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丘帝姬白仙仙,魂归仙体,看着下方为我凡间之死与天帝对峙的战神凌战。
他赤红着眼,嘶吼着我的名字,痛不欲生。
司命星君却说,他没有姻缘线,动情是三界禁忌!
呵,禁忌
本帝姬偏要在他心尖上狠狠刻下一道情劫!
谁知这万年冰山,竟是为镇压魔君自斩情丝,以身作盾。
当魔君破封,我为他挡下穿心魔剑,以我狐血,续他断缘!
凌战,你以为我是为你而死
不,我是为了看你这冰山如何化为绕指柔,哭着求我别跑!
01
凌霄宝殿。
我,青丘小帝姬白仙仙,刚拼凑回来的魂体轻飘飘地悬在半空。
感觉……视野还挺开阔。
下方,那个黑袍金甲,平日里冷得能冻死苍蝇的战神凌战,此刻正像一头被拔了逆鳞的恶龙。
陛下!
凌战的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了三天三夜。
白仙仙,她……
她为本君挡了诛魔剑!魂飞魄散!
为何!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儿。
周围的仙官仙娥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
连平日里最爱搬弄是非的长舌仙君,此刻也把舌头捋得笔直,生怕不小心打个卷儿,就被战神那眼神给剐了。
天帝老儿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估计也在头疼。
毕竟,自家最能打的战神,为了个凡间女子的死,要掀了他的凌霄殿。
啧啧。
我飘啊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戏。
我心里轻嗤一声。
哟,万年冰山CPU这是烧了
我慢悠悠地转过头,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个捧着命格簿子,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司命星君身上。
司命老儿。
我传音。
司命星君一个激灵,差点把簿子扔了。
他抬起头,那张老脸比哭还难看:帝、帝姬……您、您……
我什么我
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这位战神大人,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什么劳什子姻缘线么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伸出透明的指尖,遥遥一点下方那个快要原地爆炸的凌战。
难不成,你们天道系统也出了BUG,连姻缘都能算错
还是说,这姻缘线,它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司命星君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额角有冷汗渗出。
这位青丘小帝姬,魂都散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扎心窝子啊!
司命星君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一丝谁都能听出来的无奈和……我怎么还听出点悲悯的意思
帝姬……您有所不知……
战神之命格,与寻常仙神不同,他……他系于三界安危……
他的情缘……
司命星君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禁忌。
是禁忌。
一旦……一旦战神动情,封印便会松动,魔君……魔君便会提前现世!
届时,三界将生灵涂炭!
禁忌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魂体状态笑起来可能不太雅观,但我不在乎。
我转过头,对上凌战那双依旧赤红,却多了几分茫然和更深痛楚的眼。
呵,战神大人。
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还有一丝……嗯,我自己都觉得挺坏的调皮。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为你挡剑而死的吧
凌战身形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胸口。
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别傻了。
我继续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我白仙仙,还不至于那么恋爱脑。
我是为我自己,为我青丘,更是为了这摇摇欲坠的三界,讨一个真正的太平!
至于你……
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写满痛苦的脸,眼底的调皮更浓了。
顺便嘛……也为了看看,你这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到底能不能被烧成一汪春水!
所以啊,战神大人。
我飘近了些,几乎能看清他瞳孔中我的倒影。
别演了。
我心中冷笑一声。
凡间的记忆,那么刻骨铭心,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我亲手在他心尖上种下的那枚锁情玉,可不是白给的。
那玩意儿,一旦沾染了真情,就会慢慢发芽,直到……开花结果。
02
回到青丘狐狸洞,我第一时间就派小狐狸们去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战神凌战回归神位后,对我那叫一个冷若冰霜,疏离得仿佛我在凡间替他挡剑而死的事儿,纯属南柯一梦。
天帝老儿也配合默契,下了死命令,严禁任何仙提及凌战在凡间的历劫,以及我白仙仙这个名字。
呵,欲盖弥彰。
他越是这样,我那狐狸尾巴尖上的直觉就越是叫嚣——
若真是前尘尽忘,他为谁发疯
我白仙仙是谁青丘的小帝姬,想做的事,就没做不成的。
战神殿守卫森严那也得看防的是谁。
我隐了身形,轻车熟路地溜进了战神殿。
殿内冷清,连根多余的摆设都没有,空气里都飘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我撇撇嘴,这审美,真是一万年不变的单调。
绕过几道屏风,我一眼就看见了凌战。
他独自一人立在窗边,月华如水,倾泻在他挺拔的背影上,竟有几分萧索。他手中,正摩挲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我瞳孔骤然一缩!
