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死对头睡在我的旁边。
我们甚至还穿着同款睡衣。
我捏了他的脸一把,想确认这不是梦。
谁料陆鸣野直接熟稔地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嘟囔道：今晚不行,别闹。
我睁大眼睛,尖叫着起身,反手给了这个臭流氓两巴掌。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卧室里回荡。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探进头来,声音软糯：
妈妈,你和爸爸不要打架了。
我顿时原地石化……
1
夜半三更,公馆内,灯火通明。
什么你是说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觉得非常荒谬。
陆鸣野给我倒了杯水,用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然后递给我。
他淡定地翻出一个红本本,点头道：宁宁,请苍天,辨忠奸。
我看了看结婚证上我呲着的大牙,顿时感到一阵头晕。
那……我颤抖地指向依偎在我身旁的小糯米团子,他是我儿子
糯米团子立马双眼盈满泪水,可怜巴巴地看向我。
妈妈,你不认识阳阳了吗
我：……
家人们,你们懂吗,我当时嘎嘣一下就死那儿了。
2
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
我,陈予宁,从小就跟陆鸣野不共戴天。
我抢他玩具,他立马哭着跟我爸妈告状；
我收到情书,他立马横插一脚搅黄我的恋情。
一直到了大学,我们见了面都还是互相冷哼一声的相处方式。
可现在我不仅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了一个已婚妇女,老公竟然还是我的死对头
照言情小说的套路来看,我不是失忆就是穿越了。
可无论是失忆还是穿越,我都只想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脑瓜崩：
喂,说好的不婚不育保平安呢
3
我当即决定抛夫弃子。
但小团子听到我不认他后,当即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只好手忙脚乱地把他抱在怀里哄。
直到他在床上睡着前,他还死死地攥着我的衣角。
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
陆鸣野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想要上床。
我用眼神制止他：站住。
陆鸣野无辜地看向我：怎么了
我凶狠地瞪着他：不准上来。
陆鸣野更无辜了：我可是你老公。
用眼神交流是我们从小养成的默契。
有时我们直接就可以不用动嘴皮子,互相飞眼刀就能酣畅淋漓地吵上一架。
最后,我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扔他。
他撇撇嘴,只好灰溜溜地抱起枕头去了客厅。
4
第二天,我和陆鸣野送陈阳去上幼儿园。
小团子吧唧两下在我与陆鸣野的脸上各亲了两口。
然后他挥挥手：爸爸妈妈,晚上见。
我有些怔愣。
这就是正常家庭的相处方式吗
在小团子的身影消失后,我立马把陆鸣野拉上了车。
我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陆鸣野笑着看着我。
我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咱们是谁追的谁
陆鸣野啊了一声,道：
宁宁,你真不记得了你当时可是对我死缠烂打～这么快就要始乱终弃～了吗
他的声音七拐八绕,似乎透露着无限委屈。
我顿时睁大眼睛：怎么可能！陆鸣野你蒙我呢！
我又道：我不管,肯定是你追的我！
陆鸣野：那我追你怎么就答应了
我瞪着他：你表白的时候肯定是晚上,我没看清楚就着了你的道了！
5
去医院检查后,医院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问题。
判定我为失忆。
我们就去接小团子放学回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鸣野又悄摸悄地想上床。
我顿时嗲了毛：不行,你不准上来。
陆鸣野耷拉着眉眼,语气软绵绵的：宁宁,我不想再睡沙发了。
我：……
天哪,这还是陆鸣野吗
他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撒娇
我竟然……还挺受用。
我干咳了两声,心理上还是不能接受和他同床共枕,以及做那件事……
我：不行,我现在在心理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能跟你……
陆鸣野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怒视他：你笑什么
陆鸣野上了床,把我拥入怀中。
放心吧,我什么也不干,睡吧。
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向我传来。
我的耳朵顿时酥麻了半边。
我本意其实还是想反抗一下。
陈予宁,你清醒一点,这可是陆鸣野啊！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是一点没动。
我能感受到陆鸣野的呼吸抚过我的发旋,下巴抵在我的发旋上。
陆鸣野身上的沐浴露清香又实在好闻。
