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命贱,用尽手段只为过上好日子。
六岁那年,婆母偷人。
我通风报信,引来公爹捉奸,看她被活活打死。
八岁时,公爹修补屋顶,我趁机挪开梯子,他踩空摔死。
等他彻底断气,我拖着他的尸体,跪到侯府前,卖身葬父。
入府后,小姐心善,我以为就此能过上好日子。
谁知她是个恋爱脑,跟着穷书生私奔。
无奈我只能傍上大小姐,跟着她入宫选秀。
可她得宠后,竟然一心想用我拉拢总管太监。
得胜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跟了她也不算委屈了你,是个好去处。
我诚惶诚恐的谢恩。
转头就扮成她的模样,爬上龙床。
1
我是二十个铜板,买来的童养媳。
买我的这家,儿子是个病痨鬼。
咳起来不要命似的,大口大口的呕血。
进门那日,他娘随手捞了只大公鸡,让我抱着拜了堂。
入门不过三天,短命丈夫就归了西。
我成了六岁寡妇。
娘认为是我八字不好,克死她儿子。
对我非打即骂,可劲儿磋磨。
指使我挑水做饭,劈柴烧火。
分给我的饭,却只有一碗刷锅水。
她天天指着我骂：赔钱货,扫把星。
我默不作声,逆来顺受。
直到一日午后。
我在院中劈柴,看到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扭着腰准备出门。
我不过多看了两眼。
她立马凶巴巴扭过头：看什么看,死丫头,敢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刻薄的嘴脸中,透着一丝心虚。
她走后,我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她七拐八拐后,进了一条巷子。
里面是王屠夫家。
走近了,听到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死鬼,轻着点,别可让人听见,被我家那口子知道了,非得打死我。
哼！怕什么,大不了老子一斧子劈死他,娶了你,咱们好光明正大的快活。
说的轻巧,我可不想做夜夜没人疼的寡妇。
小骚货,他死了,还有我来疼你…………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激烈。
我悄悄退了出来。
他们的话正提醒了我。
自从被卖到这家,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逃了好几次,每次都被逮回来。
抽的浑身是血。
要是他们两口子都死了,我就不用再挨打了。
想到这里,我眼睛都亮了。
脚步一转,快速往街头那家赌坊跑。
2
公爹是那里的常客。
扒开一堵堵臭烘烘的人墙。
终于在一众赌鬼中,找到输红眼的公爹。
我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哭的声泪俱下：爹,不好了,娘去王屠夫家借药,都晌午了还没回来。
您快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儿了。
我大声喊了好几遍。
骰子摇的哗哗响,压大压小的声音,直钻耳膜。
我心急如焚,生怕去晚了,他们完事了。
公爹输光了最后一点钱,才把眼神从赌桌挪到我身上。
看他这慢悠悠的模样。
我只能暗示再明显一点。
娘都被打傻了,打的直叫唤,一个劲儿的让王屠夫用力打她！
再晚点,娘就被打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反应过来我话的意思后。
一拍大腿,怒不可遏。
臭娘们,我说怎么天天桌子上都有肉,敢情是背着老子偷人了！
看我不弄死这对奸夫淫妇。
他找了根趁手的棍子,带着我气势汹汹的往屠夫家赶。
我故意放慢脚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心里不停的祈求。
保佑王屠夫是个中用的,一定要坚持住,可千万别弄完事了。
我瞅着四周,心里盘算着,一会躲在哪儿观战才是最佳场地。
王屠夫中用也不中用。
中用的是,公爹推开门后,他还没来得及提起裤子。
不中用的是,来不及反应,就被暴怒的公爹当头一棍,打晕了过去。
紧接着,里面传来娘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