那玉佩样式普通至极,丢仙界大街上都没仙会多看一眼。可玉佩一角,那不起眼的狐狸爪印记,是我青丘狐族特有的标记!
那是我在凡间,闲得无聊,从青丘至宝锁情玉上偷偷掰下来的一小块边角料,亲手打磨了三天三夜,强行塞给他的定情信物!当时他还一脸嫌弃,说我送的东西俗不可耐。
可现在,他低头看着玉佩,那眼神……哪里是嫌弃分明是压抑着的迷茫,还有一丝……痛惜
这可跟司命老儿说的前尘尽忘,情缘断绝完全对不上号啊!
我捏着那枚玉佩的拓影,直接杀到了司命星君的命格殿。
司命老儿!我把拓影往他堆满卷宗的桌案上一拍,声音比外面的北风还冷,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司命星君正打盹呢,被我这一嗓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手里的命格笔都飞了出去。
他扶了扶歪掉的帽冠,看清是我,又看到那玉佩拓影,老脸瞬间垮了下来,比哭还难看:帝、帝姬……您、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冷笑一声,抱臂看着他,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战神大人他老人家早就忘了凡间那点破事,对我白仙仙更是没有半点情意吗
我指着那拓影:那这玉佩,他天天抱着摩挲,是想念空气,还是在缅怀他逝去的青春
我眼珠一转,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夸张:哎呀呀,我懂了!战神大人该不是……得了什么‘恐女症’晚期吧因为太害怕女人,所以宁愿斩断情丝,假装无情,对着个破玉佩睹物思人
噗——咳咳咳!司命星君一口仙茶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呛得老脸通红,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他好不容易顺过气,苦着一张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的小帝姬啊,您就别拿老夫寻开心了!这、这事儿它复杂着呢!
哦有多复杂说来听听。我拉了把椅子,大喇喇坐下。
司命星君叹了口气,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帝姬,您有所不知。战神他……万年前为镇压那即将出世的魔君,自愿斩断了自身所有情丝,更以一缕本命精魂为阵眼,布下了九天十地锁魔大阵。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并非生来无情,而是……不能有情,不敢有情。司命星君的声音低沉而艰涩,一旦战神动情,锁魔大阵的阵眼便会不稳,那被镇压了万年的魔君……便会提前现世!届时,三界倾覆,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是……为了三界苍生,亲手把自己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司命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我心里,也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尘封在凡间记忆深处的潘多拉魔盒。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凡间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对我,总是若即若离。
他嘴上嫌我聒噪烦人,却总在我抱怨膳食不可口时,第二日我的餐桌上便会出现我最爱吃的桃花酥和百花酿。
他骂我笨手笨脚,修炼术法总是出错,却在我被罚抄写仙家典籍熬夜打瞌睡时,默默替我续上烛火,盖好滑落的薄毯。
他看似对我百般嫌弃,却在我被其他贵女刁难时,不着痕迹地替我解围。
我曾以为那是他天性凉薄,欲擒故纵。
现在想来,每一次我与他关系有所升温,凡间总会莫名其妙地发生一些小灾小难,或是旱灾,或是水患,虽不致命,却也搅得人心惶惶。
原来……那不是巧合。
我明白了。
凌战的冷漠,凌战的疏离,凌战的无情,从来都不是因为不爱。
恰恰相反,他是因为太清楚这份情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才用那种伤人伤己的方式,拼命地推开我,保护我,也保护着他肩上沉甸甸的三界安危。
而我那枚用锁情玉边角料打磨的玉佩,或许正是因为它材质特殊,虽然无法真正锁住他的情,却阴差阳错地在他斩断的情丝中,保留了一丝微弱的牵绊,让他无法将我彻底遗忘。
难怪他在凌霄宝殿上,会那般失态。
那不是演戏,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情丝被斩断后,依旧不肯熄灭的余烬。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之前那点被抛弃的怨怼,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这个傻子!这个万年不开窍的木头!