听着陆鸣野平稳的呼吸,我一下又一下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眼皮越来越沉。
朦胧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很轻很轻,我几乎以为这是错觉。
6
你要出差
我穿着睡衣,跪坐在床上问。
陆鸣野打好领带,把头凑到我跟前。
我就去三天,好不好
我皱了皱眉：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话一出口,我自己先噎住了。
天哪！
我这入戏得未免也太快了！一股深闺怨妇气呼之欲出。
陆鸣野眼睛眨啊眨,然后在我脸上轻啄了下。
我：……走走走,走远点,你不在更清净。
话虽这么说,但让我跟小团子两人独处时,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小团子：妈妈,你说过我如果考60分就带我去游乐园的。
我：啊
小团子嘴一瘪,眼瞅着又要哭了。
我连忙道：去去去,这就去。
嗐,这对父子,都一个德行！
7
因为端午放了三天假,这三天我带着小团子到处逛。
最后一天我领着小团子回家时,他正呼哧呼哧地啃着甜筒。
就在这时。
嘿！各位看官,您猜怎么着,我碰见了谁
啊,就是我那位高中时暗恋的男神呀！
江自舟显然也认出了我。
我虽然失忆,但大三之前的记忆并没有丢。
我笑着与江自舟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江自舟显然有些诧异：陈予宁
我们最后在一家餐厅落了座。
江自舟看了眼在旁边儿童游乐区玩耍的林阳,扶了下眼镜：
这是你的……孩子
我点点头：嗯,我已经结婚了。
江自舟：那你过的……幸福吗
我：
这剧情走向隐隐有朝着狗血八点档的趋势啊！
江自舟：高中的事……
我连忙打断他：都已经过去了。
江自舟摇摇头：抱歉,其实我提起只是我想告诉你,其实当时我也喜欢你,但因为家境与你差距实在太大,加上我太胆小,所以我一直在逃避。
此话无异于江自舟用最平静的表情扔下一颗鱼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不是为别的,只是想为我这都是遗憾的高中画上一个句号。
江自舟的话其实颇为肉麻,但可能搞学术的人就这样。
我轻叹了口气。
我在高中曾为追江自舟做过很多蠢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丢人。
但高中时候的感情被数年的琐碎生活稀释后,又能剩余多少呢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我把目光移向窗外,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8
陆鸣野
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看着有些忧心忡忡。
但问题是,他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告诉我他去外地出差三天,明天才能回来吗
我心里敲起了警钟。
照他这种情况来讲,该不会是是外面有人了吧……
我立时打断了江自舟的话,走出餐厅打算去抓陆鸣野一个现行。
陆,鸣,野。我咬牙切齿在他身后道。
听见我的声音,陆鸣野显然被吓了一跳。
他慢慢转过头来,目光里带着些心虚。
我心中怀疑更甚,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鸣野：哈哈,工作提前结束就回来了。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看着还魂不守舍的……我又问。
陆鸣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男人果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既然你这样,我们就离婚。
陆鸣野：！！！！！！
他连忙拉住我的手：宁宁,我……
陆鸣野刚想说些什么,眼神定在我身后,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江自舟。
陆鸣野的眉头越皱越深,抓着我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紧。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到底谁审谁
这时,小团子和江自舟从餐厅里出来了。
小团子见到陆鸣野明显眼睛一亮：爸爸！
冲过来就想要抱抱。
陆鸣野只好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
就这样,这位陆先生左牵黄,右擎苍,气势汹汹地朝江自舟看去。
战火一触即发。
陆鸣野率先发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江先生。
江自舟看着这情形,恍然：没想到她的丈夫竟然是你。
如果陆鸣野是一只猫的话,那么他现在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应该炸开了。
什么叫‘没想到’江先生未免也太会说话了。我还没想到江先生跟我的妻儿一起在做什么呢。
此时,陆鸣野怀中的小团子举起小手。
爸爸,江叔叔请我和妈妈吃饭。
陆鸣野冷笑一声：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听不出陆鸣野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我就是个大傻子。
我强行甩开了他的手,抬腿就走。