没一会,声音逐渐微弱,之后彻底没声儿了。
消气后的公爹,看着被自己失手打死的媳妇,后悔的无以复加。
窈娘啊！窈娘,你死了,为夫可怎么活,谁来为我洗衣做饭,浆洗缝补…………
她死后,这些活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心里无数次的遗憾。
王屠夫不中用,竟然没把这个老畜生打死。
我每日累死累活。
给街坊邻居洗衣打杂,挣铜板给老匹夫去赌。
还要给他洗脚按摩,最后连脏兮兮臭烘烘的里衣也让我洗。
不过那女人死了,没人再盯着我。
每顿我都能吃的饱,没再饿过肚子。
可吃饱后,我迎来了更大的危机。
3
随着每日吃饱饭,我瘦弱的小身板在这两年长了不少。
像是嫩枝刚刚抽出了芽。
脸上也长了肉,看起来总算有了八岁孩童该有的模样。
日子一日日增长,老匹夫看我的目光越来越不怀好意。
和他相好的刘寡妇月前嫁了人。
老畜生憋狠了,竟将主意打在我身上。
一日夜里,偷偷摸进了我屋。
睡梦中的我,被人捂住嘴。
我察觉不对,睁开眼睛。
对上一张褶子遍布,猥琐的老脸。
他嘿嘿直笑：儿子不顶事,享不了艳福,就让老子代劳,开了你的苞。
我又惊又怒,心底杀意蔓延。
可我毕竟力气小,挣扎间竟让他扒掉了里衣。
我挣扎不配合,惹怒了他。
老东西一巴掌甩我脸上。
抓着我的头发,恶狠狠道：
呸！装什么装,你和那个贱人都是一样的浪货,不给老子,留着给外面野男人是不是
他对我拳打脚踢,我鼻孔嘴里都是血。
最后挣扎着,爬到院子里。
大声呼救,引来邻居,他才作罢。
从这时候起,他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4
我谋划了好几次,都被他命好躲过了。
直到天公作美,连下十日大雨。
我爬上房顶,悄悄掀掉他屋顶的瓦片。
再拿出准备好的酒。
吃完饭,他摇摇晃晃的回屋。
刚躺到床上,就被雨淋醒。
他恶声恶气,喊我去修屋顶。
我可怜兮兮,抬起刚被他一脚踹瘸的腿。
瓦片上被我抹了油。
他刚一上去就滑倒,挂在房檐上。
我气定神闲的挪开梯子。
看着他破口大骂,到苦苦哀求,再到体力不支掉下来。
竟然没摔死！
他眼珠子骨碌碌转,怨毒的盯着我。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今日新换的衣裳,又该洗了。
我上前,按着他的头在地上砰砰撞。
撞到鲜血直流,血水浸染地上的水洼。
他在我手中彻底断了气。
5
没有人怀疑他的死和我有关。
毕竟谁会怀疑八岁孩童杀人呢！
我扯了鸡圈的草席,随便一卷。
拖着他跪在侯府门前,卖身葬父。
我哭的情深意切,路过的人都夸我句孝顺。
我特意打听过,侯府的二小姐今日出门到浮云寺上香。
她心思单纯,待下人和善,经常给百姓施粥,还给乞丐送棉衣棉被。
听见这边的动静,她掀开车帘。
看见我的惨样,眉目微蹙。
对着身旁丫鬟耳语几句。
二两银子,我顺利入了府。
不过,我可不会让老东西入土为安。
我将他拖去了城外乱葬岗。
那里野狗多,很快,他连渣都没剩下。
入府后,我伪装收起所有獠牙,装的人善可欺。
连路过的狗都能踩我两脚。
府里下人看人下菜碟,所有脏活累活都分给我。
半年后,我适时的累晕在二小姐面前。
见我实在可怜,她动了恻隐之心。
收我在身边做了三等丫鬟。
6
可这远远不够。
我要做一等大丫鬟。
等个七八年,小姐及笄,就能跟着她嫁给王孙贵族。
做通房,做贵妾,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为了这个目标,我努力了三年,才成了小姐的心腹。
可最近,我察觉到小姐有什么瞒着我。
以前隔三五个月才去浮云寺上香。
现在竟然频繁到月月都去。
同时还提拔了个新入府的丫鬟,陪在她身边。
第三次被小姐抛下后,我产生了莫大的危机。
我雇了辆马车,悄悄跟在后面。
到了浮云寺。
新入府的丫鬟,熟门熟路的领着小姐去了寺中后院。
那里站着一袭青衫,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不停的张望四周,脸上时不时闪过焦急之色。
看见小姐后,立马迎上前。
握住小姐柔荑暧昧摩擦。
看见这一幕,我目眦俱裂,几乎咬碎了银牙。
不知死活的臭书生,敢勾搭小姐。
断我荣华富贵路。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入厢房,丫鬟贴心的为其关上门。
我在心里盘算,如何不惊动小姐,让书生悄无声息的消失。