03
为了三界苍生,亲手把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司命老儿说,凌战斩断情丝是为了镇压魔君,那锁情玉的边角料,却阴差阳错地在他情丝中保留了一丝牵绊。
这事儿,透着古怪。
为了搞清楚这锁情玉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那被斩断又似乎没断干净的劳什子情缘,我决定,得从头捋捋。
凡间那一世,我,白仙仙,青丘帝姬,追他一个凡人太子凌战,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社死黑历史大全!几万年的脸,差不多都在那一世丢尽了。
记得我俩初见。
他,凡间的太子殿下凌战,策马游街,那叫一个风姿卓绝,引得满街小姑娘尖叫连连。
我呢我当时正扒在酒楼二楼的窗户上啃鸡腿,寻思着怎么才能恰好出现在他面前,来个惊天动地的邂逅。
机会来了!他马前突然蹿出一只受惊的野狗!
我眼前一亮,英雄救美的戏码,我熟啊!
想都没想,我把鸡腿一扔,踩着我那双特意换上的、足有三寸高的高跟绣花鞋,英姿飒爽地从二楼一跃而下!
预想中,我该是身姿轻盈,翩若惊鸿,然后一个漂亮的旋身,替他挡下那凶猛的野狗,再柔弱地倒在他怀里……
现实却是,我那不争气的绣花鞋鞋跟咔嚓一声,崴了!
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平沙落雁式,结结实实地啃了他……座驾前方的地面一口泥。
更要命的是,我为了追求毛茸茸的可爱效果,特意穿了件新做的狐狸毛滚边小袄,这一摔,白花花的狐狸毛,蹭了他那身雪白锦袍一裤腿都是。
太、太子殿下……您、您没事吧我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外加嘴角的泥点子,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无辜可怜的表情。
凌战的脸,比我刚啃过的泥地还黑。他从马背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跟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孤、没、事!下次,劳烦姑娘……走、大、门!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这姑娘怕不是个傻子吧想碰瓷太子殿下想疯了
我:……社死,来得如此突然。
为了能近距离接触他,我绞尽脑汁,托了青丘在凡间做生意的小狐狸精的关系,混进了宫里,当了个……呃,才女。
结果,我这青丘帝姬,在音律诗画上,简直是灾难级别的存在。
五音不全到能把《高山流水》唱出《葬爱进行曲》的调调。
作诗,除了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别的半句憋不出来。
画画,除了圆滚滚的萝卜,啥也不会。
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让我弹琴助兴。
我看着那古琴,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张嘴给他来了段唢呐版的《将军令》!那高亢嘹亮、穿云裂石的嗓音,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他捏着眉心,沉默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评价:甚好。以后军营冲锋,就用你了,保证敌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降。
我:……我谢谢您嘞!
更别提我为了给他送所谓的爱心点心,亲手下厨,结果差点把御膳房给点了,最后端上去一盘黑炭,成功让他三天没进食。
现在想想,他当时没把我直接叉出去,真是涵养够好。
可即便我这么作妖,他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我记得有一次,宫宴上有人故意刁难,暗箭伤人,我脑子一热就想去挡(其实是脚滑自己撞上去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他嘴上骂我蠢笨如猪,不堪一击,却在回宫后,亲自拧着眉给我上药。
那力道,轻柔得不像话,专注的眼神下,耳根悄悄地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
还有一次,我给他喂药,他大概是嫌我笨手笨脚,自己来拿,结果不小心指尖碰到了我的唇。
他像是被滚油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连碗都差点打了。
我半夜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一直守在我床边。
第二天醒来,宫女告诉我,太子殿下衣不解带地守了我一夜。我偷偷瞄他,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可我分明看见他眼下的淡淡青黑,还有他紧握的拳头,手背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他似乎很紧张,又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这些被我当初忽略的细节,此刻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
司命说,他斩断了情丝。
可若真是斩断了,为何他会有那些下意识的维护为何会有那些压抑不住的紧张和……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每一次疏离,每一次看似无情的推开,现在想来,凡间总会伴随着一些不大不小的异象。
比如我送他亲手绣的(歪歪扭扭的)荷包后,他脸色铁青地拒收,第二天城外就莫名其妙地发了场小水灾。
比如我不小心在他沐浴时闯进去(其实是故意的),他把我丢出去后,当天晚上就天降冰雹。
难道……
那锁情玉的边角料,因为材质特殊,真的在他被斩断的情丝中,强行锁住了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彻底割舍的本能
而我的出现,我的那些社死追夫行为,就像一把又一把的锤子,一次又一次地砸在他那把名为无情的枷锁上,试图撬开一丝缝隙
他的情丝,或许并未完全斩断!只是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和那该死的九天十地锁魔大阵,强行压制住了!