不一会,陆鸣野就抱着小团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回到家,陆鸣野也没有跟我说话,只是围上围裙,沉默地去厨房开始做饭。
我和团子坐在餐桌旁无所事事。
等到陆鸣野把饭菜都端了上来,我和团子动起了筷子。
陆鸣野却把围裙一摘,转身去了书房。
他这是……要跟我冷战
呵呵,好,好得很。
9
坦白来讲,虽然我和陆鸣野打打闹闹到大,但我和他冷战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高二校花校草选举那次。
那时候我正在追江自舟,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知道校花校草的获胜者可以邀请喜欢的人跳舞时,我当机立断就报了名。
随后我威逼利诱,开始了各种拉票。
一次放学,我看到了拍着篮球往校门口走的陆鸣野。
我赶紧跑了过去。
陆鸣野,好久没看见你了。
陆鸣野眼都没斜一下,目视前方：
整天跟在江自舟屁股后面,你能看得见谁。
我摸了摸鼻子,因为有事相求只好软下声音,放下身段。
咳,那个,帮我个忙呗。
陆鸣野把左手的篮球颠倒右手去；说。
你校花评选投票了没有,我是49号,帮我投一个吧。
我难得有这么求陆鸣野的时候。
陆鸣野把篮球扔给我,拿出手机：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展露出了笑脸。
哈哈,陆鸣野,还是你最仗义,你不知道肖晋他们都投给了林灿,从小玩到大的交情都靠不住,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林灿是我的同桌,但为了江自舟,我只能先顾好自己。
唉,说多了都是泪。
但在看到陆鸣野的手机屏幕后,我的声音顿住了。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幽幽开口：
陆鸣野你是不是投错了,我是49号,不是50号。
50号是林灿。
陆鸣野看向我,无所谓道：不是说是校花评选难道不是要投给自己喜欢的
我：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林灿比我好看
陆鸣野不说话了。
静默良久,陆鸣野来抓我的书包肩带,声音有些低哑：
这就是一个破比赛,没什么意思,你别生气……
我把他的手一把打开,并把手中的篮球砸向他,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
宣布结果的晚会我连去都没去,就窝在家里打着游戏。
第二天全校就传开了,林灿是校花,陆鸣野是校草,林灿居然是邀请了陆鸣野跳舞,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怒极反笑,这不正遂了陆鸣野的意
那次我们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怎么说过话。
最后是怎么和好的来着
我躺在床上正想着。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
陆鸣野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我起身想要开灯却被陆鸣野制止。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得沉。
宁宁,我们聊聊。
10
聊,当然要聊。
我倒要问问陆远今天我什么出现在这里,以及他在江自舟面前发的什么疯。
谁知,还没等我开口,陆鸣野就靠了过来,把头埋进了我的颈窝。
湿重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
我头皮一炸。
少年,你不讲武德！谁准色诱的！
他瓮声瓮气,鼻音很重：
宁宁,我不想离婚。
我：……
他的声音可怜的紧,搞得我接下来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欺负他。
陆鸣野接着道：你是因为江自舟才要跟我……离婚的吗
我没说话,一时有些震惊于陆鸣野的脑回路。
江自舟有什么好,没我帅,也没我有钱,只是高中学习成绩比我好一点而已……但我后来也努力学习了呀……
我越听越疑惑,忍不住把他推开了些：
停,陆鸣野,这关江自舟什么事
陆鸣野沉默了会儿：那你今天见他……
我无奈扶额：就是偶遇,吃个饭而已。
陆鸣野顿时来了精神：真的那你为什么说要跟我……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气得我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掐着腰：你还好意思说你原先不是跟我说你出差明天才能回来吗
陆鸣野立马跪起来抱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肚子上：
我是真的有事……
但,他仰起头,竖起三根手指,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否则,否则就叫我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喂,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可关乎到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啊！
11
我合理怀疑陆鸣野在勾引我。
而且我有证据。
今晚,他又擦着头,只围着个浴巾就朝床这边走来。
薄薄的肌肉下掩藏着巨大的力量,八块腹肌人鱼线什么的都一览无余……
