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里的倒影映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陈安盯着水面中那个披头散发、叼着狗尾巴草的青衫青年,第一千零一次叹气:“别人穿越不是圣子就是帝尊,怎么轮到我就成了快倒闭的修仙家族吉祥物?”
他戳了戳水中自己炼气三层的倒影,涟漪荡开一团模糊的颓废。
“陈家老祖?呵,不如叫陈家老苟。”丹田里那点儿可怜巴巴的灵力,别说御剑飞行,点个灵灯都得省着用,喂麻雀都怕麻雀消化不良。
陈安盘腿坐在硌屁股的青石上,鱼竿歪歪斜斜插在石缝里。
潭面平静得像块过期绿豆糕,别说鱼,连只敢蹦跶的蛤蟆都没有。他正琢磨着这鱼竿改晾衣架合不合适,一股微弱的暖流突然顺着脊椎骨爬上来,慢悠悠汇入丹田。
“叮!子孙陈二狗突破炼气二层,灵力反哺+1!”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开,惊得陈安差点栽进潭里。
紧接着,眼前蹦出个半透明面板:
“子孙努力我变强系统激活!”
功能1:直系子孙修炼时,10%灵力自动转入宿主丹田(无损耗)
功能2:子孙突破大境界可抽“家族福袋”
功能3:子孙遭遇生死/屈辱危机时,宿主灵力可能被强制调用(社恐老祖请注意表情管理)
“躺着收租?这系统是懂打工人的!”陈安瞬间把鱼竿供上祖宗牌位,虔诚地搓手,“苟住!必须苟到地老天荒!”
他美滋滋感受着又一股暖流涌入——这次是天才少女陈青禾修炼的反馈。
丹田里那点儿灵力以龟速蠕动上涨,虽然依旧稀薄得像层纸,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解锁“灵田打盹”姿势,躺着晒太阳修为蹭蹭涨的美好未来。
“三天,再攒三天就够了!”他对着寒潭许愿,感觉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不过还没等陈安高兴多久,半日后……
前院祠堂,退婚的巴掌响彻整个大厅!
“陈青禾!”锦衣少年赵鲲一脚踹翻供桌,上好的檀木香炉“哐当”滚落,香灰如同屈辱的雪,泼洒在陈氏先祖的牌位之上。
他下巴抬得比祠堂的房梁还高,声音尖厉刻薄:“你以为你还是三年前那个双灵根天才?醒醒吧!经脉淤塞三年,修为不进反退,废物一个!连我家看门的那条‘追风犬’都比你强百倍!这婚约,我赵家今日就当着你们这些废物的面,退了!”
祠堂门槛旁,陈青禾单薄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如金纸。
她死死攥着半块被赵鲲当众粗暴扯裂的冰凰玉佩,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掌心,鲜血混着屈辱的泪水,无声滴落在冰冷的青砖上。
身后,陈家族人——白发苍苍的长老、面黄肌瘦的孩童、敢怒不敢言的妇人——压抑的抽泣和愤怒的喘息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低鸣。
只有炼气九层的家主陈大壮被人死死按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溢血,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陈家多年没人突破炼气进入筑基期,如今已经沦为修仙界的底层家族。
赵鲲尤嫌不够,他要彻底踩碎陈家最后一点脊梁。他狞笑着,掌心骤然凝聚起一团刺目的金光,灵力波动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既然婚约已退,你这废人留着这身微末修为也是浪费,徒增笑柄!本少今日就大发慈悲,替你废了它,也省得你陈家丢人现眼!”
金光吞吐,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指陈青禾丹田!这一掌下去,不只是修为尽毁,更意味着这个少女的未来和整个陈家最后一点希望,都将被彻底碾碎!
祠堂内,时间仿佛凝固。陈青禾绝望地闭上眼,等待那毁灭性的打击降临,陈家族人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而那赵家护卫脸上却挂着残忍的冷笑。
“检测到血脉后裔陈青禾遭受极致屈辱!目标面临致命威胁!紧急预案强制启动——!”
系统冰冷而急促的警报如同丧钟,在陈安识海中疯狂拉响!
正美滋滋计算着“灵田打盹”解锁进度的陈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什……什么?!”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如同深渊巨口,猛地攫住了他丹田里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血汗灵力”!
“不——我的灵力!”陈安在心中发出凄厉的哀嚎,感觉灵魂都要被抽干了!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点微薄可怜的灵力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咻”地一下,被抽得一滴不剩,干干净净!
一种身体被掏空的巨大空虚感和被抢劫的极致肉痛感席卷全身,让他眼前发黑。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自己抬了起来,掌心一阵诡异的麻痒,“噗”地一声轻响,一团模糊不清、半透明的虚影凭空冒出!
那虚影一出现,便如同吹气球般疯狂膨胀!眨眼间化作一只遮天蔽日、足有三丈宽的巨型能量手掌!
这手掌纹理粗糙,甚至边缘还有些模糊,看起来就像个潦草的涂鸦,但它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却让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
手掌裹挟着撕裂一切的狂风,蛮横无比地撞碎了祠堂坚固的屋顶!
瓦砾、椽子、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这只不讲道理的巨掌,无视了一切阻碍,带着一股子“老子就是来扇你丫的”的蛮横气势,精准无比地、结结实实地一巴掌糊在了赵鲲那张写满嚣张和残忍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巴掌声,混合着骨骼碎裂的“咔嚓”闷响,响彻了整个陈家祠堂,甚至传到了后山!
赵鲲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形,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连同他身边六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就像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的破布娃娃,化作七道扭曲的残影,“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七声闷响,狠狠地、深深地镶嵌进了祠堂后方那堵厚重的青石院墙里!
七个人形坑洞,边缘蛛网般龟裂,抠都抠不下来!
烟尘弥漫,碎瓦残砖“噼里啪啦”掉落,砸在呆若木鸡的陈青禾脚边。整个祠堂,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赵家那位领队的山羊胡长老,脸上的倨傲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