一旦这压制有所松动,三界便会有异动,以此作为警示!
我豁然开朗!
心,因为这个猜测而狂跳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我猛地从软榻上站起来,眼神坚定。
不能再坐以待毙,也不能再用以前那种蠢办法了。
我白仙仙,要救他,也要救这三界!
我立刻转身,直奔青丘的藏书阁。九尾狐族传承万年,古籍浩如烟海,一定有关于上古禁制和魂魄情丝的记载!
我要找到,破除他身上那禁忌的方法,找到能让他不必再压抑自己,也能保全三界安危的法子!
我翻箱倒柜,一本本布满尘埃的古籍被我从书架最深处拖了出来。
上古秘术…魂印追溯…情丝纠缠…
终于,在一本兽皮制成的、几乎快要散架的古卷中,我看到了一行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
九转玲珑心,可补天地缺,可续断绝缘……
九转玲珑心这是什么
04
我连忙往下看去,古卷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带着一股子蛮荒的苍凉。每一个字都像是蕴含着千钧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九转玲珑心,狐族至境,九尾方成。以此心头精血,辅以锁情玉为媒,可重塑已断之情缘,逆天而行,续命牵魂。然,九尾之劫,九死一生,稍有不慎,魂飞魄散……
九转玲珑心!九尾!心头血!
原来,我那枚用锁情玉边角料打磨的玉佩,不仅能保留一丝牵绊,若是以九尾狐的心头血蕴养,竟然还能修复他那被斩断的情丝!
我的心怦怦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凌战,你有救了!
可……九尾。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蓬松柔软的八条尾巴,离那传说中的第九条,还差着临门一脚,也是最凶险的一脚。狐族修炼,一尾一重天,第九尾更是难如登天,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怪不得司命老儿说这事儿透着古怪,原来关键竟应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凌霄宝殿偏殿。
凌战正蹙眉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战报。三界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魔君虽被镇压,余孽却蠢蠢欲动。他执笔的手指修长有力,落笔果决,一如他平日的行事风格。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走神。
眼前明明是边境的布防图,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凡间那个咋咋呼呼的小狐狸,她穿着狐狸毛滚边的小袄,摔了个嘴啃泥,顶着一脸灰还敢冲他傻笑的模样。
荒唐。他低斥一声,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影像挥去。
可越是压制,那画面就越清晰。他甚至在空白的玉简边缘,无意识地用指尖勾勒出一个圆头圆脑,长着尖耳朵和毛茸茸尾巴的……狐狸简笔画。
画成的瞬间,他自己都愣住了。
胸口处,那枚贴身佩戴的玉佩,此刻竟温热得有些烫手,一下,又一下,仿佛有微弱的心跳从玉中传来,与他胸腔内的震动隐隐共鸣。
突如其来的刺痛从额角炸开,仙力在四肢百骸间不受控制地乱窜。他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
轰——
远处,镇压魔君的九天十地锁魔大阵传来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闷响,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在大阵边缘一闪而逝。
凌战脸色骤变。
我刚从藏书阁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司命那老神棍就跟算准了似的,飘然而至。
他捻着胡须,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搞事的了然表情,看得我牙痒痒。
帝姬啊帝姬,老夫就说你是个闲不住的。他叹了口气,眼神却带着几分复杂,那‘锁情玉’的边角料,确实能引动战神体内残存的一丝情丝。可你是否知晓,情丝一旦被强行引动,战神用以镇压魔君的仙力便会不稳,锁魔大阵也会因此受到波及。
我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这是在玩火。司命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若执意如此,只会加速法阵的崩坏,届时魔君冲破封印,三界危矣!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除非,你能修成九尾天狐,以九转玲珑心头之血,辅以锁情玉,或可彻底修补战神情丝,稳固其心神,逆天改命。但……
他话锋一转,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九尾之劫,非同儿戏。狐族万年来,能安然度过此劫者,寥寥无几。一旦失败,你便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的下场!白仙仙,你可想清楚了
万劫不复
我白仙仙字典里,就没退缩这两个字!
