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那夜,唐琛割开了我的喉咙。
兄弟,有人要你永远闭嘴。血喷出来时他笑着说。
再睁眼,我回到七年前。
手机显示4月3日——距离死亡还有七天。
这次我提前走进唐琛的洗车房。
唐琛,我的好兄弟。
欢迎光临……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地狱。
1
血又热又粘,一股铁锈味堵满了我的嘴和鼻子,让我没法呼吸。
眼前一片血红,耳朵里是自己喉咙发出的嗬嗬声,感觉快要死了。唐琛的脸悬在我模糊的视野上方。
这张我当作亲兄弟二十年的脸,现在扭曲着,嘴角挂着一个可怕的笑。
兄弟
他的声音穿透我喉咙里的声音,清楚地钻进我耳朵,有人要你永远闭嘴。
唐琛……为什么
意识啪的一声,彻底黑了。
……
2
冰冷的地面撞上我的脸,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旧瓷砖的异味。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是干燥的空气,胸口一阵闷痛。我的喉咙,没有剧痛!
我用力睁开眼。
白光灯挂在头顶,身下是光滑的白瓷砖,还有几滴水渍反光。我警惕的看清四周——
镀金的水龙头、大按摩浴缸、起雾的镜子……这是我七年前那套顶层公寓的浴室
我起来活动活动,来到了落地镜前,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紧绷,带着点凶相,但眼神是干净的,不像后来七年里浸透了背叛和血的疲惫。脖子上没有那道割喉伤疤!只有完好的皮肤。
我伸出手,手指按住喉结,皮肤温热,血管在指下有力地跳着。完好无损!
这不是梦。
喉咙被割开的痛,血灌进气管的窒息感,看着唐琛狞笑的绝望……都太真实了。
嗬……
一声短促的抽气从我喉咙发出,我扑到马桶边干呕,只吐出酸水。
我撑着冰冷的马桶边,大口喘气,唐琛最后那句话,有人要你永远闭嘴,反复在我的脑子里徘徊。
谁谁要我死金盆洗手……对,金盆洗手!那晚是我彻底告别过去的仪式!
仪式……
我的目光盯在洗手台上,那里放着一部黑色的旧手机。我踉跄着过去,手指哆嗦着,划了好几次才打开屏幕。
白光屏幕上,显示着日期和时间:
4月3日,上午
10:17。
轰!
4月3日!
离4月10日,离唐琛在那条后巷用刀割开我的喉咙,还有整整七天!
七天……只有七天!
前一刻还在地狱,下一刻就被扔回起点。命运开了个玩笑,却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唐琛。
这个名字不再是兄弟,而是耻辱。
他的笑容,他递的酒,他拍我肩膀的手……现在都蒙上了一层血色。前世我把他当依靠,换来的只有血和那句永远闭嘴。
这一次,轮到我让他闭嘴了。
我站起身子,看向镜子里那张脸还是年轻,但眼神深处的东西变了,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七天,够了。
够我把他和背后要我闭嘴的人,一起拖进地狱!
复仇的念头压倒了混乱,我简单冲了个冷水澡,让脑子理清思路,换上简单的黑T恤、工装裤、帆布鞋,我开着那辆灰色旧捷达。
3
目标明确:南城,旧工业区边上的琛悦精洗洗车房。
前世,它是我和唐琛灰色地带的起点,也是他后来的生意,还是……他最后杀我的地方。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角落。隔着车窗,我看着那个地方。
洗车房前面是水泥地,立着几根洗车桩,后面连着仓库,一扇巨大的银色卷帘门关着。几个穿蓝工装裤的小伙拖着水管,一个穿短袖衬衫的男人靠在门边抽烟,偶尔指挥几句。
阿鬼,唐琛的小舅子,有点小聪明但胆子小。
我的目光看向后门,视线扫过仓库内部:支撑屋顶的巨大钢梁,角落堆着的废旧轮胎,还有……靠墙那几个标着易燃标识的溶剂桶。
一个计划成形了,唐琛喜欢周末下午亲自来给他的爱车做护理。
前世,4月10号晚上,他就是开着这车把我带进了死亡后巷。
这一次,这辆爱车,就是他的棺材。
现在,我需要一把刀,我的目光,锁定了阿鬼。
时机需要等,夕阳拉长了影子。洗车工开始收拾工具。阿鬼伸个懒腰,摸出车钥匙,走向一辆大众高尔夫。
就是现在。
我推开车门,穿过马路,在他拉开车门前,出现在他旁边。
阿鬼。
阿鬼回头一看,脸上的轻松变成惊愕和害怕。
沉……沉哥
他背抵着车门,你怎么……来了
他目光飞快扫过我身后,他怕我。
我向前逼近一步,找你聊点私事。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力量,眼睛盯着他,关于你姐。
阿鬼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
她最近……睡得着吗
我微微歪头,嘴角扯出一点弧度,
特别是……想起当年‘海天号’上,那个掉进海里、再没上来的会计的时候
他瞪大眼睛,瞳孔缩紧,全是恐惧。
你……!