一扭头,就看见不远处树影下,有两道人影鬼鬼祟祟。
我悄无声息的靠近。
看见两张熟悉的脸,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
心下一凝,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7
我拔腿狂奔,来到前院。
就见楚瑶搀扶着夫人,和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妇,一同前来上香。
端的是姿态得体,乖巧可人。
可府里谁不知道,大小姐嚣张跋扈。
一不高兴动辄打杀下人,面慈心恶,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几人有说有笑,往我这边而来。
我赶紧隐到一旁角落。
楚瑶娇娇一笑,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母亲,听说二妹妹今日也来了浮云寺。
她左右环顾一圈,眉带忧愁的疑惑道：
就是不知,怎得一路没看见她,近日京中来了不少流民,可别被冲撞了是好。
听她这样说,夫人脸上也挂起担忧。
赶忙吩咐下人,四处寻找。
就在此时,寺院突然涌进一批流民。
叫嚷着要吃斋饭,乱哄哄的一股脑全涌向后院。
可寺院的膳房明明在东边。
新来的丫鬟,急匆匆来报：夫人,小姐被不知哪里来的流民困在了后院,您快派人救救小姐！
夫人关心则乱,丝毫没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
浩浩荡荡领着众人去后院救人。
只有楚瑶,嘴角挂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虽然知道是冲小姐来的。
可没想到,在短时间内,她们竟策划这么周密。
在这么多贵妇眼皮子下,向夫人禀明实情,显然不可行。
可若不作为,等小姐私会外男的事暴露。
日后要么削发为尼,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要么抗下流言,下嫁书生。
无论哪种结果,都会断了我荣华富贵的美梦。
事到如今,看来只有一种法子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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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是千金小姐,诰命贵妇,自幼养尊处优,出门坐惯了轿子。
即便先行一步,腿脚也没我快。
我避开她们,一路狂奔。
终于先她们一步到了后院。
可来了才发现,厢房的门是锁起来的。
里面隐隐透出缠绵悱恻的声音。
楚瑶娇娇弱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母亲,我们走快点,流民粗鄙无礼,可千万别伤着二妹妹。
我恨毒了他们,心里直骂娘。
手下一点也不含糊,拔下发簪轻轻拨动。
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落。
这么大的动静,却丝毫没惊动屋里的人。
一脚将门锁踢进草丛。
推开门,一股奇异的幽香直扑口鼻。
我暗道不好,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
这么点功夫,外面的人已经进了院。
夫人疑惑：小姐不是被流民挟持,人呢
丫鬟哆哆嗦嗦：小姐……小姐在里面。
耳尖的妇人已经听出不对：你们听,这屋内什么声音
这……这……不会是二小姐已经遭流民…………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到这时夫人也反应过来,被人利用。
可此时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楚瑶的示意下,有下人大着胆子靠近厢房。
二小姐,您在里面吗
奴婢来救您！
夫人眼睁睁看着,没有丝毫理由阻止。
若是此时呵斥制止下人,便是让流言不证而实。
若不制止,就要眼见着女儿名声尽毁。
我看着意乱情迷纠缠的两人,恨不得将书生千刀万剐。
但此时显然不是杀人的好时机。
二小姐,您不应声,奴婢们就要进来了
