到一方彻底坏掉！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狗屁的穿书！狗屁的气运掠夺！这根本就是一个养蛊场！系统在吸食我们的痛苦和绝望作为养料！
苏晓晓！醒醒！看着我！我用力握紧她冰冷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该死的系统！是它在控制我们！逼我们互相伤害！
苏晓晓似乎被我的声音刺激到,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初时还带着刚从噩梦中惊醒的迷茫和恐惧,水汽氤氲。但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我,看清所处的环境时,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刻入骨髓的疲惫和了然。
她没有尖叫,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嘶哑干涩,轻得像一阵叹息。
是,我知道了。我看着她,斩钉截铁,我知道你也有任务,你也被它控制着。那不是你自愿的,就像泼你咖啡、羞辱你,也不是我自愿的。
苏晓晓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她慢慢地、极其费力地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我赶紧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帮她靠在床头。
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微微喘了几口气,目光投向窗外依旧淋漓的雨幕,眼神空洞而遥远。
从…从我记事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飘忽的回忆感,脑子里就有个声音…它告诉我该怎么做,该说什么,该喜欢谁…顾淮安…
提到这个名字,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苦和挣扎。
…我必须‘爱’他,必须接受他所有的安排和…所谓的‘好’,哪怕那些‘好’让我窒息…我必须扮演一个善良、坚强、逆来顺受的苏晓晓…不能有怨言,不能反抗…否则…
她抬起手,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隐痛。
惩罚…各种各样的惩罚…头痛…心悸…或者…像刚才那样…失去控制…身体变得不像自己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恐惧,…它说,这是我的‘命’,是‘女主角’该走的路…可我只觉得…好累…像背着一座山…在看不到头的路上爬…快被压垮了…
她的叙述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疲惫。我静静地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的处境,比我想象的更加绝望。我是半路被绑来的恶毒女配,而她,是从小就被系统植入、被精心培育的傀儡女主！她的整个人生,都是被设定好的剧本！
所以…在天台上…我艰涩地开口,你说让我推你下去…是因为…你撑不下去了想彻底解脱
苏晓晓缓缓地点了点头,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是…也不是。她看着窗外的雨,眼神空洞,我知道你的任务…它总是…成对的…它逼我去天台边缘…逼我站在那里…我知道…你的任务…一定是把我推下去…这是…它设定好的结局…
她转过头,那双含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林晚星…我们…逃不掉的…它太强大了…反抗只会带来…更可怕的惩罚…推我下去…结束这一切…对你…对我…都好…至少…你能拿到气运值…活下去…
放屁！我猛地打断她,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活下去用你的命换我活然后呢继续当它的提线木偶等着下一个‘苏晓晓’出现还是等着它哪天看我不顺眼了,也给我发一个跳楼任务
苏晓晓被我吼得一愣,呆呆地看着我。
听着！我抓住她冰冷的肩膀,迫使她看着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它不是什么神！它也会出错！也会卡壳！刚才在天台上,我反抗了！我扑倒了！我没有推你！结果呢它卡顿了！抹杀程序暂停了！它被干扰了！
苏晓晓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空洞的眼底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真…真的
千真万确！我用力点头,它现在还在我脑子里装死呢！所以,别说什么放弃！也别替我做什么狗屁牺牲！我们都被这鬼东西坑惨了！现在唯一的活路,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不对！是它必须死！我们得一起,想办法把它搞死！
一起…搞死它苏晓晓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底那微弱的光芒似乎在一点点变亮。
对！一起！我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手依旧冰冷,但似乎不再那么僵硬,它控制我们,靠的是任务和惩罚。但它不是无敌的！它怕干扰！怕我们不按它的剧本走！刚才我们俩都没按它的要求做,它不就宕机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它的规则有漏洞！我们只要找到那个漏洞,狠狠地戳下去！就有可能…毁了它！
苏晓晓看着我,眼神剧烈地闪烁着,绝望的死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破土而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用力地,反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力气却出乎意料地大。
好…她看着我,嘴唇颤抖着,最终却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一起…搞死它。
窗外,暴雨依旧猛烈地冲刷着城市的霓虹,发出哗哗的声响。
【…滋…未知干扰源…持续存在…威胁等级…提升…】
【…重新评估宿主林晚星…状态…】
【…滋…目标苏晓晓…状态…异常…连接…不稳…】
【…抹杀程序…重启…受阻…滋…尝试…绕行…方案…生成中…】
【…警告…能量…损耗…加剧…】
冰冷的、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如同垂死的喘息,在我意识的深处,微弱而顽固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