他下意识想摸口袋里的手机。
在他手指碰到手机前,我的手扣住他手腕,力量不大,却带着威胁。
嘘——
我凑近他耳朵,声音很轻。
现在打给唐琛,告诉他我来过阿鬼,你猜猜,是你姐先进去坐牢,还是唐琛先把你沉到港口的水泥里
阿鬼彻底僵住了,他看着我,眼里只剩绝望。
沉哥……我……
他语无伦次,声音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冷笑一声,松开他手腕。
那就学着知道。我退后一步,但压迫感不减。
我只要你做件简单的事。下周……唐琛来给他的保时捷做‘护理’时,让你的人,提前把后面仓库里那堆旧轮胎挪开,弄干净点。
阿鬼眼神困惑又恐惧,他张张嘴想问,但看到我的眼神,话又咽回去。
然后,找个理由,让你的人那天下午早点走。仓库里,只能剩下唐琛和他的车。明白
明…明白!
阿鬼拼命点头,额头汗珠滚落,
挪轮胎!清场!保证清干净!就琛哥一个人!沉哥放心!我发誓!
好。我最后看他一眼,
记住,我们没见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目光扫过他脖子上的金链子,你姐和你,就提前下去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4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忙忙碌碌。白天,我在电子市场找到需要的零件。晚上,我把自己关在一个租的安全屋里。
工作台上,强光灯下,焊锡冒着烟,我的手指很稳,把金属块、导线和一些特殊材料,组合起来。
最后,一个黑色块状物在我手里成型。表面光滑,只有几根线头。这就是塑胶炸药,它躺在我手心。
4月10日,下午三点。
天空阴沉,空气闷热。我开着旧捷达,停在琛悦精洗对面小巷口。
隔着距离,看向玻璃门,阿鬼背对门口,焦躁地踱步,看表。
洗车工拎着工具离开,时间到了。
最后一个洗车工也走了。洗车房前厅,只剩阿鬼。
我推开车门,拎起脚边装着炸药的帆布工具包。
我穿过马路,后巷又窄又脏,有机油和垃圾的气味。
那扇巨大的银色卷帘门就在眼前。前世,唐琛从这里把我拖向死亡。
我停步,扫视四周。
走到卷帘门前,我蹲下,拉开包,取出炸药。我的手指很稳,把两根导线接到一个小遥控接收器上。接着,我拨开门底部的油污和碎屑,把炸药和接收器塞进缝隙,紧贴水泥门槛,再用一些油泥盖住。
做完,我站起,退后看。门底看起来和之前一样。
很好。
心跳沉稳。我拿出手机:3:40。
这时,一阵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
来了。
我迅速躲进旁边堆满废纸箱和空油桶的暗角。
那辆崭新的黑色保时捷911,滑进后巷。它停在卷帘门前,离我刚放东西的地方不到一米。
驾驶座车门推开。唐琛下车。
他穿着深灰休闲西装,衬衫领口敞着,手表闪光。头发整齐,脸上带着轻松得意的表情,他关上车门。
掏出钥匙扣,按了一下。
嘎吱——吱呀——
卷帘门里传来链条声,开始缓缓上升,发出噪音。
门内仓库的景象露出来——水泥地,钢柱,角落空了。更深处,堆着几个蓝色大桶,印着易燃标识。机油和溶剂的气味更浓。
周琛背对着我,放松的抑头看门,他拍了拍保时捷的车顶。卷帘门升到最高点,仓库完全敞开。周琛掏出车钥匙,准备坐回车里开进去。
5
就是现在!