眼看着外面的人,手按在门上,就要推门而入。
我一把抽出眼神迷离的小姐。
用外衣缠住手脚,堵住她的嘴,一把塞进床底。
随后快速撤散衣物,扑进书生怀中。
做出意乱情迷,失了神志的模样。
书生察觉到换了人,迷茫的双眼透出一丝清明。
挣扎着扭动起来。
我抬手一个手刀把他劈晕。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
我适时发出一声尖叫。
听清声音的夫人,这才放心的领着众人进来。
我扯过书生外袍,盖住几乎不着寸缕的身子。
至于书生,我可没那心思帮他遮挡,就让他露着吧。
众人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副香艳场景。
我跪在榻上,砰砰砰的磕头,向夫人告罪。
比夫人率先开口的是楚瑶。
她怔愣,震惊,气愤。
怎么会是你二妹妹呢
话一开口,她才察觉不对。
立马改口道：不知廉耻的贱婢！竟敢在此地偷情。
来人,直接给我拉下来杖毙！
得了命令,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上前拉扯我。
我紧紧捂住胸口,不让春光乍泄。
为了让众人相信,我只保留了小衣。
粗使婆子劲大,没两下就揪的我身上全是青紫印子。
行了,佛门重地,动辄打杀,有损功德,毕竟是内宅私事,容她整理好,带回府再做惩治。
夫人拍板敲定。
至于其他人,就都散了吧。
众人没吃到瓜,被主人下逐客令,再不情愿,也只能悻悻离开。
楚瑶却还不死心：这屋内只有你二人可别藏了流民,还是搜查一番才好。
她示意嬷嬷去查看床底。
我一下慌了神,连忙向夫人投去求救目光。
夫人掌管内宅,什么肮脏事没见过。
见我反应,便知道今天的局是为小姐设的。
而小姐此时就在床底。
夫人瞬间一巴掌扇到楚瑶脸上。
全场都安静了,鸦雀无声。
嬷嬷蹲下身子,迟迟不敢低头查看。
楚瑶委屈流泪：娘,女儿做错了什么
混账,流民作乱,你不担心婉儿,反而在这里大动干戈。
给我滚回府里,好好思过。
楚瑶恶狠狠的瞪着我,像是要吃人。
就在我以为她要罢手时,她却忽然冲到了床前。
伸手就往床底探。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住求饶：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
楚瑶眼神狠厉：贱婢,竟敢拦我！
我死死捏住她的手,不肯使其向前伸半寸。
我和楚瑶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夫人如梦初醒。
连忙指使婆子拉开楚瑶,强制送回府里。
众人都走后,夫人和蔼的拉起我。
好孩子,苦了你了。
是个忠心的,回去后,绝不会亏待了你。
夫人指使心腹丫鬟挪开床,小心翼翼扶出小姐。
空气流通,清醒后的小姐双眼含泪,羞愤欲死。
看着我,感激之情不言于表。
临走时,依依不舍的看向躺在地上男子。
抹着眼泪求情。
母亲,我与柳郎两情相悦,今日之事,一却过错全在女儿,求母亲不要为难他。
夫人表面上应下。
却在小姐走后,云淡风轻吩咐我：料理了吧,处理干净点,别让人查出端倪。
夫人的话,正中我心怀。
所以办起事来,格外利索。
我熟练的掏出匕首。
好些年没用,有点生疏。
第一刀赏给他的作案工具。
一刀下去,血溅三尺,哀嚎震天。
我抓起袜子塞他嘴里。
他疼的冷汗直冒。
眼里狠毒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眼神绝不该是一个书生。
手中用力,刀尖穿过他,钉进地板。
这样的酷刑下,他什么都招了。
和我想的一样,他和那个丫鬟都是楚瑶安排的。
他们里应外合,骗了小姐的身心。
得到真相,我下手不再留情。
第二刀,赏在了他的手。
就是这双恶心脏污的手,玷污了小姐。
第三刀,赏给他的嘴。
花言巧语,诱哄小姐,骗不谙世事的小姐失了身。
第四刀,送他归西。
怪他毁了我,通过荣华富贵的桥梁。
我处理的很干净,拖到后山喂了狼。
尸骨无存,渣都不剩。
任谁都无法得知今日的真相。
9
夫人动作很快。
回府后,那个丫鬟已经被割掉舌头发卖了。
楚瑶罚跪在祠堂,说是等侯爷回来行家法。
她身边的人禁不住打,没怎么用刑,就全招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
原来侯爷之前,有位身份低微的发妻。