为了凌战那个万年木头,为了让他将来跪在我面前,哭着喊着叫我帝姬大人,求我原谅他当初的眼瞎,这第九条尾巴,我修定了!
想清楚了!我扬起下巴,眼神坚定得能淬出火来,不就是第九条尾巴吗我白仙仙,青丘帝姬,几万年都过来了,还怕这个
司命深深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终究没再说什么,化作一道青烟散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入了青丘的禁地——锁云洞。这里灵气最为充沛,也最为凶险,最适合我这种不要命的修炼。
不惜耗费千年修为,我也要尽快修成九尾!凌战,你给我等着!
青丘灵气异动,自然瞒不过九重天上的那位。
凌战正强压下识海中的翻腾,试图修补因方才心神动荡而出现的法阵裂隙,却猛地感应到一股熟悉又霸道的妖力波动从青丘方向传来。
那力量,精纯,却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
是她!
他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
司命!凌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司命的身影再次出现,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战神,白帝姬她……入锁云洞闭死关了,看样子,是要强行冲击九尾。
凌战握着玉简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白。
锁云洞闭死关强行冲击九尾
这个蠢狐狸!她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冲去青丘,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从锁云洞里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可脚步刚一动,胸口的玉佩便骤然滚烫,识海中那被压制的魔念竟有瞬间的抬头,远处的锁魔大阵也随之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嗡鸣。
他生生顿住了脚步,脸色铁青。
不行,他不能去。他一旦靠近她,情绪波动过大,只会让魔君有机可乘。
那小狐狸……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一片冰寒。
由她去。他声音冷硬,听不出任何情绪,本君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司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隐去了身形。
凌战独自站在空旷的偏殿中,许久,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他抬手,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鸟凭空出现,乖巧地落在他指尖。
去,守着她。他低声道,声音沙哑,若有异动,即刻回报。还有,这些……
他挥袖,几样闪烁着莹莹宝光的天材地宝浮现在仙鸟面前。
想办法,别让她察觉,送过去。
仙鸟轻鸣一声,衔起宝物,振翅而去。
凌战看着仙鸟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狐狸……千万,千万别出事啊!
他摩挲着胸口那枚越来越烫的玉佩,第一次,对自己的无情,生出了一丝动摇。
05
锁云洞内,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一缕缕缠绕在我周身,疯狂涌入我体内。我紧咬牙关,忍受着经脉被撕裂重塑的剧痛,八条狐尾在我身后不安地摆动,第九条尾巴的虚影,正一点点凝实。
那仙鸟送来的天材地宝果然非凡,蕴含的仙力精纯磅礴,大大缩短了我冲击九尾的时间。我能感觉到,凌战的气息,就附着在那些宝物之上,一丝丝,一缕缕,温暖而熟悉。这个口是心非的木头!
就在我感觉第九尾即将彻底成形,那股撕裂神魂的痛楚达到顶点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从九天之外,又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整个锁云洞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的钟乳石簌簌落下,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不好!
这股气息……是魔气!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魔气,正从无垠深渊的方向铺天盖地般涌来!
镇压魔君的九天十地锁魔大阵……出事了!
几乎是同时,我胸口那枚用锁情玉边角料打磨的玉佩,猛地滚烫起来,烫得我心口一阵灼痛!凌战!是凌战那边出了问题!
因为我的社死追夫,因为这锁情玉引动了他被压制的情丝,导致他仙力不稳,进而波及了锁魔大阵!
轰——咔嚓——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
我仿佛能看到,那坚不可摧的锁魔大阵,正在一寸寸崩裂!三界的天空,瞬间被无边无际的墨色魔气笼罩,电闪雷鸣,天雷如同狂怒的巨龙,在云层中翻滚咆哮。
远处的仙山开始崩塌,江河倒灌,哀嚎声此起彼伏,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魔君,要破封了!