唐琛的手搭上车门把手。
阴影里,我的拇指,悬在按钮上。
唐琛拉开车门时,他侧头目光扫向我藏身的角落。
阴影浓黑,我一动不动。他只看到废纸箱和空桶。那点疑惑很快消失了。
他拉开了车门,一只脚迈进座位里时,我的拇指按了下去!
咚——!
脚下的水泥地猛地一跳。接着,那扇巨大的卷帘门从里面撕扯!
扭曲!撕裂!钢铁瞬间变形!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朝着刚坐进驾驶座的周琛,朝着那辆保时捷,朝着仓库深处,疯狂喷射!
轰隆隆——!!!
巨响爆发!一团巨大火球从破口向外膨胀!
废弃纸箱瞬间点燃,空油桶被掀飞,浓烟和焦糊味塞满后巷。
爆炸中心,那辆保时捷像个玩具。车头瞬间瘪了,扭曲变形。前挡风玻璃碎成渣。接着火焰瞬间缠住了它,油箱的位置爆开更大的火球,整辆车都在火焰里熊熊燃烧。
仓库深处,那堆易燃桶被冲击波撞倒。一个桶里面流出的液体被火点燃,轰一声闷响,化作一条火蛇!它舔着地上的油污,点燃杂物,火势向仓库深处蔓延!巨大的钢梁在高温下呻吟、扭曲!
混乱的巨响、钢铁的尖啸、火焰的爆鸣……混合成死亡交响乐!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扭曲了视野。
我站在角落阴影边,气流卷动头发和衣角。一脸的平静。眼睛里,映着那片吞噬一切的冲天大火,映出保时捷残骸在火中燃烧的轮廓。
浓烟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我的嘴角,在火光中缓慢地向上勾起。
一个冰冷无声的笑容。
爆炸的冲击波在后巷回荡,火焰也吞没了仓库的残骸,发出声响,浓烟笔直升上天空。远处,警笛和消防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时间紧迫,我最后看了一眼火海。唐琛的保时捷烧光了,只剩焦黑的架子。我转身离开,没有停留,很快退进巷子深处。
旧工业区的巷子像迷宫,到处是废弃厂房和垃圾堆。我很熟悉这里。
拐了几个弯,火光和声音消失了。
我在一堆废弃集装箱后面停下,我脱下沾满灰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深灰色连帽衫。我拉起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然后,我从角落一个盖着油布的地方,拖出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摩托车。我骑上车,插上钥匙,拧动油门发动引擎,引擎低吼一声,摩托车汇入傍晚的车流。
我直接开向城郊的安全屋,我用假身份租了这里。
这是个单间,混凝土墙壁,窗户被厚窗帘遮住。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堆满电子零件的桌子,一个装满速食的冰箱。
这里是我的藏身处,是我准备复仇的地方,也是我的落脚点。
门在身后关上,锁好。
外面的世界被隔开了,安全屋里只有我的呼吸声。爆炸带来的兴奋感开始消退,我感到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奇怪的……空虚。
复仇的快感呢那种本该强烈的感觉呢
没有。
只有冰冷的寂静。
6
我走到桌边,拿起那个黑色引爆器。塑料壳上还有我手指的温度。就是这个小东西,把唐琛送进了地狱。我看着它,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那个红按钮。
还不够。
唐琛死了,但他临死前那句话——有人要你永远闭嘴——像根毒刺,扎在我神经里。
他是刀,但握刀的人,还藏在暗处。那个真想让我闭嘴的人,还在外面。
前世的画面闪过脑海。金盆洗手那晚,我请了所有重要的伙伴。我宣布退出,把我的灰色产业分给了几个核心人物。
唐琛,作为我最信任的兄弟,拿走了最大、最干净的部分——几家表面合法的娱乐公司和物流线。
赵瘸子,那个狠毒、管着地下赌场和高利贷的人,拿走了油水最厚的部分。
老K,负责码头走私的情报贩子,也拿到了一份。
大家举杯庆祝,场面和谐。
现在想想,那些笑容底下藏着多少贪婪和杀意是谁觉得我闭嘴还不够彻底
唐琛是动手的人,但他背后,一定还有真正的指使者。
7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屏幕上显示阿鬼。
我接了电话,没出声。
电话那头是阿鬼崩溃的哭嚎:沉哥!沉哥!炸了!炸了!琛哥…琛哥在里面!全完了!全完了啊!!