我咽了下口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陆鸣野笑了下,低下头问：怎么样,好看吗
我：……还行。
陆鸣野在我身边坐下,在我耳边吐息。
只是还行
说完,带着浴室水汽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感到一阵眩晕。
不自禁地想到了个词——色授魂与。
唔……把灯关上。
这个姿势难受吗
还……还可以,你慢一点……
正渐入佳境,咚咚咚！门被敲得震天响。
爸爸爸爸,你怎么把门锁上了,你是不是在偷吃好东西。
陆鸣野：……
他黑着脸着打开灯,给我裹好被子就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看样子,是想好好给儿子上一堂深刻的爱的教育。
12
虽然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但生活似乎并不受什么影响。
这可能也与陆鸣野细致入微的照顾有关。
日子似乎永远就可以这样简单而快乐地进行下去。
直到林灿联系了我。
她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出去见面。
红色的超跑停在我面前,林灿坐在驾驶座摘下墨镜：上车。
车很不错,但林灿的车技烂得够可以。
车开到了郊外的某处停下,我下了车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林灿走了过来与我并肩靠在车身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山景。
这些年你和陆鸣野过得还好吗
她问。
我：还可以,我每个月拿着陈氏集团的分成,我老公当了老板,虽然忙,但总能抽出时间陪我们。
林灿低头沉思了会儿：那个孩子呢
我觉得她的语气有些怪,问道：你是说阳阳
林灿点头。
我：挺好的,每天吃吃喝喝没什么烦恼。
林灿苦笑了下：是吗,那还真挺好的。五年前我抛下了他,一个人去了美国,我一直很过意不去……
我看向林灿。
林灿显然没有注意到我脸色的异样：接着道,是,我这样的人就不配当妈妈,我对不起他,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但……
林灿的话在我耳边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色像是调色板被打翻了似的,乱成一团。
我弯下腰捂着脑袋。
林灿,阳阳,陆鸣野……林灿,阳阳……
脑子中的一根线好像突然断了,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13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走马灯似的跑过了我度过的二十几年。
我有一个哥哥,我在家里排第二。
父母从小就注重培养哥哥,几乎不曾把注意力放到我这边。
我尝试着去闯祸引起他们的注意,例如抢陆鸣野的玩具,但他们只会公事公办,勒令我把玩具还回去,其他的丝毫不过问。
我气得嚎啕大哭,旁边还在抹眼泪的陆鸣野只好停下来安慰我。
并把他的玩具往我怀里塞：别……嗝……别哭了,我把玩具让给你。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要跟陆鸣野交朋友。
但我不懂怎么去建立一段好的关系,只好别扭地对他说：
喂,我允许你做我的跟班。
陆鸣野被气得脸色通红：陈予宁,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欺负他了吗
没有吧,算了,不跟我玩就不跟我玩,我也不要跟他玩了。
初中的时候,班里开始流行起写情书谈恋爱,很多女生都会收到别的男生送来的小纸条小信封。
我却始终没有在我的桌洞发现过类似的东西。
我狐疑地转向我身后正在跟别人大声笑着的少年：陆鸣野,你有看到过我桌洞的情书吗
陆鸣野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谁……谁会给你写那种东西。
我转回头,有些失落,果然啊,没有什么人喜欢我。
我是这么想的,直到一次放学我在教室里被一位男同学拦了下来。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陈予宁,你有看过我写给你的信吗
我：什么信
这时,陆鸣野跟一群男生沐浴着夕阳,打球回来了。
见到教室里这副场景,这些男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起哄起来,间或有人不断推搡着陆鸣野。
陆鸣野扔下球,沉着脸向我们走来：你们在做什么
等到人都走后,我眼疾手快地从陆鸣野桌洞里翻出了那份情书。
正是那名男生写的。
陆鸣野红着脸支支吾吾。
在我的逼视下,他终于憋出一句：谁…谁让他写那么肉麻！你看了肯定恶心！我是为你好！
说完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陆鸣野,去死吧你！
高中,我喜欢上了江自舟。
至于为什么喜欢他我也不太清楚。
可能只是因为一次体育课,我跟他是最后到的,他把最后剩的一个排球让给了我。
我开始努力地去追求他。
我让陆鸣野给我出主意。
陆鸣野只会冷着一张脸对我说：关我什么事。
看到我和江自舟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突然拔高声音与身边的人大声说笑,打断我和江自舟的谈话。
后来……后来,上了大学,我生病了。
晕倒在了学校里。
这事惊动了家长,我的父母似乎这时才明白他们对我的疏忽。
见到他们时,我觉得他们突然就老了好几岁。
陆鸣野来的时候,我对他说：陆鸣野,我脑子长了个东西,我没几年好活了。