我心中大骇,顾不得第九尾尚未完全稳固,强行收敛气息,便要冲出锁云洞。
白仙仙!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万年玄冰凝结,骤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只见凌战一身玄色战甲,手持长枪,不知何时已立在我身后。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那双曾经映照过我身影的凤眸,此刻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和……
一丝我几乎要错过的,深埋的痛苦与不舍。
凌战!我心头一颤。
本君给过你机会。
他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感情,如今三界危在旦夕,生灵涂炭,皆因你这狐媚妖言,乱我心神,动摇本君道心,致使锁魔大阵不稳!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尖上,沉重而冰冷。
那股凛冽的杀意,几乎要将我冻结。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绝望,像极了凡间他将我推向死亡时的神情。
我强忍着翻涌的心痛,倔强地扬起下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凌战,你演得太假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为你好所以要伤害你’的烂俗戏码,本帝姬早就看腻了!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我指着胸口那枚依旧滚烫的玉佩,玉佩上的微光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存在,闪烁得更加急促。
凌战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玉佩上,瞳孔猛地一缩,握着长枪的手指,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
他眼中的冰冷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冥顽不灵!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暴怒,多说无益!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已至我面前!
一只萦绕着恐怖仙力的手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拍向我的天灵盖!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掌心凝聚的仙力,能感受到那足以将我打得魂飞魄散的威压。
我本能地想要躲闪,想要反抗,可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我在他出手的瞬间,捕捉到了他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决绝!
砰——
预想中的魂飞魄散并未到来。
一股巨力击中我的肩胛,掌风虽厉,却在最后关头偏了半分,堪堪擦过我的天灵,但那股狂暴的仙力依旧将我尚未完全凝实的第九尾虚影震得溃散!
噗——
我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第九尾……废了!
我撑着地面,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
凌战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如霜:滚回青丘,安分守己!再敢踏出青丘一步,再敢动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本君必让你形神俱灭,绝无虚言!
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猛地转身,玄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义无反顾地冲向洞外那片魔气弥漫、雷电交加的无垠深渊方向!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感受着体内翻腾的伤势和第九尾被毁的剧痛,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不是要杀我。
如果他真想杀我,凭他的修为,我连一息都撑不过。他那一掌,看似凶狠,实则留了余地,只是废掉了我刚刚凝聚的第九尾,废掉了我短时间内修成九转玲珑心、修复他情丝的可能!
他是要逼我远离这场浩劫,逼我断了念想!
他这是要……以身殉道,独自一人去面对那即将破封的魔君!
这个傻瓜!这个天底下最笨的木头!
凌战……你这个大傻瓜!我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瞬间被凌冽的寒风吹干。
本帝姬的男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人去拼命了!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尽管每动一下,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
06
我强撑着撕裂般的剧痛,一步一个血脚印,朝着凌战消失的无垠深渊方向挪去。寒风刮骨,魔气森然,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吞下了烧红的炭火。可我不在乎,凌战,你这个傻子,想一个人扛下所有问过我白仙仙没有!
越往深渊腹地,魔气越是浓稠得化不开,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周遭的空间被狂暴的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不时有漆黑的裂缝闪现,吞噬着一切光线。终于,在一片翻滚的魔云深处,我看到了他。
凌战果然独自一人。
他背对着我,玄色战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凝成暗红的块垒,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外翻。他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芒黯淡,显然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苦战。而在他对面,一团高达百丈的黑色魔影正发出桀桀怪笑,那纯粹的邪恶与毁灭气息,正是破封而出的魔君!
凌战,放弃吧!魔君的声音如同无数冤魂在嘶嚎,你镇压本座万年,如今油尽灯枯,仙力十不存一,还拿什么斗看看你,为了区区一个狐妖,竟动了情,乱了道心!哈哈哈,这便是你最大的败笔!
凌战的身躯微微晃了晃,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永不弯折的枪。他死死护着身后一处微弱闪烁的光点——那是锁魔大阵仅存的核心!
聒噪!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要本君一息尚存,尔等休想为祸三界!
冥顽不灵!魔君怒吼,周身魔气暴涨,凝聚成一柄漆黑如墨、怨气冲天的魔剑,既然你急着送死,本座便成全你!今日,就让你尝尝神魂俱灭的滋味!
魔剑破空,带着撕裂天地的尖啸,直刺凌战眉心元神!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凌战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与解脱。他,竟真的打算以身殉道!