他语无伦次,背景是刺耳的消防车声。
我…我怎么办啊沉哥!警察…警察肯定会找我!我姐…我姐会杀了我!
慌什么。我的声音冰冷平稳,照我说的做。
阿鬼的哭嚎停了,只剩下粗重惊恐的喘息。
警察问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下午你按唐琛说的,提前让工人下班了。唐琛自己开车进去做保养,让你在外面守着。你听到爆炸,吓傻了,才跑去看。记住了
记…记住了!工人是我让走的!琛哥让我守外面!我什么都不知道!阿鬼赶紧重复,声音发抖。
很好。
阿鬼,你姐现在,大概已经知道了。想想怎么跟她解释唐琛的死。更要想想,怎么让她相信,你,和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
我能想象阿鬼惨白的脸,他姐跟着唐琛最久、手段最厉害的女人,失去的不光是男人,更是靠山。
她一定会疯狂追查凶手或者替罪羊。阿鬼,唐琛的小舅子,又是最后一个在现场的人,嫌疑最大。
沉…沉哥…阿鬼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我姐…我姐她…
那是你的事。我冷冷打断他。
记住,活命的机会,得你自己挣。管好嘴,演好戏。不然,你姐的手段,你比我懂。说完,我挂了电话。
阿鬼是一颗被恐惧驱使的棋子。把他推到他姐的对立面,让他们互相猜疑,能分散警察的注意,也能搅浑水,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露出来。
混乱,对猎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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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接下来的几天,城市的地下世界因为洗车行的爆炸案震动。新闻说是意外事故、易燃溶剂泄漏、老板唐某死亡。
但水面下,暗流涌动。
唐琛的死,推倒了一块关键的多米诺骨牌。他留下的产业立刻成了各方眼里的肥肉。他那个女人——红姐,想稳住局面,同时追查爆炸真相。
矛头指向了几个最大的受益者,特别是……赵瘸子。
道上开始有风声,赵瘸子早就眼红唐琛的产业,唐琛一死,他得利最大。还有人说爆炸前有人看见赵瘸子的手下在附近。红姐肯定听到了。她的人开始出现在赵瘸子的地盘附近,气氛紧张起来。
爆炸过去五天,卫星电话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老K要见你。南港,废弃7号仓库。明晚11点。一个人。
老K。
前世金盆洗手,他也分了一份,管着码头走私情报。这人很滑,只认钱,消息灵通。他现在找我这个敏感时候
是陷阱还是他发现了什么关于那个要我永远闭嘴的人
他消息灵通。幕后黑手的身份,他可能知道。
我没犹豫太久,回了一个收到。
9
南港废弃7号仓库,巨大的铁门锈迹斑斑,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月光被云挡住,远处码头只有微光。
海风吹过破窗户,呜呜作响。
我提前三小时就到了。
没走大门,从侧面一个锈穿的破洞钻进去。仓库里面空旷,堆着废弃集装箱和机器残骸。空气里有铁锈、海水和烂木头的味道。
我选了一个角落集装箱的顶部,用一块破帆布盖住自己,只留一条缝观察。
时间慢慢过去,只有风声和海浪声。
十一点差五分,仓库外传来汽车熄火声。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我立刻绷紧神经。
一个人影出现在仓库大门口,被外面微光拉出长影子。他穿深色风衣,帽子压得很低,是老K的样子。他站在门口没进来。
陆老板陆老板在吗
老K的声音响起,有点沙哑。
我没回答。
帆布下的手,握紧了腰后的手枪。我悄悄打开了保险。
老K犹豫了几秒,然后,他像是下了决心,走了进来。但他刚踏进阴影,他身后两边黑暗里,猛地窜出两个人影!动作很快!
不是老K的人!那两人穿黑色紧身衣,蒙着脸,手里拿着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他们一左一右夹住老K,枪口顶住他的后腰和太阳穴!
老K身体僵住,举起双手。他也被吓住了。
别动!老东西!一个蒙面人低吼。
人呢姓陆的杂种呢说!