病逝后。留有一女,就是楚瑶。
而现在的夫人是续弦,只有楚婉一个女儿。
选秀在即,二小姐贤名远播,宫里指明让二小姐入宫。
大小姐心有不甘,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出。
侯爷回来后,楚瑶态度很是嚣张。
那个残花败柳破了身,你们不会以为,还能送进宫当娘娘吧
现在除了我,能进宫的,没有第二个人选,你们要为一个失去价值的弃子,得罪未来宠冠六宫的娘娘吗
送失贞的女儿进宫,可是欺君的死罪,把我打伤了,宫里问罪,你们担得起吗
侯爷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最后拂袖而去。
这也就说明,侯爷认同了楚瑶的说法。
小姐失贞,成了弃子,不再有联姻价值。
而我也要另谋出路。
夫人有意无意透露。
说想以养病的名义,送小姐去江南散散心,让我陪着一同去。
我心里明白,这一走,没个三五年是回不来了。
我的青春,耗不起。
现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借大小姐的势入宫。
搏一条艰险无比的荣华路。
10
小姐熟睡后,我偷偷潜进祠堂。
楚瑶还在罚跪。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挨了罚,在下人屋半死不活的躺着。
没有人给她送水送饭。
她唇色干涸,面色苍白。
跪在蒲苇上摇摇欲坠。
听我表明来意。
她一声嗤笑：你的好主子知不知道她养的狗,跑来投奔我
我冷了神色：合作而已,大小姐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深宫险恶,我的手段您今天也见到了,您身边的那群软蛋,真的能助您扶摇直上
后宫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可以在一个月内助您夺得圣宠。
楚瑶不屑：大言不惭,如若不能呢
若不能,我以死谢罪！
11
这笔买卖楚瑶稳赚不亏。
她虽然恶毒,但不至于蠢笨如猪。
第二日,她就去求夫人要我的卖身契。
我毕竟是二小姐的人,夫人不允。
楚瑶大哭大闹,最后搬出了死去的娘。
夫人不想闹的太难看,只能妥协。
小姐去江南那日,与我惜惜相别,哭的情难自已。
我对她虽也有不舍,但我更想要荣华富贵。
12
选秀当日。
皇上得知入宫的不是小姐,扫了兴致。
都未召见,只随口封了楚瑶一个才人位份。
入住的宫殿偏远,与冷宫仅隔了一条巷子。
冬日严寒,别说炭火,御寒的棉被也是破破烂烂。
这样的境遇,让楚瑶几近崩溃。
最后她将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她抓住我的手,冷声威胁：入宫前,你说能在一月内让我得宠。
若是办不到,我就把你许给冷宫太监做对食！
我勾勾唇角,施施然应下,并趁机提出要求：
若我帮您博得圣宠,来日我要以三品女官的身份出嫁。
闻言,楚瑶讥讽的看向我。
原来你背弃楚婉,跟着我进宫,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你若真能助我,待我荣宠六宫,我便允了你的请求。
13
选秀那天,我仔细观察过。
入选的多是一些,清新雅致如出水芙蓉般,出尘脱俗的俊俏美人。
听说皇上迷信神佛,认为干净出尘的女子,能洗涤神魂。
楚瑶也很美,不过却是妖治艳俗的美。
与皇上的喜好南辕北辙。
容貌不占优势,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我想,没有什么能比神女噱头更吸引人。
为了引皇上前来,我为楚瑶造足了势。
三日后,阖宫上下都在传偏安殿出了神迹。
新来的才人是织女转世,引来喜鹊为她搭建鹊桥。
整座皇宫的喜鹊,都飞来偏安殿,有条不紊的盘旋在上空。
路过的宫女太监,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女长什么样。
就连各宫的妃嫔都充满好奇,差人来偏安殿打探真伪。
楚瑶按照我的要求,日日白纱遮面,保持神秘。
无论何人来请,都以伤寒为借口,推脱生病不见。
谣言持续了三日,终于传到皇上耳中。
早朝结束后,皇上领着一众臣子位临偏安殿,一睹奇观。
司天鉴的人惯会溜须拍马,见此场景纷纷跪地齐声道：
皇上仁善,天佑我朝,赐下神女,护佑江山。
皇上龙颜大悦,并不计较喜鹊由来,谣言真假。