住手!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也顾不得隐藏,拼命催动体内残存的妖力,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扑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我挡在了凌战身前,张开双臂,像一只不自量力扑火的飞蛾。
噗嗤——
冰冷刺骨的魔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我的胸膛。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搅碎了。
可奇异的是,在那极致的痛楚之中,我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感。
我成功了。
我护住了他。
我偏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凌战,他那双冰冷的凤眸此刻瞪得极大,里面是全然的错愕与不敢置信。我冲他笑了,用尽力气,扯出一个狐族特有的,带着几分狡黠与无畏的笑容。
凌战,你这块木头,终于被我算计了吧。
滚烫的鲜血从我胸口喷涌而出,带着我白仙仙所有的爱意与孤勇,尽数洒在了凌战的战甲上,染红了他苍白的唇。一部分鲜血溅上了那柄凶戾的魔剑,发出滋滋的声响,剑身上的黑气竟淡了几分。还有一部分,则是不偏不倚地,融入了我胸前那枚因他的情丝而滚烫的锁情玉中。
白!仙!仙!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震得整个深渊都在颤抖。那是凌战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痛楚。
他一把接住我软倒下去的身体,那双万年冰封、从未有过波澜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蓄满了泪水。
他看着我胸口狰狞的血洞,看着我飞速流逝的生机,那颗坚不可摧的战神之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粉碎。
他抖着手,想要捂住我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汩汩而出的鲜血。
不……不准……不准死……他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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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意识将要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我那蕴含了九尾狐族至纯生命本源与至真情意的心头血,与凌战身上因守护三界、鏖战魔君而流淌的战神之血,还有我胸前那枚沾染了他我凡尘所有记忆、此刻正吸纳了我俩鲜血的锁情玉,三者之间,竟产生了一种玄奥无比的共鸣!
嗡——
一道难以言喻的璀璨光柱,猛地从我们相拥之处爆发开来!那光芒,一半是狐血的赤金,一半是神血的纯白,中间夹杂着玉佩温润的七彩霞光,三种极致的力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交织、融合,瞬间席卷了整个无垠深渊!
不——这是什么力量!魔君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那庞大的魔影在这光柱面前,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净化!
转瞬之间,那为祸三界万年的魔君,便在这融合了爱与守护、牺牲与救赎的奇迹之光中,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残魂都未曾留下!
光柱并未就此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柔和,一部分力量如春雨般回溯,涌入凌战体内。他身上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干涸的仙力重新充盈,最重要的是,他那被斩断、黯淡无光的情丝,那条连接着他与我的姻缘线,在光芒的照耀下,竟重新凝实,闪耀出比以往更加璀璨夺目的金光!
三界的天空,魔气散尽,重归清朗。
而我,沐浴在这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之中,感觉到一股生生不息的暖流滋养着我残破的身体。胸口的剧痛渐渐平息,原本溃散的第九尾虚影,竟在这股力量的催化下,一点点凝实,最后彻底成形,九条蓬松雪白的狐尾在我身后轻轻摇曳,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我虚弱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战那双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无边痛惜,以及……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的凤眸。
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是他从未流过的眼泪。
仙仙……他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你……你这个傻狐狸……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清晰无比的红线,那是我们的姻缘。
心头血为引,你的姻缘,我亲手给你接上了!
值了。
07
我安心地闭上眼,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唇角微微上扬。只是,这木头,接下来会怎么罚我这个不听话的小狐狸呢
预想中的责罚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凌战紧紧抱着我,那双曾承载了万年冰霜的肩膀,此刻剧烈地颤抖着。温热的液体一滴滴砸在我的颈窝,烫得我心尖发颤。
仙仙……仙仙……他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
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他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将脸埋在我的发间,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青丝,我不该……不该推开你……我不该让你受这样的苦……我爱你……仙仙,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万年冰山,一朝融化,便是这般惊天动地的模样。
他不断地吻着我的额头,我的眼角,我的脸颊,每一个吻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浓得化不开的悔恨。那双曾冷漠疏离的凤眸,此刻赤红一片,蓄满了泪水,里面翻涌着的情绪,是极致的宠溺,是刻骨的懊悔,还有那几乎要将我溺毙的爱意。
我静静地任他抱着,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听着他一遍遍不成调的忏悔。这块木头,终于开窍了,虽然代价大了些,但……总归是值得的。
待他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我才在他怀里动了动,虚弱地睁开眼,佯装刚刚转醒的模样。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布满泪痕的脸,眼眶红肿,胡茬也冒了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战神模样整个一死了老婆的惨样。
我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虚弱地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狐族特有的狡黠与得意。
战神大人,我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带着几分刚醒的沙哑,现在知道错了可惜呀,晚了!