枪口用力顶老K的头。
我…我不知道啊!老K声音带着哭腔,
他…他说要来的!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你们…你们是谁的人赵瘸子还是…还是红姐他猜着,声音发抖。
少废话!另一个蒙面人不耐烦地吼,目光扫视黑暗。
陆沉!我们知道你在这儿!滚出来!不然现在就打死这老东西!
陷阱!果然是个陷阱!用老K引我出来!
开始兴奋了,幕后的人,终于伸手了!
我保持静止。
下面三人:两个枪手站位很好,互相掩护,老K是挡箭牌,硬拼很难。
仓库里很安静,只有老K粗重的喘息。
不出来是吧第一个说话的蒙面人声音残忍,行!我数三声!再不出来,先砍这老东西一只手!
他左手拔出一把锋利军刀,寒光一闪,猛地砍向老K被扭住的左手手腕!
就在刀要砍到的那一刻!
砰!砰!
两声闷响,打破了寂静!枪声从仓库深处,一堆大电缆盘的高处响起!
第一枪!
噗!拿刀蒙面人的右手手腕爆出血花!冲锋枪飞出去!他惨叫后退!
第二枪!
另一个枪手左腿膝盖中弹!他闷哼一声,单腿跪倒!枪垂了下来!
形势突变!
老K惊呆了,求生本能让他连滚带爬扑向旁边集装箱后面。
两个枪手受重伤,反应慢了!他们下意识抬头找枪手位置!
集装箱顶上的我,等的就是这机会!
哗啦!
破帆布掀飞!我从集装箱顶跳下!落地瞬间,我开枪!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短促凶狠!
目标:打废两个枪手还能动的手脚!
第一、二枪,打中第一个枪手无力的左手腕和完好的右膝盖!
第三、四枪,打中跪地枪手还能动的右手腕和支撑的右膝盖!
呃啊——!
啊——!
惨叫炸开!两个枪手手脚全废,倒在地上痛苦抽搐!
我稳稳落地,一个翻滚缓冲,枪口指向老K躲藏的集装箱。
仓库里只剩痛苦的喘息和呻吟。
血腥味散开。
我走到两个废掉的枪手旁边,踢开冲锋枪。
谁派你们来的我声音冰冷,枪口指着他眉心。
呸!他吐了口血沫。
砰!
我没犹豫。子弹打穿他眉心。他死了。
我的枪口指向另一个因发抖的枪手。
你呢想活命吗我声音平淡。
他看着同伴的尸体,吓坏了道:别…别杀我!我说!是…是赵老板!赵瘸子!他…他让我们跟着老K,找到你…杀了你!他…他怕你知道太多!他说唐琛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赵瘸子!
果然是他!
10
前世金盆洗手,他分到的赌场和高利贷油水厚但风险高。他一直不满。周琛一死,他得了最大好处。我这个前老大,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原来是你,赵瘸子!
很好。我看着吓坏的枪手。给你个痛快。
砰!
枪声回响,他死了,仓库安静了,血腥味更浓。
我走到老K躲的集装箱后面,他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我蹲下,枪口垂着。
老K,现在告诉我,赵瘸子除了想杀我,还知道什么关于我‘金盆洗手’那晚。关于……‘永远闭嘴’。
老K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尸体,嘴唇哆嗦。
别…别杀我…沉哥!他说话带着哭腔,
我说!赵瘸子…他…他喝醉时吹牛!说…说金盆洗手那晚,除了唐琛,还有…还有一个人,也…也巴不得你死!而且…而且那人给唐琛开了个天价!高得唐琛没法拒绝!
果然还有别人!唐琛背后,不止赵瘸子
谁我声音变冷。
我…我不知道名字!老K说得飞快,
真不知道!赵瘸子没说!他只说…只说那人来头很大!是…是真正的‘白手套’!能量大得很!好像…好像跟…跟市里新来的陈副市长…有关系!赵瘸子说…说那人觉得你‘金盆洗手’洗得太干净!怕你…怕你以后管不住嘴,把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投资’说出去!所以…所以就要你永远闭嘴!
陈副市长白手套一个模糊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前世,周琛生意越做越大,洗白搞地产和市政工程。
原来,他早成了别人的棋子!一颗用来清除我的棋子!
金盆洗手真可笑!