直接连跃三级,给楚瑶封妃。
还以祥瑞之意,赐了瑞字的封号。
当日夜里就召了楚瑶侍寝,并赐住祥云宫。
第二日,各色珍宝器物流水般赏进祥云宫。
楚瑶连着侍寝三个月,圣眷之浓是六宫独一份。
可她刚坐稳宠妃的位子,就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我。
14
今日洪喜公公来送赏,楚瑶赏了他两把金瓜子。
洪喜临走时,多看了我两眼,意有所指道：
娘娘生的貌美,就连身边丫鬟长的也可人。
咱家记得从前有位刘美人,很得皇上喜欢,就是福薄了些,承不了龙恩。
今儿个一见,娘娘身边的丫鬟和那位刘美人倒有几分相似。
说完,他翘着兰花指走了。
而楚瑶看向我的目光中有了深意。
夜间,她唤我前来。
握着灯盏,在我脸上细看。
洪喜公公说的没错,你确实有几分好颜色,若非他提醒,本宫都没注意到,午膳时,连皇上也多瞧了你几眼。
我明白,她这是对我起了防备心,想要敲打我。
我从善如流的跪下：娘娘不必忧心,奴婢志不在后宫,绝不会威胁到您。
楚瑶低低笑了两声,抚了抚发髻上的金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宫可不信你无攀龙附凤的心思。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帮过我,我也记得对你的承诺。
明日我便请陛下封你做三品女官,然后为你和洪喜赐婚。
你说过,想过好日子,洪喜自幼跟在皇上身边,跟了他不算委屈,倒也是个好去处。
我猛的抬头,心凉如水。
虽然知道楚瑶不是善茬,跟了她如同虎谋皮。
但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蠢笨至此。
后宫群狼环伺,今日洪喜之言,分明是受人指使,离间之计。
她又蠢又笨,看不出来,中了别人的计却还洋洋得意。
她以为只凭神女之名,就能在后宫安枕无忧,保她一世富贵
真是愚蠢！
也罢,本想借她的势,攀个高枝,出宫嫁人。
既然她不信守承诺,毁约在先。
就别怪我新仇旧恨,连带小姐那份,一起向她讨回来。
我勾起唇角：娘娘说的有理,能攀上洪喜公公是奴婢的福气。
楚瑶定定的看向我,试图从我眼中看出埋怨和不甘。
可是什么都没有,我眼中只有一片赤诚。
半晌后,她笑了,眉峰高高挑起,得意之极。
是个识趣的,本宫会为你多备些嫁妆。
我也笑,笑她死到临头不自知。
那就多谢娘娘。
15
我勾起唇角,起身的瞬间一掌劈晕了她。
传唤我来时,她怕我情急之下,戳破她神女的谣言。
把周围侍候的宫人都支走了。
恐怕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因此丢了性命。
我拔下她的发钗,比划着从脖子那个位置扎进去,会少溅点血,并出不了声。
簪子在脖颈游移,选中位置正准备下手。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我暗道一声该死,立马吹灭了烛火。
将楚瑶搬到屏风后面,并三两下除去自己的宫女服饰,散开头发。
蹬掉鞋子,爬到榻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刚做完这些,宫殿的门就被推开。
爱妃今日怎么歇的这么早,连烛火都熄了。
来人,还不掌灯。
闻言,我瞬间僵住。
连忙掐着嗓子娇嗔道：莫要掌灯,这是臣妾新想到的闺房之乐。
黑暗中,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哦,是何玩法,爱妃说来听听。
我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琢磨着逃出去的胜算。
看了一圈后,我放弃了。
就算今夜逃脱,刚刚已经错失杀楚瑶的最好时机。
明日楚瑶醒来,与其嫁给太监磋磨一生。
不如,借今夜天赐良机,为自己搏一条活路。
我舒展嗓音,尽量柔媚：皇上近前来些,臣妾耳语给您听。
他挥退宫人,缓步而来。
在他近身瞬间,我扭身而过,徒留一股桂花香味飘入鼻间。
发丝轻抚过他的手心,如猫抓般让人心痒难耐。
皇上可想玩个新鲜的
他饶有兴致：哦说来听听。
往日您玩猫鼠游戏时,总是蒙住双眼做猫的那一个。
不如今夜趁着月色,让臣妾来捉,您来逃。
我语调暧昧：臣妾每抓到您一次,您就解下一件贴身衣物如何