凌战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是慌乱与无措,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仙仙,我……
以前呢,是我白仙仙眼瞎,一头热地追着你跑,撞了多少南墙,流了多少眼泪,我自己都数不清了。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阻止他急于辩解的话语,现在嘛,风水轮流转,轮到你来追本帝姬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轻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本帝姬可不是那么好追的。想娶我行啊,拿出你的诚意来。比如……每天给本帝姬做一百道不同的点心,嗯,要亲手做的,味道不好本帝姬可是要发脾气的。再比如,陪本帝姬玩一百个捉迷藏,输了的人……哼哼。
凌战呆呆地听着,眼底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光彩取代。他小心翼翼地问:仙仙……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我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战神大人,你的追妻火葬场,正式开启了!
从此,三界众仙便日日都能看到一桩奇景。
那位曾经高冷禁欲、不苟言笑的凌战神君,竟真的每日清晨便端着一盘盘……呃,形态各异,颜色也颇为一言难尽的糕点,眼巴巴地守在我的青丘狐狸洞外,只为求我尝上一口。
十次里倒有九次,那些糕点不是焦了就是糊了,要么就是甜得齁人,要么就是淡得无味。每当这时,我便会故意板起脸,而他则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俊脸涨得通红,连声道歉,保证下次一定改进。
看着他那副笨拙又认真的模样,我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端着帝姬的架子,勉为其难地指点他几句。
除了做点心,他还真的陪我玩遍了三界那些幼稚得不行的游戏。
在瑶池边,他堂堂战神,竟被我指挥着玩你追我赶,如果让你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的游戏,结果他跑得太快,我根本追不上,气得我直跺脚,他便会放慢脚步,甚至故意被我抓住,然后任由我得意洋洋地在他脸上画小乌龟。
最离谱的是,为了讨我欢心,他竟然偷偷去学了我们狐族的求偶舞!结果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示时,同手同脚,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直接把旁边围观的一众小狐狸笑得在地上打滚。他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却依旧固执地每日练习,直到舞姿渐渐像模像样。
他还遣散了神殿内外所有明里暗里仰慕他的仙娥侍女,言明此生唯我白仙仙一人,断了所有不该有的念想。整个三界都知道,战神凌战,如今成了青丘帝姬白仙仙的专属跟屁虫,将我宠上了天际。
司命星君最近嗑瓜子都嗑得特别香,每次路过青丘,都要摇头晃脑地感叹一番:啧啧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想当初战神大人那叫一个铁石心肠,如今这姻缘线一接上,战斗力爆表的天界第一战神,直接变绕指柔了!真香,太香了!
其他仙家也纷纷表示:战神牌狗粮,三界限量特供,甜到忧伤,齁到心慌!
帝姬大人威武!您这驭夫之术,简直是我等女仙的楷模,天界教科书级别的存在啊!
听着这些议论,我心中得意非凡。
凌战用他日复一日的行动证明,他的爱不再是禁锢他道心的枷锁,而是化作了守护三界安宁、滋养他神魂的最强大力量。他身上的战神威压依旧,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情。
而我,白仙仙,也不再是那个只知追逐爱情的小狐狸。第九尾的凝实,让我真正承担起了青丘女君的责任。我不仅拥有了甜到发腻的爱情,也成为了能与凌战并肩,共同守护这三界苍生的存在。
我们的爱情,不再是彼此的阻碍,而是成为了我们最坚不可摧的力量源泉。
这日,处理完青丘的事务,我懒洋洋地窝在凌战怀里,他正笨拙地用刚学会的法术给我剥着葡萄皮。
阳光透过狐狸洞的枝叶缝隙洒下,暖洋洋的。
我眯着眼,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喂,木头。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嗯他应了一声,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到我嘴边。
我张口含住,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凌战,我突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这次,换我罩你啦!
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水初融,暖得能将万年冰雪都化开。他低下头,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声音低沉而缱绻:好,本君……都听你的。
只是不知,这罩法,又会生出些什么有趣的变故来呢我舔了舔唇,开始期待我们往后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