周琛是刀,赵瘸子是帮凶,这个藏在白手套和副市长后面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我看着发抖的老K。他知道太多。杀他容易。
沉哥…沉哥!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我马上走!滚得远远的!老K感觉到杀意,哭喊磕头。
一个活着、吓破胆的老K,也许还有用。
滚,带上你的东西,滚出这城市。再让我看见你,或听到一点风声……我枪口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老K连滚带爬冲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仓库里只剩我、三具尸体和血腥味。远处,好像有警笛声。
我快速清理掉痕迹。把三具尸体拖到一堆腥臭的破渔网和烂绳子下面,用油帆布盖住。鱼腥味盖住血腥味。
做完这些,我从破洞钻出仓库,发动黑色摩托车。引擎声被海浪盖住,我离开了。
11
安全屋的灯亮了。我站在混凝土墙前。墙上用红笔划着一张简单的关系图:
唐琛(已死)——>
赵瘸子(待清算)——>
白手套(未知)——>
陈副市长(阴影)——>
金盆洗手/灭口令!
箭头直指顶端的陈副市长和白手套。
赵瘸子必须死。
这是第一步。
但他只是开始,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我拿起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加密号码。对方是代号幽灵的黑客。他技术顶尖,只认钱,身份不明。
是我。
我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变成电子音。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同样处理的电子音:哟稀客。以为你金盆洗手了。怎么想回来了
少说废话。我打断他。
有活。目标:赵瘸子。我要他所有赌场、钱庄、放贷公司的服务器权限,特别是钱和客户的记录。还要他未来三天的详细行程,精确到分钟。还有……他背后‘白手套’的任何信息。
胃口不小。幽灵的声音带着玩味,赵瘸子的系统很硬。‘白手套’更难查。价钱呢……
双倍。先付一半。事成后,另一半,再加赵瘸子的核心账本备份。我开价。
电话那头沉默,在权衡。
成交。幽灵的声音带着兴奋。
资料和钱,老规矩。七十二小时内给你。
电话挂断。交易完成。
接下来是等待。
安全屋里时间很慢,我看着电脑上滚动的加密信息,慢慢调整状态。
四十八小时后,幽灵的信息来了。
一个加密数据包。
我点开,大量信息出现。
赵瘸子的地下王国清晰展现:三家地下赌场的位置、安保、服务器后门;五家钱庄的洗钱路径、核心账户;遍布全市的放贷网、催收名单……非常详细。
关键是行程:赵瘸子很小心,行踪不定。但他每周五深夜十一点半,会独自去城北金水湾高档小区的一套顶层公寓,那是他情妇的家。在那里他比较放松,安保只有两个心腹在楼下,和公寓里的几个摄像头。
这是他最弱的时候。
最后是白手套的信息。
幽灵只查到一条模糊线索:一家海外空壳公司,一年来与赵瘸子的地产公司有几笔大额咨询费往来。这家公司的一个匿名董事,其加密通讯的IP地址多次出现在市政府大楼里——正是陈副市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线索模糊,但方向正确。
12
周五。深夜十一点。
金水湾小区很安静。我穿着黑衣,像壁虎一样爬在目标公寓楼外墙上,我利用管道和空调机向上爬。
十一点二十五分。
我爬到顶层露台外,落地玻璃门关着,厚窗帘拉着,里面有灯光,露台上有几盆植物和一个沙发。
我落在露台边上,没有动。
我仔细听,隔着玻璃门,有电视声,还有一个女人带哭腔的求饶声。
瘸爷…求您了…轻点…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喘气和低吼:闭嘴!贱货!我花钱是让你伺候我的!
是赵瘸子和莉莉。
目标在里面。
我拿出一个小仪器,贴在玻璃门的智能锁上。仪器绿灯亮,锁轻轻开了。
我推开一条门缝,浓烈的香味和一丝腥气飘出,电视声盖住了开门声。
客厅很大,装修俗气。
水晶灯亮着,赵瘸子背对露台,把一个穿睡裙的年轻女人按在沙发上。女人头发乱,脸上有泪和痛苦,身上有青紫。
赵瘸子只穿睡裤,露出结实带疤的上身,他的瘸腿微弯。
他正施虐,没察觉危险。
我像影子一样滑进客厅暗角,我无声靠近,离他后背不到两米。
他能闻到香水,闻不到死亡。
莉莉看见了我!她眼睛猛地睁大!她想尖叫!