他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我这么大胆。
但好在他同意了。
他哈哈一笑：那爱妃便放马过来。
这一夜极尽荒唐,颠鸾倒凤直至夜深。
他手在我腰间,细细描绘：叫什么名字
早在近身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我不是楚瑶。
不过我挑起了他的兴致,他便顺其自然用我灭了火。
侍过寝了,总是要给个名分,好让敬事房记录在册。
16
我被封了美人,比楚瑶入宫时的位份高了一阶。
楚瑶咬牙切齿,看向我的目光似能喷火。
碍于我才得恩宠,她不好发作。
只冷声嘲讽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别以为做了妃嫔,本宫就奈你不得,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的美人,本宫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
娘娘教训的是。
我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了楚瑶。
她扬手就想甩我耳光。
我攥住她手腕,冷了语调：娘娘可要想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我同为妃嫔,就算我有何错处,也该交由皇后处罚,轮不到您越俎代庖。
楚瑶看向我的眸子像是淬了毒,她冷笑两声。
贱婢,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三日后,皇上皇后出宫祈福,到那时看谁还保的了你。
17
三日后,我扮成小太监,混进随行队伍。
楚瑶以为,皇上出宫,会是我的死期。
她又怎知,这是我为她设好的死局。
当日夜里,皇上沐浴,我潜入浴桶。
不过稍加撩拨,血气方刚的帝王就把持不住,破了祖制,在祈福期间,纵欲无度。
在侯府时,为了方便日后做通房,做贵妾。
我曾偷偷去过花楼,学了枕席之术。
如今学以致用,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就勾的皇上夜夜离不开我。
回宫时,皇帝将我带在身侧。
我身上虽穿着太监服,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玲珑身段。
皇后和离近的几个大臣看出来了,但他们不敢道破。
我被封嫔位,圣眷正浓。
虽位份没楚瑶高,但圣宠上与她平分秋色。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一月后,楚瑶诊出喜脉。
后宫风波再起。
18
楚瑶身负神女之名,有了身孕后,皇上龙颜大悦,极为看重。
连夜召了司天鉴观星象,测吉凶。
司天鉴的人说,瑞妃怀的这胎是个皇子。
且紫气东来,隐隐有帝王之相。
一时间,楚瑶风头无两,
同时也成了众矢之地。
后宫诞下皇子的妃嫔,一个个搅碎了手帕,咬断了银牙。
恨不得,将楚瑶和她腹中孽种,碾碎了喂狗。
祥云宫内,热闹非凡。
不是小宫女无意冲撞了瑞妃,就是今日的饭菜中被加了红花。
就连回宫路上的雨花石,都被人换成了易滑的鹅卵石。
更甚者,她贴身被褥枕席中,都被掺了致寒落胎的冰丝。
这一桩桩一件件,搅的楚瑶夜不能寐。
生怕着了谁的道,保不住龙胎。
楚瑶心有余悸,夜夜不敢安眠。
皇上心疼皇嗣,命令彻查,发落了好些妃嫔。
比起祥云宫的热闹,我这边就平静很多。
楚瑶有孕后不久,我也诊出喜脉。
皇上虽然高兴,但更看重楚瑶这胎。
所以,我怀有身孕的事,并未掀起多大风浪。
随着月份渐长,宫中流言更甚。
直接传楚瑶是神女转世,怀的仙胎。
流言不知怎么传到了民间。
百姓深信不疑,为楚瑶和腹中胎儿修建庙宇,烧香跪拜。
皇上听闻此事,一开始还挺高兴。
可后来他笑不出来了。
一个还没出生的皇子,在民间的声望,竟然大过了在位的帝王。
随着越传越甚的谣言,皇上的气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宫中悄然流出另一种说法。
说楚瑶是乌鸦转世,怀的鬼胎,吸走了皇上的真龙之气。
两股流言悄然流传,双方各执一词。
对于第二种流言,皇上睁只眼闭只眼,并未干预。
在众人翘首以盼下,到楚瑶生产之日。
19
晚膳时,我误食了红花,提前发动。
与楚瑶撞在同一日生产。