陆鸣野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胡……胡说,你在乱说什么……
话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痛苦。
陆鸣野到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我叹了口气：你哭什么,反正我死了也没什么人在乎。
没想到陆鸣野却直接跟我表白了。
我震惊道：陆鸣野,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鸣野：我是认真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一直单着是为了谁！
接着,陆鸣野就开始认真追我了。
可我没有信心去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也一直对爱情持一种悲观的态度。
我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一直都各玩各的,这我很小就从亲戚的闲言碎语里明白了。
我一直拒绝着陆鸣野。
直到林灿给我打电话。
我来到医院,病房里只有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
小小的,皮肤皱巴巴的。
跟我一样,出生是不被欢迎的。
我决定收养他。
陆鸣野告诉我只有结了婚才能收养孩子。
然后他笑着向我推销他自己。
我看着他眉眼俱弯的笑颜,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陆鸣野原地呆愣了很久,然后跑了出去。
第二天,他就向我求了婚,并跟我去扯了证。
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似乎是在怕我反悔。
在与他结婚的五年里,我的病几乎没有复发过。
但没想到这次病发,我直接失忆了。
可……可我以为我的病已经要好了。
我明明已经很接近幸福了……
命运,真是个不要脸的行凶者。
14
醒来时,陆鸣野魂不守舍地在我身边。
眼底泛着青黑,胡茬也没有刮。
我唤了他一声。
见我醒来,他立马绽开笑脸。
他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我的体温。
他道：宁宁,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别着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哈。
我拉住他的手：我已经都想起来了。
陆鸣野顿时僵在原地。
他的眼圈慢慢变红,喃喃道：没事啊,我们请最好的医生……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扶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阳阳呢
陆鸣野：在家让爸妈带着。
我点点头,一根一根地把玩起陆鸣野修长的手指。
所以,你之前所谓的出差就是去找医生了吗我问。
陆鸣野点点头,闷声道：还有白天我不在家的时候,我一般经常去找医生询问你的病情。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看,失了忆的我过得真不错,每天悠哉悠哉,也不知道自己得了病,只知道自己白捡了个漂亮老公和儿子。
我：我有些话想说,再不说就没什么机会说了。
陆鸣野：你胡说什么！
我连忙安抚好陆鸣野。
我想明白了。我看着陆鸣野的眼睛,缓缓开口,十分郑重。
我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陆鸣野。
陆鸣野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十分难以置信。
我：从你小时候把玩具让给我后,我就一直想跟你做朋友……
我讲的话很多,陆鸣野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听着。
像是在一点一点填充着我们错过的那些曾经。
讲到后面,我突然开口问道：
对了,陆鸣野,你高二的时候为什么要把票投给林灿
陆鸣野蓦地笑了,揉着我的头轻声道：因为我才不想让你跟江自舟跳舞,所以我贿赂了很多人……
我震惊了,没想到陆鸣野能做出这种事。
陆鸣野,你个混蛋。我笑着去打他。
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照出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时间似乎被拉长、凝滞。
瞬间,即成了永恒。
15尾声
进手术室的时候,陆鸣野和阳阳给我加油打着气。
林灿静静地站在一旁。
而我那一年见不着几次的父母和哥哥竟然也来了。
我并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
……
手术很成功。
病房里。
阳阳趴在我的腿边睡觉。
陆鸣野则是给我介绍着旅游地点。
等你全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出去旅游去。
我笑着看着他,然后拉住了陆鸣野的手：多亏了你。
陆鸣野：我怎么了
我：陆鸣野,你真厉害。
陆鸣野,你真的很厉害。
让一个孤独的灵魂,从小径的荒芜里窥见了暖阳；
让一个笃定的不婚者,心甘情愿叩响了围城的门环；
也让一个濒临凋谢的生命,重新攥紧了生的脉搏。
陆鸣野,我为你,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