我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做出嘘的手势。
我眼里的警告比话更有力。
莉莉的尖叫卡住,只剩颤抖。她闭紧眼,身体僵硬。
赵瘸子感觉女人不对,停下动作,骂:装什么死!给老子……他骂着转过头。
13
就在他看见我影子的瞬间!
我快得像闪电!左手掐住他转过来的喉咙!拇指和食指压紧气管!
呃!
赵瘸子只发出一声闷哼,恐惧抓住他!他想挣扎,想摸沙发缝里的枪!
但我的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又快又狠地扎进他瘸腿膝盖后面!
噗嗤!
刀扎进肉的声音沉闷清晰!
嗷——!!!
剧痛让赵瘸子发出惨叫!身体弓起!瘸腿立刻软了!
我左手掐喉的力更大,把他的惨叫掐断在喉咙里,变成嗬嗬声。
右手的匕首猛地一拧!
呃…呃呃……
赵瘸子眼珠因剧痛和窒息凸出,布满血丝,他死瞪着我,眼中是恐惧和恨。他认出我了!
我凑近他扭曲的脸,声音压得很低,赵瘸子,金盆洗手那晚,你举杯很开心
他身体僵住!
唐琛割我喉咙时,你也在笑吧我的声音更冷。匕首在他伤口里又慢慢转动。
赵瘸子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濒死声。他眼里的恨被恐惧取代。
告诉我,我的声音冰冷,那个让你和死鬼唐琛一起笑的人,那个‘白手套’,叫什么在哪
赵瘸子嘴唇哆嗦,想说话。窒息和剧痛让他只能发出含混声,他的眼神涣散。
我稍微松开掐喉的手。
……盛…盛世…资本的…李…李天佑……赵瘸子用尽力气挤出字,他…他在…‘云顶’…顶层…套房……
说完,他眼里的光消失,身体抖动变轻。
李天佑。盛世资本。云顶会所。
三个名字,够了。
14
我看着赵瘸子死去的眼睛,记忆和复仇感碰撞。
我拔出匕首!血从他膝盖后和喉咙涌出。
我转身,目光扫过沙发。
莉莉缩成一团发抖,死捂嘴不敢出声,她惊恐地看着我。
清理干净。忘掉今晚。我冷冷说。
然后,我像影子从露台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留下血腥和死寂。
云顶会所是这座城市的权力中心。
它在市中心最贵地段,外表普通。
只有顶三层是会员区,据说没有介绍人,钱再多也进不去。这里是顶级中间人、富豪和权贵私下见面的地方。
盛世资本的李天佑。这个名字,加上赵瘸子死前的话和线索,是拼图最后一块。
他是资本圈名人,和陈副市长关系密切。他就是白手套。就是他,嫌我金盆洗手太干净,怕我坏事。他出大钱,让唐琛和赵瘸子联手,确保我永远闭嘴。
复仇的链条,连到了顶端。
对付李天佑,需要更狠更详细的计划。要让他逃不掉,还要烧断他和陈副市长那条线。
幽灵帮了大忙。
他查到李天佑一个秘密爱好:收集古董钟表,特别是带小鸟报时的古董音乐钟。他定期去老城区一家小古董钟表店时光阁。
他亲自取货或和店主聊天。
店主是个话少的老头,是行家,李天佑在他面前会放松。
时光阁藏在老城区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周围是矮房和小路。
监控少,人少。
关键是,李天佑去那里时,为了保密,通常只带一个司机兼保镖。
这里是唯一也是最好的下手点。
15
行动日。
黄昏,夕阳给老城区涂上金色。
我藏在时光阁对面一栋废弃小楼二楼,破窗用灰尘盖着。
一支带瞄准镜和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架在窗台破洞上。我呼吸平稳,和枪融为一体。
目标没来。
视野里,时光阁旧木门关着,挂休息牌。
巷子里偶有居民悠闲走过。
时间过去。
太阳下山,巷子暗下,路灯亮起昏黄的光。
七点整。
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进入巷口,停在离时光阁几十米远的阴影里。
车熄火。
驾驶座下来一个强壮穿黑西装的男人,眼神警惕,他扫视四周,打开后车门。
目标出现。
李天佑。
他比照片年轻,四十岁左右,保养好。穿合身深色大衣,浅灰高领毛衣,他显得斯文从容。
他下车对保镖点头,走向时光阁。
他走得不快不慢,保镖没跟进去。
他背对店门,站在车边点烟,目光警惕看巷子两头,很专业。
我的食指搭在冰冷扳机上。
心跳平静,瞄准镜十字对准李天佑后心。
距离一百五十米,没风,角度好。
只需零点几秒,一颗特制子弹就能无声结束他。
就在我要扣扳机前一刻!