太医院倾巢出动,全被调去了祥云宫。
无奈,我身边的宫女,只能拿令牌出宫,于宫外寻来稳婆。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我顺利产下一位皇子。
同时,祥云宫那边却翻了天。
身负神女之名的瑞妃,在众目睽睽之下产下妖物。
稳婆捧着一堆血淋淋,还在胎膜中蠕动的乌鸦出来时。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惊惧交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抖着手大喊：孽障！孽障！给朕烧死这堆妖物。
当晚,瑞妃就被丢入冷宫。
只等天一亮,押去宫外菜市场,施火刑除妖。
我戴上兜帽现身冷宫。
楚瑶穿着寝衣,裙角上还有生产时,留下的血污。
她披散着头发蹲在角落,神情惊恐不安。
嘴里念叨着：我不是妖,我不是妖,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缓步行至她面前,将她丑态尽收眼底。
她余光暼见来人是我,顿时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
可惜,她刚生产完,身体虚弱,连我衣角都未够到,就摔倒在地。
她眼神狠辣,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是你,是你害我对不对
本宫产下的麟儿,怎会变成一堆无毛畜生,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这个贱人,你将本宫的孩子,弄哪里去了
我淡笑不语,冷眼相看。
她好似突然想到什么,手指着我,不敢置信。
你我同日产子,为何你面色红润,无一丝体弱之态,你根本就没怀孕对不对
那……那你……那你产下的孩子是
她脸上闪过了然,惊喜的抬眸：你生下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是不是
我沉默以对。
她状若癫狂,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生下妖物,我明明听见我孩儿在哭,他怎么可能是妖物。
贱婢！你这个贱婢！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向皇上禀明一切,处死你这个贱人！
我轻笑了声,阻止了她的天真幻想。
别天真了,你以为没有皇上的默许,这一切能如此顺利
楚瑶神情一滞,扭过头来狠狠瞪着我：贱婢,还想欺骗我
罢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怪就怪你贪心不足,借神女之名得宠后,却妄图再以鬼神之说,为肚子里的孩子谋求太子之位。
凡事盛极必衰,我只不过稍微推波助澜,就让皇上对你的孩子起了忌惮,从而默许了这一切。
楚瑶脱力般跌倒在地：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
念在主仆一场,我送你个痛快,此毒无知无觉,发作的很快,比起明日千夫所指,遭受火刑,这已经是最体面的死法。
冷宫的殿门关上,隔绝了楚瑶的痛喊叫骂。
20
夜里下了场雪,雪过无痕。
楚瑶的死并未掀起什么风浪,只说是畏惧火刑,自行服了毒。
冷宫太监发现时,已死去多时。
祥云宫的大宫女离宫前,来向我道谢。
她双眼含泪,跪在地上,向我郑重磕了三个头。
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永远铭记于心。
翠儿是楚瑶身边的大宫女。
我被封美人后,她姐姐被楚瑶送给了洪喜。
做太监的都有些怪癖,尤其洪喜这种手握权柄,折磨人的手段更是毫无下限。
她姐姐当天晚上就死了,死状凄惨,不忍直视。
而楚瑶仅仅是一句没福气就轻飘飘揭过。
后来,翠儿就找上了我。
当然,能成事,最该感谢的还是皇后。
毕竟没她散布谣言,外加给皇上投毒,一切也不会如此顺利。
在皇后的悉心照料下,皇上身体每况愈下。
很快就病故了。
皇上身死后,皇后长子继位,尊皇后为孝贤太后。
同时,她也按照约定,封我儿子为闲王,赐了封地。
远离皇宫,远离是非,有钱有权,我过上了真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