时光阁旧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旧工装、头发花白、戴老花镜的瘦老头走出来。他手拿一个软布包的方盒子。
是店主。
他对李天佑说了句话,温和地笑,递过包裹。
李天佑转身面对店主。
他脸上露出少见的轻松真诚笑容。
他接包裹,低头细看。
就是现在!
瞄准镜十字瞬间上移,锁定他低头的眉心!
我手指稳稳压下扳机。
噗!
一声轻微闷响。
瞄准镜里,一小朵血花在吴天佑眉心炸开!他笑容僵住,眼中欣赏消失,迅速失神。
他身体猛向后仰,包裹掉落。
他像被抽骨一样,软瘫在地,重重摔在时光阁门口石板上。血漫开,染红石板。
老板!保镖反应极快。
枪响瞬间他转身,手闪电般拔枪!
但他快不过子弹!
噗!噗!
又是两声闷响!几乎同时!
第一颗子弹打碎他拔枪的右手腕!手枪飞脱!
第二颗子弹打穿他支撑的左腿膝盖!
呃啊!
保镖短促惨叫,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我迅速退弹壳。
瞄准镜再次套住因剧痛跪地、想用左手抓枪的保镖。
噗!
第三颗子弹精准射入他左肩胛下。
避开要害,但让他彻底不能动。
他闷哼扑倒,只剩痛苦喘息。
整个过程,从第一枪到最后一枪,不到四秒。
巷子依然安静。
昏黄路灯下,李天佑尸体静躺,血流淌,保镖在旁痛苦抽搐。
店主老头呆站门口,看着眼前血腥场面。
他老花镜后的眼瞪圆,嘴张开,想喊无声,身体剧烈抖。
我快速拆解狙击步枪,部件装进特制琴盒,没再看现场。
像演完的幽灵,退入小楼深处,从后门离开。
后门通另一条小巷。
十分钟后,我骑一辆不起眼黑色摩托,汇入夜晚车流。身后老城区方向,隐约传来警笛声。
李天佑死了。
这个藏在资本和权力后的白手套,下令要我死的人,被一颗黑暗中的子弹永远封口。
但这不是结束。他只是手套。
真正的手,还在权力后面。
16
回到安全屋。
电脑屏幕上,幽灵已把陈副市长和李天佑可疑关联的加密资料发来,里面证据不算铁证,但足以掀起大浪。
现在,该让那只手也尝尝火烧滋味。
我打开多重跳转加密的虚拟服务器,登录一个全球匿名爆料网站。
我把幽灵提供的、陈副市长和李天佑(盛世资本)间所有可疑资料,整理成详细报告。
我抹掉指向幽灵和我的痕迹,只留核心爆炸内容。
报告最后,我敲下一行冰冷的话:
金盆洗手,只为安宁。奈何阴影索命不休。今日仇已报,血已偿。这里一切,公之于众。是非对错,交予天、法、人心断。——一个只想活的‘死人’。
鼠标悬停在红色发布按钮上。
前世被割喉的冰冷,唐琛狞笑,赵瘸子死前恐惧,李天佑眉心血花……画面闪过。最后停在陈副市长常出现在新闻里的正经脸。
我深吸气,按下鼠标。
发布成功。
屏幕提示。
我知道,这报告会像石头砸进湖面,掀起大浪。
记者、调查机构、对手会像鲨鱼扑来。
陈副市长和他背后的势力将陷入风暴中心,调查、质问、甚至更糟结果会来。
他可能不会直接死在枪下,但他的权力、财富、地位会在这场风暴中垮掉,这或许比死更残酷。
这,就是我给手的最终审判。
[完]